“你怎么知道他送我钻石。”
 “谁叫你在朋友圈晒图。”
 “我设置了朋友圈三日内可见,而我晒照是在三天前,你才刚加我为好友。”
 “哦,你不是网络名人么,这事哪需要访问朋友圈才知道。”
 “你一直关注我。”
 “我可是很认真地研究你的舞步。”
 “每场双人舞录屏你都会看吗。”
 “当然。”
 “你是不是很期待和我共舞。”
 “别自恋了,我总有一天会超过你的。”
 “所以,阿青会受伤并不是意外,是你为了接近我而设计的。”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快去睡吧,再见!”
 于不染看到方玫瑰的头像暗了下去。
 于不染知道自己猜到真相,所以答不上话的闻湘下线了。
 这几天他并没有在朋友圈晒何丛送的钻石,只是在隐形人在场时给钻石摆了个造型拍照,装作要在朋友圈晒图的样子。
 因此闻湘即使不是隐形人,也和隐形人有必然的联系。
 从对话上看,闻湘是个热血单纯,喜好和人较劲之人。这倒是和隐形人有几分相似。
 既有超隐形衣,又经常出外做任务,还在他的能力爆发前查觉到他的潜力。
 看来闻湘背后有个和异能有关的组织。
 要不要加入呢。
 加入的话,人生自由肯定会受限制,不加入的话就没途径了解异能的具体使用方法。
 凡人一向惧怕异能者,要是没藏好能力被发现,那可就不妙了。
 要不要把闻湘给叫过来呢。
 于不染一边思考着,一边跳起娜拉的舞步,那是走出鸟笼,却困在天地间更大笼子里,无边无际的孤独。
 “少爷!”阿姨打断了于不染孤单寂寞冷的思绪。
 “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阿姨一般不非打断他跳舞,除非有大事。
 “您未来的公公突然来访。”
 何丛的父亲何必荣来了?
 于不染知道这决不是好事,那家伙估计是听到自己出事了,故意来抬高嫁妆的。
 即使像他这样出身名门,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Omega,如果想要嫁入豪门也得带着丰厚的嫁妆。
 优质Omega诚然是稀缺资源,身价不菲的Alpha同样令人趋之若骛。
 他知道自己不能保持沉默,任人宰割,于是动身前往父亲与何必荣交谈的书房。
 到了门口被门卫拦住:“少爷,老爷交待了不准任何人进去。”
 “阿广,你也知道父亲最疼我了。我保证只在屏风后偷听几句,等他们要走了我就溜出来。”
 “可是少爷……”
 “阿广,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我不想毫无准备,什么都被蒙在鼓里,你也希望我能表现得好一点,多得一点夫家的宠爱吧。”
 “好吧,少爷。您一切小心。”
 于不染小心翼翼地躲在屏风后,机器人保镖看到他,好在他属于机器人系统里判定为无害的人,所以机器人没作出任何警示反应。
 “现在我们两家都有困难,理当合衷共济。”何必荣言语中透露着傲慢。
 “何董,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是你提的要求我们实在做不到。”于不染的父亲于端正说。
 “怎么做不到呢,是不舍得出钱吧。我们都快要是一家人了,于董怎么还这么小气,该不会不想和我们来往吧。”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生意是生意,婚事是婚事,总不能因为一两次合作谈不拢,就破坏孩子间的感情。”
 “既然你这么坚决,看来我得重亲考虑这桩婚事了,毕竟你家Omega已不是清白之躯了。”
 “何总怎么能把网站上屁民的疯言疯语当真。”
 “我家儿子可是亲眼看到不染失贞。”
 “我家不染清清白白,医院可以证明。”
 “那可是你家医院,想开什么证明,就能开什么证明。如果你想证明清白,我们可以抽出时间陪同你们多走几家医院。”
 “你……”于端正气到说不出话。
 这件事最可恨的是,社会期待婚前的Omega天真、浪漫、守节,不管于不染是否失贞,只要出现不好的传闻,名节受损,就会身份大跌。
 如果真按何必荣的安排,到处做检查,人多口杂,白的也会被抹成黑的。
 于不染感觉自己坠回一周前被Alpha罪犯困住的悲惨时光。
 世俗的条条框框,构成流言蜚语的枷锁,让他无处可逃。
 他的心里呐喊着,不!不!不!凭什么身为Omega,就要承受这样的羞辱,凭什么Omega的人生幸福取决于是否嫁得好。
 不能这样,我不能再任人宰割。
 我要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我有了前未有的底牌,谁也别想随意摆布我。
 想到做到,于不染从屏风外走到书房里头。
 “不染,你怎么在这儿。”于端正惊呼。
 于不染不卑不亢地对何必荣施了个礼,而后说:“既然是我的事,我当然要说几句话。叔叔,您一直是我尊敬的长辈,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何必荣摆出长辈的架子:“是啊,你该劝劝你的父亲,这是桩对两家都有好处的生意。”何必荣说。
 “您忍心让何丛的名誉受损么。”
 “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出了事。”
 “如果真出了事,我早就从医院跳下去了,对Omega来说最重要的是贞节。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说明我是清清白白的,问心无愧。您一向家风严谨,既然愿意来谈合作,说明您也相信我的清白。”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民众不相信,攸攸之口堵不住。只有我们两家进行更深入的合作,才能让谣言不攻之破。”
 “既然如此,您为何让我去别的医院检查,这不是放任流言蜚语滋生么。虽然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那些坐空你家股票的蛀虫,看到您资金周旋不灵,必定拿这件事在作文章嘲笑您,到处说您落魄了,所以别人才敢欺负到您的儿子头上,您未来的儿媳头上。一旦市场对您失去信心,人人抛售股票,任谁也无力回天。”
 “你……”何必荣气得涨红了脸,“你一个Omega,怎么能这样对Alpha长辈说话。”
 于不染瞬间泪光闪烁:“我……我以为您是认理的。我说的话都是为何家好。”
 “好好好。”何必荣气得告辞。
 接下轮到于端正发火了:“你这是想干嘛,把人都气走了。你一个Omega怎么能打断Alpha谈话,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的脸往里搁,你到底还想不想嫁人了。”
 于不染先对父亲施了个礼,低头认错:“爸,我错了。不过你别担心,他们不敢退婚。”
 于端正:“怎么不敢了,你可是差点被欺负,何丛都看到了,当场吓得跪地。”
 于不染:“现在是他们经营不善。要是退婚,别人会以为其实是我们不想跟他们联姻,他们才故意造谣。我们不能因他的威胁,白白给他们投钱。”
 “说到底,你的名誉受损了,我们还是得给点钱哄哄他们。”
 “爸,我们得让他知道,这钱他们接不得。我了解过了,上头可是相当在意究竟是谁伤害了那群人渣Alpha。如果他收了钱,就成了本次犯罪未遂事件的最大受益者,这样岂不是有很大嫌疑。”
 于端正瞪着他看:“我简直要怀疑,来营救的人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
 于不染眼眶中的泪流了下来:“爸,要是我有能力安排一切,怎么会让自己被丢在那里。”
 于端正叹气,让于不染被母亲领回房,接受继续教育。
 刚关上门,母亲孟娇便指责他:“你啊,装了一辈子弱,怎么几句话就破防了。这么要强,哪个敢娶。”
 “反正何丛看上的是我的美貌和家世。至于何必荣,他把这桩婚事当作一桩生意,最终还是得和我们合作,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你……你这呛人的工夫到底跟谁学的。”
 “妈,时代变了,生存策略可以更灵活些,不必总是示弱,该强硬就得逞硬。”
 “再怎么变,还不是A尊O卑,你以为平权会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改天换地。说到底还是温顺柔美,会撒娇、嫁得好的Omega最好命。”
 “我懂,我懂。”于不染不想和母亲做言语上纠缠,毕竟母亲凭借自己那套理论嫁入豪门,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你要是真懂就好了。”母亲叹气。
 于不染依然假装听话,不搞事,实则继续上网研究异能事件。然而,没过一会儿,他的系统小助手提醒有骇客入侵。
 他立马退出网站,关闭论文,删除记录。
 那骇客肯定是父亲请来的,能识破虚假的阅读记录。
 收拾好资料后。他看了眼窗外,保安人员变多了,而房门后又多了看门的阿姨。
 这情况,明显是要软禁他。
 父亲真是小题大作,估计想把他软禁到嫁出去。当然,越是这样,越是不能听从安排。
 他现在最迫切的愿意是了解异能事件,万一在上层查出Alpha受伤的真实原因前,还没能掌控好自己的能力,还没能和同样有异能的伙伴汇合。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可怕的未来。
 于是他给方玫瑰发信,“我给你寄了礼物,在剧团456987”
 报的数字是娜拉出走剧本里的标注,只有看过剧本的人才知道在暗示什么。
 相信作为特别行动人员的玫瑰定能跟他打好配合。
 同时他又给何丛发信,“亲爱的,你父亲不喜欢这桩婚事,我们还是分手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也爱你,可我没法证明别人是不是污蔑,所以……我配不上你。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何丛立马回信:“宝贝,你别胡思乱想,父亲他只是去谈合作。”
 “要是我看到你搂着别的Omega,一定会气到发狂。我真的,真的没法忍受,所以你还是删了我吧。”
 “宝贝,我一生只爱你一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怕你父母信了谣言,没有什么比一个Omega的清白更重要,我不想每天生活在歧视中。”
 “宝贝,他们没有怀疑你。
 “不,你不用再哄我了。我都知道的。再见,祝你幸福,我会把你送的礼物都寄还你,免得睹物思人,徒惹伤心。”
 “宝贝,你别这样,送你的就永远是你的。别急,你等着我,我就来。”
 发完信息后,于不染就开始拍照,分享朋友圈。
 都是些普通的内容,骇客并未察觉异样。
 做好准备工作后,他便开始化妆,佩戴饰品,翩翩起舞。
 因为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不能明目张胆地与人通信。
 很快他收到了耳环型秘密通讯器的回应。“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住院时,于不染怕有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早早便叫人把秘密通讯器寄放到剧团某处,并且用暗示告诉闻湘藏通讯器的地点。
 “爸爸把我软禁在家,麻烦你带我出去,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是于不染在化妆时编辑好的信息。
 很早以前,他就在化妆台的柜里藏了反监控探测器等一系列仪器。
 用仪器时,先确定化妆台附件没有探头后,再假装手工化妆,同时编辑好相应信息。
 待到闻湘挂来电话,只要使用藏在手中的按键,选好编号,就可以把信息发出。
 作为一名在应试教育中跳级念书,二十二岁即将研究生毕业的好学生,于不染的记性一向不错。
 “好,你家的布防情况如何,我得从哪里突破。”闻湘也不废话,答应得十分干脆。
 “暂不了解详情,何丛会来我家,你可以跟着他,见机行事。”
 当父母安排他跟于不染相亲时,他第一次庆幸自己生在富贵之家。
 那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如此美丽Omega,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
 于不染见他紧张,并没有露出半点嫌弃,反而表示了对他的欣赏,帮他打开话闸。
 何丛本就是上过高级演讲课和社交课的,调整好心绪后自然能侃侃而谈。
 而于不染十分认真地听他吹嘘成绩,时不时露出崇拜的表情,令他感到无比满足。
 那时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娶于不染。
 交往后,他更加喜欢富有生活情趣,又不缺乏渊博知识的于不染。
 除了偶尔有点小作,乖巧甜美的于不染简直是完美的Omega。
 不愧是本城所有Alpha的梦中情O。
 而这个皓月般明媚,百合般清丽脱俗的Omega,只能是他的命定之人。
 他们会生很多很多孩子,成为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他一直憧憬着婚后的美好生活,然而在收到于染的营救信息,带人前往现场后,他的美好幻梦瞬间崩溃了。
 现场到处是血,到处是死状惨烈的Alpha,而他的百合花就那样衣冠不整地躺在车盖上。
 每当想到这一幕,他就头痛欲裂,甚至不敢面对于不染,不敢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家族企业的项目资金周转不灵,他也没有心情去管。
 正好父母也劝他不要去找于不染,他便在家打游戏逃避现实。只要愿意氪金,他就能轻松成为另一个世界的王者。
 然而于不染发来的分手信息把何丛拉回现实世界,他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最爱的人了。
 身为Alpha的本能驱使着他去抢回爱侣。
 刚要出门他便被母亲拦下,告知必须忍着。
 他们需要于氏的经济和政治上的支持,这是一次博弈,谁先示弱,谁就输了。
 想到自己要是失去了权势。恐怕就娶不到人人爱慕的Omega,何丛又退了回去。
 但他无法再对当下的情况视而不见,于是打开社交平台,登上大号小号,开始盯着于不染发出的每一条信息。
 于不染在朋友圈里发照片。
 小阳台上枯萎的花照片配文字“岁华竟摇落,芳意竟合成”
 烤焦开裂的爱心小饼干照片配文字“心裂了,还会甜吗?”
 朋友们纷纷在底下留言,“谁惹不染不开心了”
 “别伤心了,你最美,我们都爱你。”
 接下来各种表白接龙。
 何丛看着评论十分不舒服,要是以前,看到别人对他的Omega示好,他不仅不难受,反而有点小骄傲,但现在却觉得这些混蛋在抢他的百合花。
 可他拿这些混蛋没办法,只能继续盯着于不染粉丝群,自找不快。
 大多数粉丝群他都勉强忍了,可那个叫“挚爱小百合”的群实在太恶心了。
 粉丝直接就问:“是不是何大少惹你不开心。”
 “别管何丛,这Alpha没用得很,都是靠家里扶的,没一点本事。”
 “他的信息素也不咋地,小百合你不要被骗了。”
 幸而他的于不染出来替他说了几句公道话,可说着说着,于不染话风一转:“我感觉他不爱我了。”
 粉丝们八卦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于不染拍了一张照,纤白的手上拿着一撮头发:“我病了,掉头发,不美了。”
 “你永远最美。”
 下面各种肉麻告白的话,看得何丛头皮发麻,再也坐不住,找了个Alpha朋友约自己出门,而后直奔于宅。
 因不想惊动父亲,何丛没开配装甲防护的车,只带了两名机器人保镖和贴身男仆,开了辆普通的车便出门。在他即将抵达时,车胎爆了,于是气急败坏的,让机器人保镖下车换车轮。
 早早侯着的闻湘趁机上车,跟着何丛一起进入于宅。
 老实说,闻湘本不指望扎轮胎计划能成功,本想趁车开到门前时停顿下来打招呼时,钻到车底盘下挂住溜进去。
 现在这样倒是更方便他行动。
 车停好后,何丛便去找于端正,而闻湘则去见于不染。
 于不染收到信息,叫阿姨进门,闻湘趁机跟了进门。
 待于不染交待完事情,阿姨出门,闻湘便乘机抓住于不染的手。
 在于不染手臂上写:“是我。”
 通讯器里同步响起闻湘发来的信息。
 得知闻湘真的来救自己,于不染猛地心跳加速,可他生来谨慎,不敢随便跟看不见的人离开。
 毕竟隐形衣里的可以是任何人,对方可以夺走闻湘的通讯器来骗他。
 为了验明隐形人的身份,于不染打开房内的音乐,抬起手对着虚空说:“想要证明自己,就来一段舞蹈吧。”
 因为于不染是歌舞剧演员,经常在练舞时说台词,所以监视者并不觉得奇怪。
 可在闻湘听来,这是于不染让他用舞蹈来证明身份。
 能证明他身份的,只有那段娜拉拷问内心的双人舞。
 这段舞之所以被观众叫做“磨镜舞”,正是因为其中有不少地方需要肢体贴合接触,如同对镜厮磨,暧昧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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