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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寓风)


卢栩猜,这大概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桓公子了。
桓殊瞧见他们三人,朝他们笑了笑,将卢栩早上才送出去的菜谱又还回来:“王爷给你们添麻烦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请收回吧。”
卢栩:“啊?”
桓殊还留下一份儿压惊礼,便要带人离开了,留下卢栩一阵茫然。
卢舟安慰道:“阿濯说他小爷爷人挺好的,想来不是会仗势欺人的人。”
卢栩嘴角一抽,不会仗势欺人的人会跑去别人家里抢人吗?
不仗势欺人的是这位桓公子才对吧!
不过随后几天,睿王府日日有人到月辉楼买蛋糕,也不拘是什么款式,有什么买什么,每次都只买三块,卢栩瞧着还挺稀奇的。
卢栩观察了几天,见他们和平常客人无异,而且每天买完就走,也没要惹事找茬,也不在意了。
日子一直到了换展品这天,卢栩磨拳霍霍将借来的乐器在店中摆好。
只能看不能用的全放在架子上,垫上衬布摆好。
能供人用的,则放在座位旁。
他没凑齐的几种乐器,则是找乐器行借的。
掌柜原本想买,卢栩去乐器行走了一趟,就变成免费借给他了。
而且除了乐器,还借给他好几个乐师。
店中的小伙计看得眼睛都直了,这都能借?
卢栩:“把他们的乐器和咱们店里这么多名贵的展品放到一起,本身就是宣传了,我不朝他收钱已经很厚道了好吗?”
小伙计:“……”
卢栩:“学着点!”
他又带着小伙计如法炮制去南城的酒肆套酒,不但弄到十坛好酒,还约定了以后每月给他们免费供三大坛,只要往酒坛上贴上他们酒肆的名字就行了。
道理小伙计懂了,可还是很忐忑的问:“二东家,咱们店里卖的都是贵重的东西,南城的酒,不影响咱们店名声吗?”
卢栩惊讶,这小孩挺聪明嘛!
“随便找家酒肆当然不行,不过这家是我从前就打听过的。”
春山酒楼的主厨曾经特别夸过这家酒肆上代的掌柜舌头灵,只不过对方是平民出身,世代酿酒,不愿意把家产转给权贵,才只能窝在南城而已。
听说许多大酒楼其实都是从他们这儿买了回去换酒壶,再卖高价。
那些酒楼是不会帮他们宣传的,他们又没什么门路,卢栩能把他们酒肆的名字带到西城,带到这群勋贵眼前,每月只要三坛酒,已经是相当厚道了。
卢栩:“只要品质够好,就不会影响咱们店的名声,要是品质不好,价钱高低都是砸招牌。”
小伙计似懂非懂。
他们将东西放好,能供人使用的乐器中,最珍贵的就是睿王送来的那两张琴了。
一张卢栩让小丫鬟拿到楼上给谷梦弹,另一张则摆放到大厅正中间,谁有信心能和谷梦合乐一首,尽管弹。
除了那张琴,两旁还有各种乐器,还有坐在四周配乐演奏的乐师。
这天上午照常来买点心的客人刚到月辉楼门口,恰好赶上卢栩点曲子。
卢栩:“哪首热闹呀?”
领头的乐师怔了怔,答道:“杏花雨?”
卢栩:“那就来首杏花雨吧!”
他大声朝楼上喊,“谷梦姑娘,杏花雨行吗?”
楼上楼下都出现了片刻的宁静。
杏花雨是首笛子为主音的曲子呀!这是叫谷梦给别人伴乐吗?
片刻后,从楼梯探出丫鬟小桃的小脑袋,“谷梦姑娘说好。”
卢栩指挥:“那就开始吧!一、二、三,来!”
还没准备好的乐师们连忙抚琴的抚琴,吹笛的吹笛,拨弦的拨弦,片刻混乱后,马上整齐起来。
卢栩听完,挑刺道:“这首不够热闹啊,我会一首,我们来演奏贺状元吧!”
他拿起一个小皮鼓,找着调子敲起这首京城几乎人人会,甚至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的大众曲目。
乐师们面面相觑,他都开始敲了,也不好把他自己晾在那儿,纷纷怀疑人生的开始奏起这首几岁小孩就会的曲子。
门口瞧热闹的客人、路人:“……”
卢栩:“这多热闹,我们再来一遍!”
承平伯受不了了,一把夺走他的小鼓把他撵走,价值千金的乐器给他弹这个?让谷梦弹这个?!
妈的暴殄天物!
忒掉他们月辉楼的档次!让别人知道他店里一直在奏什么贺状元,非被笑死不可。
他跑到中间的琴前坐下,“良霄引!我们奏良宵引!”
卢栩惊讶,难不成承平伯深藏不露?
他饱含期待一听,啧,还嫌弃他呢,承平伯这水平也不怎么样呀!
好歹他还能找到调,承平伯分明就是瞎弹嘛!别的他听不出来,但就承平伯自己和别人脱节搭不上调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卢栩:“伯爷,慢了慢了!快了!快了快了!”
人家谷梦在楼上什么都看不到都没跑调!
承平伯恼羞成怒:“闭嘴!”烦死了!
要不是这小子非搞什么贺状元,他会跑出来丢人吗?
其他原本不好意思上的客人一听这俩卧龙凤雏那点水平,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差还能比这差吗?!
“我来一首!”
“我来我来,谷梦姑娘,向您讨教一首流水!”
“后面排队去!”
一天时间,沉寂了数日的月辉楼又火了,火的方式别具一格。
“什么?!瑶华琴被一群外行瞎弹?!瑶华琴不是在睿王府吗?”爱琴者痛心疾首,“先帝一世英名,怎么就把瑶华给睿王了呐!你瞧瞧!暴殄天物呀!”
“买块点心就能和谷梦姑娘合乐一首?!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谷梦的粉丝顶着大太阳往外跑,“承平伯有脑疾吗?!什么泼皮无赖都能和谷梦姑娘沾边儿了?!”
另外还有纯粹想来一睹宝物乐器的,瞧见月辉楼的阵势也怒了。
这么贵重的乐器,怎么能随便用呢?!
三波人达成统一意见:“妈的,承平伯懂个屁的音乐!”
偏偏他们得到消息晚了,蛋糕卖完了,卢栩怕人太多挤坏了东西,没买上的通通不许进店。
那些大老远赶来却被挡在门外的人骂骂咧咧,忍不住又想参承平伯了。
可想想前两日刚去薅过草,不得不按下脾气骂骂咧咧,承平伯这个垃圾,睿王那个纨绔,还有那些借乐器给月辉楼的傻鸟,宝贵的乐器就不该落到他们手上!!
还有人睹物思己,愤懑之下回家大醉,挥墨写诗一首,大意是今日听仙乐被乱弹,如宝剑不能配英雄,明珠蒙尘,感叹自己际遇就像这瑶华琴落入庸才之手,怀才不遇。
他写完,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抄了贴月辉楼大门上了。
颜君齐不在,卢舟不在,米添不在。
卢栩、承平伯和几个相熟的侯伯好好欣赏了一番……
没看懂。
“这是骂咱们还是夸咱们?”
“这不废话吗?写诗的能夸咱们?”
“……”好有道理!
“有话就不能直说吗?非写这么文绉绉的……”卢栩读的忍不住想抖腿,做诗词鉴赏做不出来的烦躁感起来了。
他勉强能猜个七七八八,但也不确定理解的对不对。
也不知道谁写的,引经据典的,他都没听过!
他将诗往桌上一拍,“管他呢!他敢写咱们就敢演,赵师傅,你看看有没有能对得上的曲子,小桃,谷梦姑娘来了吗?给她瞧瞧,问问能不能唱,咱唱出来!”
小桃:“好!”
她拿着纸蹬蹬蹬跑上楼了。
楼上的谷梦却傻了,“唱出来?”
小桃:“嗯!二东家是这么说的。”
谷梦:“……”
这是骂他们的呀!!
卢栩不在乎,骂他是别人的自由,怎么演是他的自由。
他们用了半天就把这首诗排出来了,开始演奏开始唱。
谷梦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歌姬,那佶屈聱牙的诗她也唱的婉转好听,让人听得浑身舒畅。
卢栩越听越好听,还让人把门窗都打开,让街上的人也能欣赏。
往他们门口贴诗的人没想到承平伯如此不要脸,竟然把诗唱出来!
那位写诗的书生宿醉睡了一觉,一睁眼,他的酸诗响彻小半个京城,人都吓傻了。
果然,第二天就开始有人狂骂:“那首破诗谁写的?写的什么玩意儿也配让谷梦姑娘唱?!大岐是没才子没诗人了吗?!”
有人找上承平伯投诉,再让谷梦姑娘唱这玩意拆了他的月辉楼。
承平伯:“……”
是他的主意吗?!
是他的主意吗?!
他昨晚回家教女儿唱,米添听见了才告诉他那是在骂他,他觉得是夸的句子其实是借典故骂他!骂他摧花折柳癞蛤蟆!
还有人比他更惨吗?
承平伯跑去找卢栩,卢栩多听劝呀,马上让伙计在月辉楼外张贴广告,有偿征集诗歌,欢迎大岐才子发光发热。
他们搞得如火如荼,卢栩自己还偷偷以东坡先生的名字投了一首《水调歌头》。
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东坡先生惊鸿一现,震惊大岐文坛。
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响彻大街小巷,京城的小孩都能唱上几句的时候,月辉楼推出了半月和满月造型的竹筒蛋糕。
一个,十两。
全京城其他点心铺:去你的征集诗歌,妈的,奸商!!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出自苏轼《水调歌头》
卢栩:看到的朋友一起来,一、二、三,明月几时有~~
同行:奸商!!

月辉楼风生水起,承平伯水涨船高。
他荷包鼓起来了,人腰板也直了,别人再邀请他去哪儿玩,承平伯也不推拒了。
什么聚会,雅谈,赏景,喝酒,赛马,踢球,只要邀请他,他都去。
他还打听起买地。
想把他家祖上卖出去的重新买回来。
结果他一打听不要紧,从前从他家买田的人家落魄了,正在卖地呢!
承平伯一听,这不是正好吗,他拿着银票就去了。
如今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承平伯府发达了,他也想抖抖威风,
他学着从前别人买他家地时候那般,把银票一塞,大方道:“不用找零了!”
这一句可把对方得罪了,五两银子,稀罕你大方吗?!
对方浑身颤抖,神情激动:“你承平伯府落魄时我家并未侮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承平伯:???
他没意思呀!
对方气的直哆嗦,扔他五两银子,走出好一会儿又转身回来:“米长青,我家就是从买了你家的地才开始落魄!你们家的地风水有问题!风水有问题!你等着瞧,你家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承平伯人都呆了。
他好好的出来买地,一没压价二没少给钱,他还多给五两,怎么就他们家地风水不好了?
他气得撸袖子想要揍人,被管家连忙拉住,承平伯什么岁数,对方都六十来岁了,哪能动手?
承平伯哪能服气,他满地转圈,弯腰捡起一把泥巴朝着对方就扔过去:“你家风水才不好!你家才高兴不了多久了!”
不料他射箭从没中过靶子,扔泥巴一下就砸准了对方后脑勺。
对方人都走出十来步了,脑袋突然来这一下,一扒拉,碎了一脑袋泥巴,也生气了。
他拐回来举起拐棍就敲,“好你个米长青!”
承平伯能让他打到吗?当即就跳开了,还摆出一副“你打呀你打呀你打不着”的泼皮架势,气得对方撩起袍子追着他敲,承平伯拔腿就跑。
结果他太得意忘形,没注意脚下,被草根绊倒,昌德伯一溜小跑追上来,按住他就揍:“我让你跑!”
他们俩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将近六十,隔着辈分却都是伯爵,若是往常见了,好歹也要叫一声世叔、世侄,不想今日在地头打起来了。
两边家仆看都看傻了。
这俩哪个也是打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没庄子里的管事领着都找不到自己家地,谁能想到他们俩还真打起来了!!
家仆反应过来连忙拉。
可谁也不敢使劲拽自己家老爷,又怕对方挨着他家老爷,拉着拉着,拉成两府人群殴了。
待县令闻讯带人匆匆赶来,一瞧……
好家伙俩伯爵带头打群架,还打到第三家水田里去了,几十号人,扑腾倒人家一亩地。
苦主愤然把他们俩都给告了。
御史台听说后,这不是来活儿了吗?
他们早就看这群蠹虫似的勋贵不顺眼了,好,你们自己打起来了是吧?
撸袖子,弹劾!
这下承平伯他们想私了都不行了,等着挨罚吧!!
文官与勋贵皇亲国戚不得不说的二三百事又开始上演。
始作俑者的承平伯、昌德伯一人挨了一顿臭骂,交罚款、回家反思一个月。
承平伯和昌德伯打架时还闪了腰,好一阵子是出不来了。
卢栩听得叹为观止。
承平伯看着年轻力壮的,让个快六十的老头给打伤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问了经过,脱口而出一个该字。
对方骂他骂回去不就是了?怎么还能打人家六十的老头呢?!
承平伯闯了祸,连累的米添都要写悔过书——悔过平日没劝道好不成器的爹。
御史们杀红了眼,天天盯着人就等着挑刺,平日没什么存在感的勋贵们都收紧了皮,最近都猫在家里躲风头,连月辉楼都不怎么来了。
卢栩没什么所谓,反正如今月辉楼已经成功打造成西城著名网红店。
早上开门有西城和北城不差钱的勋贵们来按时采购早餐,早高峰结束后年轻人来店里喝茶看展临画抄书,中午大伙儿集体练练歌,活动活动筋骨,下午该忙的去忙,不忙的继续抄书的抄书,画画的画画,下棋的下棋。
那批名贵的乐器已经还回去了,不过乐器铺又全给他补上了,每天供人随便用,坏了乐器铺还管维修,人家就一个要求,摆上他们乐器铺名字。
不过新鲜劲儿过去了,也不是日日有人玩,连谷梦都渐渐慵懒,不是日日弹琴了,有时候在楼上荡秋千,有时候在楼上看话本。
月辉楼凉快,如今也渐渐有了固定的几个女客,她们在楼上聊天喝茶看街景,交流交流诗赋和音乐。
卢栩每天中午卖完蛋糕,也窝在店里蹭冰画画看话本,人不多时他就找个雅间一窝,躺下补觉。
每天一大早起床做点心,他也挺累的。
朝堂的事离他们很远,有时候也挺近。
月辉楼又在皇城边上,他免不了总要灌一耳朵朝堂八卦。
比如,弘安帝病了。
这消息如平地炸响一道惊雷,把整个大岐朝堂都惊懵了。
弘安帝十九岁登基,二十二岁亲政,以精力旺盛,脾气糟糕,喜怒无常而闻名。
他在位三十多年,一直是个优秀的大家长,哪怕任性妄为,哪怕总搞心跳,哪怕打了将近二十年仗,大岐朝局也一直稳稳当当。
弘安帝突然因病罢朝,让整个大岐朝堂都蒙上了一层阴云。
这事来的突然,弘安帝没做丝毫准备,甚至没来及安排太子监国,将朝臣晾在殿中一早上,才有内侍传皇后懿旨罢朝一日。
这一天人心惶惶。
无论是憋了一肚子弹劾的御史,还是准备了要打擂台的勋贵,都变得安静如鸡。
散朝时太子、太师、大将军被皇后叫去了内殿,连其他内阁大臣都没能进去。
弘安帝病了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实在是猜不出除了得了急病,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弘安帝无故罢朝。
颜君齐官位低,打听不到,也不该打听消息。
卢舟挨着皇孙,但那天姜濯就被叫走了,第二天太子府到家中通知,皇孙暂时停课,伴读暂时无需入宫。
他们更没了消息。
卢栩见京中人心浮动,暗流难止的,心想承平伯在这时候躺在家里养伤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既然卢舟不用去太子府,卢栩便让他在家温书,夏天过去马上就该考童生了,卢舟也得好好复习。
到了傍晚下衙时间,卢栩就叫掌柜早早关了店门,他也去皇城门口接颜君齐下衙,早点儿回家。
不料他们想低调度日,偏有人找茬。
卢栩才接上颜君齐,还没走呢,就有人朝着他们嘀咕个没完了。
卢栩听了两句,合着就是因为御史大夫前两日到翰林院调用人手,多和颜君齐说了几句话,到对方嘴里就左一个阿谀,右一个巴结,前一个心机,后一个谄媚了。
连卢栩走路来接颜君齐从小道回家,都成了小人不走正道。
卢栩:“……”
他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敏感时间不与傻逼论短长,可他们都走出几步了,那人见他们闷头走了,竟然说的更大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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