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亲,哥哥。”
 乌憬断断续续又语无伦次地说着。
 宁轻鸿眉眼不动,“乖也不行。”
 乌憬又哭了。
 他哭得实在可怜,刚抹上去的药膏又被泪晕染在宁轻鸿的衣裳上,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有些消停,在宁轻鸿怀里小声地抽泣着,吸着鼻子。
 宁轻鸿哄了他不知多久,轻拍着人的背,“好了,没事了。”
 “哥哥不是故意的。”
 “只是想亲一下乌乌。”
 只是少年实在是太敏感,
 克制力又没他这么强。
 “罢了,用完午膳再给乌乌重新上一次药。”他轻笑着道,低叹,“怕也好,不怕也好。”
 宁轻鸿笑,“下次哥哥病时,自个疏远些我便好,机灵些。”又低声,“不要被我察觉即可。”
 他似是不解,微叹,“怎么能……”语中隐去了一个字,只道,“……这种程度。”
 躲都不会躲,
 连送到眼前的机会都抓不住。
 乌憬却仿佛只听见了其中一句话似的,愣愣地反问,“病?”
 他嗓音中还带着哭腔。
 宁轻鸿半笑着应下,他似乎并不在意,又说起旁的事,“还有那道药膳,本是要吃三日,停一日,再吃五日,才算一轮结束。”
 “乌乌今日恰好吃到最后一日了,药效会慢慢开始发作,若是有不舒服的,可以随时找哥哥帮忙。”
 “若是自己来,弄完之后需得去浴池清洗换衣,像今日在哥哥眼前做的那般,仔仔细细地抹上皂角,不能偷懒。”
 “乌乌也不想到时出了毛病,被哥哥叫御医来诊断罢?”
 “知道吗?”
 乌憬艰难地把脸埋得更深了,呐呐地点头,不好意思再问了,只是他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不懂,不能理解,又不知道怎么问,很难问出口的事。
 比如……
 宁轻鸿为什么要亲自己?
 作者有话说:
 55:被亲得想——
 9k:手动帮忙制止
第57章 自己想 为什么……亲
 除了亲,还有……还有那些事,虽然对方确实是在帮他,但是那样……也帮得太过分了。
 而且如果宁轻鸿都知道了,没有再把他当成人型抱枕了,为什么还要对他这做这些亲昵的事?
 抱就算了,还亲他,还帮他,甚至……甚至那样也没有关系。
 乌憬翻来覆去地想,又不敢再往继续想。
 但他肯定要问清楚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人,跟人……
 方才的余韵还有些残留在体内,叫乌憬的四肢都有些发软,手脚无力地搂抱着人,晕乎乎地去猜宁轻鸿现在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是喜欢还是单纯觉得他有意思,感兴趣的时候哄两句,不高兴了就丢到一边,理都不理。
 他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乌憬还记得今晨下朝时,对方从头至尾都没看他一眼,也没停下来等等他,转身便走了。
 乌憬想得有些难受,又收紧了手臂,将脸埋得更深,他又去问自己,他讨厌宁轻鸿这么对他吗?
 不讨厌的。
 甚至还有些舒服。
 因为埋得深,乌憬又闻见宁轻鸿身上那股好闻的香,盈满了鼻尖,他自己也浑身上下都沾染着这股轻香。
 身上的衣裳是宁轻鸿亲自挑得,披散的湿发是宁轻鸿亲手擦干的,连待会要吃的午膳都是对方允许了,才能用的荤腥。
 他们间的交集早在不知不觉中,加深到如同呼吸一般不可缺乏,连乌憬自己都没发觉,他的一举一动间全是对宁轻鸿的依赖。
 他还在兀自地冥思苦想,连纠结都是在宁轻鸿的怀里纠结的,呼出的湿热鼻息全洒在对方肩颈处。
 只是连跟在宁轻鸿身旁多年的手下人都猜不透千岁爷在想些什么,不管是拂尘,还是今日在越级殿上的内阁其余臣子们,他们眼见同僚尸首各处,皆胆颤心惊地不敢再胡乱揣测九千岁对陛下的心中所想。
 但只看这态度,又明显是护着的,
 却不知到底护到了什么程度。
 乌憬一个人越想越难受,只觉着不管宁轻鸿要怎么对他,他就算不想,也肯定是躲不掉的。
 他是想吃饱穿暖,
 保全性命就好了。
 乌憬也不知晓他今日在殿外偷听到的那些谈话,究竟是不是宁轻鸿心里真正的想法。
 对方方才没说清楚,只说了为什么杀那个人,乌憬只知晓死的是何人,不知宁轻鸿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因此不敢去问,也不敢直接去戳破那层岌岌可危的保护膜,彻底将自己暴露在外。
 只能小心又小心地缩在自己的壳里,努力支撑着那张由谎言织成的,将碎未碎的壳。
 然后慢慢的,自己撕掉一点,再一点。
 不敢让它一下子整个碎掉。
 若是得到这些的代价,是让他被人……被人……乌憬迷迷糊糊地想到另一件事,不对,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对方只是一个宦官而已,
 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乌憬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又缓缓安下心,片刻,又提拎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底线不能放得如此之低。
 亲也是不——
 “怎么了?”
 耳畔传来对方温声细语的询问。
 宁轻鸿似察觉到少年情绪不对,将自己搂得愈发地紧,他嗓音温和,几近贴在了乌憬的耳边,轻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怀,慢慢哄着,“嗯?”
 乌憬在心里磕磕巴巴地补了下一句——不,不行的……
 宁轻鸿轻笑,“怎么又不说话?”他低声问,“乌乌在想些什么?若是不想说,哥哥便让宫人传膳进来了。”
 好久好久。
 乌憬才微微张着唇,他发出的声音太小,又带着颤,“……为什么……”
 是气音。
 宁轻鸿听不太清,又“嗯?”了一声。
 乌憬抬头看他,小声问,“你为什么……亲,亲我?”
 他卡壳了一下,
 因为不好意思。
 宁轻鸿似笑了一下,反问,“是么?”他仿若很是不解,大大方方地问,“哥哥什么时候亲过乌乌?”
 乌憬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刚、刚,刚刚……有的。”
 少年羞赧得面颊发烫,越说声音越小,越是结巴,他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宁轻鸿又笑着问,“是么?”他轻声,“方才不是乌乌自己亲过来的吗?”
 乌憬又呆了一下,他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可是……
 少年急着辩解,“之前也……也亲了的。”
 宁轻鸿似也跟着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好像也是乌乌自己舔上来的?”他慢慢笑了一下,淡然自若地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乌憬脑中混乱一片,艰难地自己回忆着。
 ……是吗?
 好像是的。
 之前每一次,每一次,不管是亲对方的眼尾,还是亲对方的脸,亲对方的唇……都是他主动亲的。
 宁轻鸿甚至什么都没说,没有说让他过来亲这里,亲那里,还是亲哪里。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都是自己……自己猜的。
 乌憬脑中轰鸣一声,彻底当机了。
 他面红耳赤,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都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头一次知晓世上怎么还有这么过分的人。
 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是宁轻鸿说了那样误导他的话,做出那样误导他的动作,他才会,才会——
 太无耻了!
 乌憬憋得都快呼不过气来了,才像终于找到宁轻鸿什么的把柄一般,“可你,你还那样做,你……我——”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也不好意思说得出。
 宁轻鸿“嗯?”了声,“不是乌乌自己不听哥哥的话,背着哥哥抓鱼吃才会这样。”他似笑非笑,“哥哥不帮乌乌,乌乌自己可会?”
 他说的真心实意,好像全然只是怕乌憬不懂,为了教人疏解,才动手相帮。
 宁轻鸿慢条斯理地问,“还是说乌乌先前自己试过,所以会了,不需要哥哥教?”
 乌憬张了张唇,又闭上,怎么说都不是,简直是有嘴都说不清。
 宁轻鸿见人急得快要晕头转向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他微微俯下首,低声道,“乌乌?抬头。”
 乌憬下意识仰脸。
 下一瞬,便是宁轻鸿动作轻柔地吻上他的唇,只在乌憬的唇齿内停留了片刻,就及时停止地缓缓抽离。
 乌憬颤着眼睑,眼中的水汽儿又弥漫上来,止不住地去抓宁轻鸿的袖角,下意识,“哥哥?为什么……亲?”
 宁轻鸿似是也没想到,乌憬会死死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半垂下眼,怀里的少年仰着漂亮的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又是困惑又是情//动。
 茫然地眨着眼,
 眼底又全倒映着他的身影。
 宁轻鸿顿了顿,似又想俯下身去亲人,只是即将亲到时,又兀地停顿下来,隔着层空气,微微眯起眸看着乌憬。
 乌憬颤了颤眼睑,他乖得不行,即使都知道了,现下也还是听话地品出宁轻鸿的言下之意,懵懂地自己倾过去。
 下一瞬,回过神的宁轻鸿却微微侧了侧脸,他眉目间似有一份隐忍,乌憬的唇间略过他的脸侧滑过,留下湿漉的痕迹。
 少年迷茫地怔了下,不解地仰脸去看人。
 宁轻鸿的薄唇恰巧贴着乌憬的耳畔,他轻笑着缓声道,“乌乌自己想。”
 短短五字,乌憬能想清什么?
 宁轻鸿此言,也不知到底是要谁去想。
 “去用午膳。”
 乌憬被宁轻鸿从他怀里赶了下来,还有些无措地站着,不知道怎么了,见对方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才唤道,“来人。”
 宫人推门走进。
 宁轻鸿吩咐,“传膳。”他起身,半摊开手心,不疾不徐地看了乌憬一眼,“今日御膳房做的都是乌乌想吃的,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不用忌口。”
 换作平日,乌憬听了这句肯定开心得不行,可现下他全副心思都不在这,只愣愣点了点头。
 还是不知方才怎么了。
 好不容易到了膳厅,瞧见一桌子的菜食,鸡鸭鱼肉全都摆上,连甲鱼汤,乳鸽子都有,十天没怎么碰过肉的乌憬才终于将心思挪到这上面。
 拂尘布着膳,见往日看见肉食眼睛都挪不开的天子此时还有些心不在焉,以为陛下是因受了罚,哭了一通,没什么食欲,特地夹了些开胃的菜来。
 又见千岁爷今日终于能停了那道难吃得挨千刀的药膳,能碰些荤食了,又笑眯眯地给主子盛了碗甲鱼汤。
 宁轻鸿同往日没什么不同,
 只动筷时总算没再忌口。
 乌憬抱着自己的碗,拂尘夹什么他吃什么,安安静静的。
 宁轻鸿也食不言寝不语,只在拂尘要给少年天子也盛上一碗甲鱼汤时,才徐徐开口,“撤下去。”
 拂尘一拍脑门,“瞧老奴这个记性,陛下可碰不得这些,奴才这就撤了。”他让人将那道甲鱼汤撤了下去,又见两位主子吃得差不多了,又让宫人上了饭后的瓜果点心与甜汤上来。
 一道巴掌大小的瓷盘盛了上来,盖了盖子,拂尘小心翼翼地掀开,用银针试了试,才转身去捧了个短匕过来。
 拂尘转身那一瞬,乌憬才看清那是什么——是一个圆圆的小饼子,他怔了怔,看见对方用他眼熟的动作,将那个圆圆的小饼子切开,呈到自己盘里,再分给自己一块。
 拂尘道,“爷尝尝?这是御膳房新出的馅饼子,多加了些糖霜进去,您若是觉得不错,过两日中秋宫宴上,就用这做那月团了。”
 中秋?月团?
 月团就是月饼吗?
 乌憬小心地用手抓起来,再很珍惜地咬下一口。
 豆沙馅的,好甜,
 是中秋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55:说不过,气死了气死了
 这里的月亮也会跟他记忆里的一样大、一样圆吗?
 乌憬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只是他上一口还没咽下去,嘴里过分得甜,舌尖都在发腻。
 好在拂尘紧跟着就上了一盏清茶。
 宁轻鸿只用筷尖尝了一口,便道,“用原先的样式。”话落,他瞧了眼正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喝着的少年天子,见人喝着茶,还怔怔地看着瓷盘中的馅饼子发呆,半笑道,“乌乌若是喜欢吃,就多让御膳房上一些。”
 他的话没得到回应。
 乌憬脑中的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去,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切成了四分之一后,只有丁点大的小月饼。
 茶中的热雾扑在面上,晕湿了他的眼睑。
 瞧上去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也不知发呆发到哪里去了。
 拂尘瞧得着急,不知陛下怎么敢忽视千岁爷的话,但他又不敢跃过主子去提醒,只得干看着。
 宁轻鸿笑,“乌乌?”
 他轻声又唤了一遍。
 乌憬才愣愣地眨了下眼,困惑地看过去,似乎还歪了下头,像在问对方是在叫自己吗?
 宁轻鸿微叹着失笑,“无事。”
 乌憬更疑惑了。
 宁轻鸿拭了拭手,又净了口,才站起身,“去把今日的折子都搬到御书房来,至于今晨死在越级殿上的人。”他淡淡道,“是因其贪了赈灾款项,被揭露后在殿上畏罪自尽。”
 “让人将断的尸首重新缝上去,用草席裹着,送回其府上,盯着葬了。”
 “贪污的罪证内卫府都存着,送到大理寺去,拟道公文下来,至于其家眷,不用赶尽杀绝,逐出京城即可。”
 他的语气平静,毫无波动。
 宁轻鸿对手底下人在朝堂上做的手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贪的不多,伸的手不长,懂分寸,他就全然当不知。
 只是每个人的把柄,
 内卫府都探得一清二楚。
 现在,就到了用的时候。
 拂尘躬身应下,“是。”他转身,无声退下,手脚麻利地吩咐下去了。
 膳厅里只余僵硬地坐在位置上的乌憬,他的呼吸又开始困难,即使宁轻鸿说了为什么要杀那个人,他还是接受不了一条人命就这么理所当然,悄无声息地消逝。
 但宁轻鸿也并没有做错,
 只是做了掌权者应该做的事。
 对方也没有乱杀无辜,待会儿还要勤勤恳恳地去处理朝事,可能还要教他这个名义上的天子怎么去读书练字。
 而且宁轻鸿好像还生了病。
 虽然他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但这样看上去,对方好像已经足够辛苦了。
 乌憬紧绷的神经又被自己劝说得重新松懈下来,他余光瞥见宫人似乎端着湿热的帕子过来,想给他擦拭手。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茶盏放下,还没反应过来的,等来的却是接过了宫人递过来的帕子,看向自己的宁轻鸿,“乌乌,过来。”
 乌憬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踌躇地走到他跟前,被茶水的热雾弄得迷糊的视线看哪里都好,就是不看宁轻鸿。
 他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布鞋尖,还有两个人的衣裳,不停地颤着眼睑。
 宁轻鸿轻叹,“伸手。”
 乌憬才乖乖地把手慢慢伸出去,两只手都一起递过去了,听话得不行。
 他垂着眼睛,看宁轻鸿给自己擦手,湿热的帕子细致地抹过一根根指尖,再穿过指缝,过了很久,乌憬才敢抬起眸,小心地仰脸去看人。
 瞧见宁轻鸿也低着温润的眉眼,即使薄唇不动,也让人觉得他是在淡笑着的,不疾不徐的动作间带着这人独有的温和。
 乌憬莫名觉得,只有在对他时,宁轻鸿才会这样,不知不觉的,他方才的紧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愣愣地眨了下眼。
 宁轻鸿擦拭完,稍一抬眸,就对上这股视线,他似在笑,轻声问,“乌乌怎么这么喜欢看着哥哥发呆?”
 乌憬霎时间就慌慌张张地别过眼,耳尖漫上了粉,支支吾吾地摇脑袋。
 宁轻鸿将用完的帕子搁在宫人端着的食盘上,“走罢。”
 方才乌憬饮了茶,就当作是漱了口,没让人再去清理一遍。
 乌憬听罢,再小心翼翼地看了宁轻鸿一眼,又像被烫到似的快速挪开,手上却听话地去牵对方的手。
 少年用细瘦的指尖圈住了宁轻鸿修长的后两指,乖乖地跟着人走。
 即使再不好意思,再害羞,
 有些习惯也不是乌憬想改就改的。
 他已经适应了。
 走的时候去牵人的手,睡前睡醒都会去在对方的眼尾很轻地碰一下,会很乖地待在宁轻鸿怀里,被人抱着,小心地安慰着对方的情绪。
 所以在宁轻鸿俯身过来时,他什么都不用说,乌憬就会踮起脚尖,主动地去亲一下他的唇角。
 甚至连晚上熟睡后,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从被褥里翻来覆去地滚到身旁人的一边,像个八爪鱼一样抱上去。
 似乎这样,就能睡得更香更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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