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没那么红了。
 他也不是故意逃避,确实是因为刚刚喝了太多果汁想来上厕所。
 正好缓解一下刚刚的尴尬。
 他扯了张纸巾擦手,正要离开,外面突然走进来两个打扮精致的男人,应该是喝多了酒,走路都有些摇晃。
 他们都没注意到容初,直接进了里面。
 容初也没太在意,刚想走,就听见了陆竭的名字。
 “听说陆竭也来这边拍戏了。”
 这家酒店就在影视基地附近,入住的明星不少。
 这两个人应该也是明星,但容初不认识他们。
 “他来了又怎么了?他吸、毒,还嫖、娼,以前他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明星吗?现在他也就配演个配角,梁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俩能当朋友也不奇怪。”
 这人语气里满满的高傲。
 似乎跟陆竭有仇一样。
 容初默默把手机靠近了点,让录音更加清晰。
 “就是陆竭之前在片场骂我不配演戏,让我回学校深造,我看现在不配演戏的人是他。”
 他旁边的人劝他:“你小声一点。”
 “又没其他人在,怕什么?就算陆竭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说。”这人酒喝多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反正我现在在网上说陆竭在片场欺负其他演员,也没人不会信,谁敢站出来替他说话?一会儿我就再用小号发个帖子……”
 听见这话,容初愣住了。
 他记得网上那些传言,说陆竭在片场耍大牌,欺负人,居然是这样的吗?
 这么说那些都是谣言。
 谣言就是这样,只要又一个人造谣,再一传十十传百,说的人多了,别人就会信了。
 容初一开始也信了。
 但这段时间以来,陆竭并没有任何脾气差的表现。
 容初都快忘记这些谣言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儿听见了谣言的初始版本。
 里面的两人没再说话,似乎是解决完了,容初连忙收起手机,只不过还没把手机放起来,那两个人就出来了。
 还算清醒的一人发现了容初的存在,首先注意到的是容初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但很快他发现容初拿着手机,立马警觉起来,“你拿着手机干什么?”
 被他一说,刚才一直在里面说话的那人也立马看向容初,看见容初的长相,他表情变了变,“手机给我们看!”
 他们不认识容初,但容初长得太好看,又出现在这种地方,多半是哪个公司新签的小明星。
 容初第一次干这种事,被他吼得脑袋有些懵,但还是勉强稳住,看向对方,“我只是在看自己的手机。”
 喝多了的那人根本不信,“别想骗我!你偷拍是吧?你想干什么?你是哪家公司的人?”
 他说着就想去抢容初的手机。
 他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刚刚说陆竭说得理直气壮,但那毕竟只是嘴上说说,当当键盘侠,他也怕真的被除了朋友以外的人听去,给他曝光出来。
 到时候他估计就没法在圈子里待下去了。
 容初年纪看起来比他小,但人比他高,他想去碰容初,却半点没碰到。
 清醒的那人见情况不对,怕真的起什么冲突,连忙拉住人,“高荣!”
 高荣脸上染上怒色,酒意上头根本冷静不下来,他拿手指着容初,“手机给我,不然我让你在这个圈子里待不下去。”
 容初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两人肯定是误会他是什么明星了。
 见容初无动于衷,高荣又要动手,还示意朋友一起动手,但下一秒他就被朋友踹了下脚。
 朋友拼命朝他挤眉弄眼,高荣满脸不悦地顺着朋友视线看过去,面色一滞,狠狠瞪了容初一眼,被朋友拉着离开了。
 估计是因为有人来了怕把事情闹大。
 不管怎么样,人离开了,手机保住了。
 容初松了口气,一时间犹豫,不知道该把录音交给许川还是陆竭。
 但上次陆竭说有事可以直接找他……
 容初正犹豫着,一转身,就看见陆竭站在他身后,见他转过身来,陆竭笑着,“还以为你迷路了。”
 容初不太好意思:“没有迷路,就是遇到点事。”
 容初看了眼陆竭身后,确认那两个人确实已经离开了,才往陆竭跟前凑了凑,拉住陆竭衣袖,仰起头小声跟陆竭告密,“陆老师,刚刚有人造谣,我录下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离陆竭很近,语气刻意放轻了,因为刚刚和人起了争执脸颊泛红,眼神却明亮。
 容初说着,想要把手机交给陆竭。
 还没递过去,陆竭却先他一步抬起手,指腹摁在他的眼角处。
 容初愣了下,随即脸上绯红一片。
 陆竭说:“有水。”
 带着水迹的指腹,又不小心碰到容初颧骨,很轻地擦过。
 “好,好的。”容初感觉那一片皮肤很热,热得他有些没法思考了。
 陆竭捻了捻指腹,视线扫过容初通红的耳根,转而问:“录音跟我有关系?”
 容初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点头,把手机递给陆竭。
 陆竭也没拒绝,直接接过,不过没有立马听,而是非常自然地把容初手机放进了自己口袋,“刚刚其中一个人叫高荣,我应该几年前和他一起拍过一部戏。”
 陆竭说着,转身往外走去,却在要拐出去的地方停住,很明显在等容初。
 意识到陆竭在向自己解释,容初有些惊讶,连忙跟上陆竭的脚步,又想起那个高荣说的话。
 容初还以为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才让高荣这么记恨,结果没想到居然已经好几年了吗?
 “他演的是个配角,短短几句台词,他一直说不利索,频繁NG,我让人把他换了。”陆竭能忍受别人演技不好,但不能忍受别人态度不端正。
 高荣造谣他,他倒是无所谓,网络上什么谣言都有,陆竭并不会什么都去管。
 陆竭脚步一顿,扭过头看向容初,“他打你了?”
 “没有!”容初连忙摇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以刚刚高荣他们是因为看见了陆竭才离开的。
 陆竭依然审视着容初的手臂,似乎是不信,“真的?一会儿回房间我帮你检查一下?”
 怎么检查?
 容初好不容易冷静一点的耳朵又红了,赶紧向陆竭解释,“真的没有陆老师,他们只是想抢我手机,但是我没让他们得逞……”
 陆竭想起刚才容初被那两个人堵在洗手池边上的模样,可怜兮兮,表情无辜,但动作却坚定,跟护着什么宝贝一样,他起初还以为是单纯起了什么冲突,没想到却是因为一份录音。
 一份关于他的录音。
 陆竭没说话,他拉住了容初的手腕,容初这才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回吃饭地方的路,而是到了电梯面前。
 陆竭把他拉进了电梯。
 容初眨了眨眼,“陆老师我们要回去吗?”
 他低头看向陆竭拉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电梯门关上以后陆竭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容初也不好意思主动抽回手,只能任由陆竭抓着自己的手腕。
 不过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和陆竭牵手了。
 这应该也算是一大进步吧?
 “梁逊有事先走了。”陆竭没再提刚刚的事,转而问:“要不要回去再吃点?我看你刚刚没吃多少,你还想吃点什么,我让林卓出去买点。”
 容初赶紧摇头。
 刚刚那桌上一大半的串基本都是他吃的,还有那么多饮料,他哪里还吃得下别的东西。
 陆竭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嗯?”了声。
 容初刚想说自己吃饱了,但想起陆竭好像就吃了那么一点,到了嘴边的话又改口,“再吃一点清淡的吧?”容初说着看向陆竭,试探性地问:“陆老师,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陆竭笑了,“可以。”
 容初跟着陆竭回了房间。
 陆竭房间和他住的那一间所有陈设一模一样,但容初还是有些不自在,进来以后才后悔,明明可以分开各自拿回去吃,而且他也确实吃不下了,一会儿还得当着陆竭的面硬吃进去。
 光是想想,容初就觉得自己肚子快要爆炸。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一回来,陆竭就在那儿发消息,好像很忙,根本没时间管他。
 容初犹豫了一会儿,也没再庸人自扰,在沙发那头坐下,因为手机不在身边,他随手打开了酒店放在茶几上的书。
 是一本外文书。
 密密麻麻的英语,容初英语虽然不差,但看见这些字母组合在一起大脑就会开始打架。
 一开始他还看得进去,还能在大脑里翻译出来,但没多久,他眼前就变成了一些小人在跳舞打架,再然后,就变成了一团迷雾。
 容初睡着了。
 陆竭给梁逊说了句临时有事他先带着容初离开,又给许川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查一下高荣的信息,一扭头,发现容初倒在沙发上,脑袋靠着沙发背,眼睛紧闭着,胸口的呼吸变得十分绵长。
 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陆竭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打开手机摄像,拍了张照片。
 刚拍完,许川就发来了回复。
 [许川]:你查他干什么?
 陆竭没隐瞒,把容初在洗手间遇到高荣发生的事给许川说了。
 [许川]:录音呢?发给我
 [LJ]:在我这儿,先不给你
 [许川]:什么意思?这不是证据吗?
 [LJ]:嗯,发给你,你发出去,高荣不就知道是谁发的了?到时候他找容初麻烦怎么办?他就没有别的黑料了?
 [许川]:他能找容初什么麻烦,正好让大家知道这录音是容初录的,到时候你们公布恋情,别人也正好觉得他多么喜欢你维护你
 [许川]:怎么不接电话?
 陆竭直接把电话摁掉了。
 [LJ]:有小孩儿睡着了
 [许川]:容初?你们现在在一起?他睡在你那儿?
 许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这两人怎么会睡到一起去?
 [LJ]:怎么了?新婚夫夫睡一起不是很正常?又不会生孩子
 [许川]:……
 许川突然又放心了。
 要真有什么事,陆竭还真不至于开这种玩笑。
 但许川还是没忍住,给容初微信打了个语音电话。
 然后被秒摁断。
 [LJ]:忘了说,他手机也在我这儿,别打了,扰人清梦天打雷劈
 [许川]:……
 许川气得没再搭理陆竭。
 很快林卓买了一份粥回来,陆竭没让他进屋。
 林卓站在门口,隐约看见陆竭沙发上躺了个人,看起来好像是容初。
 “容初的备用房卡给我。”陆竭朝林卓伸手。
 第二天容初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懵,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昨晚自己好像看外文书看睡着了。
 有点丢人。
 但那会儿他应该是睡在沙发上。
 容初摸了摸自己身下柔软的被子,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茶几上还摆着那本外文书,应该是被人捡起来放回去的,沙发上放着一条酒店的毯子……无一不在告诉他,这是陆竭的房间。
 但是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容初连忙爬起来,在枕头边看见了自己的手机,现在才早上八点多。
 一个小时前,陆竭给他发了条消息:醒了让林卓去给你买早饭,我去片场了,暂时借住了一晚上你的房间。
 容初松了口气。
 还好没给陆竭造成什么负担。
 他也没好意思让林卓给自己买早饭,酒店有自助早餐,他随便去吃了点,回来的时候,林卓正在陆竭房间门口站着,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不过他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容初脚步一顿,“林助理。”
 林卓连忙看向他,“您醒了。”
 容初点头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回头一看,林卓跟在他屁股后。
 容初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林卓是回来替陆竭拿东西的。
 “陆哥让我今天跟着你。”林卓向他解释。
 容初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待着就好。”
 林卓依然看着他,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听他的。
 容初:“……”
 容初也没法把人拒之门外,只能让林卓跟着自己进屋。
 屋里多了个人,容初多少有些不自在。
 不过林卓也没再出声。
 容初看了会儿专业书,老师布置了作业,容初没法只能带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等感觉到饿的时候,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
 林卓还坐在沙发上,似乎是在打手机游戏,手上动作激烈,就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容初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林卓动作很迅速地把手机放进口袋,“好的。”
 容初:“……”
 他觉得林卓像个机器人。
 这附近的店因为是在影视基地旁边,价格贵得有些离谱,容初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家相对便宜的面馆。
 大中午面馆生意倒是不多。
 等面的功夫,容初没什么事情做,打开了微博。
 刚打开,就看见了一条微博推送。
 “陆竭疑似复出?”
 什么复出?
 陆竭一直没退圈过。
 容初点进那条推送,才发现今天早上陆竭去片场的消息就已经被人泄露出去了,而现在已经上了热榜。
 [听说是去做配的?看来是真的实锤了,以前他哪儿看得上这种电影呀?]
 [神经病,看看电影导演是谁,陆竭和梁逊一直是好朋友好吗?人万一是去帮忙的?]
 [怪不得,只有梁逊敢用他了~其他人哪儿敢啊~法制咖哎~]
 [别一会儿他在梁逊片场发脾气,搞得朋友都没得做,多尴尬]
 [我看他还是在家种种绿植算了,这么久没澄清,多半是实锤]
 [没澄清个屁,验血报告看不到?非要别人把私事摆到你脸上,告诉你他去干什么了你才善罢甘休是吧?]
 [一个个带着粉籍的别他妈搁这儿装正义路人]
 容初一看又都是在吵架,还有些人直接人身攻击陆竭,骂陆竭全家,容初没忍住,把他们都举报了。
 网络就是这样,反正这些人躲在键盘后面,仗着别人看不到自己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敢骂,觉得又不用负责。
 一条条举报下来,容初气得脸都红了。
 坐在他对面的林卓面无表情打字给陆竭汇报:
 [在看世界现代史]
 [还在看世界现代史]
 [出去吃饭]
 [到牛肉面馆]
 [玩手机]
 [生气了]
 林卓抬头瞥了眼容初毫不遮掩的手机,补充:
 [似乎是因为陆哥您被骂而生气了]
 一直到举报受限,容初气也没消,但也没办法,这些评论根本源源不断。
 只有用真相反驳他们才可以。
 容初干脆不再看,切到了陆竭的个人微博那儿。
 最新一条就是昨天许川拍的两张豆瓣绿的照片。
 被许川P过以后,本来就生机勃勃的豆瓣绿显得更加可爱了。
 容初动了动手指,点了保存。
 刚存下来,微信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来自陆竭:[在干什么?]
 容初猜测陆竭可能是要他去片场了,不敢耽误工作,容初连忙切过去回复:[在吃饭!]
 陆老师问:吃的什么?
 容嬷嬷:[牛肉面]
 他刚打完字发出去,店主端着两盆牛肉面上来了。
 容初低头一看,偌大的碗里,只漂着一片可怜兮兮的牛肉。
 难怪价格比别家便宜还没什么生意。
 容初拍了张照给陆竭,并附言:[说错了,是清汤面]
 另一边,陆竭点开大图看见那仅有的一片牛肉,无声笑了笑。
 刚从其他地方回来的梁逊见他这模样,往他身边一坐,“看什么笑成这样?”
 陆竭:“清汤面。”
 梁逊:“?”
 梁逊一头雾水,片刻后问他:“怎么,我给你准备的盒饭你不满意?想吃面了?”
 陆竭轻笑一声,放下手机,“确实,场景布置好了?”
 梁逊点头。
 陆竭今天戏份不多,就短短几分钟酒吧内的戏份。
 之所以来这么早,完全是因为梁逊想把陆竭当免费指导。
 陆竭已经换好衣服,简单的白色老头背心加一条迷彩工装裤,脚上一双马丁靴,胳膊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光是坐在那里没动,都能吸引一堆视线。
 既然场景已经布置好,梁逊也不耽误时间,毕竟酒店里还有人等着陆竭。
 梁逊示意所有人就位。
 陆竭这场戏是坐在吧台喝酒,眼神带着酒意看着台上正在唱歌的歌手。
 歌手弹的是吉他,唱的是一个知名歌手的老情歌。
 人是梁逊特意从酒吧里找来的驻唱,也是大学生,听说很火,所以脾气比较大,梁逊还花了大价钱,虽然只需要对方像平时在酒吧里那样正常唱歌就好,戏份非常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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