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不高,因此才会选择小孩,那种居高临下掌控的感觉令他舒适。但他的力气很大,控制住孩子的时候,让对方根本没有什么挣扎的力气。”
“他不喜欢正面面对人,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躲躲闪闪。刀法十分娴熟,摆弄尸体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感觉人在他手里跟一坨肉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上很臭,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那股臭味让人根本就不想跟他在一起。”
席溪若有所思。
“你要知道,不论如何,你都与这个案子脱不了关系。游戏的事,除了我们没有人会相信,更无法公之于众。所以,你必须有更加合理的解释,懂吗?”
张月玫不是傻子,虽然席溪没有明说,她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使劲点了点头。
席溪没有再多说,站起身走了出去。从今天起,张月玫有了事情做,就不会再那么胡思乱想了。
封阳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九分五十八秒,时间刚刚好。
席溪跟着他来到办公室,轻吐言语。
“男性,年龄在四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个子一米六以下,文化程度不超过初中,从事屠宰行业,烟酒黄赌俱全。脸上要么有疤要么有胎记,在外唯唯诺诺,不敢示人。”
“家里小有薄产,三十岁花高价结婚,找了个还不错的老婆。老婆年纪小,样貌好,身段不错,也算过了两天幸福生活。但时间一长,他的本性暴露,两人关系急转直下,生完孩子之后直接跑路。”
“他无力抚养,也不愿抚养,就交给年迈的父母带着。只是孩子顽皮捣蛋,根本不听话,就算是接到身边也是鸡飞狗跳,但即使如此也是他的一根血脉。”
“但我怀疑,这个孩子可能出事了,这也是诱发他如此做的原因。他愤怒嫉妒无力,最后只能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发泄内心的痛苦。”
封阳一字不漏地记下,立刻打算安排下去。
席溪却用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他的手微凉,触碰的时候宛如美玉,让封阳根本不敢动弹。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更深地看进那双如琥珀般清澈冰冷的眼眸,一瞬间仿佛坠入洞穴,难以自拔。
“你要明白,人是张月玫杀的,他只是幕后主使,除非找到确凿的证据,否则根本无法定罪。即使张月玫愿意指认,可她同样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到了法庭上,他随时可以翻案。”
这才是这个案件最棘手的地方。
席溪见他冷静下来,才缓缓松开手。
“先找到杀害王睿轩的凶手,看看从他口里能挖掘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再进行人员排查,将可能的目标都列出来,我会一一拜访。”
封阳先是点了点头,又飞快看向他,目光略显严厉:“那是个穷凶恶极的凶手,你要见他,必须同我一起,否则我不会同意。”
席溪看了他一眼,无所谓地点点头,同样告诫他:“锁定目标后,不要妄动,一定要跟我联系。”
封阳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能从中看出他的认真。他连张月玫的嘴都能撬开,也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这个青年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好,我答应你。”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封阳想要说些什么,避免现在的尴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是那种健谈的人,却也在工作中积累了不少为人处世的经验。可现在,却整个人变得嘴拙不已,绞尽脑汁地想要抛出一个话题,却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他该放席溪走,毕竟今天的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可送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像是栓了一根绳子,拉扯住舌头,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
席溪看了一眼手机,不太想接,对封阳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手机铃声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响,重复的音频震动着耳膜,让他难以忍受。
“喂……”
电话那头属于叶含山的声音轻快又稠密地响起,在安静的办公室显得格外跳动。
“席溪,忙完了吗?一起去吃饭吧,我找到了一家超~好吃的法国餐厅,请你去吃啊!你在哪,我现在开车去接你,保证不会让你操心一分一毫,来嘛来嘛~”
席溪对什么法国餐厅并不是太感兴趣,吃饭对他来讲只是一种生理需求,美味与不美味并没有太大区别。更不用说,为了一顿饭,到老远地开车跑一个两个小时到餐厅里吃饭了。
“不了,我这边还有事……”
“那我可以等你!”
席溪对他的死缠烂打感觉到头疼,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继续纠结,他准备选择妥协。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拿过了他的电话:“抱歉,他已经有约了,麻烦下次再请。”
席溪看了封阳一眼,那双深黑色的眼瞳里写着说不清的情绪。他微微敛眸,看向手机,面对叶含山气急败坏的追问声,只能安抚。
“今天确实有点事,回去我再跟你说。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只当我今天去了学校,可以吗?”
叶含山一下子哑火了,秘密,还是跟席溪共享一个秘密,这对他来讲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当然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安排好!你忙吧,我不打扰你~”
说完就喜滋滋地挂断电话。
席溪对封阳点了点头:“多谢,那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等等。”
封阳却是拿上衣服,走到他身边:“这段时间一直拜托你帮忙,都没有时间表示感谢。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请务必让我请你吃饭,也算尽地主之谊。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外面吃,如果方便的话,去我家我亲自给你做。”
席溪看了他一眼:“你有时间?”
如果平时,封阳也就懒得回去做饭休息,直接往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躺,休息两个小时继续起来干活。
可这一次,他选择了放松自己。已经连轴转了三天,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需要休息,这个警局还不至于离了他就不能转。更何况,他确实做得不到位,需要有所表示,自然能挤出时间。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我也需要吃饭休息。如果真有情况,他们会打电话的。”
这样的理由,席溪无法拒绝。
封阳的家比想象中的要体面很多,本市比较高档的小区,两百八十平的大平层,装修得典雅舒适。整体色调以灰白为主,显得有些暗,但是配上透明的落地窗,穿透的阳光提升了些亮度,不过很符合封阳的性子。
“你喜欢吃什么?”
封阳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菜,就是放的时间有些长,没那么新鲜。
“都可以,我不挑食。”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封阳肯定觉得对方是客气,可说这话的是席溪,那绝对是真话。
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翻看的青年,在微暖的灯光下,他就像是玉人一般温润雅致,自带一种独属于自己的轻柔自在。有了他的存在,过于冰冷的空间也显出几分家的温暖。
“好,那我就做我的拿手菜了。”
封阳没再多问,走进厨房开始忙碌。
席溪这才抬头看向他的背影,眼眸沉静。
男人身材高大,长期锻炼使他看起来精瘦有力,肩膀宽厚,后背挺直,整个气质与厨房、围裙格格不入,却又有种滑稽的融合感。
看了几眼,席溪失去了兴趣,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书本上面,《阿勒邱之死》,倒也不算乏味。
直到他的目光消失,封阳才慢慢放松下来,明明天气还不算多热,后背却起了一层薄汗。
很快,四菜一汤出炉了。
不得不说封阳的手艺确实好,色香味俱全,最主要的是干净,充满家的味道,让席溪很满意。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些许,也让封阳心中燃起愉悦。
做饭最大的乐趣,大概就是看别人吃得高兴。
这一顿饭,吃得也算是温情脉脉,封阳感觉自己离席溪又近了一点。
有了席溪提供的线索,封阳他们很快就排查到了第二个嫌疑人。找到他的住址后,就立刻前往进行抓捕。
徐云,三十一岁,公司职员,还没有结婚。父母都在外地,独自一人在本市工作生活。暂时还没有买房子,租住在单位附近的小公寓内。
据了解,他在前段时间突然到处找人购买灰蓝山雀,出价高得离谱,最终从一个常年的捕鸟人手中购得。他平日里并没有对鸟类表现出兴趣,只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购买关于鸟类的书籍,这些种种都有购买记录,可以进行查证。
在与徐云的公司取得联系后,才知道他已经将近十天没有上班了,电话打不通,到家里找人也没人应声,公司这边已经准备辞退了。
可是根据他们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情况,在杀害王睿轩之后,徐云已经返回到家中,没有再出过门。又或者说,他出门没有被发现。
但不管如何,都必须要到他的家里一探究竟。
考虑到徐云的危险性,封阳他们全副武装,在公寓管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徐云的家门口。
刚到门口,他敏锐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顿时警觉起来。难道这一次,徐云没有隐藏尸体,而是直接放置在了家中?
管理员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努力伪装成平日里的模样。可不论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声。
封阳给了管理员一个眼色,示意他用钥匙把门打开。门一打开,臭味就明显起来,还能清晰地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封阳冲进去,眼神顿时一凌。
死在客厅的竟是徐云!
公寓面积不大,大概三十多平的样子,只有一个浴室,其他都在客厅里,一打眼就能看到尽头。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床,躺在床上已经开始发臭的正是徐云。他的嘴角全是鲜血,可以看见口腔极其周围被强烈腐蚀,地板上还摆放着一瓶打开过的农药。
除此之外,床对面的桌子和地板上还有大量血迹,只是看颜色,要比徐云死亡的时间早。徐云的身上没有外伤,足以可见这些血迹不是他的。
如果不是他,那极有可能就是王睿轩的……不过还是要等检验科化验完成后才能确认。
不过可以看出来,作案手法与张月玫没什么不同,都是把尸体带到自己房间里进行解剖。只是这一次,血迹没有被处理掉,人也死了。
“长官,王睿轩的尸体在浴室里。”
小小的尸体躺在冰冷的浴池里,两颊、胳膊、胸口、腹部、大腿、小腿都可以看见刀伤。刀伤并不深,却让尸体如同破旧娃娃般遍体鳞伤,只是看一眼就令人心痛无比。
看来这一次,尸体也没有处理掉。结合徐云的死亡,自杀的可能性非常高,这样一来,可以说明他在最后关头与幕后主谋分道扬镳。
封阳在枕头边找到了徐云写下的一张纸条。笔迹铿锵有力,略显潦草,足以可见当时内心的痛苦纠结。
“谁也不能主宰我,我是有灵魂的;谁也不能审判我,我是无罪的。”
这句话,跟席溪跟他说的关于张月玫的并无区别,只不过比起张月玫的虚弱,徐云则更加强硬,竟然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与幕后主谋硬刚。
只是他不明白,如果有这个觉悟以自杀洗脱罪名,为什么还要受幕后之人的控制?对方究竟掌握了什么,才能逼迫徐云做下恶事?
还有这句无罪,属实搞笑,就算是被人胁迫,也是他亲手做的,怎么能算是无罪?
现在这些细节都可以慢慢推敲,但徐云的死却让案件侦破更加急迫。已经过了好几天,幕后主使很可能找到了新的傀儡,下一步就是布局杀人了!
这一刻,封阳的心急切地跳动起来。
叶含山将收集到的资料交给席溪,满眼好奇地看着他。
“你找的这个人还真是奇怪,以他的身份跟你没什么交集吧,怎么还能惹到你?不过就算是符合条件,也还有一百多人,你要怎么从中辨别?”
接到席溪交给他的任务,他立刻动用手里所有的资源去寻找。可条件还是太宽泛了,在这么大个X市里,依旧能找出一百多人,想要从中筛选,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搞不懂,席溪找这么个人做什么。
见席溪不理他,他立刻靠上去,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我这么辛苦,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还不配知道这么一点点信息吗?”
席溪的目光飞快地在数据上掠过,属于每个人的信息都输入到他的大脑中,从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点。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只是想抓住一只老鼠,一只在阴沟里窥探的、对我的生活带来些许不便的老鼠。”
叶含山诧异,看席溪的样子,可不像是些许不便。以他对他的了解,绝对是狠狠踩在他的大雷上,就差直接引爆了。
想到这,他怯怯地缩了缩肩膀,明明个儿大的惊人,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席溪清瘦的肩膀下,不敢再去怵席溪的霉头。
“那你抓到他打算怎么办?”
能惹到席溪,也算是对方的本事了。要知道以席溪冷情的性格,基本上很少与别人计较。当然,这种不计较不是大度,而是纯粹觉得对方太蠢。
席溪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把他踩死。”
叶含山顿时一惊,磕磕巴巴地劝道:“那……那可不行,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得遵纪守法。就算他惹到你,教训教训也就算了,杀人可是万万不可!”
说到最后,他干脆把席溪的脸扭过来,让他看着自己认真的眼睛保证。
席溪将他的手拽开:“你想多了,杀他只会脏了我的手。”
叶含山这才松了口气,默默抹掉自己头上的汗。哈……哈哈,果然是他电视剧看多了,想得太离谱。
席溪继续看资料,突然,他的目光顿住,将眼前的这一迭抽了出来。他一页页地掀开,最终目光停留在那张彩色的一寸照片上。
照片中的男人皮肤黝黑,头发油腻,大概是有要求,过于长的头发被乱糟糟的一剪,露出臃肿的五官。不善于面对镜头,看向前方的目光很是躲闪,可在其眼底深处却浮现着宛如被窥探的野兽般的凶狠。
第35章 现世
陈兵文, 男,52岁,新河村人。小学毕业后跟着父母在家里做农活, 16岁到南方发达城市打工, 一去就是十年。26岁没有成家, 选择回到X市,用积攒的钱做卖肉的小生意。因为踏实肯干,过得还算不错。
28岁成婚,之后染上了赌博喝酒的恶习,积攒的家当很快就输光了。可他不仅不反思,反而把怨气发泄在妻子身上,对她非打即骂。不出半年,妻子就偷偷离开,再不见踪影。
生活的艰难加上婚姻的失败,让他更加沉迷在虚拟的世界中。为了获取钱财, 他欺骗父母, 把家里的存款挥霍一光, 直接把老父亲气死。之后再没回家,一直居无定所地在外面飘荡。
但根据调查,虽然再没有大笔的赌博交易, 小赌却一直都没有间断。席溪怀疑,这段时间他已经走上犯罪道路,开始偷盗财物。
又过了一年, 他突然离开X市,再次南下。这一次他安分守己地过了整整五年, 兢兢业业地杀猪,酒、赌一下都没有碰过。因此, 又结识了第二任妻子,没领结婚证,只是办了酒席、给了彩礼,算是一家人。
这一次的妻子年轻漂亮,也不负众望地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生活看上去美美满满。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他也算是过得不错。
可好景不长,他碰到了曾经的老乡,再次堕入赌博的深渊,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疯狂可怕。同样的经历也在第二任妻子身上出现,估计是为了孩子,第二任妻子足足等了一年才跑掉。
陈兵文才没有兴趣养孩子,直接扔给老母亲,每个月给两百块钱,只当是抚养费。
后来,他的经历十分丰富,辗转多市,依旧不改恶习,甚至因为没有了妻子的束缚,还沾染了黄和毒,出入高档夜店,有多少钱都能挥霍光。
席溪眼神冰冷,陈兵文第一次收手,根本就不是改过自新,而是杀了人。恐惧被抓、坐牢的他选择了安分守己,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欲望和对金钱的渴求。
之后奢靡的生活还能维持,也是因为他在作案,从受害者身上得到的钱财,让他能不停地挥霍。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陈兵文的儿子并没有死,而是好好地活在乡下。只不过长期无人看管,让他陋习丛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第二个陈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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