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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来见过你(醉灯)


那真是祸不单行的一段时期。
滕时感觉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就空了,似乎生命中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以往拥挤忙碌的时间一下子就变得慢了下来。
但人的一生就是会经历很多次遇见,又经历很多次离别。
上辈子他活了三十多岁,见识过太多的分分合合,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长久的,所以在面对离别的时候,也就不会像一般人一样痛苦,久而久之,已经演化为了一种淡漠的从容。
夜色幽深,滕时发现自己今天似乎想的很多,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隔壁房间,电子宅正在疯狂打游戏。
电子宅杀红了眼,励志不通宵不睡。这层好像住了一些来开会的人,他不在意,他只是来加州度假的。
12点半的时候,他忽的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电子宅的新一局正要开,不耐烦地跑到门口拉开门:“谁啊?”
他的视线缓缓向上,映入眼中的是亚洲男人优美的下颌线,那宽阔的肩宽几乎遮挡住了走廊的光。
“我要跟你换房。”男人开口,声音低沉磁性。
电子宅愣了一下:“我游戏打得好好的,谁大半夜要跟你换?”
一张房卡递到了他面前,黑色的卡面周围勾勒着金边。
“顶层高级套房,一晚房费6000美元,”奚斐然居高临下,深邃的眸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机子比你房间里的这台好十倍,换不换,我只问一次。”

第134章 夜袭
滕时睡得很沉,自从奚斐然走了之后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中医说是心情郁结和过度劳累导致的体虚,平时容易多梦,醒来的时候也时常乏力。
夜色幽深,滕时又坠入混乱纷杂不知所云的梦中,隐约听到窗户响了一声。
这点声音不足以让他醒过来,梦境依旧,无数的画面看似熟悉又似陌生,梦中的容颜像雾里看花似的流转,对他说着听不清的话。
奚斐然关上背后的窗户,站在了滕时的床尾。
黑暗中他的容颜不甚清晰,只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的可怕,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疯狂的情绪在深处翻涌着。
梦中的滕时翻了个身。
月色从窗户映照在他白皙的脸上,他的睫毛长得过分,唇色浅淡,呼吸之间身子微微起伏,宽大的丝质白睡衣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那腰细得过分了,让人感觉一只手就能握住,后背处衣衫上翻,露出的一小块皮肤就像是白玉做的。
生得这样好看,却长了一颗薄情的心。
奚斐然的呼吸急促起来,无声地向着滕时走进。
一步,两步……
那朝思暮想的容颜越发的近在咫尺,心底的思念和恨意几乎要突破极限,奚斐然只觉得心脏几乎要冲出胸口,滕时白皙脆弱的脖颈就在他眼前,他只要抬手就能死死掐住。
就在这时滕时似乎在梦中察觉到了什么,身子动了动,艰难地掀起眼皮:“嗯……”
说时迟那时快,奚斐然猛地扑了上去!
他的身形远比一般的成年男性更强壮,跳上床的一刹那床猛地下陷,滕时几乎瞬间就惊醒了,然而还未看清黑暗中的人是谁,已经被一块手帕按住了口鼻处。
奇异的香味涌入鼻腔,滕时立刻抓住奚斐然的手剧烈挣扎。
奚斐然从后面死死抱着他,强壮的臂膀像是铁牢一样把滕时圈在臂弯里。
“唔!……”滕时拼命蹬踹着,拍打着他的手臂,然而几秒钟后,他的动作就变得无力,意识逐渐陷入昏沉,再过了几秒就彻底不动了,胳膊缓缓垂了下去。
奚斐然丢掉帕子,掐住滕时的下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贴着滕时的耳朵:“还想丢掉我吗?”
他从后面环住他,另一只手搂住滕时的腰,像是要把他勒死在自己怀里。
滕时在昏迷中发出了无意识的痛苦低吟。
那声音极大程度的刺激到了奚斐然,他咬住滕时的耳垂含混地嘶吼道:“还想把我像垃圾一样说扔就扔吗!”
滕时无法回答他,被奚斐然撕咬着耳垂,头颈下意识后仰,脆弱的颈部完全暴露了出来,眉心紧蹙着,透露出一种被蹂躏的易碎感。
他那样子几乎让奚斐然发疯,他像是野兽一样在滕时颈肩嗅闻,奶糖的味道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伴随着沐浴后的清香。
可是这还不够,奚斐然的手指插-入滕时的黑发里,他感觉自己要炸了,压抑了四年的痛苦早已化作了更深的东西,他亲吻着滕时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腰腹。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思念着滕时的模样,靠着对他的恨意熬下来,他在异国他乡被孤寂折磨得生不如死,是要让滕时后悔的执念让他撑住没有崩溃。
他回忆着滕时的好,回忆着滕时的冷血,最后脑海中浮现的,却总是他两次在自己手中释放时汗水淋漓又满足模样,青少年时期的幻想已经深入骨髓,化作了更刻骨铭心的欲-望。
“是你欠我的。”奚斐然声音嘶哑,手掌抚摸过滕时的腹部,继续向下,“你得还。”
滕时被他抱着,身子无力地后靠,几乎紧贴在奚斐然炙热的胸膛上,毫无招架之力任凭他蹂躏亵玩。
然而下一秒,奚斐然顿住了——他的手指摸到了一处凸起的疤痕,在滕时平坦的小腹上。
回忆中的瓢泼大雨扑面而来,滕时猛地推开他挡在他身前,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身体,鲜血浸透了衣衫。
心底里的疯狂的火仿佛被一点点扑灭了,被更复杂的情感淹没,奚斐然把头埋在了滕时的颈窝里,许久,哑声道:“混蛋……”
他轻柔地捂住滕时的小腹,抱着他蜷缩了起来。
没有其他的动作,就像很久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他贴着滕时的身子,以一个保护的姿势将他圈在臂弯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滕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难得的感觉自己睡了个好觉,好像这么久以来的头一次,有种久违的安逸感。
他关掉一旁嗡嗡作响的闹钟,坐在床上,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空荡荡的床。
为什么要做这个动作?
滕时愣了愣。
柔软的床单纯白洁净,上面有轻微的褶皱。
他下意识抚摸上那片褶皱——回忆有些模糊不清,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却回忆不起来了。
滕时没再多想,起身去洗漱了。
会场人山人海,会议没正式开始之前,大家都在小范围地交集。
滕时坐在沙发里,喝着主办方特意为了配合H国的习惯而准备的热茶,似乎并没有起身交际的意思。
滕禹坐在他左边,问:“你不是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交朋友吗?怎么不去走动走动。”
“我在等。”滕时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茶。
等什么?坐在滕时右边的滕玟也竖起了耳朵。
滕时似笑非笑,杯中氤氲的热气蒸腾向上,让他的容颜被笼罩在淡淡的白雾后。
很快,滕玟就知道了他的等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就有七八家起来来主动找滕时,交换联系方式。
等到会议真正开始的时候,滕时手里的名片已经有一小摞了。
“你之所以不主动去找他们,是为了摆高姿态,”滕玟小声问,“等着别人先主动,营造出一种飞车非常受欢迎的氛围,无形之中提高自己的地位?”
滕时笑着看了他一眼:“不错。”
滕玟被夸,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太多。
“但是又不全是这样,”滕时低声说,“这招欲擒故纵之所以适用,是因为飞车本身已经名声在外,我营造的不只是飞车受欢迎的氛围,而是一种稀缺感。我确定来到这次会议的大部分人都想和我认识,但我能合作的只有几家,我故意不主动出击,让人猜不到我真正想合作的对象,这样一来,席位有限先到先得,有意的人就会着急,最终都回来主动找我,而且我会在无形中占据主动权。”
滕禹在一旁低声道:“商战玩的不只是财务,更是心战。”
滕玟感受到两个哥哥是在教导他,这让他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别扭,有种受人恩泽的局促。
他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回到讲台,开始听会议的主持人开场。
滕时低头,修长的手指把名片像卡牌一样错开。
还有一点,收集名片看的不只是个数,更是顺序。
科技的市场是复杂的,人人都在伺机而动,人人又都在观望。
滕时对于这些公司都有大概的了解,更深的却不知,然而手中的名片却给了了他一部分的答案。
哪些公司是有独立决策权的,哪些公司是明面上和别人毫无关系,实际上却是看人脸色行事,别人进他才敢进的,滕时已然看出了些许门道。
但是……
滕时眸色微深。
这些递出橄榄枝的公司里,没有J国的智语,那个被他怀疑是S博士控制的初创AI公司。
明明AI和飞车相辅相成,合作的空间巨大。
真能沉得住气啊。
滕时环顾整个会场,几百号人肤色各异,年龄各异,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台上的讲座,乍一看上去,没有哪个人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
滕时微微眯起眼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啧,好凉。
他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M国夏天的冷气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头顶的空调呼呼地对着他吹,温度可能只有十几度。
冰凉的液体划入胃中,他现在从指尖到身体内部,都泛起了一股寒意。

第135章 伪装
会议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滕时就有些受不住了,胃里一阵阵地犯寒,他本来身子就不好,中午也没吃什么,冷风一吹肠胃直接造反。
坐在那里听着,额角已经疼出了细汗。
滕禹刚接到一个电话出去了,只有滕玟和滕时在。
台上的分享嘉宾还在继续讲,是滕时感兴趣的数据安全话题。
他忍着胃疼记着笔记,只觉得胃里坠着冰似的感觉越来越甚,就在疼得有些忍不住时候,忽的却感觉空调一下子小了,突然降低的背景白噪音还惹得几个来宾抬起头好奇地抬头看了看。
真及时。
滕时微微松了口气,冷风不吹了之后五脏六腑都揪着的感觉立刻轻了。
他按了按上腹,不经意的瞟见坐在一旁的滕玟面色有些尴尬的把手从外套上拿了下来。
滕时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如果不是空调忽然不吹了,滕玟原本是打算把外套脱下来给他的。
隔阂了这么久,滕玟别别扭扭阴阳怪气那么多年,血浓于水的东西却依然在,兄弟在一旁难受,没有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滕时的目光柔软下来,低声说:“有没有听不懂的?”
滕玟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坐直了身子:“没有。”没有了滕禹在,他对待滕时的态度仿佛更僵硬了。
滕时笑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所谓的零信任安全模型就是假定所有用户和设备都是不受信任的,对每个访客要求授权,从而提高数据的安全性,这个方向在数据安全领域挺新的,也值得深挖,温斯莱特这段讲的蛮好的。”
看似随便的一句评价,却让滕玟的心跳了两下。
他刚才就一直纠结所谓的“零信任安全模型”是什么,可惜温斯莱特讲得太深了,对于他这种新手很不友好,在座的都是科技界的大佬,他一个旁听席位听得一知半解,也不好意思去问。
滕时的短短一句话立刻把他最困惑的地方解释了,之前不懂的地方一下子就顺了,接着听也觉得逻辑清楚了很多。
滕玟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低下头,在笔记上记了起来。
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就是这样吧,滕时想。
比起上辈子从一开始就鸡飞狗跳的对峙,这辈子他和滕玟的关系已经不错了。
时间久了,应该还会更好的。滕时微微向后靠去。
胃里还有些凉,但比起这些年经历的疼痛,已经可以几乎忽略不计了。
——不过要是这个时候能喝杯热水就好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胃部轻轻滑动,继续听着台上的议题,却忽的感觉身边有人走过来。
金发碧眼的礼仪小姐弯下腰对他笑了笑,拿起他已经只剩一半的凉茶杯,添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
外国人是没有喝热水的习惯的,这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滕时有些讶然。
——这主办方,还挺贴心的。
“实在不抱歉!我们这就关小空调!”
十分钟前。
后台的主办方不住的道歉,面前亚洲男人容颜俊美,身材高大健硕,明明西装革履,却透露出一种强悍的气质,低头的时候,那一双带着混血感的深邃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不用道歉,接下来的三天记住就行了。”男人语气淡淡,明明没有责怪的语气,却莫名让主办方局促得抬不起头来,“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住16度的冷气,来参会的都是科技界的领军人物,任何一个人被吹病了,影响了接下来的议程和沟通合作,造成的后果都是不可估量的。”
“是的是的!多谢您提醒!”主办方不住地抹汗。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临到门口的时候忽的回头:“一排06座位的水凉了,麻烦加点热水。”
与此同时。
皇家大酒店一层会议室外,背侧无人的走廊里,滕禹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干什么吃的!那么小的一件事不知道处,非等着事情闹大了才行是吗!”
电话那头的手下差点被吓哭了,声音都在抖:“滕总,那台出问题的MRI我们的维修工人立刻就去修了,没成想竟然惊动了媒体,说咱们的医疗器械产品都有质量问题,谋财害命,这完全是胡扯啊!”
滕禹的眉心直跳,深吸一口吸狠狠咬牙:“这是个套,你他妈还没看出来?”
手下:“滕……滕总?”
“出问题的MRI偏偏在市中心最大的医院,医院里正住着当红明星周晨,而周晨的身体检测有正好用得到MRI。”
滕禹声音咬在喉咙深处:“你们应该在MRI的钕铁硼磁铁部分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确定问题原因,对外发公告声明说清楚我们都有严格的质量监管不可能出现那种问题,而不是修一下就完事,在粉丝群体和舆论都爆炸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能在滕禹手下办事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最初的恐慌和绝望中慢慢琢磨过味来,只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滕总,是韩家吗?”
滕禹默然不语。
“一定是的!”手下越想越确定,“韩家最近跟我们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而且他们玩阴的,什么手段都用,一点规矩都不讲!韩家那个韩澄简直是个祸害,他和蒋洲成一起狼狈为奸,真的是太……”
“商战从来不讲规矩,技不如人只能被人玩,”滕禹冷然,“不要再发没意义的牢骚,立刻安排排查所有的风险隐患,周一我要看到一份滕家全产业链的风险分析报告。”
挂了电话,滕禹趴在了落地窗前的栏杆上。皇家酒店的每一层都布满了玻璃,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巨大的玻璃堡垒,每一层都能欣赏到窗外加州的景致。
这里承接着全球最盛大的会议活动,接待着最有钱的宾客,将金钱和权利浓缩集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只适用于某一阶级的微型圈子。
人们凭借家族或者自身的优势进入这个圈子,进入之后又疯狂社交,试图往更高层挤。
滕禹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这些年来他听从着父亲的指示打着他的商业帝国,不断地扩大版图和影响力,做得确实不错,但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他仿佛就是在为了父亲而做这些事情,生来就是继任者,没有人问过他自己想做什么。
有的时候滕禹真的很羡慕滕时,滕时虽然处在这个圈子里,却又跳出了这个圈子之外。
他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纯粹的只做他想做的事情,销量、盈利对于他来说都只是证明他能力的结果,而不是目的。
滕禹知道滕时为什么要做飞车,这段往事知道的几根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是因为靳清的死。
靳清去世的那天,身体的各个指标都显示出了异常,救护车拉着她赶往医院,却被拥挤的车流堵在了路上,最后靳清在救护车上心跳骤停,没救回来。
滕禹想像滕时一样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活,可是他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想做什么,这么多年的思维已经将他牢牢地束缚在了滕家这颗大树上,仿佛一颗共生的植物。
他脱离不开,只能继续和树一起向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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