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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藏在我的身体里(一渊)


无论怎么看、怎么摸,他都没有发现伤口的存在。而那片使用过的创可贴,贴肉的那一面也完全没有血污的痕迹。
明亮灯光下,一切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明慈难以置信,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不禁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睡迷糊了,小咪压根没有挠伤他。
不对不对不对,他分明记得伤口红肿渗血,擦过酒精之后一直疼痛麻痒,让他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明慈垂眸看向垃圾桶,昨天的垃圾还没扔。
垃圾袋里的东西全都被倒出来,两团染血的棉球暴露在明慈的视线下。
他捏起棉球,瞳孔微微收缩。
果然,他没有记错,他确实被抓伤过。
然而才过一天,手背的伤口竟然痊愈了,甚至没有留下伤疤的痕迹。
这太离奇了,明慈没有像小说电影里的主角那样,发现自己可能拥有快速自愈的体质就欣喜万分。
相反,他只感觉某种未知的怪诞正在酝酿,悄然入侵他的世界。
寂静中,一股慑人的冷意缓缓爬上脊背,明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触电般地扔掉染血的棉球。
“……”
他无声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抬起眼注视着镜中倒映的脸庞,心底冒出一个迫切的念头。
要试一试。
试试他是不是真的能快速痊愈。
半分钟后,明慈握着锃亮反光的水果刀,站在洗手间镜子前。
他本来想在手背上随便划一刀,但即将动手的时候,瞥见刀面映出的影子,突然改变主意。
解开扣子,敞开衣领,苍白的锁骨肌肤上,烙印般的红痣如此灼目。
明慈知道自己有点冲动,锁骨附近有很多血管,一不小心会戳破动脉。
但他看着这颗红痣,无法抑制蠢蠢欲动的念头。
锋利的刀刃紧贴皮肤对准红痣,要快,不能犹豫,又快又轻地削过去!
“啊——”
明慈本能地痛呼出声,随即紧紧咬住嘴唇。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掌握不好度,刀刃往下掠过锁骨削掉了一大片肌肤,温热的鲜血流了满手。
可能因为太紧张,心脏怦怦乱跳,眼前一阵眩晕,强烈的耳鸣声中出现了幻听。
“明慈,明慈……”
飘忽而模糊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幽幽落进耳中。
水果刀从明慈手中坠落到地上。
他一只手按住血肉裸露的伤口,另一手按在洗手台边缘。
殷红血水从指缝间溢出,滴滴答答地落进瓷白洗手池里,镜子上也溅了几滴血,血珠缓缓地往下坠,镜面血迹斑斑地倒映出他的面孔。
“……明慈……”
宛如近在咫尺,有条湿热细长的舌头伸进耳廓,舔舐敏感的听觉神经,呢喃呓语。
一遍又一遍,用怪异的腔调喊他的名字。
明慈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被强烈的疼痛感唤醒。
幻听悄然消失,他后背冷汗津津,眉眼漆黑湿润,脸颊冷白如雪,双唇被咬得红肿。
看起来糟糕极了。
尤其是白衣前襟被血染红,两手沾满鲜血,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明慈咬牙深呼吸,扔掉那片血淋淋的皮肉,脱掉脏衣服,先给胸前的伤口消毒包扎。
然后拧开水龙头,洗手洗衣服,收拾乱七八糟的现场。
等明慈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
他没有心情煮晚饭,出门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份包装盒饭,几分钟吃完。
回到家,避开伤口简单冲了澡,躺到床上发呆。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和酒精味,伤口灼烧般地疼痛,让人难以入眠。
真的有点冲动了。
要是没有非同寻常的快速自愈,伤口可能会发炎变烂,还得去医院处理。
不过,至少没有那枚让人心烦意乱的红痣了。
明慈默默地想着,无声合上双眼。
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自己的掌心有颗微小的红点,正在缓慢挪动。
从手心,到手臂,再到肩膀,最后回到胸口,栖息在血肉之中。
“不要……抛弃……我。”
电风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天花板传来楼上拖椅子的动静,还有小区外汽车鸣笛的声音。
然而这些细碎的背景音像被抹除了,唯独缠绵又黏腻的低语越发清晰。
“明慈……”
犹如无孔不入的液体,顺着耳道流入身体内部,在每一根纤细的血管里汩汩流动。
明慈呼吸急促,猛然睁开眼睛。

一定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
明天就把兼职辞了,反正还有两周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上网找找大一的学习资料,在家预习功课。
明慈慢慢冷静下来,心里定好计划,从水中抬起脸。
洗手间里没有开灯,他摸黑拿过毛巾,慢慢擦干水渍。
就在这时,客厅的铁门咯吱一声,从外打开。
明慈动作一顿,转过脸往外瞥了眼,发现明辉回来了。
这回倒是没喝酒,脚步很轻快,关了门就往里走。
明慈懒得跟他爸说话,默不作声地走出洗手间,想悄悄地回卧室。
谁知刚走出来,就见他爸停在卧室门口,慢慢推开门往里看,发现他不在里面,做贼似的溜了进去。
明慈微微皱眉,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地站在门边,看着明辉按亮书桌上的台灯,开始翻箱倒柜。
这是干什么?偷东西?夜里回来偷自己儿子的东西?
明慈感到荒谬又可笑,望着他爸的背影,伸手一按电灯开关。
明辉以为儿子不在家,进了儿子卧室刚找到想要的东西,突然啪的一声,天花板的灯亮了!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找什么?”
他动作一僵,回过头,只见儿子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黑沉沉的眼眸格外幽冷。
“小、小慈,你在家啊。”
明辉残留不多的羞耻心发作,尴尬地找借口:“我进来找东西,那个,那个,我那个打火机哪去了,你知道吗?”
明慈偏了偏头,视线往下一瞥,清晰地看见他僵住的手,以及手里拿着的银灰色笔记本电脑。
那是他为了上网课用奖学金买的电脑,才用了几个月,平时又很珍惜,表面干干净净,看起来跟崭新的一样。要是拿出去按二手货倒卖,起码能换三四千块钱。
明慈面沉如水,勉强压着火气:“把我的电脑放回去。”
明辉的脸庞涨成猪肝色,嘴唇剧烈抖动:“我只是……”
“把我的电脑放回去,明辉。”明慈重复道。
这副居高临下、直呼其名的态度一下戳中明辉的雷点,他畏缩羞耻的神态一扫而空,布满红血丝的眼珠瞪得很大,嗓音猝然拔高:“明慈!你喊你爸什么?你个没规矩的臭小子,别以为长大了,我就不能教训你了——”
“呵。”明慈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又恼羞成怒了?”
他走到他爸面前,语气仍旧平静:“偷我电脑还不让说。明辉,你想怎么教训我?像小时候那样打我一顿,还是让我去门外跪着?”
明辉气得脑子发懵:“你——”
“拿我电脑干什么?换钱接着吃喝嫖赌?我妈出事故老板赔了几十万,全被你败光了,现在又来偷我的东西。明辉,我为什么不能喊你名字,你养过我吗?”
明慈每说一句,明辉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来,简直像一拳头砸在他老脸上。
明辉额头青筋直跳,习惯性地抬手就要挥巴掌,但下一秒胳膊被握住,动也动不了。
这两年他沉溺酒色赌博,身体大不如前,没想到竟然被刚成年的儿子制住。
明慈攥得很用力,手背青筋鼓胀,漆黑瞳孔直勾勾地盯着他,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明辉原地愣了两秒,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熟悉的儿子变得无比陌生,仿佛是某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脑中嗡嗡巨响,难以相信自己在明慈面前落了下风,立刻色厉内荏地吼起来:“明慈你反了天!我是你亲爹,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拿你东西怎么了?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的?没有我,能有你吗!”
明慈提了提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明辉,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狠话没来得及说完,左边墙壁突然砰砰作响,邻居敲墙大骂:“大半夜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想吵滚出去吵!”
明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半晌没说话,只是剧烈地喘着粗气。
好歹还要点脸面,不想让左邻右舍听到这种丑事。
明慈看着他爸这副脸红脖子粗的怂样,一股烦躁的厌倦感浮上心头。
他甩开明辉的胳膊,顺势将笔记本电脑夺了过来,然后抱着电脑后退两步,眼神漠然地直视着明辉。
明辉不想承认,一时间他居然被单薄年轻的儿子镇住了。
气氛凝滞,过了足足几分钟,明辉才有动作。
他摔门出去,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临走前踢翻了挡路的椅子。
滚吧,不要再回来了。
明慈眉眼沉郁,把电脑放到一边,往后倒在床上。
明辉每次回来,总是避免不了冲突、争吵甚至打骂。
每一次,明慈看到他那张脸,负面情绪就如野草般滋生蔓延,无法遏制内心阴暗又鬼祟的想法。
——为什么两年前死的不是他?凭什么他还活得好好的?
明慈单手捂住双眼,深深呼吸了一下,竭力压抑满腔阴暗的情绪。
过了一小会儿,他放下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
之前和明辉对峙的时候,动作太大扯到伤处,现在胸膛伤口灼热麻痒,一阵阵地抽痛。
血腥气在鼻息间萦绕不散,听觉神经再次捕捉到飘忽的低语。
“明慈……”
明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大亮。
他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早晨六点半。
昨晚的记忆在脑中纷至沓来,最后一幕是他躺在床上,抚摸发烫抽痛的伤口。
一想到伤口,明慈没有继续睡懒觉,立刻起床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拉开衣领,撕掉医用胶带,慢慢揭开纱布。
过了一夜,血肉裸露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其实已经凝血结痂,恢复状况良好。
明慈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结痂速度有点快,但至少不算离奇,暂时不用担心了。
早晨七点多,小区东门外,临近公交车站的早餐摊人来人往。
陈秀每天来得早,占据最好的位置,杂粮煎饼的味道好,卖得也不贵,因此生意总是很好。
她的早餐车前围了五六个人,全都等着拿煎饼,收款提示的声音接连响起。
明慈混在人群里,趁陈秀低头摊饼的时候,悄悄扫二维码,把钱付了。
付完账浑身轻松,他步子轻快地上了车。
八点多,明慈下了地铁,走进一家教育机构分校门店。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找到这份暑期自习辅导的兼职,一直做到现在。
见到门店校长,明慈开门见山:“校长,我带完今天的自习就不做了,家里突然出了点事,后面没时间做兼职,来找您辞职。”
暑期兼职工不稳定,校长听到这话并不惊讶,心平气和地说:“行,你等会找人事杨老师办离职吧。”
明慈:“谢谢校长,我自习下课找杨老师。”
校长点了点头,又问:“小明啊,你收到南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吗?”
“收到了。”
通知书原件在家里放着,明慈拍过照片,便主动点开手机相册给她看。
“好,你把照片发给杨老师,我们得存档。”
校长说完正事,瞟见他衣领下贴着医用纱布,语气关切地问了句:“小明,你胸口怎么弄伤了?没事吧?”
明慈眼睫低垂,平静道:“不小心刮伤了,谢谢校长关心,我先去教室了。”
或许是因为被人注意到胸口的伤,整个白天,明慈心神不宁。
直到下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都没有消失。在他踏出大门那一刻,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伤口不疼。
上午还是正常的,但吃过午饭之后,他几乎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感。
明慈停住脚步,忍不住抬起手,隔着纱布抓了下锁骨。
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好像完全不存在。
明慈原地怔愣几秒,疾步走到大楼背面的角落,解开衣扣,揭掉纱布。
暮色浓重,手机灯光照亮眼前方寸之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肌肤光洁,没有一丝残缺。
更诡异的是,锁骨的红痣仍在那里,而且变得更大了,不能再称为痣,像猩红的烙印往下蔓延,几乎占据整片胸膛。
明慈不寒而栗,指尖缓缓抚过诡丽的猩红,脑中冒出各种各样的可怕猜测。
皮肤病?血管瘤?癌变?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的身体肯定不正常了。
如果是重病……他治得起吗?治不起怎么办,等死吗?
明慈用力吸气,发泄般地狠狠抓过那片皮肤,尖锐的刺痛感随之袭来。
疼痛感让明慈勉强镇静下来,他一边点开手机网页,一边喃喃自语:“没事的,不能慌,也许只是常见病,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肯定有办法去除掉,没什么大不了……”
他在市医院的小程序里挂了号,随即系好衣扣,转身走向人来人往的大街。
晚上七点半,明慈回到家。
丝毫没有食欲,只觉得疲倦至极,身体仿佛被掏空,连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他匆匆洗了澡就躺到床上,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时间悄然流逝,夜色越发浓郁,怪影在黑暗中蔓延,涌动,不断长大。
柔软、温暖、湿润,宛如猩红血肉凝聚成形。
没有大脑却能思考,没有唇舌却能出声,没有眼睛却能注视,没有手掌却能抚摸。
“明慈。”
以扭曲古怪的腔调倾吐人语,唯一熟练的词语是宿主的名字。
“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言辞支离破碎,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音都流淌着强烈又灼热的独占欲。
猩红肢躯展开,血肉薄毯完全覆盖沉睡的宿主,感知他轻柔的呼吸、缓慢的心跳,凝视他潮红的脸颊、战栗的肌肤,
品尝他沁出的汗水、唇舌的津液。
直到宿主呼吸逐渐急促,心跳不断加速,被反复舔舐过的眼睫猝然掀开。
“滚开!”
明慈从梦中惊醒,意识凌乱地尖叫了一声。
好像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掉进无边沼泽,底下有怪物缠住他的腿脚,将他往下拖,他在黏稠的泥浆里一直往下陷,直到全身被吞没。
梦中可怕的沉溺感尚未褪去,明慈怔怔地望着昏暗的虚空,神志还不太清醒。
过了片刻,他缓过神来,发觉嗓子渴得要命,浑身格外燥热。
明慈按亮床头灯,起床去客厅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喝完。
然后他放下杯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潮红发热的脸庞被清凉的流水一冲,感觉脑子清醒多了。
明慈擦干脸颊,正要转身走出洗手间时,下意识地看了眼镜子——领口露出的锁骨白皙干净。
他睁大眼睛,两步走回镜子前,一把扯开衣襟。
胸膛肌肤雪白无瑕,那抹让他寝食难安的猩红完全消失了!
明慈仔仔细细地把全身检查了几遍,从头到脚没有发现红痣的痕迹。
真的消失了。
他舒了口气,唇边浮现笑容,眼睛都亮了几分。
明慈心情轻松地去关灯,指尖堪堪碰到开关,熟悉的低语从背后幽幽飘来。
“明慈……”
一种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浑身寒毛炸起,微微侧过脸颊,提心吊胆地瞥向镜面。
猩红的身影缓缓迫近,停在他身后。
柔软光滑的肢体不断分裂、拉长,分叉出更多的软肢,蠢蠢欲动地伸来。
“不可以、抛弃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湿热的触感滑过后颈,明慈瞳孔紧缩,浑身过电般发麻颤栗。
“是我的……不可以、分开……明慈,明慈……需要……我,要……明慈……是我的。”
数不清的软肢像红绳拢住他的身体,舔舐他的耳廓,反复呢喃低语。
要被怪物吞掉了。
人在极度惊惧的情况下,身体会发软,喉咙会失声,甚至大脑都变得迟钝。
明慈知道自己应该赶紧动起来,但双腿像混凝土浇筑钉死在地上,一步也挪不动。
冷汗簌簌而下,浸湿了衣衫和鬓发,恐惧的味道从每一个炸开的毛孔里散发出来。
猩红软肢从背后缠绕过来,抚触他乌黑的头发、苍白的脖颈。
根本无法分辨它到底有多大,只感觉整个人像飞虫陷在松脂里,从头到脚都被吞没,即将成为凝固的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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