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人之心不可无,恩科期间鱼龙混杂,赵兄还是多多注意身边之人为好,每年因为各种各样事故,而错过考试机会的有才之士总是不少。”
“今日与赵兄相谈甚欢,以赵兄才能他日必有作为,赵兄若有困难可去桐树村找在下,能帮忙的谢某必不容辞。”
“我与赵兄都是寒门子弟,愿将来与君共勉。”
谢文彦拱手笑道,并不掩饰自己的交好之意。
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欣赏对方才华,觉得两人都是寒门,想结交组成小团体,以后相互扶持,才是最正常的。
这是很寻常的交际。
赵洪章自然不会拒绝,并且他对谢文彦的才学也很是佩服,若能有这样一个至交好友,确实是件很不错的事。
“今日多谢谢兄相助,赵某改日定当上门拜访。”
他露出笑容拱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分开。
赵洪章走的时候神情凝重,很显然对自己丢银子的猫腻有了猜测。
乔玉景看向谢文彦道,“夫君,看来这位赵郎君是着了别人的道?”
“自然,赵兄并非糊涂大意之人,哪有这么巧合的倒霉,此事多半有猫腻,就是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左右也就是身边人出了问题。”
“自古才华卓越者,都免不了遭人嫉妒,曾经我不也因年轻气盛,一时不慎栽了大跟头吗?想来赵兄亦是如此。”
谢文彦叹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再聪明的人也有失足之时,种种例子在面前,看来他日后还得更加小心些,不能因重生优势就掉以轻心。
自我警醒一番后。
谢文彦握住乔玉景的手笑,“走吧夫郎,今日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家了。”
“好,回家。”
乔玉景笑得双眸尽是光亮。
家,可真是一个美好的字。
夫夫俩乘坐马车慢慢回村,只是没想到中途又出了意外。
马车突然颠簸。
外面赶车的小厮慌乱道,“不好了,姑爷公子,我们的马不小心撞到人了。”
“什么?撞到人了?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大夫!”
谢文彦和乔玉景闻言,赶紧从马车里面出来。
被撞到的是一位衣着简朴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趴在地上哀嚎,一条腿鲜血淋漓,看上去很是严重的样子,周围路人窃窃私语。
大庭广众他们肯定不能随便处理一下就走人,否则事后被人利用此事,少不得一通算计。
因此短暂思考后。
谢文彦就朝乔玉景点头,乔玉景秒懂上前安抚。
“大娘,您莫要担心,我们已经让小厮去叫大夫了,您的伤我们一定会让大夫帮您治好的,不知大娘家住何处?我们好让丫鬟去通知您的家人过来。”
“贵,贵人,老妇家里没人了……”
老妇似乎并非难缠人物,抱着伤腿虽然痛得满头大汗,但却半句找麻烦的话都不敢说,模样很是胆小惶恐。
乔玉景一时犯难,犹豫了下才道。
“既如此,若大娘不介意,等大夫帮您包好了伤处,您可愿跟我们回家修养?”
“大娘放心,我夫君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如今我们的马匹不慎伤了您,此事我们必定会负责到底。”
谢文彦也大大方方拱手道,“在下宏远私塾学子,谢文彦。”
他们在大庭广众下自爆家门,不惧人上门找麻烦,如此毫无隐瞒的坦荡,赢得了周围路人的好感。
老妇人好像也是通情达理之人。
虽然害怕,但听周围路人劝说几句,最后也就战战兢兢答应了下来。
等小厮领着医馆大夫赶过来,当着大家的面,帮老妇人包扎好腿伤,又开了药方,叮嘱养伤事宜后,此事才算解决。
马车上。
乔玉景很是愧疚对老妇人道,“大娘,真是太对不起了,都怪我们的小厮赶马不慎,竟伤得您如此严重,您放心,您在我们家养伤期间的花费,我们都会负责的。”
“没事没事,贵人不必客气,都是意外,老妇省得……”
老妇人连连摆手,满脸都是底层百姓对贵人的惶恐不适应。
乔玉景看出她所想,很是贴心安抚道,“大娘不必如此,我们家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当不得贵人称呼。”
“不知大娘姓甚?可有什么擅长?我们家有一二铺子经营,既然大娘家中已无亲人,待伤势好了,不如去我家铺子谋生如何?”
“如此,也算是我们一番歉意了……”
乔玉景就像所有后宅合格的主君般,想把此事处理完美,避免破坏夫君名声。
老妇人似并不懂这些,只听到自己能获得一个谋生活计,露出欣喜之色。
“真的吗?我,我能在贵人家干活?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老妇人激动地就要起身磕头。
乔玉景把她扶住,“大娘快起来,您腿还伤着呢,我家夫君是读书人,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食言。”
“谢谢,谢谢贵人。老妇姓孙,公子叫我孙大娘就好,我原是山西人,多年前因灾祸流落到京城的……”
孙大娘激动高兴地赶紧把自己情况说出来,一副生怕好不容易得到的谋生活计丢失的小人物模样。
乔玉景微笑听着,时不时应答一句。
只不过在孙大娘没注意到的地方,乔玉景扶住她的手,不经意间在她手腕脉搏上停留片刻……
待回到桐树村谢家,让丫鬟把孙大娘安顿好后。
夫夫两人回了屋。
乔玉景才神色不明向谢文彦点头,“孙大娘脉搏有力,身体强健,并不像是常年流落街头乞讨之人。”
无论外表再怎么伪装,身体健康情况很难遮掩。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健康程度,完全可以反应出一部分人生经历,从而判断分析出想要的信息。
不巧的是,乔玉景也是个爱好学习之人,正好会那么一点把脉医术。
现在可不就抓住小辫子了么!
乔玉景好奇问,“夫君,你是如何看出她有问题的?”
“这孙大娘的某些小动作,和一个人有点像。”
谢文彦面无表情,眼中迸发冷意。
倘若不是他为了冒充假皇子,对于模仿别人习惯细节上有所研究,恐怕这回还真要栽跟头了。
两个人相像并不会只限于血脉。
事实上,任何两个陌生人只要长期相处久了,说话语气和行为举止,就会不自觉相互影响,潜意识变得和对方相似。
尤其是有亲密关系的夫妻更甚,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夫妻相。
“这位孙大娘虽然已经极力伪装,寻常人难以发现异常,但我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且对身边之人的细节行为向来细心留意,很容易对号入座。”
“最重要的是,我经历过底层百姓的生活,深知有些身体反应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比如说饥饿。”
“刚才在马车中时,我故意拿出蜜饯吃,孙大娘对此竟然毫无反应,夫郎觉得,这是一个常年流落街头,温饱不足的孤寡老妇,应该有的样子吗?”
人在常年吃不饱饭的情况下,看见食物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不顾一切死盯着,而不是还有心情和别人聊天说话。
“原来如此……”乔玉景追问,“刚才夫君说孙大娘和一个人像,那人是谁?”
“张长明。”
乔玉景瞪大眼,“竟然是他?!”
太子手下的第一谋士他是知道的(前文第 32 章),谢文彦和张长明合作的事情,谢文彦也跟他说过。
以张长明的性格,既然已经确定灭掉自己满门的仇人是太子和皇后,自然不会再管伸出橄榄枝的谢文彦有何阴谋,只会不管不顾的联手报仇才是。
乔玉景不解道,“有对太子和皇后的仇怨,张长明与夫君合作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往,何必冒着得罪风险,安排一个细作过来呢?”
“若是为了探听消息,根本没必要,毕竟不管我们有什么筹划,都不影响他报血海深仇的唯一心愿,他如今这般,纯粹是画蛇添足……”
谢文彦沉思道,“那如果张长明根本没打算背叛太子,当初与我合作,不过是将计就计演戏呢?”
“怎么可能,皇后可是灭了他满门,还断了他的仕途。”
乔玉景难以置信,有些想不通。
“这点我亦想不通。可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孙大娘很可能就是张长明已经死掉的原配妻子,因为两人有些小动作太像了,很似民间说的夫妻相。”
“且刚才我看见孙大娘手臂和腿上,有数道刀伤疤痕,孙大娘说是曾经遇见土匪打劫的遭遇,时间和当年张长明家人遇难消息时间差不多……”
“还有就是,上辈子张长明被砍头后,有一个疯妇直接冲上刑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尸体剁成了碎块泄愤……”
“如果那疯妇就是这位孙大娘,如果当初皇后杀掉张长明全家的事情,还什么我们不知晓的内情,那如今张长明知道血海深仇,还依旧效忠太子皇后的反常行为,那就说得通了……”
谢文彦一边思索一边分析。
虽然他猜测的这些想法,还有很多漏洞,但今日孙大娘的出现,就是他的直觉很不好,对于助自己多次躲过灾难的直觉,他是很信任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调查,世上没有天衣无缝之事,端看大家有没有本事找到破绽罢了,明天我就让人给父亲送消息。”
乔玉景直接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怀疑上了,那就去调查,证据摆在面前就什么都知道了,何必浪费精力瞎猜。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想多,越容易陷入死胡同。
夫郎当真是一句惊喜梦中人。
谢文彦楞了楞,随即笑出来,“多谢夫郎提醒,是为夫一叶障目了。”
“还好当初反间张长明的时候,我就是想利用他而已,并没打算真的将他招入麾下,他对我的真面目也了解甚少……若他真是有异,那正好拿他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投靠我的人!”
“对了,既然要给岳父送消息,那夫郎再帮我给岳父带一点礼物尽孝吧,总是这般麻烦岳父帮忙,为夫实在羞愧得很。”
说罢,谢文彦就走出房门,片刻后拿着一坛酒回来。
自己夫君能孝顺自己父亲,让乔玉景很是高兴,“夫君,这酒是作何用的?”
“自然是补身之用。这酒的补身效果,比家里水缸中的那些水要强很多。”
谢文彦捏捏爱人脸颊肉笑。
乔玉景想到自己偷摸用水的行为,顿时羞窘得头顶冒烟,“夫君,这个你都知道啊?”
“那水不是普通之物,我岂会不留意?”
谢文彦知道灵泉存在,家里水缸猫腻他当然早就发现了。
乔玉景很是羞窘,但更加好奇。
“夫君,我们家祖上莫不是有什么神异来历?那水缸是个什么宝贝?为何院子里的井水都很正常,但厨房缸里的水,却有那么大的补身效果。”
“瞎想什么呢,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农家,真有宝贝还能穷了这么多代?”
谢文彦好笑敲了下他脑袋,“别多想,此事事关性命,暂时不能与你说,待日后没了顾忌,再一一告诉你,可好?”
“好吧,都听夫君的……”
乔玉景知道问不出来,只能乖巧作罢。
总归夫君愿意和他分享好东西,何必追究那么多呢?做人还是难得糊涂为好。
夫君就喜欢他的知情识趣不是吗?
乔玉景幸福地自我攻略。
********
夫夫俩夜话第二天。
乔玉景就以照顾孙大娘伤势为借口,把人送到了自己的田庄养伤,让人暗地里监视着,同时给王成安送了帮忙调查张长明的消息。
然后就暂时把这些人放到一边,精力集中到科考之上。
马上就要考试了,为了高中好名次,可不能再分心。
而不出意外。
有谢文彦的提醒,反应过来不对劲的赵洪章回去后,果然查出他接二连三丢银子的事情,是身边内鬼所为。
这个内鬼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一起上京赶考的同乡。
对方做出此等龌龊事,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嫉妒赵洪章学问比自己好,担心赵洪章高中,自己却落榜,回村没面子而已。
更甚至,赵洪章在老家多年与私塾同窗关系普通,身边没什么亲近朋友,也是对方在捣鬼……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嫉妒两个字!
如此真相揭露,着实给还未接触官场灰暗的赵洪章,明明白白上了一课。
赵洪章也是心里素质强大的,虽然有些难过多年同乡好友,竟是如此丑陋面目,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这个朋友是宵小,那就换一个,他何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于是解决掉内鬼,又找回自己丢失的银子,把琐事办妥后,赵洪章就迅速跑到桐树村拜感谢访谢文彦,对于两人交好之事很积极。
都是聪明人,独木难支的道理大家都懂。
至此,五名作保之人便已到位两个。
至于剩下的商户子霍明朗,和落魄中年秀才周云庆。
霍明朗那边,谢文彦没有再主动出击。
而是引导堂兄与霍家合作生意的机会,让霍明朗知道他这么个学问出众,正在寻找作保好友的存在,让霍明朗主动找上门交好。
毕竟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以说巧合,但三次还是巧合就说不过去了。
五个作保好友绝不能他全部主动联系。
最后的周云庆,则是他们已经认识的四人,相互商量决定上门拜访邀请的。
周云庆之所以腹有才华,却人到中年还是个秀才,就是因为得罪了人,根本找不到作保之人,一直没资格参考才耽误的。
如今谢文彦四人上门邀约,确定他们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陷阱后。
终于看到科考曙光的周云庆,自然是欢天喜地的答应。
在科考报名的最后期限,谢文彦终于把封祁瑞、霍明朗、赵洪章、周云庆,这四位作保好友,也是未来入朝的基本班底凑齐。
而期待已久的科举也终于开始。
今年是恩科,与往年科举时间不同。
十月底的气候不冷不热,能碰到如此好的季节考试,实在是今年学子们的运气。
谢文彦几人都是秀才功名,对于科考流程很熟悉,心情除了期待,并没有多少紧张,因为心态不行的学子,早就被刷下去了。
能够走到举人考试这一步的,学问和心理素质都已经比较扎实。
前面唱号和检查夹带过程,没什么好多说的。
防止舞弊是科举最重要的流程。
在家人的期盼相送下。
谢文彦五人很顺利通过检查,依次进入考场之中。
京城到底是皇城,贡院的环境要比其它郡县好很多,考舍经常修缮,并没什么那种会漏雨,桌子也残破不方便写字的情况。
但考舍大小,是所有地方都固定的。
谢文彦不仅身高接近一米九,骨骼也是属于大个子的那种,再加上常年锻炼身材结实强健,号舍空间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狭小。
反正缩在里面是委屈得很。
可这种客观条件根本没法改,谢文彦也只能安慰自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上辈子什么罪没遭过,这点小意思!
等他将来掌权后,他就挥手下令,把这科考的号舍规模给改了!
谢文彦面上君子如玉。
心中哔哔哔……
他这幅委屈的模样,被乾元帝派来关心“儿子”的人手传回去,引得乾元帝高兴哈哈大笑。
乾元帝跟身边的王成安表面感叹,实际美滋滋炫耀。
“这孩子真是处处都像了朕,朕当年为了向父皇证明本事时,隐姓埋名去参加科举考试,在考场中也是如此,因着天生强健的体格,着实遭了大罪,哈哈哈。”
王成安能怎么办?
当然是帮着自己儿婿,积极附和恭维。
“那是陛下的亲子,自然与陛下相像,听说谢郎君不仅读书学问好,连武艺拳脚也不俗,当真与陛下都是一样文武双全的人中龙凤。”
“你这奴才就会拍马屁……”
乾元帝被哄得高兴。
谁让他那么多儿子,全是走的文弱俊美路线,一个如他的阳刚英俊风格都没有,不能怪他偏心喜欢这个流落民间的啊。
做父母的,谁不更喜欢与自己像的娃?
“吩咐人好生照顾些,这孩子吃太多苦了。”
对于一个不威胁自己皇位的儿子,乾元帝的一腔慈父心终于有了宣泄之处。
王成安笑得真诚,“是陛下,奴才定会让下面人好生照顾小主子的。”
那可是他的儿婿,真正亲的诶!
接下来考试期间。
与谢文彦同在一片的考生们,就发现他们今年运气真是好,看守他们这里的侍卫格外好说话,但凡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侍卫们都是态度和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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