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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骨(十三把剑/阳刚猛男弦上)


“多谢。”凌启闭着眼低头靠在一旁的栏杆,强忍着阵阵的眩晕感,气若游丝:“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没事。”
“低血糖?”
那人轻拍凌启肩背的手顿了顿,随即猛地站起身来。
凌启没有睁眼,只能通过声音推测对方应该是在翻找背包,不多时,又是一股气流靠近,对方重新蹲下与他齐平:“我没有带吃的,你还能撑住吗?”
凌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那人便再一次站起来道:“那你在这等一等,我去那边贩卖机帮你买点甜食。”
“好。”
凌启虚弱点头。
行政楼这边没有贩卖机,贩卖机要绕到背后相邻的教学楼去,不算太远,一来一回估摸着要十五分钟左右。
那人说完就匆匆走了。大楼里的教职工早已下班,附近没有人走动,整个大堂彻底安静下来。
凌启缓缓压下自己的低喘。
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他闭着眼睛从自己自己背包里摸出可乐,拧开喝了两口。
缓上半分钟,又拆了颗糖含在舌下。
与他预估的差不多,低血糖这玩意儿来得快去得也快,补充了糖分,眼前的雪花也就慢慢褪了去,呼吸顺畅不少。剩下那点头晕还算可以忍受,他甩了甩脑袋,慢吞吞地睁开眼。
恰恰好是十五分钟。
他慢条斯理地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感觉没有大碍,便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迈步离开了行政大楼。
他并不打算等那个“好心路人”。
就像那个人一开始就没打算回来。
凌启抬手摸摸自己的领口下的锁骨,果不其然没能摸到那条陪了他许多年的项链。
就在刚刚,那路人借着搀扶他的动作,顺手解走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细链。
对方做得很隐秘,动作也很轻,若是一般人,怕是要大半天后才能发觉。奈何他下手的对象是凌启。论入行经验,凌启或许还能自称一声祖师爷,这种手法在他面前也不过班门弄斧。
但,算了。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人有需要的话,给了就是,也省去自己思考如何处理的烦恼。
凌启无所谓地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下,他瞄了一眼,是高溯瑶发来了定位分享。
半个小时后,凌启下了出租车,抵达高溯瑶地址上老旧小区的大门。
跟在出入的人后头直接进了大门,在混乱的格局中找到A6座,他脚下踟蹰几秒,顺着狭窄的步梯爬上三楼,轻轻按下302房的门铃。
高溯瑶猛地拉开了门。
“终于来了,快进来吧。”
女孩满脸疲惫,面上带着凝重和焦躁,“抱歉,玥玥突然发病,我实在没办法下去接你。”
凌启点头表示理解:“她怎么样了?状态还好吗?”
“刚睡下,但一直不太安稳。”高溯瑶轻声道,“你去看看她吧,如果有办法的话,请一定要帮帮她。如果连你也没办法,那也……见一面少一面,不算白来了。”

小家在外看着老旧,进了门,内里却布置得温馨,看得出屋主人对这间房子的爱护。
高溯瑶把散落的发扎到脑后,边引着凌启进门往最里头的房间走:“待会儿不要开灯,太亮的灯光会刺激玥玥。还有刚才她发病的时候我实在应付不来,只能把她的脚绑在床尾,你见到了且别见怪……”
絮絮叨叨间轻柔推开虚掩的房门。
明明是大白天,房间里窗帘却拉得严实,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提供昏黄柔和的光,床上隐约躺着一个薄薄的人影。凌启看向高溯瑶,得到对方确定的眼神之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走近大床。
“清玥。”凌启放轻声音,生怕惊吓到昏迷中的人。
陷在柔软床榻上的清玥没有任何反应。
一年多不见,她的确瘦了许多,原本肉嘟嘟的脸颊如今凹陷下去,整个人散发着灰败的气息。大约是因为刚刚发过病,她凌乱的发丝混着汗水粘在脖颈,额头上还有隐约的红痕,即便高溯瑶提前为她梳洗过一番了,也没有让她看上去稍微鲜活一点,唯有难以察觉的轻微呼吸还在证明她的生命。
凌启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清玥,我是凌启。”他慢慢蹲下身子,好让自己与清玥高度齐平。顿了顿,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我来看你了,不起来和我叙叙旧吗?”
凌启觉得清玥是能听到的,她的意识仍在深处做着斗争。
因为说完这些话之后,有一瞬间,她似要苏醒,又似在努力发出呐喊,睫毛忽然颤得厉害,脸上表情出现了微微的变化。
但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在凌启和高溯瑶期待的目光中,那份挣扎转瞬即逝,很快又被梦魇拉回水底,于是枯槁的皮囊再度陷入死寂。
之后任由凌启如何呼唤,清玥也没能再给出任何反应了。
生出希望后再叫它破灭是最残忍的。
凌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扭头,不出意料地对上高溯瑶强忍泪水的双眼。
她声音在抖,含着无力与不甘:“还是不行啊……”
“抱歉。”凌启摇头。
相对无言,房间了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凌启盯着清玥的脸若有所思,终于,在高溯瑶泪落下来的前一秒,才又接着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试试和她说几句话。你方便给我十分钟吗?”
没有人会在死局中放弃任何一丝生机。
高溯瑶离开时带上了门,给凌启留下充分隐秘的空间,于是门外漫进来的一点自然光也彻底没了,整个房间显得更加沉闷。
凌启抽了纸巾,缓缓探身为清玥擦去额上的薄汗,指尖不大熟练地将对方发丝拨开到两侧,露出清玥完整的脸庞。
做完这些,他坐回床边发呆了整整有五分钟,直到廉价小夜灯忽然闪烁了一下,才如梦初醒。
他站起来,掏出藏在口袋里早先准备好的刀片。
再看一眼清玥,咬咬牙,手指主动蹭上刀刃,于是鲜红的血便从刀口中争先冒了出来,染红指腹。
凌启将血抹上清玥的眉心与眼皮。
这是他之前与岐槡对话的方式,如果岐槡的力量仍有残留,这个方式便能起效,他或许可以通过岐槡为清玥寻求一条出路。
……如果无效的话,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还能由此证明凌启的猜想无误,那么救助清玥的方向也可以随之确定。
凌启屏住呼吸观察清玥。
一分钟。
两分钟。
起先迟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细长的伤口逐渐自行止住了血,就在他打算强行挤出更多血液时,清玥却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毫无预兆地,她开始挣扎、翻滚,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嘶哑的敌后。她的双脚被高溯瑶绑在床尾,就用双手撕扯被褥,她抓起自己能够到的所有东西扔到床下,手腕重重敲击护理床的边栏。
在凌启呆住的十几秒里,她疯狂地将整张护理床范围内的一切破坏殆尽。
可她的双眼始终空洞。
此时的她并没有自主意识,她那黑沉沉没有任何光彩的眸子始终盯着天花板,像是一个程序崩溃的机器人。
凌启始料未及。他能确定清月这不是正常发病,因为在高溯瑶的视频与描述里,清玥发病并非如此。但这也不像是与岐槡建立连接的状态。
“岐槡,是你吗?”
手慢脚乱间,他只能勉强制住清玥伤害自己的动作,盯着那双诡异的眼睛问了几次。
毫无意外的,没有回答。
于是凌启又不大确定地问:“清玥?”
清玥眼底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的胳膊便被清玥抓出了好几道鲜红的指痕,那力气可以称得上大,虽说不至于夸张,但出现在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身上着实怪异。
凌启心道不好,来不及多想了,迅速伸手擦掉清玥额头上的血迹。下一瞬,清玥撕咬凌启手臂的动作停在最后半厘米,随即就像断了电般,重重摔回床垫。
凌启茫然地环顾一地狼藉。
离开的时候,凌启向高溯瑶道歉,但高溯瑶始终心不在焉,更不回答他再三提出的是否需要留下来帮忙善后的询问。
凌启知道她想问什么,但奈何他自己也无从说起。
所以最终只能抿抿唇:“你的推测是对的,清玥这样……的确与之前的一些事情有关,但抱歉,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只能尽力一试。”
高溯瑶欲言又止:“怎么试?”
“我需要去一个地方,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四五天后回来。”凌启叹气,下意识摸摸脖颈,却摸了个空,“……期间可能会暂时断联,但清玥有异常的话,还是可以随时跟我留言。这期间麻烦你照顾她了。”
“那不顺利呢?”高溯瑶问。
“不顺利的话……”
凌启眨眨眼睛,似乎自己也没想过这个我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很轻地笑了笑,自嘲似的给出了答案:“不顺利的话,可能我也回不来了。”

远离了过往种种,凌启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他当然没有能力治好清玥。
所以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法。
他打算直接进山找岐槡。
离开了高溯瑶家,凌启没有选择打车,而是拖着一步比一步沉重的步伐慢慢往酒店的方向挪动。
身体的不适被太阳一晒,渐渐像蒸腾的雾气般弥漫开来,他晕乎乎地抬头看天,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已经过去接近两年的时间。
他从最开始的无法抽离,到后来慢慢进入正常人该有的平静规矩的人生,好不容易习惯了,却又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被猛地推回两个世界之间。
也不是说怨谁,他当然愿意救清玥。
只是有点唏嘘,有些紧张。
毕竟从那之后,他与凌航心照不宣地回到了各自的“正轨”,他们从未见面、从未联系,凌启甚至不确定凌航和岐槡是否还住在原来那座别墅里,唯一能确定的只是凌航现在还在好好活着。
他们都知道这是用什么换来的。
再见面,或许就要打破这份平静了。
路不远,但凌启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近乎虚脱,进门便直接瘫倒在地毯上歇息了好久。午间在学校补充的那点糖分根本禁不起消耗,他晕得厉害,好几次看不清眼前了,就想这么直接睡过去。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上风,撑着爬起来吃了点东西,血糖升上来了才算好点。实在没体力,就这么蜷在地上沉沉昏睡过去。
再惊醒的时候,落地窗外阳光已经稍稍发红,正要黄昏。
凌启揉着肩从地上爬起来。头晕好了许多,取而代之的却是浑身的酸痛和发冷,应该是睡在地上的缘故。好在不严重,他起身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裹进被子中。
打开手机订餐、看车票。
三个小时后,八点整,衬着夜市五颜六色的灯光,凌启已经提着行李箱出现在客运站。
没有更好的办法。
作为凌父凌母曾经藏身的窝点,旧别墅位置刁钻,山头连带周围一片老林尽是平日无人踏足之地,去一趟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旅程。他实在没有太多交通选择,车次太少,只能连夜到临市去赶夜间的火车,尽量缩短路上的耗时。
刚刚入秋的天气,还不算太冷,但今晚的凌启却要多裹一件薄风衣才算暖和。客运站是二十四小时热闹的,小摊贩们乱糟糟地吆喝,卖什么的都有,周围一起等车的人尽是来自五湖四海劳动人民,喝着酒嗑瓜子,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叫人忍不住恶心。
凌启抽抽鼻子,在自己太阳穴缓缓按揉。
车来了。
周围人开始争先恐后往前挤,把凌启推搡得东倒西歪,不过倒也叫他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震。顺手掏出来一看,竟是高溯瑶来电。
疑惑接起。
“凌师兄……”
周围的哄闹更显得高溯瑶声音虚弱无力,带着突兀的不详,重重砸在凌启心上。她哭着道:“玥玥出事了,快来。”
凌启正准备上车的脚一顿,立即退回到一边:“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了。”高溯瑶声音沙哑。她很急,但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似乎需要用上全身力气:“学校旧文体馆,我们在旧文体馆里,求你你快来,没时间——”
声音戛然而止。
“高溯瑶?”凌启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你怎么了?你身边还有人吗?”
“喂?能听到吗?”
电话没有挂断,但那头再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高溯瑶?”
“清玥?”
“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详的预感与焦急隆重而来,凌启当机立断转身坐上回校的出租车。一脚油门窜出去,他强装镇定,一头保持着自己和高溯瑶的通话不断,另一头借了司机的手机直接联系校警。
校警室回复说旧文体楼早已不对外开放,但还是答应会派人去看。
同时高溯瑶那边仍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仿佛死神来临。
凌启握紧手机,眉头深深皱起。
万幸夜晚路上通畅。
二十五分钟后,他在校门口下了出租车,一路狂奔。
旧文体馆在学校最靠近西边的方向,如校警室说的那般,自从新文体馆建成开放后,确实已经封锁了近一年,平时鲜少有人靠近。道路本就失修,又入了夜,寥寥几盏路灯根本照不亮这个被遗忘的角落,凌启再急也只能放慢脚步前行,时不时再尝试呼唤电话里的高溯瑶。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让他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又一次回到几年前科考洞穴坍塌,他带着对讲机下洞寻找威利时的场景。
而前方朦胧夜色中只剩下一个黑色剪影的建筑物,更像极了等待猎物的怪物。
不同的是,这回脚下还是属于人类的世界。前方有晃动的光束照了过来,凌启眯起眼睛,看清是警卫处的人,心中一松,便忙上前询问。
“你就是报警的同学啊。”带队的那位摇头,“里面没有人。出入口都锁上了,没有被撬开,一般人进不去的。馆内也巡查过了,什么异常都没有,建议你确认一下是不是同学间的恶作剧。”
“周围也没有吗?”凌启抿唇。
中年男人便显出一点不明显的不耐来:“路只有这一条,今天出入了多少人都数得过来,根本没有符合你描述的女生。”
“那我……”
交谈间,有人直接伸手扯住凌启:“你也别再去了,好端端的谁往那里跑?给我们找麻烦。还不信的话就跟我们回去看监控。”
凌启只得做出放弃的模样,假意掉头往宿舍区的方向走,直到确认警卫处的人消失在拐角,立马调转脚步,扭头朝旧文体馆狂奔。
他不是不信校警,只是更加确信高溯瑶会开这种恶作剧。
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胸腔在频繁换气,头脑在飞速运转。
他刚入学时在旧文体馆做过一段时间的勤工俭学,对这儿的构造再清楚不过,旧文体馆偏门处有一根被藤木缠绕的石柱,是最好的借力点,如果没有被破坏的话,现在应该可以勉强够着滕木翻窗进入馆中……
怎么走来着?偏门就在正门左侧花坛后面给拐弯——
凌启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建筑物。
就那么抬头一眼,就像是被冰水兜头浇下,脚下再也迈不动,身体连带心脏都冷得发颤。
文体馆的大门没有锁。
不仅没有锁,甚至是刻意迎接他的到来般大敞着门扉,展露里头漆黑的内堂。
警卫处的人没有理由说谎。他们不可能没巡查这里,更不可能任由废弃文体馆敞开。
也就是说,他们巡查的时候,这里还是正常闭锁的状态,而到他此刻抵达,中间只隔了短短十分钟……
凌启的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仍在通话中、却没有任何声音的手机,一咬牙直接挂断。滑动屏幕回拨过去,三秒后,文体馆内果真隐约有了动静。
是高溯瑶的手机铃声。
声音很小,应该是从很远的角落里传来的,仔细辨认,还能听出是某部家喻户晓的动画片的主题曲,与凌启拨过去的彩铃是同个系列。
也亏得这周围足够空旷安静,才能叫人第一时间捕捉。
乱七八糟的猜想挤满脑袋,凌启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铃声还在一遍遍循环播放,声音飘渺空灵。
月隐进云层,模糊了脚下仅存的光。
现在的他对这种密闭的黑暗空间有着本能的恐惧。
但是他没有选择。
他逼着自己抬脚,一步步踏进文体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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