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光华路那边的饕餮。”
“好,我知道了。”
顾浩初说完就挂了电话。
唐天音深呼一口气,把快梭到地上的邵莹莹扶起来,顶着酒臭味儿,拿纸巾简单地给她擦了擦。偏偏邵莹莹还不怎么合作,刚擦完就趴到了桌子上,抓着酒瓶吆喝着还要喝。
厕所里的苏天也不怎么好受,原世成就跟没有骨头一样,整个倒在他身上,累得他气喘吁吁地。
“你到底要不要尿,不尿就回去。”
“要尿,你帮我解开。”原世成把脑袋搁在苏天身上,一个劲儿地蹭来蹭去的。
苏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自己来。”当自己跟他们家狗狗一样香呢?
原世成皱着一张俊脸,自己捣鼓了半天,也没有解开,“不行,我快憋不住了。”
苏天不怀好意地怂恿道:“那你倒是尿啊。”
原世成转身正对着苏天,“我真的要尿了。”
苏天抓着他的肩膀把人往外推,“离我远点儿,别对着老子。”
“不,就要对着你。”原世成伸出长臂,揽到了苏天的腰上。
顾浩初进来看到两个人紧贴在一起,不由得怒吼一声:“原世成,你干什么?!”
吼声太大了,厕所里的几个人齐刷刷地朝他们这边看。
苏天这回是真的觉得丢人了,没好气道:“吼什么吼,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我都快被这个醉鬼折腾死了。”
顾浩初看两个人身上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脸上怒容一收,立马就露出了个笑脸,“我来就好,我来就好,你快点出去吧。”
苏天把人往他身上一甩就走了,没注意到醉鬼整个人突然僵了一下。
顾浩初是怎么伺候的,苏天不知道,反正原世成进来的时候,脸色煞白,眉头紧锁。
唐天音赶忙帮着把人扶坐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浩初笑了笑,说:“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一下。”
这撞得可真够狠的,苏天都不禁同情地给原世成点蜡。
第139章
可能京城本身就不大, 自那以后,苏天时常在各种场合碰到原世成,免不了说几句话, 慢慢地关系也就不那么僵硬了。
“你们开公司的都这么闲吗?没事儿就坐着喝茶打牌?”苏天坐在茶馆里,已经睡着了的狗狗被他用一条洗的发白的老式背带背在后面,胸前的袋子横七竖八的缠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一个结实的结,看起来有些搞笑, 与他自身俊逸非凡的气质极为不符。
原世成一边往桌上放牌一边说:“再忙见了你也要空出时间来啊。”
“拉倒吧你, 说的好像我有多大面子一样,你就是趁机偷懒。”苏天也往桌上放了块牌, 然后看了看, 发现照样没有牌可以捡, 有些沮丧。
他们只有两个人,打不了麻将斗不了地主,只能玩剐蛇皮。这是苏天老家的一种玩法, 两个人各拿二十七张牌, 然后从上到下往桌上放, 如果桌上有牌恰好跟玩家放的那张牌一样大,玩家就可以捡走两张牌之间的所有的牌,最后手里没牌的人为输家, 就像剐蛇皮一样一张一张地把牌输走。
玩这种牌其实挺无聊的, 两个人也就是闲的没事儿, 才一边玩牌一边瞎聊。
“你跟赵思思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原世成戏谑道:“你这么关心是想给我送一份大礼吗?”
苏天冷哼一声, “做梦吧, 掏钱给赵思思送礼,我还不如救济一下大街上的乞丐呢。”起码人家绝对不会收了东西还背地里骂他兔儿爷。
原世成嘴唇微微勾起, “就那么讨厌她?”
“那是,你说说你,一个跨国企业的大总裁,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非得跟赵思思过不去?你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大丈夫光明磊落,赵思思毕竟是一个女人,再不济,苏天也不赞成原世成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祸害她。
原世成耸耸肩,表示很无辜,“商业联姻,长辈定下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你并不是会任由长辈摆布的人,”苏天顿了顿说,“何况赵思思也不是最好的联姻选择,柳大小姐不就喜欢你,论家世论长相论人品,她都比赵思思好得多吧?”
原世成愣了愣,旋即笑道:“天天,你没有谈过恋爱吗?不知道感情是没有理性可言的吗?”
苏天翻了个白眼给他,“我信你个鬼,不知道谁前几天说人家恶心。”
“你个没良心的,我那么不是为了迎合你,拉近咱们一家人之间的距离嘛。”
“我这脸可真大。原世成,说实话,你是冲着顾家来的吧?”
原世成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但并没有想承认的意思,“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被家里催着结婚,正好又碰到了赵思思而已。”
苏天没有继续深究,“那你这终身大事够随便的。”
原世成点点头,表示同意,“你如果想阻止我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一句话,我明天就跟赵思思断绝往来。”
苏天嗤笑一声,“你就扯吧你,万一真被赵思思听见了,你就等着回去跪搓衣板吧。”
原世成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多认真,“我说真的,如果遇到了那个合适的人,区区一个赵氏又算什么呢?”
苏天毫不留情的说:“估计你是永远遇不到了,像你这样的,遇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么说就过分了啊,我有那么差吗?”
“跟你条件无关,只是你的性格不适合谈感情。”
“那顾浩初呢?他适合谈感情吗?或者你喜欢他吗?”
好久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了,苏天仔细想了想,回道:“他比你好点儿。”起码顾浩初不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和感情。
原世成握紧了手里的纸牌。
打这种牌特别耗时间,玩完一句就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苏天伸了伸懒腰,说:“到点儿了,狗狗快醒了,我要带他回去了。”
原世成说:“一起走吧,正好我也好几天没拜访过顾老爷子了。”
“行,晚上你留下吃饭不?我做手抓排骨。”这菜是顾浩初念叨了好几天的了,苏天实在受不了了才准备做。
原世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当然,我可得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苏天带着人去超市买菜,一路上原世成见什么都新鲜,一个劲儿的问苏天,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还时不时的感叹两句,国内物价怎么这么便宜,真是不识人间疾苦的大老爷。
“诺,拿着。”想着人多,苏天特意买了一大扇排骨,用最大号的塑料袋装了,塞到原世成手里。
“我提?”原世成看了看装袋子时被抹上的油手掌,强忍着把它没有扔出去。
“不然我提?没看我还背着孩子吗?”苏天眨巴了一下眼睛,理直气壮地欺负人。
原世成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心痒,“行行行,我提就我提。”
苏天满意的点点头,一路走一路买,“葱不错,来一捆。”
“茄子好便宜啊,来两斤。”
“大白菜挺新鲜的,来两棵。”
原世成哪干过这种体力活啊,擦擦脸上的汗,商量道:“这么大的白菜,来一棵就够吃了,你买那么多做什么。”关键是一看就死沉死沉的。
“免得明天再出来嘛,这点大白菜算什么多,凉拌,炒肉,煮汤,哪样不好?”
原世成:……
一圈逛下来,直到原世成手里再也提溜不下了,苏天才算是作罢。
“原总,就你这样不行啊,一个大男人,还是要加强锻炼啊。”同样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人顾浩初还拿着锄头跟他下地干活呢。话说这么一对比,苏天发现顾浩初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原世成额头青筋暴跳,“说谁不行呢,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立马把你按车上试试?”
苏天立马举手投降,“哥,我错了,你最厉害了。”
原世成笑骂道:“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苏天理直气壮地回道:“骨气算什么,我还带着孩子呢,安全第一。”
“老爷子,下午好。”原世成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面上却依然是风姿卓然。
顾老爷子看向来人,客客气气的说:“是小原啊,怎么没跟思思一起过来?”
“她跟几个朋友一起逛街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逛街。”顾老爷子不怎么高兴,他很不喜欢这个外孙女的做派。
“耙耙。”软乎乎的声音从苏天背后传来,刚刚睡醒的狗狗趴在苏天背上,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看起来萌的不行。
“哎哟,我们狗狗醒了啊。”顾老爷子刚刚还阴着的脸一下子就放晴了,摸了摸狗狗白白嫩嫩的小脸儿,从后面托着,让苏天把背带解开。
“爷爷。”狗狗躺在顾老爷子怀里,舒展了一下胳膊腿儿,还知道叫人。
苏天把背带收好,从身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尿不湿,说:“老爷子,我先给他换个尿不湿。”为了方便伺候这个小祖宗,现在屋子里到处都是狗狗的东西,尿不湿,奶粉,奶瓶,随便一找就是一大堆。
顾老爷子说:“我来吧,你才回来,歇会儿。”
原世成看顾老爷子笑呵呵的给那孩子换尿不湿,突然觉得顾浩初这命还不是一般的好。
有老爷子帮忙,苏天也乐得轻松,“那我就去做饭了,今天晚上弄手抓排骨,要早炖上。”
顾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顾浩初说吃你就做啊,天天,你对他也太好了。”
苏天撇撇嘴,嫌弃道:“我那都是被他烦的。”谁的心也不是铁做的,顾浩初这一年多的付出苏天无法假装看不见,苏天只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看身边的人就知道,爱情有甜蜜也有风险,他现在有父亲,有孩子,有朋友,有事业,不觉得自己需要为了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冒险。
顾老爷子也不跟他争辩,他心里有数,苏天其实心软得很,顾浩初磨了这么久,苏天也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两个人之间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再说了,他们之间还有狗狗呢,哪怕为了孩子,苏天也不会轻易接受别的人。
今天人多,苏天准备多煮几个菜,除了手抓排骨外,还有酱爆大虾、炸黄花鱼、蛤蜊疙瘩汤、酱炒肉末藕片、凉拌虾仁白菜、地三鲜、清炒茄子,老爷子有时愿意吃点儿粗粮,他就另外蒸了些红薯和铁棍山药。
北方海鲜种类多,价格便宜还新鲜,苏天就每天换着法的吃。蛤喇疙瘩汤是苏天新学的菜色,花蛤洗净后用清水煮开,去皮备用;然后起锅热油,爆香葱蒜,倒入蛤蜊肉,炒炒,加入煮蛤蜊的汤和蛤蜊肉;等锅里开了,就放面粉加水搅拌而成的小疙瘩,煮开,再加入切好的大白菜断,最后稍加一点儿盐和胡椒粉调味,鲜美的蛤蜊汤就做好了。有些人做这个还要往里头搁香油和鸡粉,但苏天觉得这汤本身已经够鲜了,就没有用。
苏天手脚利落,先是把不容易熟的排骨,洗了加调料炖上,然后就开始处理大虾,炸鱼,疙瘩汤容易熟,苏天准备放在后面做。原世成主动来厨房说要帮忙,结果笨手笨脚的,洗个菜都洗不干净,被苏天撵到了边上去,原世成也不走,就靠在门口看苏天忙活。
顾浩初下班下的早,听顾老爷子说苏天今天做了手抓排骨,乐的嘴巴咧到了耳朵边,手里的包都没放下就往厨房跑,结果隔得老远就看到了靠在门上的人,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顾浩初拧着眉, 脸上很不好看。
原世成笑道:“天天邀请我过来吃饭,说要给我做海鲜疙瘩汤。”
顾浩初毫不客气的警告道:“离天天远点,我们家也不欢迎你。”
原世成脸色未变, “你这也太霸道了吧,天天是人,不是你的小宠物,你无权限制他的正常交友和社交。”
顾浩初嗤笑一声,“天天是人, 可你不是人, 还想利用赵思思捞好处就离天天远点儿,不然你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们两个在那嘀咕什么呢, 顾浩初, 赶紧过来端菜。”苏天可不敢让原世成上手, 辛辛苦苦做好的菜,被他打翻了就可惜了。
“来了。”听到苏天在叫他,顾浩初也顾不上跟原世成打嘴仗了, 几步就走了过去, “好香啊, 天天,你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苏天把洗好的花蛤倒进锅里,说:“想吃了呗, 快端菜吧, 我最后再做个蛤蜊疙瘩汤, 不辣, 给狗狗吃正好。”
顾浩初看了看门口一脸挑衅的原世成, 嘴角微微勾起。
苏天的手艺自是不用说,一大盆子手抓排骨, 上面撒了孜然和花椒粉、辣椒面,啃上一口,浓浓的香味儿挤满整个口腔。啃排骨啃的嘴干了就喝上一口蛤蜊疙瘩汤,汤鲜味美,里面的小疙瘩更是入味儿。还有大虾,黄花鱼,藕片,味道都很不错,素菜也很好吃,尤其是那道凉拌的虾仁白菜,酸酸甜甜的,特别解腻。
其余人都忙着啃排骨,唯独顾老爷子,对那道炸小黄花鱼情有独钟,吃口小鱼,喝口小酒,感觉就像回到了几十年前一样。他年轻时带兵在海边驻扎过一阵子,那时的物资还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大家嘴馋了就会去海边捞鱼,他们都不是些厨艺精湛的,甭管鱼大鱼小,一股脑用油炸酥脆了,味道准差不了。
原世成从小在国外长大,吃不得辣,但苏天做的菜味道实在是太好了,他就一边被辣的呼哧呼哧的,一边拿着骨头猛啃。这屋里有地暖,暖和得很,原世成吃的高兴了,干脆把西装脱了,衬衣袖子卷到胳膊肘,没有一点儿矜持的意思。
做出来的菜有人捧场,厨师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苏天一下子觉得这人亲近了不少,如果不是赵思思,以后当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原总,你跟思思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啊?”顾浩初是故意的,时刻提醒原世成,你他妈还在赵思思那骗着婚呢,以为天天会看上你?
原世成看了顾浩初一眼,笑道:“看情况,思思好像并不急。”
这话说的漂亮,赵思思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妹,顾浩初总不能说她已经急得上蹿下跳了吧,只能说:“还是要尽快,女孩子的青春宝贵,要分要和都拖不得。”
虽然有两个人相看两相厌,但美味当前,这顿饭还是吃的大家挺满足的。临走前,原世成还送了苏天一个小礼物,说是感谢他的招待,结果人刚走东西就被顾浩初弄坏了。苏天问顾浩初是不是故意的,顾浩初还跟他装糊涂。
“真不是故意的,是原世成那丫太抠了,送个礼物都不知道挑结实点的,我看他就随手找了个东西糊弄你。”
苏天咬牙切齿道:“你弄坏我东西还有理了,赔。”
顾浩初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赔,肯定赔,别说这点儿东西,赔人我都没意见。”
苏天额头上青筋暴跳,“滚吧你。”
“好了好了,不闹了。天天,我跟你说真的,原世成那丫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对你心怀不轨,手段龌龊,在国外名声是烂透了的。”
“对我心怀不轨?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男人。”说是这么说,但苏天以防万一,还是有意无意地开始跟原世成保持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原世成又约了苏天好几次,苏天都以各种理由推拒了。但原世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没几天就把苏天堵在了一家儿童游乐园门口。
“为什么躲着我?”原世成有些不甘心,他这还没做什么呢,苏天就防着他。
苏天尴尬的笑了笑,“确实是最近有点忙。”
原世成被气笑了,“忙着带你儿子出来瞎逛?苏天,你当我傻吗?”
狗狗把下巴搁在苏天肩膀上,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苏天无奈,“大哥,带儿子也很累的好嘛,倒是你,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儿,不怕公司垮了啊?”
“如果我偷几天懒公司就垮了,它也活不到今天。”
“好吧,你堵人都堵到游乐园了,到底是想干什么?”
“走吧,上车,我们找个咖啡厅坐坐。”
苏天拒绝,“不去了,狗狗玩了一上午,早就累了,我带他回去睡午觉。”
原世成拉着他就往外走,“我看他还挺精神的。”
苏天挣开他的手,“我真的不去了。”
原世成转身摸了摸苏天的头发,笑道:“头发这么软怎么心肠就那么硬呢?天天,你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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