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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一个巨大的坑)


几人停泊在城外之时还是个大晴天,甫一入城天便阴了下来,接着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城中行人不多,却处处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门口都高悬着一盏红灯笼。这城里的建筑大多是砖石砌成的,本是青灰色的小楼在雨水的滋养下显得颜色更深了,本就凝重而又压抑的环境,在红灯笼的衬托下,俨然已经达到了另一个极点。此时华灯初上,灯笼在石板街上浅浅的水洼里投下一抹红色的倒影,幽幽曳曳地如同一缕幽魂,看上去无端有些渗人。
“这城里是有什么喜事吗?”满城添红,便是楚平这个榆木脑袋都看出了不对劲,“该不会,是佛子要和那鬼仙成亲吧。”
楚平这不过脑子的话刚一说完,在场剩下地四个人便向他投去了神色各异的眼神。
这猜测着实离奇。但在场的人却也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楚平这话可不算是空穴来风。
倒是陆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道:“若是真的,那我可要好好讨上一杯水酒喝,看看什么样的天姿国色,能破了空觉山佛子百余年的无情道心。”
徐白适时止住了几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先找人。”
陆离闻言点头,立刻掏出星盘查看,末了,指着长街的尽头说道:“此处的鬼气最为浓郁。”
长街尽头是一座红楼,那楼宇通身漆成了朱红色,在这青灰色织就的城池中显得有那么一丝格格不入。红楼门可罗雀,但雕梁画栋,披红挂绿好不热闹,门口匾额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潦草得很,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如月馆”三个大字。
知道了地方那就好办了。
楚平作势便要去敲那红楼的门:“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找到佛子求他救人吧。”
一旁的黎阳听了,也抓紧跟着楚平往前冲。
谁料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薛野的声音:“等等!”
楚平听话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便见薛野面色不善地瞪着两人,道:“你们俩起个什么劲,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楚平和黎阳老实地摇了摇头。
见到他们两人这傻愣愣的样子,陆离似早有预料般叹了口气,而后好心地给两人做起了注解:“世人常言,秦楼楚馆,它既然叫‘如月馆’那便说明,这是一家青楼。”
得到了回答的楚平惊讶地叫出了声:“啊!你是说,佛子藏在青楼里?!”
惊诧之下,楚平的嗓门都提高了些许,引得街上行人侧目,吓得黎阳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陆离却摇了摇头,道:“佛子未必尚在此处,但此处的鬼气如此森然,除了鬼仙曾来过,我想不到第二种合理的解释。只要她曾来过,便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顺着查找,早晚能找到佛子。”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楚平又没了主意,他看向走在人群最后的徐白,小心翼翼地征求意见道:“小师叔……”
“进去之后,你和黎阳牢牢跟紧我们,不要乱跑。”说这话的时候,徐白面目沉静,就好像马上要去的不是什么秦楼楚馆,而是上清宗的演武堂一样正经。
这是要进去的意思了。
楚平最听徐白的话,听到他这么说,就着被黎阳捂嘴的姿势便朝着徐白拼命点头。
小雨之中,烟雨迷蒙,天光渐暗,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沉入了一片幽蓝之中。唯有如月馆檐廊下的红灯笼,如同怪兽的两只眼睛,在渐渐四合的暮色中,显得那么猩红。
一座人丁寥落的小城里,耸立着一座装潢考究的顶级妓馆,这事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而当几人最终出现在如月馆中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这么多年轻的修士一起逛青楼,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声“世风日下”。
而薛野等人甫一进楼,如月馆原本还人丁寥落的门庭突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一群姑娘就像是从犄角旮旯里变出来的一般,鱼贯而出,朝着几人簇拥了上来。
原本踌躇满志,走在第一个的楚平一见这架势,瞬间就被吓呆了,他连路都不会走了,僵直着身体,连关节都忘了弯曲,简直变作了一个木雕,惹得他周围的姑娘一阵调笑。
黎阳已经完全躲在了楚平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而薛野倒是不紧张,但他从进门开始脸色就不好,黑着一张脸,看上去心情极差,叫人看了便想退避三舍,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徐白身边倒是围上了不少美人,但都不敢近前。他生得俊美,最易得到少女芳心,然而徐白见了谁都冷着一张脸,如长剑一般孤直,带着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导致姑娘们只敢在他三步开外远远地观看,根本没胆子靠近。
反倒是落在最末尾的陆离最受欢迎,他游刃有余地躲过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掌,一张甜嘴逗得众位姑娘“咯咯”直笑。陆离很聪明地没有开口便问佛子的事情,而是笑道:“我今日路过此地,特地带我这几位朋友来见见世面,吃素席,几位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啊。”
吃素席,便是纯喝酒不做其他的意思。
陆离人长得好看,还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欢实,几位姑娘自然也是眉开眼笑的:“这个自然,这位仙师大人请放心。”
姑娘带着几人到了一个厢房,刚一落座就如狼似虎地不停劝酒。几人都不同程度地应付了几杯,连薛野也陪了两杯薄酒。
酒过三巡之后,见众位姑娘都渐渐放下了戒心。陆离这才不紧不慢地表明了来意:“说起来,几位姐姐可曾见过一个和尚?”
“……”
原本还在欢笑的众位女子,听了这话却突然静默了下来。尽管只是一个瞬间,但她们也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于是一名为首的女子,立刻率先干笑了几声,道:“什么和尚呀,我们这里啊,和尚没有,癞子倒是多得很呢。”
其他姑娘便也跟着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又是一轮劝酒,楚平苦着脸喝下了今夜的第四杯酒的时候,看见坐在他对面的薛野递给了自己一个眼神。楚平细细一瞧,才发现薛野用口型向他做了个“装醉”的指示。
楚平二话没说,往桌上一趴,谁喊都没了反应。
紧接着,楚平听见四声倒下的声音传来,看来是其余众人也一同装起了醉来。
几位姑娘显得很是不解:“怎么回事,也没喝几杯酒啊。刚刚还好好的,说醉就一起都醉了。”
却有一名姑娘捂嘴调笑:“男人嘛,都是银样镴枪头,不顶什么用的。”
说完,惹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仙师,仙师。”
楚平感觉到他身边的姑娘还不死心地推搡了自己几下,见他确实没了反应,几位姑娘便很有眼力见地一同起身,退出了门去。
关门的声音一响,五人便立马坐了起来。
陆离看了楚平和黎阳一眼,制定起了计划道:“这楼里的姑娘必有隐藏,我们分头找。记住千万小心,一旦发现任何异状第一时间互相传音,知道吗?”
楚平和黎阳点头:“知道。”
于是薛野道:“散。”
厢房的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然后陆离、楚平和黎阳率先溜了出去。
薛野也打算打开房门出去找人,谁料他一回头,却看见徐白竟还端端正正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徐白这小子,这时候学会偷懒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薛野上前拍了拍徐白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然而徐白只是受力晃动了两下,并没有给薛野任何回音。
一个可能性浮现在了薛野的脑海中。
于是薛野俯身去观察着徐白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一张瓷白的面皮在灯火下显得英俊异常,薄唇上沾了些未消的酒液,让那唇瓣显得更加殷红。
看起来不像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薛野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徐白。”
徐白听见自己的名字,无比乖顺地抬眼朝薛野看了过来,他的眸子依旧淡漠,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生人勿进的冷然。
徐白的表现似乎在逐步验证着薛野的猜测,带着三分不确定,薛野直接询问道:“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徐白没有回答薛野,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薛野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基本是坐实了薛野的猜测。
薛野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好啊,你也有今天。”
薛野乐不可支,甚至大胆地用自己的手掌拍了拍徐白的脸:“知道我是谁吗?”
徐白的脸被拍得晃了晃,但他依然没什么反应。
薛野不由地得寸进尺,他指指徐白又指指自己,道:“‘你’徐白,是‘我’薛野的手下败将,知道吗?知道了就叫声薛野大人来听听。”
然而这话一出,徐白便似乎对话里的“薛野”二字有了反应,在薛野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徐白迅速出手,一把擒住了薛野尚未来得及撤离的手腕。
薛野的手腕可谓是多灾多难,在东海秘境的石室里便被徐白捏了个青紫,如今尚未来得及好全,又遭受了二次重创。
薛野疼得直低头抽气:“嘶——。”
“徐白!你……”薛野刚想问罪,谁料抬起头便直直地撞入了徐白的眼眸里。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薛野的身影,浓密眼睫在烛光的照射下落下一片小小阴影,烛火摇曳,那片阴影便也跟着拉长、变形。薛野有一种错觉,那阴影底下或许掩盖着徐白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当羽睫无法遮盖眼睛的时候,秘密便会从徐白的眼睛里跑出来。
正当薛野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的时候,便听见徐白有些低哑的声音传到了自己耳边。
“薛野,你为什么这么尽心地要帮旬若淼?”
徐白看着薛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认真得有些近乎执拗,似乎铁了心要得到个满意的答复出来。

第27章
徐白的提问可真是让薛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着徐白,说道:“什么叫这么尽心?”
又不是只有薛野一个人在想办法救旬若淼,要比积极,怎么也是楚平排在第一位。薛野不过就是跟在这群人身后浑水摸鱼,怎么到了徐白嘴里就变成了“这么尽心”了。
徐白没有回答薛野的疑问,只是一言不发地握着薛野的手腕不放。
像个不肯开口的锯嘴葫芦。
徐白这副不配合、不作罢的样子可把薛野气了个够呛——你有话倒是说啊。
薛野没那么多耐心,他动了动被徐白握住的手腕,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话呢。”
徐白还是不说话,薛野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里陪一个醉鬼耗时间,于是他又挣了挣自己落在徐白手里的手腕,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徐白这回有反应了,他好似生怕薛野挣脱似的,握着薛野的那只手竟越收越紧。
薛野真是怕了徐白了,他发现这人喝醉了比清醒时还要难缠。惹了清醒时的徐白顶多就是挨顿打,惹了喝醉的徐白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野没办法了,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徐白之前的那个问题:“若淼救过你我的命,我帮她一次,也算还清因果,有什么稀奇的。”
修士最怕欠下因果,每欠上那么一点,渡劫时候的天雷便厉害上一分,欠得多了之后直接被渡劫期的天雷劈得灰飞烟灭也是常事。薛野想还旬若淼的因果,并不是什么说不通的事情。
当然,薛野没告诉徐白的是,他同样在期待着救回旬若淼之后蓬莱将要送的谢礼。但这些不可对外人言的小心思,薛野自己知道就罢了,没必要告诉徐白。
薛野自觉解释得已经足够到位了,于是他低下头,不耐烦地向徐白询问道:“可以放手了吧。”
然而徐白却还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薛野的脸看,他似乎有话要讲,但却又咽了回去,末了,喉结微微动了动,终是按捺不住地问道:“我亦救过你,但你却总想着要杀我。”
薛野莫名从徐白的话里听出了几分黯然的意味来,但旋即,薛野又对自己说不可能。
徐白会在意自己想杀他?
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事。
薛野觉得有些荒唐,眼前的人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吧?
薛野居高临下地看着徐白的那张脸,细长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还有一张看着就显得十分薄情的嘴。
还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没什么问题啊。
徐白抬眸看着薛野,他分明一句话没说,但薛野一看见徐白那幽深的眼神,就是觉得徐白的目光好像比往日更加咄咄逼人了。于是薛野罕见地在与徐白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他移开了目光,看着地面争辩道:“你不是也总想杀了我,也没见你对我留过手啊。”
然而薛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白打断了,他听见徐白说:“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薛野不信,他嘴角扯出了一个带着嘲讽的弧度,而后看向徐白,说道:“这话你……”
薛野的话顿住了,他发现徐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徐白的那双眼睛往日里看上去像是暴风雪中的湖泊一样,风雪太盛遮住了湖面,叫看的人只能见到一片冰冷。而如今徐白醉后,眼中却或多或少地带上了点水汽,那如画的眉目便霎时如同云消雪霁,露出风雪之下那一汪深不见底的蔚蓝寒潭。
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薛野甩了甩脑袋,深觉自己不能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之中。于是薛野就着被徐白握住手腕的姿势,将右手往前一伸,用虎口一把握住了徐白的下巴。别说,当那锋利的下颌线被薛野的手遮挡住之后,徐白那张脸的攻击性瞬间下降了不少。
徐白也没有反抗,配合地任薛野将自己的脸捏圆搓扁。
看着那可恨的脸颊上的肉被自己捏得嘟起,薛野顿时觉得舒心了不少。
薛野一边捏一边恶狠狠地说:“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想杀我,我就不能想杀你了?再说了,都这么过了多少年了,你还会在乎这个?”
薛野一边说着,一边手上愈加用力地揉起徐白的脸。
徐白被揉疼了,张嘴一口咬在了薛野的虎口上。
“嘶——”没有预料的薛野吃痛,迅速放开了徐白,埋怨道,“属狗的吗,你。”
薛野甩了甩手,懒得同醉鬼计较,他踢了一脚徐白的凳子,催促道:“赶紧起来,找佛子要紧。”
陆离、楚平和黎阳还在等着呢。
说罢,薛野便转身朝着厢房外走去。
与此同时,薛野听见徐白的声音如同叹息一般从自己的身后传来。那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的却是问句。
徐白说:“若有一日,出事的是我,你也会为我奔走吗?”
薛野的脚步顿了顿,末了,只是留下一句:“你发什么酒疯。”便继续往前走了。
但从徐白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出薛野加快了脚步,看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徐白的嘴角似乎提起了一个弧度,若有似无。
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薛野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正打算推开厢房的门,却陡然察觉到了一件怪事。
太安静了。
门外原来应该有的丝竹歌舞之声、推杯换盏之声、行人脚步之声统统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这扇门的外面什么也没有,整个如月馆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了薛野和徐白两个人一样。
不对劲。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薛野的手悬停在门前,迟疑着该不该推开眼前这扇门扉。
就像是看出了薛野的犹豫一般,他面前的门后传来了一声空灵的女声,婉转悠扬,像是正在歌唱的夜莺一般抓人耳朵:“啊呀呀,真是好生无情的郎君呀。”
那声音听起来就在门外不远处,并且已经等候薛野多时了,见薛野迟迟不推门,方才出声唤他。
薛野皱眉,厉声喝道:“什么人?!”
当然,是不是人可就很难说了。
那女声却并不回答薛野的问题,反而调笑着向薛野问道:“郎君怎么不哄哄他?”
合着外面这女子把刚刚的那场闹剧从头听到了尾,吃瓜吃了个饱。
这话当真是把薛野给气笑了:“哄他?你可知道你口中的‘他’是谁?”
如同是应和薛野的话语一般,薛野的话音刚落,一道剑气便从他的身后破风而出。只听得一声脆响,那雕工精美的木门便在剑意的作用之下,顷刻之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切割平整的废柴火。
是徐白。
薛野面色如常地透过还在坠落中的木头碎片看向厢房外面,气定神闲。
只见雕梁画栋的大厅变得空无一人,巨幅的红绸从房梁上垂直落下,在距离地面三丈高的位置弯出一个弧度之后,又再次绕回到了房梁上。数道红绸在最低点缠绕纠结,如同一朵盛放的红色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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