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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小掌柜(折吱)


阿笙的心骤然跳了跳,心里头一阵庆幸。
幸好大爷不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
他听师父说过,这画西洋画,最容易为咱们的百姓所误会。
有百姓会认为,西洋写生同给人照相类似,会慑人魂魄。早年师父在家乡马路上写生,还发生过画板为人所夺,就连辛苦画了两三个小时的画作也被一大汉抢过去,当场撕毁之事。
阿笙将怀里的画板跟贴近了自己的胸口,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平稳地落了地。
幸好,幸好这位大爷没有上前来夺他的画。
是因为北城的大爷见多识广之故?
“老爷,那个孩子分明便是在画您,您怎的不让田文、田武交出他的画?”
走下二楼,韩管家不解地问道。
那画纸上的长辫子,也太明显了!这同将老人的肖像画上去,有甚区别?
谢载功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地步下楼,“我瞧着他的画纸上,并不单画了我一人。想必只是无心,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儿?”
一开始是有些不悦。
他并不喜欢西洋画,勿论是被当成西洋画的“一景”给画下来。
不过那小孩儿的反应挺有意思。
问他有没有被吓着,通常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会逞强,便是再害怕,嘴里也会说着不怕。
那小孩儿倒是坦诚。
一双乌溜的眸子,就跟黑水晶似的,像是会说话。
要是他当真让田文、田武收了小孩儿的画,只怕那双眼睛该哭了。
若是传出去,回头说他谢载功欺负一个小孩儿。
也便算了。
不若结一份善缘。
“可我听说……”
“西洋画会拘人走人的灵魂?”韩管家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谢载功给截住了话头,“老韩啊,倘若西洋人、西洋画当真有这本事,只是画几幅画,就能将人的魂魄设走。那些洋人还处心积虑地在我们的地界办工厂,成立租界,跟我们的人争夺经商口岸的经营权做什么?
直接派画师来我们这儿,将我们的人魂魄都收走,换上他们的人不就好了?”
韩管家面皮有点稍,眼底闪过几分尴尬,片刻,便化作一副笑模样,“老奴也只是听,听其他人那么一说。还是老爷英明。”
两人步下二楼。
一楼也有不少客人坐在大堂里,仰着脑袋,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二楼的繆先生说书。
这位繆先生声音清亮,便是人在一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繆先生,上回您说的,谢家三少谢朝晖送了谢二少谢放一幅天价山水画,乃出自一位抱石老人的之手。您上回说不晓得那位抱石老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如今可有消息了?”
“是啊!繆先生,您上回说,等下回就告诉我们关于那位抱石老人的事儿,这已经算是下回了吧?”
现如今在茶馆说书,可不单单只说书,闲时,还会应相亲们的要求,说上几件儿热闹、稀罕的事儿。
要说最近北城里头,最稀罕的事儿,哪能有一幅新画师的画作,这一经展出,便被500元高价所买走这事儿来得稀罕?
“不想听谢家还有那个什么抱石老人的那点事儿!想要听上个月打伤东洋人的事儿怎么样了?那位好汉有没有得到周全的保护?”
大堂里,有人喊了这么一句,掌柜的立即从柜台后头走出,连连拱手作揖,“哎,诸位,诸位,求诸位给个面子,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他只是一个开茶馆的老伙计,可得罪不起各路神仙啊!
“繆先生,您继续讲话本吧……”
掌柜的发了话,繆先生便继续接着讲上一回的章节故事。
有人发出“嘘”声,掌柜的装聋作哑,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嘘”就“嘘”吧。
命打紧。
车子已经等在外头。
韩管家走在老爷子身侧,大气不敢出。
自方才在听风茶馆的大堂里,听见二少同三少的名,老爷的脸色便没有好过。
“老韩,你有事瞒我。”
后车座,谢载功冷声道。
韩管家尚未关上副驾驶的门,额头的便涔出了冷汗。
双手有些颤抖地将车门给关上,韩管家转过头,脑袋垂得低低的,“对不住,老爷。我想着,二少给三少送画,只是一件小事。便,便没有及时告知老爷。是老奴办事不力。”
卸载功眉头紧皱。
按说兄弟间送画,自是不是什么大事。
可老三此次未免太过高调。
如今时局不稳,这般高调、张扬,满城皆知,岂是好事。
“怪不得你。你同我详细说说,为何符城的百姓会知道老三给老二送画之事?”
韩管家只好挑些简要的说给老爷听,心里头更是为三少捏一把汗。
可惜他现在在车上。
否则,还能寻个间隙,找人给三少传个话……
“抱石老人?为何我也未曾听说过这位画师的名号?”能够让老三花500元买下,又被老二给看中的画,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第155章 机会来了
“回老爷的话,因着这抱石老人不是咱们北城人,此番似是头一回因参加画展进北城。又因为三少买下他那幅《行舟图》,声名鹊起。只是这位抱石老人行事低调,至今未曾听说有人识得他。
在此次参加画展之前,这位抱石老人在咱们这儿名声不显。您没听说过他,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此前在北城名声不显,难怪他未曾听说过此人。
谢载功眼皮掀了掀,瞥了眼管家,淡声道:“你知道得倒挺详细。”
知道得这般详细,可老三花了500元买画送老二之事,却对他只字未提。
韩管家不傻,自是不会当真以为老爷是在夸奖他。
韩管家低眉敛目,未敢再多言。
“三少现在可在府中?”
回到府中,谢载功尚未走进院子,便叫来值班的老门房问话。
老门房恭敬回话:“回老爷的话,三少今日出门听戏去了。”
谢栽功沉了脸色。
老三倒是把老二的那点附庸风雅,学了个十成十,偏生没有老二对时局的敏锐。
倘若是老二,如何会在这个节骨眼,做这般高调之事。
画虎不成反类犬。
韩管家察言观色,窥出老爷脾气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忙低声地对老门房吩咐道:“待三少回来,请三少来老爷院中一趟。”
老门房这会儿也隐约察觉出了气氛似乎不大对,他点着头,“哎,好。”
谢载功听见了韩管家对老门房的吩咐,并未表态。
他绷着一张脸,抬脚进屋。
韩管家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他压低着嗓音,“老秦,找到三少后,同三少说一句……”
“韩管家。”
谢载功低沉的声音传来,韩管家只好禁了声,忙跟上前去。
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不大放心,以袖子掩面,转过身,给老秦递了个眼色。
至于老秦有没有瞧明白,他也顾不上了。
希望老秦聪明一些,祝愿三少好运了。
濯清园。
谢放坐在桌前,低头翻看手中的拜帖。
自他回来,陆续有拜帖送到他手中。
有昔日旧友,听闻他已经回到北城,邀请见面一叙,也朋友有在拜帖中询问,可否方便前来府中拜访,一睹抱石老人《行舟图》的真容。
“这些人可太有意思了。爷您在符城的这段时日,他们一封书信也没有寄来。这会儿倒是一个个地同您情深义重的模样。
爷,要不,咱们把他们都给打发了得了,省得扰您清净。”
福禄在边上给二爷添茶,见二爷还以张张地将拜帖瞧过,忍不住出声道。
这拜帖都是经由福禄的手,递到二爷的面前。
都是哪些人下的拜帖,福禄自是门儿清。
谢放将拜帖做好标识,一起递给福禄,“何必。那时也不是没有书信寄来,只是我那时初到符城,自觉失意,有意断了同北城的联系罢了。到底天意气用事。”
如今想来,当年自是太过年轻气盛——
父亲认为他广结好友,不过是为日后铺路。他便要用实际行动去证明给父亲看,他无意于此。
那时他不懂,父亲既是未曾给过他信任,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如今自是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近一年未在北城,需要了解北城现如今的时局,自然也需要这些人脉。
尤其是,他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一个一举能够“名动北城”,逼得父亲不得不正视他,却又不会令父亲疑心他的契机。
福禄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拜帖接过去,“哪里是您意气用事,分明是那些人拜高踩低。”
二少在北城时,日日约二少聚会、喝酒,送行酒都不知道喝过几轮。
起初,二少在符城尚且能够收到一些来自北城的书信。
许是发觉二少此去符城不是暂居,极有可能是“定居”,不可能再为老爷所重用,书信便一封少却一封。
“人之常情罢了。”
谢放历经两世,对于这样的事,自是看淡。
“哼!我还是瞧不……”惯。
福禄抱怨的话尚未说完,外头福旺穿着一身厚棉袄,快步走进屋子,小脸有些着急,“爷,听说三少今日一回府,就被老爷给叫过去,骂了一通。”
福禄:“三少被老爷训斥,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还是说,你收了三少的什么吃的了?”
福旺嚷嚷:“我是这种人么?再说了,三少院子里的厨子,做的吃的又没有阿笙少爷的好吃。”
同长庆楼师父做的亦是比不得。
他有什么好惦记的。
福禄点了点头,“倒也是。”
他纳闷地瞧了福旺一眼,“那你方才这么匆匆忙忙的,还这么慌做什么?”
福旺着急地道:“当然是因为三少被训斥之事,同二爷有关啊!我这不是担心老爷的怒火,会烧到二爷身上来么。”
故而赶紧跑回来给二爷报信来了。
要不然,回头老爷训斥完三少,该把二少给叫过去了训话。他提前报信,咱爷也好有个应对不是。
福禄一脸的不可置信:“二爷这几日几乎都在府里,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挨训斥?”爷这几日,除却会去阿笙少爷那边几趟,都没怎么出过府。总不能这样都能惹老爷不快?
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全然不在点子上。
既是同自己有关,谢放自是得问清楚缘由,“你先将三弟挨父亲训斥的缘由同我说说。”
得知三弟是因为送自己的那幅行舟图,才会被父亲叫去院子里训斥,谢放陷入沉思。
父亲生性多疑,可偏生最不喜府中人勾心斗角,最喜欢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和睦相处。
三弟送他《行舟图》,父亲不说喜闻乐见,至少不该是将三弟唤去院中呵斥。
这当中必然有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福旺性子好,向来是走到哪里,都能同谁都打成一片,大家伙也喜欢他。
故而,福旺的消息也格外地灵。
谢放想了想,问福旺:“你可听咱们府中之人说起过,在咱们回来之前,北城是不是出过什么事?譬如,有人闹事,或者是当局出过什么事。”
倘若谢放只是问,北城出过什么事,福旺少不得一头雾水。
可他问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人闹事,这一下可算是问着了,福旺最喜欢听的就是“热闹事”么。
“是有那么一桩!我听春熙提过,说是前阵子,东洋人开的一家商店在夜里被烧了,还有店员受伤。那店员是东洋人。东洋人自是气坏了,就挨家挨户地盘查,非一口咬定,是咱们百姓干的。还给商会同当局施压,要求交出行凶之人,要咱们赔他们损失。
那东洋人也是气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是咱们的人干的?许是他们贼喊捉贼呢。”
提起东洋人,福旺也是恨得牙痒痒的。
这帮人在他们这儿修铁路,开商铺,掠夺他们的资源,打伤他们的人,都没有被问罪。
不就是一家店铺给烧,伤了一个店员么?
他们的东西被抢得还少?
也值得这般咄咄逼人。
谢放喃喃道:“难怪。”
谢放终于想起,前世,的确有这么一桩。
只是那个时候,他天天被三弟拉着到处参加酒宴,即便是听人谈论起,亦未去做过多了解。
福禄同福旺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福旺不解地问道:“爷,我不懂。那东洋人的店铺被烧,同二因为送您画,被老爷训斥有何关系?”
父亲同东洋人的关系向来不远不近,对此,百姓已是颇有微词。
三弟这个时候花重金,只为买一幅山水画,还是赠予他。
不必想,他也知晓,这个时候,外头会如何非议谢家。
父亲震怒,想必同此事有关。
谢放的指尖在桌沿轻敲。
或许,他的机会来了。

在除夕之前,都不许再外出。
不仅如此,老爷子余怒未消,在晚饭桌上,还将幺子大批特批了一通。
多少也是借由这件事,敲打其他姨太太以及子女的意思。
如今时局敏|感,最好还是低调行事,否则一旦被哪家报社抓住,大做文章,谢家便极为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谢朝晖全程面露尴尬,怕老爷子不高兴,又不敢低着脑袋,筷子都几乎没怎么动过。
谢放用公筷,给夹了一块小排,放他碗里。
谢朝晖转过头,很是受宠若惊地看了二哥一眼。
蜜汁小排是他最喜爱的一道菜,从前他去二哥的濯清园,二哥还会特意吩咐他的小厨房给他做。
可自从二哥此番回到北城,同他生分了不少。
他还以为,二哥不记得他的喜好了……
一晚上没怎么动过筷的他,夹起小排,咬了一口。
谢朝晞瞥见了谢放给谢朝晖夹菜的动作,他舀汤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垂眼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谢载功将三个儿子的动作皆看在眼里,神情倒是未露出半点不悦。
此次虽说是老三行为欠妥,可到底是出于老二的情谊。
老二能够在这个时候照顾老三的感受,倒是不失兄长风范。
谢载功又想到自的大儿子,方才他还以为老大的那碗汤,是给老三舀的。
谢载功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这三个儿子,虽说各有优点,可无论是品性还是聪慧,到底不如老二。
老爷子发火,餐桌上无人敢劝。
饭桌上静得便是连碗筷轻触碗碟的声音都能听得进。
谢载功拿过佣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嘴,“今年的寿辰,我不打算大办,一家人吃顿便饭便可以了。”
闻言,众人错愕不已。
要知道,以往过寿辰,老爷子可是都会大宴宾客,再请戏班子来家中唱戏,很是热闹。
今年竟不打算宴客,便是连戏班子都不请了?
这可一点也不像是老爷子的作风啊!
“这怎么行?爸,今年可是您的六十岁大寿。咱们不说大操大办,总归得摆个几桌,请几位交好的叔伯、婶姨吃几碗寿面。
要不然,几位叔伯、婶姨回头该数落我同南倾、日迟三人,说我们为人子的,对您的寿辰都这般不上心。也容易叫外人误会,南倾。日迟,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谓知子莫若父。
谢朝晞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父亲平生最好热闹,哪里会当真喜欢这般低调。
多半是方才才批评了老三行事高调,这会儿不得已,得起一个表率作用。
倘若他们当真顺着老爷子的话,同意六十岁的寿辰只一家人吃顿便饭,老爷子心里该不痛快了。
谢朝晖晚上光挨批评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同老爷子持不同意见,偏生大哥这个时候提到他,他只好求助地看向二哥。
谢放:“大哥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谢朝晞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神色。
他这个二弟,此番符城回来,总是给他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眼下看来,倒是还跟从前一样,从来不会在父亲面前同他唱反调。
谢朝晖一听,大哥同二哥都是这个态度,赶紧把话给递上,“那依大哥同二哥的意思,爸这生日,得怎么办?”
总不能当真让爸觉得他对爸的寿辰毫不关心,那他这禁足可真就遥遥无期了!
“二弟的意思呢?”
谢朝晞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笑着将这话头,抛给了二弟谢放。
与其说是将问题给抛出去,不若说是设了个陷阱。
方才谢载功自己表态,此番寿辰要低调,可这估计并不是老爷子真正的想法,无论谢放这么回答,似乎都极取悦老爷子,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将老爷子给得罪,步老三谢朝晖的后尘,落一个禁足的下场。
谢放似是半点未曾察觉谢朝晞话语里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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