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微讶:“你说什么?”
“我说你装模作样,自以为是,心狠手辣,莫名其妙,一见人就杀,你是疯子么?还是走火入魔了?!能不能讲点道理!!”
“道理?”神秘人扬起下巴,将手一抬,“本座,便是道理。”
耿浩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对方抬起的袖子一拂,话语声便戛然而止,他睁大惊恐的双眼,重重摔了下去。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兰危,手已微微抬起。
看他行事,显然不爱与人废话,兰危心念电转,脱口而出:“今日是否不管我们做什么,阁下都要杀我们?”
神秘人冷然:“你出现在这里,便是错误!”
再一次醒转。
耿浩已经气愤至极,迫不及待向兰危大骂:“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狂成这样的,什么叫他就是道理?!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兰危:“这人修为通天,当世罕见,你在凤安长大,难道也没有听说过有关此人的消息吗?”
“我是见过不少厉害人物,可这样的,却一个都没有。不是我长他人威风,老实说,就是我们掌门,或者齐国国母贺兰夫人亲自出手,恐怕也不会让我如此狼狈!”
说着语调渐弱:“能有这等修为,也不怪他狂。”
兰危只看着面前的烛火,眼珠像冷黑的宝石。
空气里的甜香,已经很淡了。
到底哪来的香味。
耿浩继续念叨:“传闻天雪山的圣女修为可称天下第一,神鬼莫测,不知道对上今日这疯子,胜算几何?你说……这要真是需要圣女才能对付的人物,咱们还有挣扎的余地么?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难道只有乖乖洗干净脖子,继续等死?”
兰危:“当然不是。”
耿浩:“?”
兰危认真看着他:“还能跑。”
说罢转身,一巴掌拍向旁边熟睡的人,耿浩便如醍醐灌顶,当即就飞奔出了庙门,才发现兰危还在叫人,恨铁不成钢道:“这些人睡得犹如死猪,你不抓紧逃命,叫他们作甚!”
兰危没有理他,一个个将人拍过去,他现在叫的,是耿浩队伍的人,这些人熟睡中被人拍醒,见到拍醒自己的还是兰危,勃然大怒:“你小子是有病?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
话音未落,旁边的耿浩一扇子打过去:“废什么话,赶紧跟我走,耽误老子时间,老子弄死你。”
那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对耿浩素来言听计从,立马捂着脑袋站起来,准备跟耿浩一起跑路。
兰危却道:“站住。”
耿浩头也不回:“有屁快放!”
兰危:“叫醒人,一起走。”
耿浩大笑:“傻啊你,你留着送死,我可不干!小爷我就要走,你还能拦得住我?”
说罢拔腿就跑,忽见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经拦在了自己面前,长剑横在自己颈下,兰危轻轻一抽,将剑抽出一段,雪白的剑锋,拦在耿浩身前两指处。
“同门之间,共同进退。”
耿浩又是着急,又是无奈,他被杀了两次,怎么会不明白兰危下手起来有多干脆,实在不敢触这个逆鳞,可听他的话,又不甘至极。
“耿师兄,这小子恐怕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对你说话,我来帮你……”
耿浩愈发恨铁不成钢。一脚踢向这人的屁股,“少他妈废话,滚回去叫人一起走,手脚麻利一点!”
“走?不如本座送你们一程吧!”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声音起初很远,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近在眼前。
即便来得这样快,来人步伐也十分平稳,落地之后,周身气场更如同身侧秦山一般,强大穆然,亘古如斯。
还是同之前一样,他不喜欢废话,虽然对面众人反反应各异,或惊惧,或好奇,七嘴八舌,但他一个字也没理会。
只是伸手,一一击毙。
最后轮到兰危,兰危福至心灵:“阁下需要神庙之中的东西对么?我们可以为阁下让路,并保守秘密。”
神秘人愣了片刻,忽然大笑:“我到这里,杀这几个人,不过数十个呼吸之间,你便猜到我的来意,这等智谋,连我也我甘拜下风,所以留你不得!”
掌力击向胸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打在胸膛,耳尖却传来一阵刺痛感,耳畔隐隐听到一声呼喊——“哥哥。”
第五次醒来了!
兰危虽然终于猜出了神秘人的目的,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神秘人不会因为这个就留下他们性命,相反,还会因为目的被人看穿杀他……
不对,他要杀人,自然有一万个理由,甚至是不找理由。
敌强我弱,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唯一的办法,还是抓紧逃,离这神庙越远,越可能有一线生机。
兰危抬头,耿浩已经悄悄摸到了庙门口,正小心翼翼往回看,不想,正对上兰危的眼神。
兰危静静看着他。
耿浩败下阵来,心虚回头,拿扇子发泄般狠狠敲向身旁人的脑门。
“还睡?赶紧麻溜的给爷起来,看什么看,叫醒你旁边这个啊!难道要我叫?你也醒了是吧,醒了继续叫人啊!全部都叫醒!大难当头还就知道睡!动作他妈的快点,不想活了是不是!醒了是不是?醒了就给我跑,谁跑得慢谁死……”
耿浩积威已久,小弟们动作极快,一个叫一个,很快全都醒了,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眼下有危险,毫不迟疑,迅速撤退。
离开之前,兰危还细心地灭掉了香炉中的蜡烛,可是,一靠近神像,他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极怪异的感觉。
他抬头看着愈发生动美丽的神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没看出是哪里不对。
但是此刻情况紧急,蜡烛也已被掌风拍灭,现下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看了两眼,但也只能扭头,跟上前面的众人。
一路上,怪异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神秘人狂妄霸道,神秘莫测,这个古怪神庙,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的人也如此上心?
这一路走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下午休息过的小镜湖边,夜晚的镜湖平滑如镜,只能看出一片白色的反光,兰危想起下午也是在这感受到那一道威压的,这里也不安全,便催促大家继续往前。
一口气走到七八里外,大家这才停下来,不肯再走,想要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这么远也没撞上神秘人,大抵是真的安全了,兰危自从到小镜湖开始,便一直回忆路上种种,直到此刻,才豁然开朗。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方才他灭蜡烛之时,本该靠近蜡烛的绿蛇已经不见了,下午被耿浩抚摸过的神女的赤足,也显然方向已经不对!
“你下午摸神像脚的时候,有没有看清神像双脚是怎样的姿势?”
他伸手抓来耿浩,严肃发问。
耿浩被他吓了一跳,正了正自己被扯乱的衣袖:“……你问谁呢?!这么多人,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兰危:“说!”
耿浩:“你还别说,那神女的脚摸起来,确实还怪软的,和摸真人,也没多大区别……”
兰危:“是什么姿势,你还能记清么?”
耿浩摸摸脑袋,结结巴巴:“姿势……好像有很多啊……每个都要说吗?”
兰危不知道他脑子装的什么,指明道:“神女站立的姿势,她的两只脚,是朝什么方向的。”
“原来你说这个……我当然记得了,两只脚微微并拢,后跟靠近,呈‘八’字形,一只脚便向门口,一只脚朝向大门的左侧。”
“右脚朝前,左脚朝左?”
“就是这样,我记得一清二楚,左脚边还有竹签,绝不会错。”
兰危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方才他走的时候,神女的脚已经变成了两脚分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了。
那是行走的姿势。
“哥哥哥哥……”耳畔似乎又响起很遥远的呼唤声,这次听得真切,是精灵的声音。
眼前一切的似乎都开始崩塌,所有人的面貌变得模糊不清,似乎有人说话,他也什么都听不清,周围的一切很快扭曲,只有精灵叫他的声音,略显清晰。
他努力向靠近那道声音,却似迷路的旅人,不知道该找往什么方向。
耳尖忽然又传来了一点刺痛,带着温热的触感,他在这痛楚中,才终于找到了出口。
一阵天旋地转。
刺痛再一次传来时,蓦然惊醒。
他还睡在一开始的位置,蜡烛已经快见底了,神庙内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熟悉的甜香,精灵小小的一点,飞在他面前。
“你终于醒了哥哥,你睡了好久好久,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兰危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回到了现实,松了口气:“做了很长的梦。”
又忽然抬头,梦里的一切,不知道现实是否会发生?
顾易在他耳边道:“哥哥是不是做了噩梦?我听人说,做了噩梦的人醒来后,还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兰危如实道:“现在这里,确实和梦中一样。”
顾易自然知道他做的什么梦,不是他会读梦,而是这是书里的剧情,有人想要赶他们走,所以用了这种入梦香,取了那人一缕灵识,放在梦里,将他们反复杀了几次。
顾易想了一下,飞到兰危手旁:“想要分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吗?简单,让我咬你一口……”
说罢一口咬了下去,兰危吃痛,下意识将手一抬,上面已经留下两个深刻的牙印,几可见血。
他看着这血迹,却不觉得生气,反而笑了。
顾易得意道:“痛吧?痛就说明梦已经醒了,现在是在现实,有我陪着你,感不感动。”
说罢张开手臂,就要去抱兰危的脖子,却不料兰危在同一时间站起,他扑上去,脑袋正好撞在剑鞘之上。
他跌霎时落在地上,跟一截小飞蛾似的,整个精都不好了,兰危却看都没看他,越过他直接往前走了。
他晕晕乎乎重新飞起,飞到兰危的左脸边,在心里一记左勾拳,一记右勾拳,全打在这俊美如神,令人不敢逼视的俏脸上。
“兰宁。”兰危忽然开口。
“啊?”顾易匆匆回过神来,笑容洋溢,“怎么了哥哥?”
“你看这个神女像,和下午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么?”
顾易趴在兰危肩膀上,心中冷笑:当然有区别!人家等了百年,如今总算要复活,怎会没有区别?
但开口却变成了:“似乎……看不太出来,哥哥觉得她不一样了吗?”
兰危缓缓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我被梦境影响太深,我在梦里,见到她是有变化的。”
“都说了是梦,又怎能当真,还是安安心心,继续睡下半场,不要多想啦,有我帮你守夜,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不,梦境重复五次,不会是平白无故,况且下午那道威压,也确实存在过。”
若神秘人真要来,他们就该抓紧时间才对。
只是,神秘人那样看重的东西,绝非等闲,若是他能有机会——
他摇了摇头,这次遇到的若是旁人,或许还能一试,但是既然是那个神秘人,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他下意识走到耿浩的位置,想要先叫醒他,一靠近,却闻到一股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
他屏住了呼吸,椅子上,耿浩同样睁着眼睛,手足无措看着他,他的裤子上,隐约可见一片湿濡,腥味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脸上一时集齐了了闪躲,心虚,气愤,懊恼,恼羞成怒,虚弱,和“敢笑话我我就给你好看”等诸般表情,精彩纷呈,令顾易大受震撼。
很显然,他在一开始的梦里,似乎真的得偿所愿,过上了某种不可为旁人道也的幸福生活。
只是幸福有些过头。
怪不得村民特意警告,愿意不可轻许。
兰危爱洁,看他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人即便已经走到他面前,也硬生生转头,拍醒了他身侧的一个小弟。
然后,他没再管耿浩,似乎自己找的从来就不是他,回到他们队伍这一侧,拍醒了自己原本的队友。
珈蓝谷,小镜湖。
山巅之上,圆月之下,一个紫色人影长袖鼓荡,黑白的长发半垂,负手而立,俯视脚下的一切。
他身后的阴影里,有人恭恭敬敬道:“我们虽然没有入庙,但现在入梦香已经燃完,那伙人这会儿想必正在准备离开,绝没胆子再留下了。”
“今日不想杀人,希望他们识一些时务。”紫衣人缓缓转头,说话声音却变了几变,开始拍是正常男声,一会儿却变作娇媚女声,脸上的五官也渐渐改动,等完全转头之时,已经变做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宫装女子。
“花遇离呢?本座送她的礼物,她还满意么?”他此刻不仅容貌变成了花焰宗宗主花遇离,连声音也变得别无二致,娇媚动人。
“回尊上的话,花遇离中了灭魂钉,修为大损,正在想方设法隐瞒此事,同时寻找恢复的办法。只是有含笑在,想必不会让她轻易恢复了。如今花焰乱成了一锅粥,总算没有人来同尊上,抢这《朝暮春秋卷》了。”
“花遇离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出含笑的野心,也合该她有今天。”同样是男女混杂的声音,转瞬之间,他又将模样变做了含笑的,然后笑盈盈看着阴影里的人属下,说话语气,便如含笑在现场。
“倘若含笑肯和秦鬼面一样识时务,这个宗主之位,便让她坐了也无妨,阴三,你怎么看?”
阴三癸只迟疑了片刻,便乖乖道:“但凭尊上吩咐!只是她是真心为尊上效力。”
“是么?你两见总是吵架,我还以为……你若是真如你所说,回去之后,便去告诉她我的意思。”
阴三癸低头:“是!”
紫衣人只说了两三个字的功夫,又变回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他看了看天色。
“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尊上,等下,”阴三癸忽然盯着天空,伸手接下一片细小的雪花,迟疑道——
“尊上,好像,下雪了?”
所有人都醒了回来, 除了尚还不能行动的耿浩,其余人全部聚在一起。
“我也梦见了两次,梦里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被人打死了,等重新醒来,好家伙, 还是没来得及反应, 马上又死了!”
“我也一样, 最后是兰师弟叫醒我们, 我们一口气跑了好远,最后才没有事的。”
“虽然只是梦,但可真够难受的, 我赞同离开!”
“是的, 大家全都做了一样的梦,肯定是警示,神庙不能留!”
达成一致。
吃了补药、换好衣服的耿浩也在狗腿的搀扶下出来。
“别、别、别走……”
众人又好奇,又无语:“耿师兄有何高见?为何不走?”
耿浩接着道:“别走, 太,太慢……”
众人:“……”
这还用你说?!
一阵寒风忽然刮来,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今夜天色确实有雨, 但毕竟是盛夏之夜, 一下降温这么多, 也很诡异, 众人当即决定不再搭理耿浩, 快些出去。
此时, 忽然又是一阵寒风, 猛然一刮, 卷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吹进庙门,两扇大门紧随其后,竟也被风吹得重重合拢
众人都大吃一惊,扑上去试图推门,却纹丝不动。
只听门外隐隐传来一声女子凉薄的怒喝:“今日有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你踏进这个庙门一步!”
众人无语,你要关门,也可以等我们走了再关啊。
外面响起一道所有人都分外熟悉,又深沉霸气的声音:“雪千里,凭你就拦得住我?”
门内众人皆惊:“我刚是不是耳朵坏掉了?你们有没有听见?是谁在外面?!”
“雪千里!!天雪山圣女!!快,你快拍拍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你看方才外面六月飘雪的架势,若非天雪山圣女,若非‘江山不夜’,还有什么人能使六月结霜,什么功法能叫盛夏飘雪?!”
只听那道清脆的声音毫无波澜道:“只要我在,今日这门,便不会再打开。”
一旁阴三癸自告奋勇:“尊上,我替你拦她,马上要到时间了,你抓紧破门。”
钟离非摆摆手道:“无妨,我两相识已久,如今却有百年未见,今日便让我试试,你学到他几分真传。”
这一下,显然是交上手了。
众人看不到外面情形,只急得抓耳挠腮:“传闻圣女师承百年前的不世道尊玄青道人,玄青道人失踪后,圣女称得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更兼冰清玉洁,宛若天人,天下人无不敬仰尊崇,只可惜圣女隐居雪山,从无人得见真面目,今日她竟下山了,还与人交手,这惊世之战就发生在我们面前,我们竟然也看不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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