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鱿物(海鶄落)

作者有话说：
沙袋：本文最希望尤钰回不来的存在。
熊熊：还有人记得熊吗？

血冻冻跑过来，血冻冻们跑过去。
一群血冻冻们举着塑料碗站在掉落的血滴下方稳稳接住，听着滴滴答答的血落声，一个个绕着塑料碗在庆祝这意外的收获。
血流个不停，尤钰的手也鲜血淋漓。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血，但也依旧让克鲁斯惊吓成章鱼模样，举着人类的手反复检查。
从手背到手心再到手臂，克鲁斯将尤钰手上的血舔干净不放过一滴，在舔到人类手臂伤口品尝到与众不同的鲜甜血液时，他立刻抬头严肃问：“你不是说没有受伤吗？”
“浅浅被啃了两口。”尤钰觉得做鱼也要客观一点，从相对论来说，自己跟地上这三位幸运嘉宾比起来，这点小伤口的确不算什么。
但他也有些担心问：“是不是被人咬了也得去打狂犬疫苗啊？”
克鲁斯却说不用，因为自己比疫苗更管用。
手上的伤口被轻轻舔舐，突然的的刺痛让尤钰下意识将手臂回收，但缠绕在上面的触手却收紧让他动弹不得。
剧烈的疼痛后是麻痹，取而代之的是粗糙舌苔摩擦皮肤的痒感。
等克鲁斯再抬头的时候尤钰手臂上的牙印已经彻底愈合，只留下了几个重重亲吻后的痕迹。
尤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几秒后道：“你的嘴比吸盘还厉害。”
克鲁斯无法反驳只一味用水冲洗干净人类的手臂，然后看向地上的三个人发出死亡通告：“他们的血我不想要了，还是直接撕碎吧。”
“还是喝吧，不喝我不是白被咬了。”尤钰用纸巾擦着手臂道，“快点，要不然血都流光了。”
听见尤钰的催促，克鲁斯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伸出触手缠绕上它们的脖颈张开吸盘开始吸吮残存的血液。
血液中的力量进入身体放大了感官，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地下传来。
克鲁斯的眼神立刻锁定井盖的下一秒，触手就从阴影中伸出将井盖猛得掀开，叮呤咣啷的声音吓了尤钰一跳，他连忙放下拍摄的手机惊慌失措问：“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回去！”
大章鱼没有回答，只是深深注视着下水道的黑暗沉默几秒后才露出个抱歉的笑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下面有什么吗？”尤钰走到他身边伸头往下看，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克鲁斯却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连刚才从井盖眼里滴落下去的血也没有。
井盖被小心翼翼放回原位盖好，黑暗的空间再一次封闭。脚步声和汽车发动声从头顶传来，轮胎滚过井盖发出“咣当”声，确定人已经走远后，血冻冻们才从遮蔽的阴影中走出来。
散发着红色荧光的果冻生物们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举起装满血的塑料碗朝着下水道深处跑去。
哒哒的脚步声在管道中回荡，两枚眼球从黑暗中浮出看了它们一眼，然后无声无息跳入了最后一个血冻冻的影子之中，骨碌碌滚在后面跟随它们而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克鲁斯将下水道里面的场景尽收眼底，注意观察四周的他沉默不语，就连尤钰的问话也没听见。
还是人类不耐烦的一声“啧”才让大章鱼回了神。
“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尤钰十分不满，明明之前自己的心声都句句有回应，这才在一起多久就开始装聋作哑。
克鲁斯却不承认：“听见了听见了。”
尤钰：“那你说我刚刚跟你说什么。”
克鲁斯：……
乐意看克鲁斯吃瘪的奈亚嘻嘻笑道：“爱情就是很容易消散的东西，听不见只是感情褪色的开始，很快他的眼里也将看不见你，心里也将没有你。”
“你闭嘴。”克鲁斯给了车机一拳然后向尤钰道歉。
尤钰见章鱼认错态度良好，便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你刚刚在下水道里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他们耳机掉下去了，想着还能不能捞起来。”因为奈亚也在，所以克鲁斯面不改色地撒谎甚至反问，“对了，刚才那几个人的钱包你都掏了吗？”
尤钰直接抬手指向副驾驶：“都在这里了，游手好闲的家伙钱也没几个，不知道一天天在混什么东西。”
今天夜间的营业额还没开张，尤钰想到这里直接给了车机一拳，“你到底能不能接单？不能接单就给我去死。”
“接，当然能接。”挨打的奈亚立刻给尤钰接了一单，“请驾驶员立刻赶往上车点，在规定时间以前接到乘客。”
上车点是学校，跟尤钰现在行驶的方向几乎是南辕北辙，并且距离遥远，显然是是奈亚故意给尤钰心里添堵。
但现在时间紧急，尤钰一个甩尾将巴士调转方向，然后猛踩油门让这头性能怪兽在路上呼啸而过。
没有驾照的人类在经历了这个副本之后，已经超越C级驾照的水平，A级驾照也可以一拿。
尤钰忍不住想要是等自己哪天不想卖铁板鱿鱼了就去开巴士，每天固定线路上班下班也很舒服。
但这个想法终结在他将车停在学校门口让那群怪物学生上车的一刻，学生卡的声音响到他心碎，忙着赶时间的他没发现这单属于公益零收益单。
尤钰捂着脸问克鲁斯：“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对不起小钰，敌人太狡诈了。”克鲁斯也开始深刻反省自己，将注意力从下水道的眼珠分身上收回，“我们快点送完这个开始下一单。”
毕竟乘客已经上车，司机守则不允许赶他们下去，这样会吃黄牌。
赚钱不易尤钰叹气，偏偏车上的学生还在扯着嗓子鬼叫，有个孩子把脸贴在驾驶座的玻璃隔板上看着尤钰问：“师傅师傅，怎么你的车上没座位啊。”
“因为你们没给车费我收起来了。”尤钰面无表情让所有人都抓好扶手站好，“爬在车顶上的给我滚下来，我要出发了！”
倒挂在车顶上的女学生根本不听他的话，但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在尤钰猛踩油门加速又立马刹车急刹直接把她从车顶上甩下来之后，女学生立刻老实站在下面握着扶手栏杆不动了。
安静不过两分钟，很快学生们又故态复萌在车厢里乱跑尖叫，抓着扶手栏杆跳钢管舞，疯狂制造噪音想要打扰驾驶员的驾驶。
但已经在嘈杂的夜市工作环境磨炼出来的尤钰根本不在乎这点动静，甚至还转头看了眼学生们在干什么。
结果这一看就看见他们身上的白色校服渐渐被血染透，然后齐刷刷摘下了自己的头盖骨，露出没有脑子的脑袋，裂开嘴露出血腥的牙齿。
尤钰沉默两秒突然释怀地笑，笑声盘旋半山腰。
难怪他们这么让人讨厌，原来是没有脑子。
我原谅他们了。
尤钰这辈子不会跟没有脑子的生物计较，甚至还十分好心问：“你们的脑子去哪里了？”
“我们的脑子被挖走了。”一个学生站在驾驶室外将鲜红的血掌印拍在玻璃隔板上，“叔叔，你帮我们找找脑子好不好？”
尤钰：……
谁是叔叔？我就问谁是叔叔！
骤然火大的尤钰看着他们道：“叫哥哥才给你们找，叫叔叔没人帮忙！”
克鲁斯：……
学习尤钰的敏感点是他一生都要进行的功课。
学生们一顿立刻改口拍着驾驶室们大叫：“哥哥，帮帮我们吧，找找我们的脑子吧！求你了！”
见驾驶员沉默不搭理他们，学生们突然又改了口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驾驶室的玻璃隔板上，用眼睛死死盯着尤钰头说：“不帮你们找，那就把你的脑子给我！”
尖锐的指甲在塑料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尤钰终于忍不住大叫：“克鲁斯！”
下一秒整个车厢都安静下来。
学生们被阴影处伸出的触手紧紧勒着脖子吊起，一个个悬挂在空中飘荡，克鲁斯看着他们叹气道：“为什么就不能当听话的孩子呢？”
吸盘张开咬破皮肤吸吮，随着体内的血被抽出他们很快就停止了挣扎，安静挂在公交车顶随着车厢一起摇晃摇摆，直至尤钰的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我们到了哦。”
尤钰转头一看沉默了两秒问道：“他们怎么跟腊肉一样挂在上面？”
克鲁斯：……
克鲁斯：“其实有时候你不一定要拿食物来作比喻的。”
毕竟自己还是很喜欢吃腊肉的。
因为克鲁斯的仁慈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学生们互相搀扶着走下车，有个大胆的还转头朝尤钰竖起了中指，但是下一秒就被他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尤钰打完就有点后悔：“这样不会给我黄牌吧。”
“不会的，因为订单已经结束了。”克鲁斯鼓励道，“你可以再打一巴掌。”
尤钰点头欣然追上去正准备再来一下的手，小孩依旧求饶说：“对不起，对不起，别打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尤钰一顿问：“什么秘密？”
“别走夜路，走夜路的人会被吃掉脑子。”学生道。
尤钰：……
感觉像是植物大战僵尸玩多了。
就在所有的学生都下车后尤钰正准备上车重新开始接客，一个西装革履的触手头怪物却拦住他问：“您好，您现在还跑车吗？我可以上车吗？”
尤钰正要点头答应却感觉到耳垂被克鲁斯扯住。
“怎么了？”尤钰疑惑，“他看上去挺有礼貌的。”
虽然长得奇怪了点，穿得还是挺人模狗样的。
克鲁斯在他的耳朵旁边小声道：“这就是我的生殖腕。”
尤钰：……
他立刻转头看向对方胸口的挂牌，上面果然写着生殖科不孕不育专家！
眼神从挂牌转移到对方的头，尤钰看着就这样在空气中轻轻摇晃的触手，决定收回自己的话。
这太不礼貌了！也太暴露了！
作者有话说：
尤钰：感觉自己被骚扰了！
克鲁斯：说实话我也是受害者。

滴滴打车突然变成了丁丁打车，怎会如此！
虽然尤钰的手比脑子更有想法，正控制不住按下快门狂拍记录神奇生物，但他本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应该放在哪里。
不看人家的头感觉对人不尊重，看着人家的头感觉对自己不尊重。
救命！！！
他尖叫咆哮的心声落入克鲁斯的耳朵里，即便是命比岁月漫长的旧日支配者也只能因为自己的不体面沉默。
这一画面已经入选自己鱼生滑铁卢排行，并且超越章鱼落入火辣辣铁板地狱，目前稳居第一。
明明自己已经避免在尤钰面前提起这个中心物留下不好印象，只想要找个机会偷偷解决独自升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结果人家直接招手找上门来！
早知道昨天当时发现之后自己就立刻动手，都怪奈亚！这个贱人！
世界线骤然在奈亚身上收束，没想到当初自己无法破坏的器官居然能带来如此精彩的表演，正沉浸式欣赏这场闹剧的外神还在高兴，结果下一秒就被触手打烂了车机屏幕。
奈亚：……
气急败坏的克鲁斯更好笑了。
奈亚发出尖锐的嘲笑，但立马被物理禁言。
车内再度安静下来，尤钰通黄小脸上扭曲的表情落入这位西装革履的医生眼中，对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位先生有些可爱。
他继续问：“您好，是我不能上车吗？”
“上，当然可以上，就是车上没有座位，你得站着。”尤钰连忙让开车门，心想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闯。
哪里有中心自投罗网还放手让人逃跑的道理！
医生发出愉悦的笑声：“没关系，我坐办公室久了，站一会还舒服点，谢谢你。”
尤钰都不敢深思这个笑声是用什么部位发出的，火速回到驾驶室关上隔间门就开始质问克鲁斯：“你那里怎么长这样？”
克鲁斯：……
好刁钻的问题，他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斟酌几秒后，克鲁斯表示他尊重伴侣的想法：“它可以变形的。”
人类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就用什么样的。
尤钰表示他是保守派，还是人样的比较好。
两个人说着一顿，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尤钰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虽然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但是也有礼义廉耻，怎么现在竟然堕落至此！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人类的脑子却在这个时候总能发挥出无限的想象力。
就在尤钰的思想即将落入黄色深渊之时，驾驶室的玻璃隔间门却被敲响，医生站在门外温声道：“您好师傅，你还没有问我要去哪里。”
“不好意思，我脚疼脑袋有点不舒服。”回过神的尤钰立马道歉问：“请问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家。”对方立刻将手机屏幕转过来，让尤钰看清地图上的定位说：“这是我们宿舍的地址。”
尤钰看着公墓的定位沉默两秒还是问：“你确定没有搞错吗？”
“没有，公墓旁边的地很便宜，所以医院宿舍就建在那里。”医生面带微笑辱骂了医院领导几句，然后直接从自己的公文袋里拿出一叠钱，“这是车费，我先给您。”
厚厚一打红钞票顺利让尤钰沉默当场，克鲁斯以为是人类觉得这样用钱砸人很有魅力，正准备说弟弟可以，自己也可以。
没想到尤钰却在心里怀疑奈亚这家伙是不是偷了印钞机私自印钱。
要不然碎片世界里面的居民怎么都这么有钱，就是当牛马工资也比外面高。如果真有印钞机自己必须得想办法把它弄到手！
克鲁斯：……
好吧，他知道尤钰生日自己应该送什么了。
因为计划瓮中捉鳖，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将生殖腕收回体内把克鲁斯变成一条完整的雄鱼，尤钰强忍住了本能没有停车拉客。
而这位迪克医生似乎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看着路边同样在等车的同事故意说：“师傅，您想拉客就拉，我并不介意。”
反正车上也没有座位，站着是站着，人多挤一挤自己还能靠着旁边的乘客借借力。
尤钰却拒绝道：“您给的钱是专车价格，所以我今天晚上只为您服务。”
“真的吗？”对方隔着玻璃门注视着尤钰，更确定了对方就是想和自己独处，声音也温柔起来：“谢谢您，有没有人说过您的眼睛很漂亮，眼角上翘睫毛浓密纤长，看人的时候很有神。”
这么肉麻的话克鲁斯从不敢说，他一边痛恨自己抢自己台词，一边观察着尤钰的表情。
如果人类表现出任何一点喜欢，自己都将展开深度学习，用语言的甜蜜炮弹进行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无间断轰炸。
但万万没想到尤钰听见别人的赞美不仅没有露出笑容，反而满脸凝重。
这家伙究竟用的哪一双眼睛在看人？
克鲁斯：……
现在立刻马上，自己必须立刻收回生殖腕，停止这场闹剧。
改变计划的克鲁斯正准备动手，生殖腕却又发出笑声问：“所以你就是用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监视我吗？”
尤钰：……啊？
“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背锅的人类回头疑惑问：“谁监视你了？”
盯着你看我也不怕长针眼。
“不必掩饰，掩饰就是解释，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生殖腕将自己的手放在驾驶室的门把手上，往下压道：“你的气息骗不了我。”
不管是那股注视着自己的气息，还是被自己不小心踩碎的眼珠，都和面前这个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它们和自己同源，来自于同一个本体。
身体部位之间的互相吸引让他追随而来踏上这台车，本能的吞噬欲望在见到自己剩余部分后被更加放大。
他迫切的想要和这个人融为一体，甚至十分后悔道：“早知道你眼睛这么美，我就不会把你的眼珠踩碎了。”
尤钰：……
他默默转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站着的克鲁斯道：“我好像被你骚扰了。”
克鲁斯：“请原谅，没脑子的部分是这样的。”
奈亚虽然发不出声音，但还努力在恢复的车机屏幕上发弹幕，哈字占据了整个屏幕，期间夹杂着几句蠢货和对克鲁斯的嘲讽。
最后变成了一个彩色的跳动生殖腕。
尤钰：……
克鲁斯：……
被讨厌的人看到出丑的一幕已经心烦意乱，偏偏外面的医生还在狂压门把手：“出来，亲爱的，我们来玩一场小游戏。”
尤钰继续加速冲向公墓，冷酷道：“闭嘴。”
通往公路的道路越来越偏僻，很少有车辆经过，就连照明的路灯也间距略远，明明暗暗的光线照在生殖腕的脸上，加上刚才被果断拒绝的尴尬，让他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