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景宁去射击场,出于信任吗?
不尽然。
只是纪温庭觉得青年太弱小,也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该怎么在勾心斗角的豪门中存活呢。
不知道哪一刻起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对景宁的仁慈。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景宁能胆小成这样,
明明是一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模样,可却在这天夜晚再次病倒了。
还是管家早上去喊景宁吃早饭却久久不见人来开门后进去查看发现的。
家庭医生检查完,给景宁调好药打上针,忧心忡忡地对纪温庭说:“身体底子差了些又受了伤,再加上最近换季,生病是正常的。而且……是不是受了点惊吓?”
他问的隐晦。
豪门秘事不足为奇,尤其还是纪家,他也不敢问的太过清楚。
纪温庭和纪秉臣都沉默了。
管家送走了医生回来见兄弟二人仍然静默不语,心底里弥漫上一些不好的猜测,大惊道:“大少爷二少爷,昨天你们不是对景先生做了什么吧!”
眼见两人再次沉默,管家心下大乱,苦涩道:“他还是个孩子啊!”
“……”
“……”
纪秉臣忍无可忍:“你想什么呢张叔,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我哥吧?就是昨天带他去射击场被枪吓到了!这都能被吓到,脆皮老鼠!”
管家就是试探一下,看到纪秉臣一副急着撇清关系的样子悬着的心才放下,叹道:“之前检查时医生就说过,景先生本来就身体不好。”
纪秉臣吐槽道:“那他在景家是怎么活命的啊。”
话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闭言不语了。
景宁现在这样难养,估计就是被景家摧残成这样的。从之前他发烧了也不肯说的状况来看,八成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纪秉臣这种小时候手指破了皮都闹着要去医院的人,当然不会和他感同身受。
“他醒了吗?”
纪温庭打破寂静问管家。
“醒了醒了,还想要看书,我拦着没让。”
“我去看看他。”
纪秉臣忙道:“我也……”
纪温庭登时沉下脸:“滚去上班。”
“……”
景宁坐在床上吊针,左手伤着,右手又在打针,他想做什么都不行,只能干坐在床上。看到纪温庭进来才眼巴巴喊上一句“纪先生”。
纪温庭问他:“难受吗?”
景宁摇摇头说:“还好。”
纪温庭沉默两秒,看着面无血色病怏怏的青年,认真说:“带你去射击本意是想让你不要闷在房间里,没想到会吓到你。很抱歉。”
景宁受宠若惊,吓得差点站起来,僵硬着身体坐直了,急声道:“和您没有关系的,我换季本来就容易生病。”
纪温庭淡笑道:“如果你不想学射击,那就不学了。”
听到这一句景宁才松了口气,真诚道:“谢谢纪先生。”
纪温庭笑了笑,突然对他说:“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什么?”景宁这回是真愣住了。
纪温庭解释说:“为这次我的过失给你一个承诺。”
景宁忙道:“您已经给我很多,送我去上学,还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纪温庭却说:“你照顾了我很多,这是你应得的回馈。”
原来是这样吗。
景宁呆愣无言。
纪温庭失笑道:“只要你提的我能做到,我都尽量帮助你。”
能得到一个纪温庭的承诺,那是多么珍贵珍惜的事情。
景宁来纪家的第一天就在盼望着这一个承诺的到来,没想到居然这样容易,容易到只需要他生一场无关紧要的病。
那么他该用这个珍贵的承诺许些什么呢?
逃离景家的桎梏?离开纪家的牢笼?
还是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要他们保证要治好母亲的病。
也许以前他会这样去许。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走的路还太少。
一个承诺,远远不够保障。
于是他只是对纪温庭说:“我想上学。”
一个明明可以助他得获自由的承诺, 却被轻飘飘的“上学”所替代。
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只要景宁敢说,纪温庭就能帮他。
摆脱景家离开纪家后治好他母亲的病, 抑或是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和唐锦容去另一个城市安定。
这对纪温庭来说都是能轻而易举办到的事。
而想上学是多么陌生的三个字。
不仅是从小就各种装模作样找借口不想上学的纪秉臣让纪温庭对“上学”这件事情造成了刻板印象, 就连小时候的自己也不见得有多么喜欢去学校。
学校有那么好?这么喜欢学习。
还是其实,学校里有他放不下的人呢。
无论如何, 纪温庭既然答应了景宁的就一定会做到。
开学那天来的很快, 景宁按照正常的开学时间去报道,纪温庭让纪秉臣亲自把他送到学校宿舍。
开学第一天的a大校门口车流人流汹涌如潮,他们的车堵了半天才被前来迎接的校领导领进学校。
其实景宁原本是想在校门口就下的,因为这辆车不论是车标还是车牌都是能叫人一步三回头的程度。
景宁不想开学第一天就上贴吧或者表白墙。
纪秉臣却以他的行李太多为由坚持让司机将车子开到了他宿舍楼下。
原本他也以为纪秉臣答应纪温庭会把他宿舍这件事情是做做样子, 没想到纪秉臣居然真的那么听话,愣是把景宁送到了寝室。
他们进去的时候景宁的两个舍友都已经到了,看到景宁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景宁!我靠, 你居然来上学了!你的手……”
乔南激动的蹦过来要拉景宁叙旧时,瞅见了站在景宁身后那个更为高大的臭着脸的男人。
“借过。”
纪秉臣面无表情地绕开堵在门口叙旧的两人, 进去后转头问景宁:“你床位哪个?”
景宁忙指向靠近门口的右上铺:“这个。”
纪秉臣便把他装床上用品的那个包甩了上去,又尽职尽责的把他的行李拎到了他的床下桌旁。
做完这些他还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样, 悠然在景宁位置上坐下了。
“你休学的时候都没把东西拿干净?”
刚才景宁进来也注意到了自己堆满杂物的桌面。
他正要说话时,关融连忙上前来,尴尬道:“不好意思是我的东西,我还以为宁宁不回来了……抱歉,我这就拿走。”
“宁宁?”
纪秉臣听到这个新奇称呼, 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针似的刺向关融:“谁准你这么喊他的?”
“……”
景宁不知道纪秉臣今天在抽什么风,默默无言。
关融也被纪秉臣这一出搞出一身冷汗,干笑着解释:“就是……朋友间的称呼,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
纪秉臣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转头时余光看到了景宁床围栏旁边挂着的东西,眉头深深皱下,黑着脸道:“内裤挂他床头?”
“我的我的!”
乔南冲过来薅了下来,面红耳赤道:“真抱歉啊景宁,我刚才在整理床铺,就先把东西挂你这儿了。”
景宁老好人似的摆手:“没事没事。”
“难怪你老被欺负。”
纪秉臣用看弱智的表情盯着景宁,犹嫌不够,翘着二郎腿把手架在椅背上,加大音量:“有一个没人住的空床不够你们折腾是吗?”
这本来是四人寝,但大一他们三个搬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空了个床位,也没人再住进来。
本来平时关融和乔南的东西也是放在那里的,景宁走后才堆到他位置上,显然他们都没想到他还会回来。
关融和乔南不约而同地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背过身快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而纪秉臣也终于没有了找茬的兴致,环顾四周一圈,轻描淡写的下了结论:“猪窝。”
“……”
住宿舍的三个人都不敢说话。
“我回公司了。”
纪秉臣说着迈步就要走,景宁正松口气的时候,肩膀又倏地被轻拍一下,听见纪秉臣用微大的音量在他耳边说:“不要在学校丢我的脸,不然的话我把你另一只手也打断。”
“常发信息,周末记得回家。”
纪秉臣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还不忘带上了宿舍门。
纪秉臣走后,宿舍里静默了有四五分钟,直到这人带来的阴影完全退去,乔南才像活过来了一样蹭到他的面前,低声道:“宁……景宁,你没事吧?怎么手伤了,脸上也有伤,不会是刚才那个人……”
可能顾及着景宁的自尊心,乔南没有继续说下去。
景宁摸不准纪秉臣走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干笑着含糊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乔南估计有一大肚子话想和他说,但大约想到了刚才男人临走时的警告,怕打听到太多惹祸上身不敢再问。只很震惊似的对景宁说:“你走的时候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们手机也联系不上你,你家人把你的东西全拿走给你办了休学,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景宁在被景家人控制那段时间手机里的联系人都被删掉了,原先的号码也被迫换了一个。
景宁笑着宽慰道:“放心吧乔南,我没什么事。”
“景宁,欢迎你回来。”
关融声音远远传来,语气抱歉:“抱歉啊,刚才你……哥哥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就是临时把东西存放在你那里,你不要介意。”
景宁摇摇头说:“当然不会,你和乔南都是我的朋友。”
关融这才松了口气,目光落到他的手臂:“你手没事吧?”
景宁说:“就是骨折了,养养就能好。”
关融和乔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把想问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原本景宁就不想自己这次回校引起太多关注,可纪秉臣非要高调。
好了,他来的第一天还真就被挂上贴吧了。
标题是“建筑系哪个追fz的舔狗居然坐迈巴赫回校了,迈巴赫开到了宿舍楼下!”
他们学校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都是一律不准开车进来的,从校领导能亲自到校门口来迎接他们就能看出来纪秉臣用了特权。
而这特权的归属人现在在学校的谣言里自然归属到了景宁的身上。
“大家知道建筑学院jn回来的事吗?”
“我靠!绝了,这是又傍上哪个大款了?”
“他也是牛的,之前缠着傅峥,结果人傅峥不要他了赌气退学了,再回来让金主爸爸把车开到寝室楼下,这是做给谁看呢?”
“他不会以为自己拿的是品如的剧本吧哈哈哈哈!”
“笑死了,得病了就老实了。”
“我估计也不远了,据说脸上还有伤,手还打了石膏呢,看来这钱也不好赚啊。”
“对我也看到了,手都被打断了啊……这钱活该他赚。”
景宁原来的身份就足够引起讨论度,这次归来更是让刚刚休假回来闲的无聊的大学生们找到了消遣。
更何况有一些本来就喜欢找他茬的人,还有部分习惯煽风点火的傅峥聂佟的朋友们,不是说他被家暴了,就是说他休学期间是出去接客了,造谣造的很熟练。
习惯了站在流言中心的景宁显然是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了。
能回学校上课他就已经非常开心。
而且同时他也没有忘了主动和纪温庭报备自己的行程,开学第一天的晚上安定下来后掐着点给纪温庭打了电话。
他本来没指望纪温庭会接,但这痛电话居然通的很快。
“纪先生!”
景宁是站在宿舍楼楼梯间打的,声音也显得空旷。
“嗯。”
纪温庭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更温和,像是贴着耳朵在说:“在学校的第一天还适应吗?”
像是家长在关心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孩。
景宁仍不免心中柔软,乖巧回答:“适应的。”
“听秉臣说你宿舍环境不好,如果不适应的话,可以搬出来住。”
景宁忙道:“不用不用,是二少爷夸张了,其实我们是四人寝,而且是新修的宿舍楼,相比起很多大学宿舍已经非常好了!”
纪温庭不做评价,只是说:“你习惯就好。”
“嗯嗯。”
“生活费收到了吗?”纪温庭突然说。
景宁愣了下,没成想纪温庭居然还记得这个,立马说:“不用不用纪先生,其实我身上还有钱。”
之前景家转给他的钱他都没舍得用,对他来说可以是很大一笔钱,足够支撑他读完大学。
纪温庭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淡淡道:“银行汇款会有些慢,没有收到再联系我。”
景宁知道拒绝没用,只得道:“谢谢纪先生。”
纪温庭这才应了一声,生怕他有心理压力似的,补充说:“不多,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景宁不太明白纪温庭口中的不多是多少,小心翼翼的问:“是多少呀先生?”
纪温庭:“十万。”
“……”
十万能买他的命了。
景宁忍住被金钱砸头的昏厥感,小声说:“纪先生,十万我可以用到大学毕业了……”
纪温庭又开始装作没听见:“嗯,每月十五发生活费,不够问我要。”
“……”
好吧,纪温庭执意要给,他也没有办法,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而且估计十万块钱对纪温庭来说确实是非常少的一笔钱了。
话题到这好像两个人就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了,纪温庭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景宁又生怕说错话。
但景宁觉得能和纪温庭打一通电话不容易,小声说:“纪先生,周末我回来可以骑马吗?”
纪温庭道:“等你的手养好。”
景宁忍俊不禁道:“过不久就能拆石膏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
“可我也不是每次都会这样的。”景宁自己都没发觉他居然敢顶纪温庭了。
在他心惊肉跳暗自懊恼的时候,却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
“好,不过要牵着,不能跑。”
“谢谢纪先生!”
直到电话挂断,景宁的心还在跳。
或许是因为所以电话音质的影响,电话那头的声音实在是太温柔,以至于使得景宁有些失了分寸。
毕竟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这辈子都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话语和自己说过话。
这份纪温庭给予他的尊重让他有些忘乎所以。
“小别胜新婚呐!”
美梦还没醒过来,陈年的噩梦不知不觉席卷到了身边。
景宁收起手机,抬眸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上一层楼梯拐角处的傅峥和聂佟。
真是阴魂不散。
景宁的面色冷了下来。
景宁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为什么只要他和傅峥聂佟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大到一个寝室楼, 一个宴会厅,一座大学学校,也总能和他碰到, 还次次都是在分外难堪的场面中。
景宁看了两人一眼, 只当他们路过,没等聂佟开口就立马收起手机拉开了门离开了楼梯间。
回校第一天他可一点也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不然被纪秉臣知道了他没好果子吃
第二天学校有早课要上, 景宁睡得早,起来时精神充沛。
乔南在旁边困的头点桌面,转头看到炯炯有神的景宁,叹道:“景宁, 你昨晚打了鸡血吗?”
景宁笑而不语,认真上课。
午饭时为了防止和傅峥等人在食堂碰上,景宁很有先见之明的点了外卖, 只不过外卖不能送到寝室门口,没成想开学吃的第一顿正餐就被人偷了。
和宿管阿姨交流无果后, 景宁深知小人难抓,不敢再冒险, 还是步行去了食堂点餐。
乔南和关融都拿到了外卖在寝室吃,他就一个人到食堂点了份鱼粉,找个位置坐下了。
他生怕再遇傅峥等人,端着鱼粉找了个异常偏僻的位置,开吃前还拍照发给了纪温庭。
宿舍离教学楼太远, 因此早上赶课的时候他也没来得及吃早餐, 这会儿饥肠辘辘。然而第一口才吃下去一半,桌前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又来了。
景宁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回来上课。”
向乐成明明不在a大上学,他却总有那么多精力跨越几十公里跑到a大来找他的麻烦。
昨天是傅峥聂佟, 今天是向乐成。
景宁心累,不太想搭理,耷拉着脑袋假装没看见,低头又嗦了口粉。
但显然他的视而不见更让向乐成恼火。向乐成气势汹汹的捏着他的碗沿把他的鱼粉从嘴边移开了。
景宁深吸口气,抬眸平静的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有事吗?”
几个月之前窝囊懦弱,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青年好像消失不见。
向乐成愤然道:“你上次毁了阿樾和傅哥订婚宴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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