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又骄傲又失望：[别想了宿主，他们破解不了，我们可是高维智械。]
时季晗不愿接受现实，委托先在那里挂着，开始另寻他法。
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
时季晗转头联系上萧元。
【几点了还不睡：萧哥，把你家里的神像都借我用用！】
【元：都？】
【几点了还不睡：对，我要全部拜一遍！】
【元：行。记得叫个货拉拉。】
今天是周末，周景城周一要出差，这两天是难得的跟时季晗相处的时间，他决定抽空进修下自己的厨艺，去超市买了不少肉类蔬菜回家。
电梯“叮”一声抵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周景城拎着两大袋东西走了出来，脚步却立马顿住。
不对劲。
整洁的入户厅此时像被披萨洗劫过整整三遍。
地毯歪了，地上多了好几排凌乱的脚印，扫地机器人静静待在角落里还没开工，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被人挪开，大喇喇站在最中间。时季晗带过来的几只玩偶熊东倒西歪躺在鞋柜上，没有乖乖排排坐。
家里遭贼了？还是披萨又狂性大发了？
周景城皱眉，轻手轻脚放下购物袋，随手拿起鞋柜旁的棒球棍，借着虚掩的门缝往里观察。
看到一个飘过的不明物体后，他猛然一把推开门！
“谁！”
他跟客厅中央的三尊三清天尊像直勾勾对上了眼。
神像前摆了个铜香炉，里面插着三根电子香烟。地上还有跪拜的蒲团。
空中还飘着白色绸带，在周景城开门时糊了他一脸。
周景城一把揪住：“……”
谁的灵堂挪他家来了？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时季晗穿着一身过于宽大的道袍，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当拂尘，跟披萨一起从神像后猛地探出头来。
“werwerwer！”
他看到周景城，像看到了救星：“小周，我有大事要报。”
周景城问：“你要飞升到天庭居委会了？”
“比那个严肃多了，”时季晗拿鸡毛掸子捋了捋披萨的毛，惆怅，“你马上就要失去我了。”
“这也太严重了，那我该怎么挽留你？火锅还是烤肉？或者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尝下我做的菜？”周景城蹲下身撸狗头，笑着问时季晗。
时季晗没笑。
也没第一时间扑上来搂住他脖子大声说出自己选择，再吧唧亲一口。
周景城便也笑不出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不愿惊动某种不妙的异常。
时季晗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首先我不是神经病，其次我没有妄想症，最后我不是喜欢自言自语。”
“小周，其实我身上有个任务系统。”
000也不管周景城能不能听到：[嘿嘿，正是在下000。]
周景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样一来，时季晗之前的种种举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是往常，他肯定装不知道装惊讶，配合时小晗演戏给对方狠狠提供一波情绪价值，但现在不一样，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你马上就要失去我了”。
简直就像个魔咒。
周景城不喜欢这句话，单刀直入询问：“所以这跟你要离开有什么关系？”
时季晗就给他讲了绑定，系统，副本，任务种种事情，最后苦恼地揪住头发：“就是这样了小周。我现在即将做完所有任务，按照主系统的说法必须离开遣返回自己的世界。”
“我可能在这里呆不了几天了。小周，开动你的小脑筋，帮我——”
话音未落，周景城的手指抵住他的唇，手动静音。
时季晗：？
只见他男朋友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惨白着脸晃晃悠悠站起来。
转头对着神像磕了个。
周景城双目紧闭，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在做梦，快送我回去。”
时季晗：？？？
他拽住周景城的肩膀使劲晃：“小周，你清醒一点啊！！”
周景城被他摇得东倒西歪，像一条随波逐流的海带。
吃菌子了，都是致幻效果。周景城在摇晃中安详地想。
【叮，每日任务“随便吧反正迫害周景城一次（1/1）”已完成，奖励恶毒值+10】
【叮，每日任务“随便吧反正迫害周景城一次（2/1）”已完成，奖励恶毒值+10】
【叮，每日任务“随便吧反正迫害周景城一次（3/1）”已完成……】
【叮，……】
叮叮叮的声音持续响了一分钟。
000唏嘘：[你家小周碎成饼干屑了。]
时季晗说：[没那么完整。]
时季晗其实也挺发愁的。他知道周景城今晚要下厨给自己做好吃的，因为自己念叨了很久想吃之前在寰宇吃过的一道菜。可惜厨师辞职不干了。周景城特意问对方要了菜谱，打算一比一还原尝试下。
时季晗又开始揪头发，好几撮头发都直愣愣翘着，越抓越乱：“那个，要不你就当我没说过？咱先把今天的晚饭吃了再聊，你后天不还要收拾行李……出……差……”
到后面语速越放越慢，时季晗盯着门口处被自己拖到中间的行李箱，眼眸越来越亮，捅了捅周景城。
被他捅了下的预制尸体只出气不进气了，闻言差点噎死：“我怎么可能当你没说过？”
“小周小周，我想到个好办法！”时季晗简直为自己天才的想法叫绝，直接开口喊000，“000，你问问主系统，我能不能带件行李回去？”
000：[那个行李是不是一百多斤还姓周？]
“你快去问嘛！”
周景城听着时季晗单方面的聊天，也不打断，明白了他的意思。
000去问了，时季晗见周景城盯着自己，摸摸鼻子：“我真的有系统，我不是神经病。”
周景城长叹口气，异常惆怅：“我倒希望你是个神经病。”
时季晗：？
话虽如此，但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000快去快回，整个蛋飘出了残影：[宿主！可以！！]
[主系统说了，只要你走，别说一件，三五件都没问题！我可以帮忙压缩成电子版塞内存里带走。]
主系统，大方！
时季晗把000的话转述给周景城听，揪住卤蛋，神情飞扬：“太好了，那怎么再把电子宠物小周放出来？”
000大声说出答案：[解压缩。]
我靠，好抽象。
周景城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发现自己是.ZIP格式的。
第96章
时季晗听完眼睛都亮了，激动搓搓手：“为了防止首次操作不当发生意外，要不我们先试验下？”
听上去就好玩。
周景城震惊看向他：“你说的是人话吗？”
时季晗伸手拽住他衣角轻轻晃了晃，尾调拖得长长的，软得像块糯米糍：“求你啦，周周~”
周景城意志坚定了整整一秒钟：“那，那我要一个亲亲。”
时季晗买一送一，在他唇上“吧唧吧唧”使劲亲了两口，亲完眼眸亮晶晶看着周景城，带着点小得意：“亲完了，快点。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周景城深吸口气，英勇就义般闭上了眼，语气沉重：“来吧。”
下一瞬，整个人立马原地消失。
时季晗睁大眼看着这一幕，大呼神奇：[000，原来你真的有用啊！]
[那当然了，我可是有大用处的，]000得意的摇头晃脑，[我这么厉害能不能拿点点零花钱？我只要两枚恶毒值！]
说完在外置虚拟显示屏上给时季晗看周景城目前的位置。
“给给给，给你20个恶毒金币拿去花！”时季晗大手一挥洒下无数财富，划动显示屏。
屏幕上多了一个图标，是周景城的像素小人形象。小人正在四四方方的屏幕中走动，抱着半人高的鼠标试图点击其他APP。
跟个小手办似的。
时季晗隔着屏幕戳了戳小人。
周景城被戳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怀里的鼠标滚落身旁。
“谁戳我？”他头晕转向坐起身，用眼神抗议。
始作俑者笑得开心。
拿到零花钱的000超有售后意识，问时季晗要不要投屏模式。
时季晗用力点头：“要！”
随着话落，周景城的上半身以半透明的形象呈现在了眼前。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到了飘动的数据流，十分惊奇：“真的能做到吗？我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下眼而已。”
[那当然啦，电子数据无所不能！]000更加骄傲，拍拍胸脯。
周景城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颗发光卤蛋。
他眯了眯眼。
就你整天揍时小晗？
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000正在给宿主进谗言：[宿主宿主，你那个企划书的“奇迹坟坟”特效包我也能给你整出来，要不要看？]
周景城：？
时季晗大力点头：“要！！”
[想看什么特效？]000开始整小节目。
他大手一挥：“挨个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那先来个蹦迪特效！]一人一统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周景城开始散发光污染。
整个上半身，连头发丝都开始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光十色，动感十足。
周景城：o.0？
时季晗开心：“再来个环境特效礼包！”
男朋友，一款新型时髦玩具。
000刚点了个花瓣雨，就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吓得两条小短腿拼命扑腾：[啊啊啊啊谁？！]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猜啊，猜对了我送你去跟火腿肠当泡面伴侣。”
你们小情侣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把它按泡面里嗦了！
000垂死挣扎：[不可以！我是宿主的合法财产，是至尊无上的陪嫁丫鬟！休想动我！]
周景城揪着卤蛋来回晃，不理会000“晕了晕了要吐代码了”的呼喊声，对时季晗说：“解绑后它也能留下？”
“你能看见它啦？”时季晗说，“老板的就是我的，000已经私有制了。”
周景城丢开哗啦啦吐代码的卤蛋，对时季晗竖起大拇指：“就喜欢你这种不问自取的占有欲。”
时季晗腼腆一笑，拎起装死的000：“快，解压缩。”
000巴不得周景城赶紧走，秒解。
周景城重新变成了人。
他沉默半晌，问：“为什么蹦迪特效还在？”
“哈哈哈哈哈！”时季晗笑倒在地上。
000开的蹦迪特效时效一分钟，现在还剩下23秒。
在这漫长到望不到头的23秒中，周景城面无表情坐在蒲团上，主要任务就是给三尊神像打光。
时季晗笑得直不起腰，泪花都笑出来了，他碰碰逐渐自闭的周景城：“电子小周的体验感怎么样？”
“很好，体验感拉满，”周景城顶着玛丽苏同款变色龙发色，“想把卤蛋细细地切成臊子。”
000在空中抖了抖。
事情有了合理的解决方式，时季晗总算不再整些稀奇古怪的办法，他联系萧元明天把神像退回去，拍拍周景城：“今天好晚了，你别做饭了，我去洗个澡咱们吃外卖吧。”
周景城给他的回应是直起身，伸出双臂抱住他。
时季晗被搂在他怀中，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清晰感受到周景城并不沉稳的心跳声。时季晗被抱很紧，下巴搁在他颈窝处，小声询问：“怎么了？你不高兴？”
周景城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垂眸闻着他喜欢的人身上草莓牛奶的沐浴乳香，还是自己挑的香型，仿佛在通过这种行为来细细抚平心底的不安：“没有不高兴……就是后怕。”
“你不要怕，就算没有周景城.ZIP也没关系，我跟000商量过啦，”时季晗反手抱住他，轻轻拍了拍，“000说小说世界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等我走后我跟它可以再次绑定，刷新任务世界。”
“运气好一次就能刷回这个世界，运气不好就多试几次嘛。一次两次，九次十次都不行，那就一百次一千次，刷光主系统手下所有小世界，总能回来。回来后说不定这里仅仅过了一天，我们才刚刚分别。”
说到这时季晗有些苦恼，“只不过我到时候会变一个人，不一定叫时季晗啦。但我相信你肯定能认出我，我们可以定接头暗号。”
但时季晗的运气是真不好，从游戏抽卡就能看出来，次次非酋。他真的怕自己要一个人刷好多好多次任务才能再次见到小周和这边的家人们，所以今下午很虔诚地对三清天尊磕了99个头，希望玄学能借自己一点欧气。
只是他一说完，周景城更沉默了。
时季晗：“呃……”
怎么感觉心脏都快不跳了？
“时季晗，”周景城喊他名字，嗓音都哑了，“你说这种话，是想让我心疼死吗？”
果真这样的话，周景城倒希望时季晗是个彻头彻尾没心没肺的人，做完任务拍拍屁股直接走，不要想起他，也不要再回来。
【叮，恶毒值+520】
我的妈啊。000叹为观止，这就是爱情的苦吗？
事情虽然得到了有效的解决，但“时季晗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烙在周景城心底挥之不去，再加上时季晗刚才那番话，一套丝滑连招下来，周景城已经不太对劲了。
具体行为就是时季晗走哪他跟哪，形影不离，必须要让时季晗时时处在自己的密切注视下。
时季晗无语至极，死死抵住门：“你不许进来！我要洗澡！”
周景城拿脚同步抵门：“一起洗。”
时季晗瞪他：“我还要上厕所！”
周景城说：“一起上。”
时季晗气闷：“我——”
周景城：“一起。”
时季晗用力瞪他，瞪到眼睛发酸。
周景城跟他对视，率先移开目光，垂下眼看着地板，轻声道：“我就是想多看看你。我怕一转身你就完成任务走了，来不及带上我。”
一记软刀子戳进时季晗心窝，让他溃不成军。
可恶的小周，就知道他最吃装可怜这一招。
时季晗深吸气，一把拉开门：“进进进，看看看。我怎么可能不带你，你可是我的大件托运行李。”
他本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等出来后正好能享受到好吃的外卖。周景城点了份火锅，他特意加了两份毛肚。
但被人行注目礼盯着泡澡也太奇怪了，即便那人跟自己坦诚相见过无数次，时季晗也拉不下这个脸皮。
他决定冲个战斗澡得了。
“你，转过身去。”
周景城慢吞吞转过去，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以及腰带落地的轻微响声。
时季晗单脚跳着把脚踝处的衣服拽下来扔进浴缸，打开淋浴头。
冲了没几秒，感受到身后不同寻常的目光。
“……”
“谁让你转过身来的？”时季晗关了水，扭头质问。
下一秒，膝盖被轻轻握住，手背碰了碰被水打湿的肌肤。
周景城蹙眉：“怎么这么红？不小心摔倒了？”
时季晗支吾了下，“嗯……披萨抢我酸奶吃，我追它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地毯上。”他轻轻踢了踢周景城，“你别摸了……我先洗完。”
这姿势……也太奇怪了吧？
被人半蹲着摸膝盖什么的。
况且周景城穿戴整齐一丝不苟，自己却……
时季晗咬住唇，又踢了他一下，很别扭地想并拢腿。
周景城依言撒手，准备去外面翻下医药箱看有没有红花油，收回手时手背蹭过大腿内侧的某处肌肤。
手下的身体极轻地颤了下。
“唔……”时季晗更深地咬住唇。
两人齐齐陷入沉默，一起看向起反应的某处。
时季晗羞愤欲绝。
他之前没有这么敏感的，他发誓！
“出、出去！”时季晗赶人。
周景城抬头问他，服务意识良好：“要帮忙吗？”
“……什么？”
温热的呼吸覆了上去，加重了刺激感。
时季晗一下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
等他好不容易洗完澡，外卖也来了。
时季晗出去的时候，周景城正在拆外卖盒。
他盯着看了几秒，目光在对方破皮红肿的薄唇上快速掠过，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去吧台冰柜里拿可乐。
周景城就看着他同手同脚走过去，眼眸弯起，漾出笑意。
好可爱。
害羞的时小晗最好逗弄了。
外卖带来的锅是酒精灯，升温缓慢，所幸他们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等。
时间在此刻变得慷慨，他们可以等那簇火苗耐心地煨热锅底，等汤咕嘟咕嘟冒泡，水汽模糊了玻璃窗。麻辣鲜香的牛油锅底和浓郁酸甜的番茄香将在空气中交织、攀升，充盈餐厅的每个角落，将空气煨得温暖而熨帖。
这些琐碎而日常的画面，都是周景城对“幸福”这一课题最具体的解。
等时季晗拿着冰可乐和一瓶啤酒过来坐下，周景城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出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