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霍砚修恨得牙痒痒,再看向陆昀川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握紧了拳头, 明明是个能为他挡子弹的人,却从来没喜欢过他。
霍砚修心里憋屈,可是转眼看到陆昀川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又想着,只要陆昀川能醒来,怎么样都好。
昏迷的这段日子,陆昀川的身子都是他擦洗,包括伤口,他俩没有身份,也没有任何证明,暂时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等陆昀川醒来,再想办法。
躺了一个星期后,霍砚修真的害怕他永远醒不来,求着村医想个办法,把陆昀川弄醒,他等太久了,等的心慌意乱。
村医让他不要着急,该醒来的时候会醒,等生理机能跟上的时候,他自然会醒来。
期间输的都是营养液,两人身上又没带钱,霍砚修做苦工折药钱。
等到第八天的时候,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霍砚修干完一天的活,回去后和他躺在一个破烂的房间里,两张床,侧着身子看着他。
只见他的手指动了动,霍砚修顿时从床上下来,跑到陆昀川床边去,握住他的手,小声地呼唤他的名字:“阿川。”
陆昀川的眉头动了动,嘴唇也跟着嗫喏了两下,继而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大哥。”
这个时候都在叫大哥,其实被逼得走投无路时,陆昀川心里肯定想的是傅西辞吧。
也是,他俩相爱一场,连分别都没什么仪式,陆昀川想傅西辞很正常。
霍砚修抿着薄唇,搓着他的手:“我不是你大哥,我是霍砚修,你快醒醒。”
他也不敢大幅度地晃,就握着手轻轻地搓着陆昀川手上粗糙的皮肤:“等你醒来咱们就想办法回家,你躺了好久了,我都快被吓死了,你快醒一醒。”
陆昀川有了意识,感觉自己像睡了好久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隐约能听到熟悉的声音,但他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费力地睁开一双疲惫的眼睛,脸上都有点干瘪了,瘦的不像话。
夜晚的灯有点刺眼,他睁开的眼睛又闭上,霍砚修用手帮他遮挡灯光,陆昀川闭了闭眼才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霍砚修。
他看着眼前的人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霍砚修吓得眼睛都不敢眨:“阿川,还认识我吗?我是谁?”
陆昀川看了他几秒之后,移开视线,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将目光收回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砚修紧张地看着他:“要喝水吗?要吃饭吗?”
陆昀川想了想之后,点头:“想喝水。”
霍砚修赶紧去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坐在床沿把陆昀川扶起来,又怕他的伤口裂开。
霍砚修小心翼翼让他靠在床头的墙上,把水喂到他的嘴边:“慢点喝,别呛着。”
陆昀川喝了一口,感觉有点烫嘴,别开了脸。
霍砚修又仔细地吹了半天:“伤口疼不疼?”
陆昀川能感觉到后腰处的疼痛,他没说话。
霍砚修将吹好的温水再次递到他的嘴边:“你看,你又不爱我,还替我挨一枪,万一替我死了怎么办?我可没法跟你家里交代,尤其是你大哥。”
陆昀川慢吞吞地喝完半碗水,感觉有气无力:“如果你死了,我更没法向你家交代,你是家里的独子,不像我……我死了也就死了。”
霍砚修呸了一声:“你放屁,怎么可能,就算没人在意,还有我和你大哥,即使你不喜欢我,不爱我,可我始终是你最好的兄弟。”
陆昀川没说话,感觉后腰很疼,他嘶了声,嘴唇都在发白,霍砚修又心疼又无奈。
将水杯放下,又扶着他躺下:“你还是别动了,这里的昼夜温差很大,我都怕你感冒,你先睡,我去叫村医。”
陆昀川嗯了声躺下了,咬紧牙关,感觉跟做梦似的,他都觉得自己会死。
要不是他替霍砚修挨了一枪,霍砚修的脑袋都开花了,好在这家伙没事。
一个人躺着想了很多事,等着霍砚修叫医生来。
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那村医听到他醒了,来给他换药。
陆昀川问他这里是哪里,那医生说是在边境,不远处就是他们的祖国。
陆昀川听到在祖国边境,心情倒是好了些,配合着村医换完药之后,那村医说:“虽然这里常年不太平,但很少看到枪伤,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可提前告诉你们,这里很危险,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会被抓走卖掉。没人举报你们还好,要是被举报了,那真就没救了。”
陆昀川知道危险,可现在有什么方法回国,他也不知道。
霍砚修说:“暂时就先不想那些事了,咱们还是先养好伤,把伤养好比什么都好。”
陆昀川点了头。
陆昀川这一枪伤的重,伤到了骨头,能下床的时候走路不太行了,村医说算不幸中的万幸,没伤到脊椎神经,不然下半身截瘫,后半辈子得坐轮椅。
听到这里,霍砚修的心都惊了,随即朝着东方猛拜,感谢祖宗庇佑。
虽然没有瘫痪的风险,但后半辈子可能不能干重活。
那村医当着陆昀川的面叮嘱霍砚修:“既然都是你的另一半,那以后你就得多注意点,他这身子,以后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干重活,家里的所有活计你就包揽了吧。”
霍砚修尴尬地看陆昀川一眼,随即笑着回答:“应该的,应该的,我当然乐意照顾他。”
陆昀川醒来快一个月了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在思考一件事,要不借着这次事件,和京圈的傅家彻底断了联系。
可是他又舍不得大哥,所以总是在纠结,焦虑……
霍砚修见他能下床,缓慢行走了,还没打算想办法回家,霍砚修问他在想什么。
陆昀川问他:“我俩消失这么久,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俩已经死了?”
霍砚修数了数日子,叹息道:“确实失踪一个多月了,也联系不上他们,我连我爸妈的电话号码都没记下来,真是造孽。不然还可以打电话求救。”
陆昀川想了想:“我记得我大哥的电话号码。”
霍砚修眼神一亮:“那咱们给你大哥打电话啊,让他来接我们?”
陆昀川摇头:“我不想回京城,我也不想见傅家人,其实我醒来后一直在想,要不就这样吧,就当我死了,我隐姓埋名在外面过一辈子,谁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霍砚修沉默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害怕,阿川,你怕你和你大哥的事情暴漏,所有人都不祝福你,所以你不想回去,可是你想过你大哥吗?他会怎么样?”
陆昀川沉默了,他就是因为怕傅西辞太极端,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大哥是个轻易能放下的人,他绝对就这样和大哥断了联系,这辈子都不再去打扰。
他怕的就是傅西辞那个性格。
陆昀川叹息一声:“我这一伤,可能也没法做什么了,也不再是傅家的骄傲。”
霍砚修蹲在他面前,树荫的斑驳落在陆昀川脸上,他无比诚恳认真地告诉陆昀川:“只要你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你选你大哥也好,选我更好,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阿川。”
他握住陆昀川的手,一双多情的眼中柔肠百转望进陆昀川的眼底:“不管怎么样,我的命都是你的,至此,我霍砚修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回去我就陪你回去,你不想回去,我也就不回去,霍家就当没我这个儿子,我爸妈还年轻,还能再要一个孩子。”
陆昀川低眼看他:“你别犯蠢了,你爸妈就你一个儿子,得多难受,你得回去。”
霍砚修说:“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哪怕看着你回去跟你大哥在一起,我也不想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大不了,等你孩子生下来,认我当干爹就成。”
陆昀川一愣:“什么干爹?我连老婆都没有,哪来的孩子?我这辈子大概是没孩子了。”
虽然不想回去面对傅家,面对傅西辞,但他的心里有傅西辞,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以后不回去了,他也不会再爱别人,心已经被作为大哥的人占据,给谁都分不了一点。
他肯定不会有孩子了……
陆昀川叹息一声,想挣脱霍砚修的手,霍砚修却把脑袋凑到他的腹部去:“虽然我也很震惊,但你放心,只要你生的,我都当亲生的,不是我的我也爱。你不回去,那就让孩子以后认我当爹,我当你老公。”
陆昀川:“???”
陆昀川觉得霍砚修可能疯了, 怎么胡言乱语的?他听不懂霍砚修在说什么。
伸手推开霍砚修的脑袋,陆昀川在他额头上摸了摸,随后又在霍砚修的脑袋上检查了一会儿, 疑惑地问:“你脑袋也没挨子弹啊,那一枪打在我腰上了,怎么你脑子坏掉了?”
霍砚修无奈地抓住他的手:“我知道让你接受这件事可能有点困难, 但这是事实, 你真的怀孕了,其实我知道这孩子是你大哥的, 过年那会儿,你俩住在李师兄的宿舍里,肯定没闲着吧?就两个晚上时间, 你大哥够能的。”
陆昀川:“……”
他无语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手摸了摸, 没想到确实摸到了一点点的幅度,陆昀川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他伸手又试探着在微微鼓起的肚皮上来回摸了摸, 眼睛忽而瞪大了, 他立马将破旧的T恤衣摆掀起来。
结果他平坦的小腹真的鼓起来了,看起来比腹肌还高,格外明显,陆昀川直接懵了, 不敢置信地看向霍砚修,他眼睛瞪得铜铃大:“我草,假的吧?”
霍砚修神色难言:“真的,刚开始我也不信,但随着你肚子越来越鼓, 我不得不信了,看样子也就三个月左右,而距离我们离开组织也就三个多月,两个月都在和歹徒斡旋,这最后一个月我俩消失,你昏迷,时间刚好,是不是你大哥的?”
陆昀川脸色一红,继而有些烦躁:“问谁的有什么意义,关键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怀孕?我还挨了一枪,这孩子都没掉?”
霍砚修看了看他伤口的位置:“确实命硬,这个孩子跟你有缘,强悍的爹,强悍的崽儿,阿川我说真的,你如果真的不打算回去,那我也不回去,我陪你养孩子。”
陆昀川出了一口长气,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万一不是孩子,是个肿瘤呢?还是让医生好好看看。”
霍砚修让他别折腾了:“那村医都前后叮嘱我很多次了,就是孩子,你别太激动,小心我的崽儿。”
陆昀川:“……”
霍砚修扶住激动的他:“我俩要是再不求救,他们都会以为我俩死了,我听你的,要不要给家里报个信?你知道你哥的电话号码,我们可以借个手机求救。”
陆昀川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这个样子回去还能干什么?
他也不知道,除了叹息还是叹息,霍砚修让他别难受。
陆昀川起身要走路,只觉得双腿不听使唤,刚站起来又坐回去,他一手捂着后腰受伤的地方,心里实在憋屈:“我这个样子就算回去也干不了什么了,我还想报效祖国,可是身体可能不行了,双腿不听使唤……”
霍砚修扶住他:“大不了退了,组织会给你安排养老的工作。”
陆昀川还不想这么早退役,他才去部队半年啊,还没有开够飞机。
他不想退那么早:“不想退,如果回去的话,我还要回部队。”
霍砚修问:“那孩子怎么办?”
陆昀川低头看一眼:“来的不是时候,大不了不要了,你要帮我保密,别告诉任何人,我想个办法。”
霍砚修蹙眉:“不要吗?你别冲动,仔细想想。”
陆昀川态度坚决:“我不可能让他影响我的事业,才两个多月而已,还没有完全的生命,我大哥也不知道,这事你别告诉任何人,他的存在影响我的事业。”
霍砚修想了想,也就不劝了:“我尊重你的选择,这样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你大哥,所以当初跟你大哥在一起是因为什么?他强迫你?”
陆昀川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但他知道霍砚修说的不对,刚开始时或许他真的对傅西辞的感情只有亲情,可随着这些年的牵绊下来,他没法保证自己的心不偏向傅西辞。
可是留下这个孩子什么用都没有,除了让他俩被嘲笑,留下他俩乱|伦的把柄。
陆昀川一直都是理智的一方,最后还是被傅西辞一步步攻陷,以前很多事情他都会跟大哥商量,但这件事他不准备跟傅西辞商量,也不准备让他知道。
他要把伤养好之后再回去,暂时就先不提了吧。
为了确认自己怀没怀孕,陆昀川去找了村医问情况,村医看他一眼之后,又看了看他的小腹,告诉他:“给你把过脉,胎儿倒是发育健康,这附近没有医院,不然你还可以去做个产检。不过没有身份证的人,会被抓走哦。”
陆昀川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再什么都没问。
那村医让他别乱吃药,伤口处用外伤药就好了。
霍砚修觉得这是个机会,对陆昀川可殷勤了,两个人又住在一个屋,陆昀川的伤口都是他擦,连药也是他上。
这天晚上他回来要给陆昀川上药,陆昀川有点扭捏,霍砚修冷笑一声:“你现在扭捏是不是太晚了,你昏迷那会儿,你的身子都是我擦的,早就把你看完了,况且咱俩什么关系,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你长了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陆昀川:“……”
霍砚修:“侧躺着,别压着我儿子了,屁股对着我。”
陆昀川:“……”
霍砚修轻轻地拉下他宽大的裤腰:“真不打算要这个孩子啊?怪可惜的,傅家大哥怎么都想不到,原以为要绝后了,结果有了,有人却不想要。”
陆昀川咬着牙忍着痛:“你别告诉我大哥,他会心碎的,这事你必须给我保密。”
霍砚修呵了一声:“你现在不打算回去,你准备去哪里做手术?咱俩现在可没办法做手术,只能回去做,趁着现在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咱们求救,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得做了,就是最好的办法。”
陆昀川沉默了。
霍砚修说:“不然等孩子长大了,有了生命,别说别人舍不得,到时候你也舍不得了,实在不行,你就给你大哥打个电话。”
陆昀川没回答,闭上了眼睛。
霍砚修给他换完药,裤子提好。
陆昀川还是没动。
霍砚修叹息一声:“我是无所谓了,反正我都追你这么久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实在不行你就把你大哥忘了,我俩相依为命。”
陆昀川依旧没答话。
霍砚修早起晚归地在给他俩赚饭钱,陆昀川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给傅西辞打个电话,让大哥找人来救他们。
霍砚修说的对,如果孩子长大了,他也就舍不得了,毕竟那是傅西辞的崽儿。
陆昀川找村医借电话,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不然回不了家。
村医倒是个好人,还好心地提醒:“我们这是在境外,这电话打过去,会不会被你家人当诈骗电话挂了啊?”
陆昀川:“……”
村医摆摆手:“你先试试,万一接上呢。”
陆昀川还是拨通了傅西辞的电话,结果还真没接。
他握着电话站在那里半天,索性发了个短信:【大哥,是我,我是昀川,我和霍砚修现在在境外xx村,找人救我们。】
过了会儿,傅西辞的电话打了过来,陆昀川的心情紧张,颤抖着手指接起大哥的电话。
傅西辞低沉焦急的声音传来:“阿川?是你?”
陆昀川缓了缓心情,回答:“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加这个微信,我把定位发给你,你想办法让人接我们回去。”
傅西辞的声音带着颤抖:“好,好,我这就找人去救你们,阿川别怕。”
陆昀川喉头哽了哽:“不怕。”
他和霍砚修被一群歹徒追的时候,他都没怕,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才开始发抖,后怕。
如果真的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傅西辞。
也不知道傅西辞以后会怎么样。
陆昀川缓了缓心情:“我没事,一切都好,就是回不去,别担心。”
傅西辞的声音带着哭意,又带着舒口气的释怀:“几个月了,终于听到你的声音,阿川,哥哥真的很怕。”
陆昀川吐口气:“我知道,我没事,你别怕。”
傅西辞的声音难以平复某种情绪:“你等我,哥哥来接你回家。”
陆昀川应了一句:“好。”
挂了电话,傅西辞开始联系边境附近的警方,他让江挽月去借了霍砚修家的私人飞机和驾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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