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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指挥官今天也在护短(三月冰凌)


林衍越说越离经叛道,热气扑在程渊衣领下细腻冰凉的皮肤上。微凉的发丝垂下来,挠在上面泛着细细密密的痒。程渊脑袋里一片轰鸣,说不清是后遗症还是别的原因,渐渐听不清林衍在说什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程渊只觉得他似乎是极爱惜,又极委屈地贴上自己脸侧,不知道该对自己做什么好,最后只能泄愤一般咬了一口自己的耳垂。
他们之间曾隔着万水千山,客套太假,剖白又太赤诚。
而骄傲的联盟元勋不是神明,他也会委屈,也会心酸,也会流泪。
泪水会在他脸颊上四散奔逃,灯光一照,显现出银质的肌理。他浅暖色的头发微微有点长,安静地垂在脸边,此刻神明一样的青年望向心上人,神情疯狂而沉溺。
他说,哥哥,你也喜欢我。对吗?
他说,哥哥,你老是谎话连篇。
谎言是武器,像蛇绚丽的伪装。
不用狩猎以后,猛兽要努力花时间学会收起獠牙,用话语表达真心,用吻表达爱意。
时间也许会很长,也许……很短,仅仅一瞬。

“擦擦。这么大人了, 还哭成这个样子。”
切断了链接后,程渊被林衍连拖带抱地拎出了机甲,游出了培养缸。林衍为了阻止进程发了狠, 把跟机甲相连的施电工程都打了个粉碎, 现在基地没电哑了火, 还得等着外面来人,为这边接上用电。
四周一片昏暗, 程渊用毛巾擦着头发, 抬头一见林衍脸上泪痕斑驳像只花猫,可怜兮兮的, 不由得伸手递了一条干净帕子,示意让他擦擦脸。
偏偏那小伙子天生不知道什么叫可怜,哭完了什么都忘了,接过帕子, 脸上浮出一弯微笑, “怎么, 哥哥心疼我吗?”
“要是真心疼后悔了, 你想怎么补偿我?”
情绪跟坐过山车一样,想到哪是哪。程渊望着他通红的眼眶, 感觉这小子长这么大个壳子, 里面装的好像还是好多年前那个鬼精鬼精,一掐就哭的小包子。
一想到这茬, 他脑子里转的那些忧虑的念头不知道为什么, 就都烟消云散了。
一向刚愎自用的先锋军指挥官垂了眼睫, 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担心这小包子的安危来。
“长这么大就学会打架?”他手指卡住林衍下颌,力道不轻不重,但被卡住的那个绝对没办法逃脱, “撒泼打滚,无理取闹,你眼里有一点大局吗?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你经营出个什么?银河小卖部吗?”
林衍捉住他的手,笑了一声。
联盟元勋其人,看着杀伐决断铁血非凡,实则到了和平年代,肚里不止撑不了船,看样子连多余的人都不稀得装。一生行动目标就三个词:砍人,抓叛徒,安家落户。
这样一尊杀神,供在庙里都嫌晦气。
程渊叹了口气,伸手勾住林衍的头发给他擦水,又极其手欠地捏两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绕着:“小衍,何必呢?”
“何必什么?”林衍没好气地扒拉开他的爪子,“我从小到大行事准则都没怎么变过,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别人对你坏,我就把他们都砍了;哪里能安家,我就去那里找个地方,老实等你回家。”
“如果世界这么大,居然不能腾出一块空地让我们落脚……”他发狠地捏了两下程渊的指尖,权当泄愤,“那我就自己争一片天地出来,一切尘埃落定,就和你去过平静的生活。”
程渊愣了一下,“就这样?”
“对,就这样。”林衍理直气壮地按住脑袋上正在移动的毛巾,“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比不上哥哥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没死成也要躺在棺材里权衡利弊,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又没人给你颁奖,你那么拼命干嘛?!”
他说着说着话音里又开始掺潮气,程渊似乎被熏出了风湿,顿时有点头疼脑胀,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哭了啊,我听着头疼。”
他伸手在唇边一触,做了一个“禁止大小哭”的动作,指了指自己太阳穴。
林衍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手,瞪着眼睛抬头望他,气得七窍生烟。
气着气着小青年自己熄火了,因为他发现程渊好像不是在开玩笑,他好像是真的有点头疼。
程渊微微阖着眼皮,头发半干不干地贴在脸颊两侧,微风一吹,两侧太阳穴就突突地跳,血管涨得疼。
林衍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不对,顿时有多少怨气都撒不出来了,只好抓紧那人的手,一迭声地问:“怎么了?后遗症还没好吗?要不要叫医疗舱?”
程渊拍拍他的后背,声音沙哑:“不用那么客气,就是着凉。要不小衍你再多撒点泼看看,热闹一下,说不定就好了。”
林衍:“……”
好久没听到他这样随口敷衍的人了,业务用进废退,现在自己居然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他。
程渊看着林衍的脸色,唇边挑起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总算是有点生龙活虎的精神气了。”黑发的指挥官在心底松了口气。
“受点委屈就掉眼泪,该怎么办才好?”程渊在脑袋里微微的刺痛下,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发着呆,然后意识轻轻地飘了起来,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终于累到头了。
再深再重的噩梦,也有醒的那一天。
但可惜倒霉的指挥官还没休息一会,就被持续不断的刺痛再度唤醒。
“嘶……”他脸色很不好看,用力甩了甩头,“我睡了多久?”
刚掀起眼皮,林衍就把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摸了摸程渊不知何时浸满了冷汗的额头。
“就十分钟。”林衍摸了一会,立刻严肃地握住了程渊的手。
那双手很凉,像冰一样,但他本人的额头却是滚烫的。
“你在发烧。”林衍将唇瓣凑近程渊的耳畔,眼神很担忧,“我叫人送医疗舱来。”
程渊被疼痛分去了大半注意力,只感觉林衍在他耳边喷吐热气,一个字都没听清,抬头一看,视野里都是斑斓的色块,也看不清他的脸。
先锋军神勇无敌的指挥官头一次惆怅地想着,自己这风烛残年的感官系统,可能这次彻底要完。
人不是机甲,坏了能拆,拆了能修。早在童年时期,程渊的视觉和听觉还得到了几年悉心养护,可惜好景不长,治疗没来得及一推到底,方案连带相关研究人员都葬送在那场火灾里。多年荒废,再加上本人的毫不在意,到现在才出毛病,已经算奇迹了。
视觉和听觉都不太好使了,但触觉还在。程渊感觉到掌心和耳边传来持续不断的热感,就好像天寒地冻的时候有人送来一蓬火苗,也许并不足以取暖,但感觉到了热意,风雪似乎也不足为惧了。
“哥哥?你在听吗?”林衍说了一大段自己的安排,没听见程渊回应,还以为他没彻底清醒,于是帮他揉按了一会太阳穴,“你现在状态不好,昆古尼斯号不能停滞太久,听我的,你先进医疗舱,等我把事情都做完了就来找你,好不好?”
昆古尼斯号在这俩人的搏斗下几乎停摆,但时间不等人,即便临时精神网没什么危险性,但也不能就那么放任绝望的人沉沦,在虚无缥缈的梦中度过余生。
程渊沉默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后颈的视听终端,轻轻摇了摇头。
林衍愣了一下,下意识望过去,这才发现了事情的端倪,一下子心就沉到了谷底。
那个接口就算是接着线,也显得那么黯淡无光,曾经皮肤下神经回路被联通后,会微微地亮着一点光,凑近去看几乎能看到皮下血管的形状,但现在即便视野昏暗,也看不到视听终端正常运行的迹象。
林衍第一反应是,视听终端坏了。
但仔细一想,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能把终端弄坏的外力出现。林衍在电光石火间转过好几个念头,终于下定了结论,一时间有点茫然。
程渊沉心定气地等着林衍反应过来,但那小子只是呆呆地握着自己的手,一点别的表示都没有。他就算是再有好的耐心,若有似无地感受到昆古尼斯号逐渐开始失控的迹象,一时间也有点坐不住了。
“你怎么样?”程渊开口问,听不到自己声音的时候说话不免有些忐忑,但他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林衍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敲了敲程渊的掌心,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没什么,哪里难受吗?”
程渊摇了摇头,按直觉稳定了一下声线,“昆古尼斯号要发疯,我感觉它撑不了多久。”
“必须要立刻激活昆古尼斯号的自毁程序,接入临时精神网的枢纽,将它连根拔起,彻底毁掉。”
头痛逐渐加了码,变本加厉地索取着体力和精力。程渊费力地眨了眨眼,按自己的推理伸出手向上摸索,抓住了林衍的衣领。
“让我去。”程渊说,“我的视力和听力出问题了,只能寄希望于昆古尼斯号了,下去操作的只能是我。”
林衍的掌心像着了火,灼热极了。程渊下意识地想挪开手,却被他不管不顾地捉住,不愿意放开。
林衍深呼吸了几下,在程渊的手背上接着写字:“我跟你一起。”
“什么?”程渊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但林衍没给他反抗的机会。
联盟元勋直起身,肩背平整,身姿十分挺拔。他抱着怀里的人站了起来,一点也不犹豫地往昆古尼斯号的方向走去。
程渊只感觉有点天旋地转,顿时心底一惊,连忙收紧手臂抱住林衍的肩颈,“你想干什么?”
林衍抱着人掀开培养舱的合金罐头盖,嘴角勾出一个冷笑。
“当然是来看守你。”他站在升降梯上,还记得程渊听不见,拉着那人的手给他写字,“你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别想跑掉。”
他把昆古尼斯号的总闸重新推了上去。
培养液逐渐漫了上来,席卷了呼吸系统。在这辽阔得似乎没有尽头的海洋里,林衍和他怀里的人紧紧相依,一切声音都不再清晰,只有手心的触感是那么真实。
“如果就这样和他一起……”浑噩间程渊堪称软弱地想着,“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念头像气泡一样,晃晃悠悠地从舱底升了起来。
林衍无知无觉,他忙着专心地将自己的体温渡给程渊,掌心抚过那人苍白的脸颊,指侧停在他的眼下,好像要把他的脸刻在心里,烙在眼底。
“就这样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林衍勾起一抹笑容,俯身在怀中人的唇上落下一吻。
两股互不相让的精神力此刻都柔和下来,似乎有一种难舍难分的趋势。
昆古尼斯号的轰鸣声戛然而止,神经电缆无声垂落,像毒牙钉入骨髓。

据资料证明, 机甲神经网络研究在上一个文明时代的发达程度远超想象。
机器本没有人性,但发达的神经网络让它无限接近人的思维模式,到那个阶段, 人类其实与机械并无二致。
虽然文明失落已久, 但当林衍抱着程渊坠入培养液那刻, 他有一点微妙的感觉。
“……错觉吗?”他下意识伸手护住怀里人的后脑,怀疑自己狂喜过头, 脑子出现幻觉了。
他一只手伸到程渊脑后, 一只手搂住对方的后背。此刻心念百转,两人共用着一架举世无双的机甲, 心灵从未如此接近。
似乎只要动动心思,无需语言就可交谈。
“哥哥,昆古尼斯号到底是什么?”林衍低下头,将心里浮现的问题问了出去。
程渊顿了一下:“遗迹。”
“它就是特内拉本身。”
林衍瞳孔微缩, 感觉到背上一线隐痛有加剧的趋势。
“混乱的时代怎么能生产出这样的东西?”程渊手勾住一条亲昵蹭过来的神经带, 此刻他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平和, “它是由你的母亲主持, 从冰川底下挖出来的。”
林衍诧异地将视线投在程渊身上,后者用那双纯黑的眼睛看了回去, 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回忆, “后来局势收紧,特内拉全面封锁后, 在战争里毁灭。”
“我们已经失去了与‘他们’交流的资格。”
“……不过以后也许还来得及。”黑发的指挥官放开那条像某些冷血动物一样缠人的神经带, “等我们把事情解决。”
不是“我”, 而是“我们”。
林衍盯着程渊的眼神愈发深邃了,几乎要凝成实质。安静几秒后,程渊先忍受不了一般骗过头去,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那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林衍双手都缠了上去,将下颌搁在程渊的肩上。
“让昆古尼斯号与临时精神网接轨。”程渊抬起手,身旁的神经带似乎也懂得他的意思,非常灵敏地往外延伸虚幻的触肢,试图捕捉到外界同样波动的精神场域。
“如果能和平化解,那是最好。”
林衍心说肯定没你说的这么轻松,连忙收紧箍住他腰身的手臂,拿出一种近乎严刑逼供的语气:“那如果不能呢?”
程渊此刻驾驶权被某个贪心的人抢去大半,此刻只好和他共享一个驾驶舱和座位,本就心里有点不爽。他耐着性子与林衍面对面,虚虚地坐在林衍腿上,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尴尬。
“怎么?”林衍见他不说话,乘胜追击,“我就知道你还在瞒我!你最好一次性全说完,不然我——”
程渊终于嫌他烦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很温柔:“嘘,别吵了。”
刚捂上他才突然想起来,两人是直接用思想交流的,捂嘴没用。
林衍不说话,用诚恳的眼神向他表示,此刻就算是不能说话,也能用想法把人给吵烦了。
程渊:“……其实昆古尼斯号要是不能正常瓦解临时精神网,那就只需要充当我们瓦解它的一个盾牌。”
林衍挑了挑眉,很快理解了程渊的意思:“缓冲掉那些人的精神污染?”
“对。”程渊很简洁地肯定了林衍的思路。
“怪不得你不愿意让我帮你。”林衍有些若有所思地喃喃,“那么多人,精神污染会是多大的规模?”
而且都是一些流离失所,找不到归处的,精神濒临崩溃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如果我控制不住昆古尼斯号……”程渊叹息着想,“那就和它一起,和你一起,永远留在这里吧。”
如此严峻的事实,如此残酷的结局。
林衍喉头微动,程渊的话语里充满近乎向他妥协的意思,他心底一片酸软,飘摇一生的期待、希冀与失望、痛恨揉成一团阴暗泥泞的情绪,如今终于和那片临时精神网一样,将要有一个落脚之处。
“这样不好吗?”栗色头发的青年沉溺地将鼻尖埋在程渊的肩窝,几乎要像一只捕食的野兽,向他如此心仪的猎物露出獠牙,“一起埋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我们。”
“联盟又不是什么脆弱的积木塔,如今局势稍缓,战乱也都平息,有了不少愿意做一番事业的人杰。这世界少了我们两个不会就此停摆,你我的苦心经营也不会被全盘毁灭。”
驾驶舱的重力场有培养液加持,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范围,既不让内部驾驶者容易受到大力扰动,也会尽量接近人体所最能适应的数值范围。这个设置其实很科学,但如今一个驾驶舱里同时坐着两个人……那就多多少少会有些细微的区别。
程渊的眉头轻轻地拧着,但他并没有说些什么,也没有下意识往不适的来源那边看。
并不是因为分享精神链接是一件痛苦的事,只是他从未与人如此近距离地分享过一部分感官,一时间不是很能适应。
而相反,从小和粗制滥造机甲混熟的林衍,此刻看起来显然比他要能适应得多。
“我从小到大都希望有这么一天。”林衍把怀里的人按得更紧了些,声音似乎是从胸膛深处挤压出来一般,沙哑沉闷,“我希望有一天,世界上发生什么事与我无关,我只需要和你在一起,脸贴脸,心贴心,这就足够了。”
“你呢,哥哥?”他问,“哥哥,你有过什么愿望吗?”
昆古尼斯号屏幕上亮着柔和的光,进度条安静地走到了底。
程渊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就此凝固。
随即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在两人脑海里响起。
星系间无数人歇斯底里的精神崩溃都汇集了过来,像汹涌的海洋,在这种时候,巨大的培养舱也显得像个鱼缸,似乎一点浪花就会把它掀翻。
持续不断的刺痛在皮肉深处涌动,仿佛心灵和精神都被扔在一片荒漠之上,永无尽头。
但好在不是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可以相依相偎。
不知过了多久,林衍觉得自己已经徒步赶了一千年的路。
他很累,身体上和心灵上都是。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疲惫感,似乎只要他萌生一点怯意,就会把他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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