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谢无恙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季遥大力一行人上。
此处是通往雪山之巅的必经之路,谢无恙有云晚舟相互,比季遥众人的脚程快上一些,只是这雪山太大,再加上大雪茫茫,若是不细看的话,估计很难发现两人。
谢无恙思忖良久,想到了个法子。
碎雪剑结界可以反射灵力,灵力越强结界越动荡,造出的动静也就越大,波动足以让很远之外的人感知。
谢无恙每隔一段时间用灵力攻击一次结界,以免错过季遥众人。
再一次用灵力攻击结界后,谢无恙体内灵力有了干涸之意,转身挨着云晚舟坐下,万般无奈地盯着洞口。
云晚舟没了灵力,又身处雪山中,身上的寒意越发浓重。
谢无恙无意间碰到了云晚舟撑在一旁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的吓人。
竟比他徒手挖过雪的手还要凉上几分。
谢无恙微侧眸望向云晚舟的侧脸,触及到那颗泪痣时又是一顿。
若非万般无奈,云晚舟绝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这颗泪痣。
谢无恙上次见它时,还是云晚舟从幻境出来,被乌寒枫封了灵力,可自从他将帝王天木给云晚舟,云晚舟有了灵力后,这颗泪痣就重新隐在幻容术下,此刻显露,莫不是云晚舟灵力又用尽了?
谢无恙将手往一旁伸了伸,装作无意间又碰了碰云晚舟的指尖。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云晚舟手指动了下。
谢无恙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心中越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云晚舟的手,比外头的雪还要凉些。
外头寒风呼啸,碎雪的结界能挡住世间一切肉眼可见之物,却挡不住无形的风与寒意。
谢无恙身为修士尚觉冷得不行,云晚舟此刻没有灵力,除了腰间那块灵力枯竭的帝王天木,再无可助其抵抗严寒之物。
若是这般下去,怕是等不到人来就被冻晕了,更别说妄想恢复灵力冲出结界。
想到此处,谢无恙犹豫着伸手摸向腰带。
他记得清楚,他还剩两张御寒符,自己站了人家徒弟的身体,被云晚舟救了数次,怎么着也得表达下他的亏欠之意。
谢无恙在腰带间翻了一通,里面符咒还剩下不少,御寒符的符纸比其他的小上一些,很好找,谢无恙没两下就将两张符咒都拿了出来。
正想着用什么借口给云晚舟时,目光落在两张符咒上,谢无恙翻转符咒的手一顿,想要出口的话哽在了心头。
这两张符咒大小相同,形状也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张不知何时被朱砂浸染,多了块不大不小的红点。
修士画符万分严谨,稍微一出错就会让符咒失效或者变成其他不同效用的符。
这么明显的错误,这张御寒符是万万不能用了。
也就是说,他手中的御寒符只剩下了一张。
谢无恙眸光一闪,瞥了眼云晚舟的神色,斟酌片刻后,又将两张符咒悄无声息地又塞了回去。
云晚舟毕竟身为仙尊,哪怕灵力不在,这些年修炼留下的根基也并非全然无用,应当不会被区区雪山困住。
这种想法并未持续多久,当谢无恙被冻得身子一颤,目光落在山洞外忽然加大的暴雪时,又瞬间烟消云散了。
云晚舟面色苍白更甚,哪怕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病气。
望着云晚舟的面孔,谢无恙抿了抿唇,头一回意识到,哪怕眼前的人被万人恭维,实力超群,也不过是一个尚未飞升的普通凡人而已。
似是察觉到谢无恙的目光,云晚舟转过头来,目光打量的落在谢无恙身上,触及到谢无恙的脸时,微皱了下眉。
谢无恙还在那张御寒符犹豫不决,肩上倏地被盖上了什么东西,侧眸的瞬间,只见一件极为熟悉的白色衣袍落在肩头,伴随着一道清冽的嗓音,“洛桦雪山常年风雪,你若是还剩下御寒符,也可用上。”
腰间的御寒符倏地烫了下,谢无恙眸光闪了下,将那张符纸拿了出来。
“师尊重伤未愈,这雪山寒冷异常,我带了很多张御寒符,足够我与师尊撑一段时日。”
云晚舟眉心敛了下,落在御寒符上的目光将信将疑,“当真?”
谢无恙挑了下眉,弯起唇角,将那张被朱砂浸染的符纸拿了出来。
符纸只需在一面化图,另一面无需多管,谢无恙将画着图案的那面正对着自己,只给云晚舟留了个背面,“当真,弟子还有好多张御寒符。”
一只手倏地伸向谢无恙,将后来拿出的符纸从他的手中抽走,瞧清正面的图样后,云晚舟抿了下唇,目光在谢无恙手中另一张符纸停留了一瞬,再抬头时眉眼带上几分严肃,“这就是你说的御寒符?”
谢无恙欲言又止,唇瓣动了动,“师尊不是说要养好灵力,才能助我们破除结界吗?弟子只是想着……”
话音未落,云晚舟倏地抬手在谢无恙手中完好的御寒符上一挥,谢无恙尚未来得及诧异,手中的符纸化作一道白光,落在了谢无恙额头出。
直到手中空空如也,谢无恙才回神,蓦地望向云晚舟。
“师尊,”谢无恙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是我给你的御寒符。”
云晚舟冷声道:“无需给我。”
语调强硬不容拒绝,甚至于不给谢无恙回应的机会。
御寒符的效用极好,很快就发挥了效用,寒意被温暖取代,风声隔绝于外,雪山中的一切都与谢无恙无关了。
谢无恙匆忙移开目光,落在了自己早已空出的手上。
他孤身一人,位居高位,手中染过无数的鲜血,最后落得个一剑穿心、不得好死的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可谢无恙还会忍不住想,若是在上辈子,也有个人如同云晚舟对待原主这般,与自己站在同一处,结局是否会不太一样呢?
天色渐晚,洛桦雪山的雪停了。
御寒符已用,谢无恙又没有多余的符纸,只能将自己肩头的外袍还给云晚舟,以免他撑不到人来。
瞧着外头白茫茫的景色,谢无恙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站起身。
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果然不现实,他们已经在山洞中等了半日,自己一有灵力就尝试攻击碎雪的结界,用灵力波动引起外面的人注意,却始终没有人来。
暴雪虽然短暂停歇,但瞧着外头这景色,应当不久就会来一场新的暴雪,他们只会被越困越深。
正当谢无恙拧眉思索对策时,外头的雪地倏地冒出个小鼓包,蠕动了两下。
谢无恙目光一顿,小鼓包被下面的东西顶开一条缝,一双赤红的眼睛透过缝隙落在谢无恙身上。
“啾啾——”
似乎是认出来了谢无恙,白团子眼睛亮了亮,从雪堆里蹦了出来,直直冲向结界处。
这结界活物无法进出,这只妖兽却毫无察觉,也是蠢得离谱。
谢无恙心中嗤笑。
谁知下一刻,在距离结界一寸处,白团子后腿一撤,停了下来,盯着结界的目光警惕。
谢无恙挑了下眉,随口道:“还挺聪明。”
云晚舟点点头,“妖兽本就是天地间诞生的灵物,不足为奇。”
话音刚落,白团子似是听懂了两个人的话,抬起爪子贴在结界上,眸光动了动。
“啾啾——”
谢无恙更觉得有趣了,“师尊,这小东西似乎还能听懂咱们说话。”
云晚舟在一旁站着,神色淡淡,并没有感到多惊奇。
反倒是谢无恙,盯着这白团子在结界外蹦跶了好一会儿,倏地蹲下身子,拉近了和小白团子的距离。
小白团子乖乖站好不动了。
“你瞧见那把剑没?”谢无恙指了指结界外的碎雪,“你若是能帮我们拔掉那把剑,你以后的食物灵力,我全包了。”
话落,谢无恙打量着这小白团子的神色。
灵宠能听懂主人说话,从小往灵宠方向养的妖兽同样,可这种野生野长的东西,谢无恙还真不太确定。
尤其是这白团子还朝他歪了歪头,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
谢无恙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将希望寄托在妖兽身上。
谢无恙轻啧一声,转过头去重新做回原位。
与其等着别人来救,倒不如等着云晚舟恢复灵力。
这般想着,谢无恙又去瞅了那白团子一眼。
那白团子在谢无恙转身之际又起了身,盯着谢无恙的背影瞧了半天,抬起了毛绒绒的腿。
在谢无恙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了碎雪剑。
谢无恙思绪一顿,眸中重新燃起了希冀,“师尊,这小东西听懂了。”
云晚舟的注意力也被白团子的动作吸引,波澜不惊的眸子罕见有了波动。
小白团子围着碎雪转了一圈,似乎是在观察这是个什么东西,忽然就来了兴趣,朝着碎雪呲了呲牙。
碎雪毕竟只是个灵器,可以识别主人气息,在主人危险时救急,却对自身所处外界的感知薄弱,没有丝毫动静。
确定这把剑没有危险,小白团子终于放下了心,张嘴咬住了碎雪的剑鞘,往一侧拽了拽,紧接着一个使劲,碎雪剑从雪地中拔出,剑身被甩出一截,虚虚挂在碎雪剑上。
洞口的结界一闪,从中央开始消散,不出片刻,就无影无踪了。
门外堆着的雪山落了两块下来,谢无恙往洞外走了两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望向云晚舟,“师尊,我们可以出去了。”
云晚舟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却在迈开腿的刹那踉跄一步,被谢无恙下意识扶助了胳膊。
他们在山洞中枯坐半日,云晚舟又毫无灵力,怎么可能如面上一样毫无知觉。
谢无恙皱了皱眉,从腰间拿出一张唤火诀,点燃之后手腕一转,握着了云晚舟的食指,一簇火苗骤然升起。
此乃灵火,自然不会随意燃烧,只会遵从主人的意愿明灭。
如今落在云晚舟手上,火苗摇晃了两下,倏然变成一团人脸大小的火焰,将两人的面容半隐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谢无恙松开了握着云晚舟的手,朝着云晚舟弯了下唇角,“虽说这唤火符效用极短,但暖和片刻也是极好的,师尊不妨用它取取暖?”
他来洛桦雪山带的最多的就是御寒符,唤火符唤水符用不太多,因此只带了一两张,未曾想也能派上用场。
虽说云晚舟舍命救他多次,皆是将他当成了原身,但从头到尾受利的皆是自己。
谢无恙倏然想起上辈子,他潜入苍穹山偷盗魇石,被云晚舟发现那次。
谢无恙当时几乎以为命丧于此了,这位仙尊却收了灵器,面目冷凝地盯着他。
“你走吧。”
谢无恙当时只觉得这人别有用心,奸诈虚伪,如今瞧起来,云晚舟当时也许只是瞧着他可怜。
洞外的积雪比雪山其他地方要深许多,谢无恙第一脚没过了膝盖,用了十足的力气才拔出半条腿。
白团子帮了他们的忙,瞧上去比刚出现时还欢快,径直撞上谢无恙的腿,咬住谢无恙的衣袍叫了两声。
“啾啾——”
经此一遭,谢无恙瞧着这东西顺眼了许多,听到动静后没将他一脚踢开,蹲下身将白团子提到了眼跟前。
和血红的兽瞳对视片刻,谢无恙抬手空着的一只手,凝了股灵力,放在白团子的鼻子下。
白团子脑袋晃了晃,闻都没闻,一口就吞了下去。
谢无恙挑眉笑了,“面对将你妖丹弄碎的敌人,你就这般没有戒备心?不怕我下毒吗?”
“啾啾——”白团子叫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
云晚舟将谢无恙给的火平放在手心里,置于腰间,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了红润之色。
瞧见谢无恙与白团子的互动,往前走了两步,“妖兽幼崽颇有灵性,你若是想要,可以带回苍穹山。”
“多谢师尊。”听到这话,谢无恙抬手在白团子额头上点了一下,灵力凝聚间,白团子惊奇的睁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就消失在了谢无恙的手掌间。
虽说灵宠与灵器不同,无法随意变换形态,但将灵宠收在识海中,尚且可以。
谢无恙虽说对这小团子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既然这东西帮了他,他也不会食言。
而且,他瞧着这小团子总有股亲近感,很像他年幼时养的一条狗。
传闻中,冰山雪莲生长在雪山之巅,两个人到达雪山之巅时,已经是两日后。
对于季遥,谢无恙并未放在心上。
他与云晚舟被困在山洞中,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季遥一行人的踪影,要么是他们半途而废下山,要么是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察觉到了灵力波动,但不想多事,又或者是说,不想给自己多个对手。
哪怕是后者,谢无恙也不会有过多感觉,最多只是觉得自己倒霉。
只是他未曾想到的是,两人即将到达雪山之际,倏地在路上瞧见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穿着背影极为熟悉,离得近了,谢无恙的目光在其中某个人身上停留一瞬,正是季遥与大力一行人。
因为背对着,谢无恙看不清几人,只能看到他们围着某处做成一堆,似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谢无恙皱了皱眉,正想绕道而行,不知是谁率先注意到了他,语调激动又高昂,“是苍穹山的仙友!”
谢无恙恍若未闻,加快了步子。
只是这人也颇为不知趣,丝毫没意识到谢无恙不想搭理他,反而是起身走向前来又喊了一声,“仙友,是我们!”
这一声将其余人尽数喊回了声,陆陆续续站起身,目光齐刷刷落在谢无恙身上。
与此同时,季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与前几日初见时不同,季遥面容憔悴,似是经历了什么事,嘴唇干裂出血,衣袍也有好几处有了裂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开的。
“仙友。”
谢无恙一挑眉,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季遥,“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
他与云晚舟遇到雪崩,都不见有季遥狼狈。
季遥摇了摇头,语气虚浮,“是妖兽。”
“妖兽?”谢无恙神情一顿。
他上山前与那卖丹药的老板打听过,这洛桦雪山只有一只妖兽,缘何来得第二只?
莫非这铺子老板不止拿虚假的丹药诓骗他,连消息都是假的?
想到那莫名失效的丹药,谢无恙越发觉得有可能。
季遥叹了口气,“我们本以为只有一只妖兽,因此放松了戒备,未曾想走到半山腰时,又窜出一只玄级妖兽,那妖兽着实厉害,哪怕我并未与它正面对抗,用了逃生的符咒,依然伤成了这样。”
说话间,季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其余人。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谢无恙这才注意到,这群人浑身破烂,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
“原是如此。”谢无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只白色的脑袋从谢无恙胸前衣衫中探了出来,对上季遥的眼睛,眨了眨。
谢无恙眉心一皱,将白团子的脑子塞了进去。
他分明将这东西塞进了识海中,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
季遥目光怔了怔,“仙友,这不是……”
话说到一半,季遥又觉得谢无恙将妖兽带在身上的可能性离谱至极,止住了话头。
未曾想谢无恙却是点了点头,“就是那只妖兽。”
“仙友不怕这东西野性难驯?”季遥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谢无恙却道,“无妨,这东西退化成了幼崽状态,连记忆也一并丢了。”
说白了,这团子现在就如同刚出生的孩子,一张白纸一般,任凭主人教导。
上辈子的修真界养灵宠的人不少,将妖兽驯化成灵宠的人也不少,谢无恙有段时间做魔尊做得厌烦至极,也想过养只小东西给自己解闷,只是一直未有机会。
世间一切皆为机缘,这东西既然救了他和云晚舟一命,养养也无妨。
“我还有一事想与仙友讲。”
“请说。”谢无恙点了点头。
季遥组织了下语言,“我与其余修士来洛桦雪山采雪莲,为得不过是图财。如今遇到妖兽,差点连命都丢了,也不敢再向前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没了命花也是无用。在仙友来之前,我与其他人已经有了商议,我们不再与仙友争抢雪莲,仙友可否让仙友师尊可否送我们出雪山?”
他们遇到的那妖兽,实力着实可怖,勉强逃出已是不易,更别说回到原点再与之对抗。
季遥的符咒也用光了,无法护其他人安稳,万般思蹙之下,唯有谢无恙可以帮他。
季遥见过谢无恙与云晚舟施法,深知二人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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