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你对我下了药,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对你一直怀有愧疚,予取予求,尽力成为让你满意的伴侣,那段时间即使你总冷着脸,却仍旧夜夜准备妥当地出现在卧室,你说你需要一个雄子,你想要摆脱控制你的家族……我曾经畅想过我们的未来,维伊单独睡在育儿房有些孤单,要是能有个弟弟就好了……可能是没有缘分,你有你的野心和抱负,即使怀孕也上了战场,那时候我在想,我可真没用,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拿命搏,半夜总睡不着觉,我抱着维伊想,要是你愿意让我养你就好了,你的家族想控制你,我们就逃走,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就行了……”
这些话本该烂在肚里一辈子,曾真心实意,可如今却不合时宜。
楚凌握紧了匕首。
001竖起了大拇指:【宿主,你受苦了,还有五分钟,你再坚持一下!】
一切不过是虚妄的假象,这里不是地球,兰特斯也不是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兰特斯是货真价实的野心家、是不择手段的政客。
楚凌吐出一口气,一把抓住了兰特斯的头发,逼迫他仰头看着自己,回忆往昔的温情寸寸破裂:“兰特斯,你不懂爱,七年时间,足够我看清你的冷漠和虚伪,我曾经天真地想要改变你,我想你不懂爱也没关系,我有很多爱,我分给你,我用七年一步步证明了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我认栽了。”
他知道兰特斯想要的是什么,兰特斯想要他的生活中只有他,想他成为八音盒中不停旋转歌唱的舞|女,这不公平,他不愿意。
“你永远学不会平等和尊重,我们的关系不对等,我们的价值观也不对等,我爱上的是你伪装的幻想,你贪恋的不过是我的付出。”
“不,不,不!”
兰特斯猛地抓住楚凌的手:“一定是他们教唆,雄主您是爱我的,都是因为他们!我不该让您去学校,我太自大,雄主您这么好,他们都很恶心,他们教坏了您,您那么好,他们都是恶心的蛀虫,他们该死!”
眼中最后一丝温情彻底熄灭,楚凌手中紧握的刀抵上了兰特斯的胸膛,控制不住地厉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兰特斯的叫嚣戛然而止,沙哑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为了那些臭虫,您要对我动手?”
楚凌手中用力:“说话!”
“杀了!我把他们都杀了!” 兰特斯惨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楚凌握刀的手,狠狠往自己胸口按,“雄主想为他们报仇?好啊,您杀了我!”
“噗嗤——”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兰特斯不敢置信地低头,他看见涌出的热血溅上楚凌苍白冰冷的脸,记忆中温柔的脸忽然坍塌,刺骨的寒凉席卷了他,连牙齿都忍不住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
雄主怎么会忍心伤他,每次他受伤回家,雄主都会亲自为他上药,伤心许久,他的雄主怎么会舍得这样伤他?
“雄主,您怎么忍心为他们伤我?”
“都是命,凭什么分高低贵贱!”楚凌逼近一步,握刀的手因为太用力,被刀刃割出了血:“你凭什么决定别虫的生死?”
兰特斯吐了口血,突然发力将楚凌的手按得更紧,胸口的伤口又深了几分:“雄主,我愿意接受您的惩罚,我把命赔给您,我准备了新的住处,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只有我们,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您在我身边……”
楚凌想要抽手,却被按得死死的。
“砰——”
一拳猛地击中兰特斯的腹部,撞击扯动胸口的伤,兰特斯下意识松开了手,尖刀拔出,呲了楚凌一脸血。
“雄主……”
兰特斯身形微微摇晃,望着楚凌,伸出了手。
楚凌咬紧牙,再次举起匕首。
“轰——”
劲风袭来,一声怒吼宛如狮哮,两米高的高大雌虫从天而降,厚重的机械手套泛着冷光,直刺兰特斯的后心。
兰特斯的眼神瞬间变了,方才的柔弱荡然无存,瞳孔缩成竖瞳,猛地侧身躲过。“轰”的一声,希博雅塔的拳头砸在墙上,直接凿出个半米深的坑,碎石飞溅。
楚凌猛地退后。
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石头,像是两头猛兽搏斗,一路从五楼砸到一楼。兰特斯陷入半虫化状态,巨大的骨翼之下猛地生出八条蜘蛛腿,横插|进希博雅塔的后背,后者嘶吼一声,尖厉的尾勾高高扬起,坚硬的外骨骼遍布毒刺,猛地卷上兰特斯的脖颈。
守卫蜂拥而上,普特匆匆跑出来,拽着楚凌就跑。他身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划痕,右脸颊上有一道划痕很深,还淌着血,声音发颤却硬撑着:“楚门,别怕,有我哥哥在,兰特斯带不走你!”
楚凌:“你的脸……”
普特下意识摸了摸脸,碰到伤口的瞬间嘶了一声,但还是忍着痛安慰:“没事没事。”
001告状:【傻白甜的脸是被兰特斯冲击波撞裂的玻璃划破的】
楚凌愧疚:“是我牵连了你。”
普特摇头:“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是兰特斯发疯,和楚门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我哥哥会帮我找回场子的!他一定会狠狠揍兰特斯,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让他再也不敢来找你!”
“吼——”
希博雅塔嘶吼一声,硬化的手臂外骨骼硬生生抗下一击,尾勾缠紧兰特斯的脖颈,鳞甲上的毒刺狠狠扎进对方的皮肤,一甩,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墙体崩裂,吊灯坠落,碎玻璃像暴雨般往下掉,楚凌猛地喊了一声:“小心他精神力自爆!”
话音刚落,兰特斯周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精神力,凝成无数把利刃,朝希博雅塔刺去。希博雅塔反应极快,猛地松开尾勾,往后急退,精神力利刃擦着他的外骨骼划过,在墙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深痕。
兰特斯望着楚凌,猩红的眼中满是被背叛后的痛楚。
“刺——!”
尖锐啸声骤然响彻庄园,头痛欲裂中浓烟四起。烟雾散去,只剩下希博雅塔伫立原地。
这一战,希博雅塔胜了。
“哥哥好厉害!”
普特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希博雅塔一脸嫌弃地躲开他的熊抱。
希博雅塔瞥了眼普特脸上的伤口,语气不耐,眼底却藏着一丝关切:“本来就蠢,破相了更没用了。”
普特扁起嘴巴:“真的很痛。”
希博雅塔没搭理他,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楚凌上。
见状,普特上前一步挡在楚凌面前:“哥哥,都怪兰特斯,他害我毁容,他是大坏虫!他坏透了,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坏!楚门已经和他离婚了,他还要害楚门,他用虫崽来威胁楚门,他不要脸!他在飞船上埋炸弹要炸死楚门,幸好楚门聪明和我在一起,这才躲过一劫!”
希博雅塔眯起眼:“所以,你明知道这是个大|麻烦,还把他带回来?”
“是兰特斯那个坏虫太恶心了,楚门又没错,”普特心虚地别开眼睛,嘟囔道:“再说了,哥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处理好。”
希博雅塔:“……”
事到如今,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普特梗着脖子开了口:“反正虫我已经带回来了,哥哥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完蛋了!”
希博雅塔闭上眼,猛地扭头离开。
普特见状,一改先前模样,打了胜战一样,大喊一声:“哥哥,你记得把维伊一起带过来啊!”
普特凑到楚凌身边:“楚门,你放心,哥哥这是答应了!他一定会护你周全!”
楚凌眼中酸涩,猛的伸手抱紧了普特。
匆匆几步,才绕过拐角,希博雅塔扶着墙壁,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他咳嗽几声,狠狠啐了一口:“狗崽子竟然在老子的地盘上安插眼线!”
擦擦嘴巴,希博雅塔一脚踹开书房门,拿出光脑拨通了电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请也好捆也罢,把布朗尼·温特给我弄过来,谁要是敢拦着,就都砍了!狗崽子都跑到我的地盘上撒野来了,他还装什么死!”
说完,希博雅塔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胸口气血翻涌,希博雅塔闭了闭眼,几秒后猛地抓起了光脑,重新拨通:“把温特家族那个叫做维伊的小崽子一起带过来!”
光脑啪嗒一声被甩在桌子上,希博雅塔站起身,想到自己好端端的老宅化为废墟,他猛地抬脚踹翻了椅子,狠狠骂了一句。
“扣扣扣——”
希博雅塔动作一顿,朝门口投去锐利一眼:“谁?”
楚凌放下敲门的手:“领主,是我。”
希博雅塔啧了一声:“进。”
推门而入,假装没看见被踹翻在地的椅子,楚凌递上了日记本:“领主,我来归还此物。”
希博雅塔眉头紧锁,他此刻心烦意乱,大|麻烦已经被蠢弟弟领进门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楚凌将日记放在桌上,开了口:“领主,很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
希博雅塔总算瞥了楚凌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知道就滚。
楚凌没滚,他拿出了最后一支修复剂:“领主,此物名为修复剂,可以稳定精神海。”
“是你?”希博雅塔眯起眼,想起昏倒前脖颈传来的刺痛,牙关咬紧:“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凌并未露怯:“我没有坏心,当时您情绪激动,精神力震荡,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希博雅塔嗤笑一声:“这样说我还得谢谢你?”
楚凌并未在意对方言语中的讥讽,换了个话题:“您为什么要收藏奥利奥的遗物?”
希博雅塔眼皮微抽,他当年就不该答应布朗尼,听信他的鬼话,费心费力把那些破铜烂铁收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凌没有追问:“我在日记中做了批注,所有内容都翻译好了。”
希博雅塔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意翻开日记一页,果然看见了批注。
楚凌将药剂轻轻放在桌上:“此药仅此一支,希望对您有用。”
门被轻轻关上,瞥了眼书桌上的日记本和药剂,许久,希博雅塔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啧了一声:“自作聪明。”
关上门,走廊中血味还未散去,艾希礼医生受了重伤,此刻正在抢救。
劫后余生,001很高兴:【万幸万幸,恭喜宿主逃出生天!】
楚凌垂眸,脚下是断壁残垣,破开的断口中残余的血迹未干,往前一步就会跌落。
001察觉到了楚凌低落的情绪:【宿主,你怎么了?】
楚凌:“001,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牵扯这么多虫,如果他们不认识我,就不会被卷入这场风波。”
001咻得一下冲到楚凌面前:【宿主,这不怪你,就算没有你,兰特斯也会杀虫,他不过是拿你当靶子,你千万不要被他PUA了!】
“楚门,楚门!你快来,我们要去新别墅啦!”
不远处,普特正挥着手,他身后是热烈的天光,楚凌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他朝普特的方向走了过去。
“楚门,楚门!”
普特快跑几步,抓住了楚凌的手, 一脸笑容遮不住的高兴:“我问过我哥了, 他已经派虫去接维伊了, 还有还有, 布朗尼哥哥也要来双子星!”
楚凌一怔,一瞬间耳中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能看见普特的笑脸和一张一合的嘴巴。
“楚门, 楚门,你怎么了?”
楚凌回过神, 他看见普特朝他挥手,他不知道去了哪里,脸上的胶布贴沾了灰尘。
楚凌声音哽咽,他知道普特这句话代表什么, 维伊是温特家族的雄子,是他们的继承者, 看似轻巧的许诺背后是他不敢奢望的深情厚谊。
“谢谢,谢谢……”
除了谢谢,楚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啦好啦,干嘛说那么多谢谢, ”普特摸了摸鼻子, 他看见了楚凌泛红的眼眶,别开眼,一脚踢飞脚边的小石头:“再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我愿意帮你,这是我的事。”
“你的家……对不起……”
普特挥了挥手, 毫不在意:“整个双子星都是安徳洛家族的,但凡是能踩在脚下的都是我家的土地!”
“我哥哥他就是嘴硬心软,你别看他又大又凶嘴巴还臭,但他心很好的!”普特一边说着,一边晃楚凌的手:“我之前就说过了我家就是你家,你放心,你把维伊带回来,我和你一起养!”
人们向往太阳,因为光明,因为灿烂,盛大而热烈的太阳,不惧任何魑魅魍魉、蝇营狗苟,豪无所求、心甘情愿的释放自己。
楚凌怔怔站在原地。
他太自私。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如果他顺着兰特斯的心意跟他走了,普特的家就不会被毁,如果他咬牙忍着不离婚,不结交任何朋友,他们就不会受到他的牵连。
他不会亏欠不会愧疚,孤零零来孤零零走,哪怕前方是黑暗、是蛇窟,是深渊地狱,他也能一往无前地走。
无所牵挂,无所依靠,无所留念,无所期盼。
奶奶总说,人需要盼头,日子很长,一点甜就够了。咬着牙不吭声,把自己变成泥地的牛,稻田里的木头桩,就能继续干下去。
别恨,别怨,别说命不好。
牛走一圈,日过一道,树长一轮,日子眨眼就过去了。
沾着粪水的泥,晒干了的土,是生他养他的土地,他想念那土地,他想念田间的蛙叫虫鸣,想水渠里呆头呆脑的蝌蚪和乱窜的鱼,想那吵死人的蝉,和树上的知了,他甚至想念挥之不去嗡嗡叫的蝇。
他好恨。
恨为什么这件事要发生在他身上。
他不过是想要回家。
他想回家。
自私,他太自私!
不想再回到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电闪雷鸣的雷雨夜,嘎吱作响炸开皮肤攀爬而上的骨头!他无法呼吸,四周是汹涌的水,他睁不开眼,他逃不出去。
雷声轰鸣中他听见了娘的喊声,凄厉凿进耳膜,天旋地转,万物颠倒,炸开的玻璃溅起了血,被倒灌的雨水冲刷,冰冷的雷雨夜。
鸭鸭!!
鸭鸭!!!
“楚门,楚门?”
普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楚门,你怎么了?!”
在001的尖叫声中,楚凌茫然抬头,鼻子湿漉漉的,一摸,满手血色。
“没事……”
楚凌张开嘴,他想解释他只是上火了,他尝到了血的味道,又腥又涩。
天忽然暗下来了,他看见了积蓄的云,好似一场暴雨将至,他看见了天旋地转的雨,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楚凌尽力睁大眼睛,他看见普特慌张的脸,他想安慰,可话还没收出口,悬空的光幕忽然变成巨大的漩涡,将他仅剩的魂猛地吸了进去。
【宿主!】
彩色的漩涡宛如一张吃人的口,在001的大喊中,楚凌的身躯软倒,陷入昏迷。
【宿主,为什么不引爆炸弹?!任何革命都需要鲜血和牺牲,你以为你这是在救他们吗?不,你在助纣为虐!他们不死,革命就无法推进,他们会一直活在封建之中,他们要继续受压迫、受凌|辱,只有变革制度,推翻这些贵族,建立联邦共和,他们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冰冷的系统音莫名歇斯底里,楚凌睁开了眼。
巨大的光幕疯狂闪烁,裴燃站在光幕之前,神情讥讽。他褪去了初见时的懒散和漫不经心,此刻的裴燃锐利的仿佛一把出鞘的刀,脖颈之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攀缘,自耳后到喉结下方两寸,生生横贯主动脉,宛如一条狭长的蛇。
这一刀几乎将他的头斩断。
“放你他爹的屁!”
一声嗤笑,掷地有声。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小爷把他们当成NPC,你比小爷还牛,直接把他们当成炸弹包!贵族穷凶极恶,你又好到哪去?乌鸦说猪黑!”
【宿主!你会后悔的!你这是在干扰剧情,你会受到惩罚!】
“惩罚,小爷死都不怕,怕惩罚?”裴燃顶了顶腮,呸了一声:“小爷就是要把他们都放了,怎么遭?有本事你自己去做任务啊!”
【宿主,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是贵族上将,你是反叛军首领,你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再次见到你,他还会砍你!没有主系统的帮助,你早就死了!】
裴燃骤然抬眼,一拳猛揍悬空的光幕:“小爷先揍死你!”
【@#¥%……&*】
一串乱码后,光幕骤然熄灭。
没了光幕的遮挡,楚凌看见瑟瑟发抖的平民被捆上炸弹,等待着他们必死的结局。
“刺啦——”
裴燃握着指挥机,一个“撤”字尚未弹出,仪器中猛地想起激动万分的叫喊。
“首领,他们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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