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温言喻怎么说也是为了找孩子,攻击性没必要这么强吧。】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上山了,卖什么惨,笑了。】
【???】
【煞笔吧?这两天弹幕怎么画风这么奇怪?】
脑内响起一声剧烈的嗡鸣声,温言喻虚弱地躺在被褥之中。
无数记忆在脑中以旋转的方式不断涌现,视网膜上的色彩渐渐褪去,呼吸越来越弱。
记忆混乱至极,听不见声音,也分不清自己在哪。
剧痛翻涌间,脑中只有要回家这个念头格外强烈,强撑着没有彻底昏厥过去。
江婉柔在灯光下转动着手中的体温计,在看清上面的数字后,虽然有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长发凌乱地铺散在枕边,精致的面庞透着病态的糜丽,面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白得仿佛透明了般。
看向床边几人的视线迷糊又茫然,近乎破碎的脆弱之态,让人看得一阵揪心。
姜可妍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言喻,是不是很难受呀?”
温言喻没有什么反应,视线没有什么落点,只是空茫地看着她。
眸子都仿佛褪去了颜色,一阵泛灰。
姜可妍咬了咬唇,忍不住探头往外张望。
“医生怎么还没来?”
段慕风紧张地不停咬着指甲,直到陆明绪骂了句:“你再咬下去,等会儿指甲就没了。”
段慕风才堪堪停下动作。
几个小孩也在大人回来时就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此时正安静地站在屋里,一个个担忧地看着床上的人。
被交代着看管孩子的王建华挥挥手,把孩子一个个拎回各自的家。
【呜呜呜老婆呜呜呜,老婆你别睡,呜呜呜狗屎节目组!为什么不准备医疗团队!】
【村长去找医生了。】
【啊?还真病了?我还以为是剧本。】
【脸都烧成那样了,还剧本呢,你看啥都剧本是吧。】
【天杀的!苦逼高三牲刚刚放学回家,我家兔兔怎么被折腾成这样了呜呜呜,兔兔啊呜呜呜,我的兔兔啊啊啊。】
【41°这个要还不打针怕是要出事哦。】
恰这时。
王有道从门外走进,身后跟着一名手提药箱行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进来二话不说,走到床边,打开药箱,拿出一支小针,抽出药水。
“把他袖子掀起来。”
“诶,好我来。”段慕风抢先一步,上前给人扶了起来,一把撩开了温言喻的衣袖。
正要往上,可目光在对上小臂的刹那,段慕风大脑空白了瞬,动作以肉眼可见的模样一僵。
“快点,我先给他把针打了。”医生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江婉柔侧头看去,瞳孔在惊讶中剧烈收缩。
只见一条条触目惊心缝合后的伤疤,横亘在少年白皙的手臂上。
手腕处略微向上,全是缝合后的痕迹,一条接一条,互相交错,凌乱的缝合痕迹勉强能窥见疤痕最初的深度。
整条手臂像是被某种虫类完全占据。
弄好药抬头的医生看着这一幕,眼睛微微睁大,“这娃儿是不是有点想不开哦。”
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陆明绪盯着那些伤疤看了许久,一股说不出的心疼,从心底翻涌而出,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
【什么鬼!】
【宝宝!宝宝你干什么了!】
【这个疤,好旧啊,所以当初他在山里,真的不是因为傅寒川啊。】
【忽然联想到他中午握那个碎片,完全不怕痛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痛觉不敏感,结果他是……习惯了?有点地狱笑话了……】
【好吓人,这个伤口怎么这么奇怪。】
【zc吧……】
【我觉得不像,zc不至于这样,没开玩笑,这个缝合程度,如果真是他自己做的,他估计三分之一个胳膊都下去了,像是第三方做的。】
医生勉强找好地方,简单消毒,正准备一针下去。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用力挣开被钳制住的双手,身体随惯性滚进床侧墙边,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小团。
被一下打掉了眼镜,村医吓了一跳。
江婉柔探身进去,试图去把温言喻从里面拉出来:“言喻!言喻!别怕,言喻快出来,医生在给你打针呢,快出来,打完针就好了。”
一反最初的乖巧安静,温言喻将自己蜷成了一团,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崩溃地尖声大叫:“别碰我,别碰我,我不打针,别动我!别动我!”
“我要回家!别动我!我不打针!我不要!”
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情况震懵了,反应过来后纷纷伸手去拽他,勉强把人拉了出来。
温言喻根本不肯配合,拼命挣动着身体,用尽力气想挣脱桎梏,整个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
“言喻!别怕!”
“小鱼,别乱动,这是治病的!”
已经烧得意识不清,温言喻根本分不清周围的人都是谁,恐惧烙下的肢体记忆被彻底唤醒。
双腿不停颤抖,眼泪流了满脸,嗓子快吼破了音:“别,不要!我要回家!别动我!求你们放了我!救救我!痛!放开我啊……”
温言喻无意识摇晃着脑袋,哭得越来越厉害,目光瞥向把用来开药的小刀。
温言喻伸手抓住小刀,猛地抵上脖子,抬手就要刺下。
“温言喻!”陆明绪瞳孔骤缩,顾不得其他,一把给小刀掰开,用力甩向一边。
“嘶。”小刀划过手心,陆明绪痛得倒抽了口冷气。
“陆哥!”桑语赶忙上前,又被对方推开。
“我没事。”
段慕风和陆明绪两人一人按腿,一人按手勉强制住了温言喻,将他死死按在床上。
“放……我,回家……痛,痛痛痛,救命,啊,我要回家,回家,啊……”温言喻哭得浑身颤抖,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声音已经沙哑到完全变了调。
“快给他打针!”段慕风回头冲发愣的医生道。
一针药剂终于被推入体内。
头疼得就要炸开,已经彻底失去了对现实和记忆的辨别能力。
所有色彩从视网膜上褪去,周围人的脸糊成了一片,担忧的呼喊声被扭曲成了诡异的儿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诡异的男声与锁链砸向地面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小兔子乖乖,不要落泪。”
充斥着血色的视野里,歌声响起,一双皮鞋踏过无数血肉,不紧不慢走至眼前。
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
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被反噬后的能量敲碎,惊恐的情绪与肉体上的疼痛,将他完全吞噬。
温言喻颤抖着张开唇,声音不受控地溢出嗓子,像是兔子垂死前最后的惨叫,惊恐又绝望。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就忍不住心颤。
“言喻,别怕,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打针,言喻乖。”江婉柔一把抱住了疯狂发抖的少年,不停安抚:“别怕,没人伤害你,言喻别怕。”
姜可妍忍着眼泪,忽然看见还在拍摄影师,一把给人推了出去。
“不许拍了!”
被推出门的摄影师沉默了半晌也没再进去,直播画面就这样黑着。
【卧槽,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像是ptsd发作啊。】
【那是什么?】
【创伤后应激障碍,一般都是肉体或者精神受到了严重伤害,然后在类似场景或者特殊触发条件后,会出现一系列惊恐反应,我感觉温言喻应该就是这种,真的很像。】
【不是演的吧?】
【如果是演的那他可以拿影帝了,我看他腿和手在痉挛抽搐,再往后拍估计就是要呼吸性碱中毒了,生理反应都出来了。】
【天,刚刚看得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就打个针啊!不至于吧!】
打完针的医生被村长送走。
桑语被陆明绪推了出来。
被段慕风提溜出来的姜可妍黑着脸,反手给了男人一拳,重新走了进去。
正当直播间众人以为今天的直播就要这样结束时,屏幕再次亮起,屋内摄像头开始运转。
第40章 于幻梦现实间牵起的手
被强压着打完了一针后,温言喻浑身冷汗,仿佛陷入了魔怔,嗓子明明已经沙哑到听不清说了什么,却依然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妈妈,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放我回家。”
“妈妈,我要回家。”
江婉柔转头对姜可妍道:“你们把言喻手机找来,给他父母打个电话。”
“再这样不行。”
闻言,姜可妍表情一僵。
江婉柔不解追问:“快啊?”
段慕风看了眼床上已经意识模糊不清的人,对女人小声解释:“言喻是一个人。”
江婉柔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温言喻恍惚睁开眼,视线被泪水模糊,像是隔了层雾,看不太真切,只隐隐约约能瞅见个黑白轮廓。
他微弱地唤了一声:“妈妈?”
“我要回家。”
“我好痛啊妈妈,我想回家,妈妈。”
明明是虚弱到应该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可却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温言喻虚弱地蜷在枕边,手背处青紫血管清晰可见。
平日里温和的眸此刻泛着灰白,瞳孔涣散无法聚焦,里面盛满了恐惧茫然,水雾朦胧的破碎虚弱。
一股说不出的酸意,瞬间涌到了喉管。
江婉柔立即俯身,握住了那只已被汗水浸染黏腻冰冷的掌心,回道:“唉,宝宝,是妈妈,宝宝乖,宝宝别怕,妈妈在这呢。”
听到幻觉回应了自己,温言喻先是一愣,随后哭得直抽,整个人下意识蜷成一团,眼尾红的似能滴血。
只不断呼唤着“妈妈”这个本能的称呼,来寻求一丝慰藉。
温言喻颤了颤,努力抬眸想要看看床边的人。
可身体实在太痛,冷汗就没停过,光是睁开说话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
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只能允许他用简单的字节,串成一段勉强能让人听懂的句子。
“妈妈,我痛……”
“好痛。”
“我想回家。”
“宝宝哪里痛?和妈妈说好不好,妈妈陪着宝宝呢。”听着耳边那虚弱的哭声,江婉柔红了眼眶,稳住声音柔声询问。
温言喻眼睫轻颤,努力想挤出一抹微笑,可脸上满是泪痕,被汗浸湿的发凌乱地散在额边。
“妈妈,我好想你。”
“我好痛。”
“妈妈,我找不到你,爸爸还有妹妹,他们说我疯了,我知道,我没疯。”
温言喻一直抖个不停,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又难堪。
温言喻握住女人的手,放在脸颊边眷恋的蹭蹭,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将掌心打湿。
江婉柔用力攥了攥拳,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几欲张口,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意识已经完全混沌,身体也已经痛到麻木,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就连泪水都已经流干。
温言喻颤抖着呢喃,说出来的话只有自己能听清。
“你们不是bug,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不,想忘记你们,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你们长什么样了,妈妈,我,痛。”
“我想回家。”
“妈妈,别走,别丢下我。”
“我疼。”
“好痛,痛,好痛,妈妈,我好痛啊。”
温言喻不停呢喃,苍白的脸上全是泪水,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现实,还是他的又一次幻梦,他选择再次沉沦。
都无所谓了。
江婉柔吞咽了口唾沫,强压下心疼,对三人道:“你们,去,找找,宝宝的包,那天那瓶药,拿来给,我。”
三人缓了缓,立刻出门去找包。
见三人走出大厅,又听到门外的吵架声。
江婉柔缓了下情绪,见到温言喻一身衣服完全湿透了,想给对方脱下衣服,盖上被子。
也就在掀开衣服的霎那。
江婉柔脸色煞白,短促地换了口气,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
指尖轻轻摸上那些凸起的疤痕,穿过整个腹部直到后腰,确认了一遍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江婉柔深吸口气,最后一点点将衣服盖好,颤抖着根本不敢碰到那些,只能用灭绝人性来形容的痕迹。
一切的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解释,怒火与心疼到达了顶峰,心脏跳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江婉柔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冰冷的触感抚上脸颊。
“妈妈,别哭。”
温言喻迷糊地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脸上,只能靠肌肉记忆摸上女人的脸颊。
江婉柔死死咬住唇瓣,努力稳住呼吸,“宝宝,你别怕,你告诉妈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声音里是根本压不住的哭腔,江婉柔轻声诱导:“告诉妈妈好不好,妈妈会保护你的,别害怕,是谁欺负宝宝了,妈妈帮宝宝去教训他好不好?”
温言喻迷迷糊糊地掀起眸子,声音软绵又无力:“是坏人欺负我。”
“他们欺负我……”
“我好痛……”
“好痛……”
“我逃不掉……”
“我害怕,妈妈,我想回家……”
梦魇般地呢喃,绝望又茫然。
江婉柔捧住脸颊边的手掌,眸里晃动着几乎快要破碎的光亮,轻轻哽咽了声:“妈妈知道,是坏人,坏人欺负宝宝了,呜,我,宝宝告诉妈妈坏人都是谁好不好,妈,妈妈,一定会帮你教训他们的,告诉妈妈……”
话未说完。
“找到了!”
陆明绪拿着还剩几颗药的药瓶匆匆进来。
姜可妍端着一大杯温水,段慕风抱了一床新被子。
江婉柔擦了把眼泪,接过药片,摇出三片,又顿了顿把剩下几片全都倒了出来,“来,把宝宝扶起来。”
段慕风放下被子,立刻照做。
温言喻抗拒地皱起了眉。
江婉柔把药喂到少年嘴里,轻声诱哄:“宝宝乖,吃了药就不疼了,乖哦,妈妈在呢。”
闻言温言喻这才乖乖把药咽了下去。
段慕风看了眼手里的药瓶,忍不住询问:“江姨,这到底什么药?”
江婉柔给温言喻盖上被子,回得言简意赅:“强效止痛药。”
段慕风一怔。
陆明绪抢先追问:“这药有成瘾性吗?我看言喻每天吃好多,他应该吃了有两瓶了,我一直以为是维生素。”
姜可妍咬唇,拿过药片仔细看了起来。
江婉柔低头:“有。”
陆明绪不解:“让他吃这么多行吗?”
江婉柔侧头看他,辨不出是什么情绪:“这种药除了痛的实在受不了了,否则不会轻易给人开这么多的。”
明白了对方话里的含义。
陆明绪愣了愣,无力地揉捏太阳穴。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婉柔已经重新回过身,给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
“今天晚上我陪着宝宝过夜,你们去客厅先将就一下吧,可妍你回去和小语赶紧睡觉。”
姜可妍摇头,在床边坐下,“我也在这守着。”
段慕风和陆明绪各自搬来板凳。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床上的人渐渐消停了下来,只是身体还在发抖,依然没有睡着。
江婉柔坐在矮板凳上,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少年的手掌。
“妈妈……”
江婉柔应道:“妈妈在这呢,宝宝怎么了?”
温言喻轻声说:“妈妈,我,给你,唱歌,我学会了,那首,歌,不,跑调了。”
知道对方可能陷入了某种ptsd,如果不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可能会出大问题。
江婉柔立刻温和了嗓音,“好啊,妈妈也想听宝宝唱歌,宝宝最棒了,唱给妈妈听吧,妈妈就在这呢。”
温言喻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女人手边,贪婪地感受着那丝真实的温度,用着沙哑到不成调的嗓音小声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苦涩的酸意在空气里蔓延。
一首歌勉强唱完,温热的液体不断落在掌中。
温言喻喘了口气,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吸入的气体越来越少,只能靠着本能紧紧抓住女人的手。
“妈妈,别那么快,走,我好累,多,陪我一会,一会,会,就好……”
江婉柔颤声应道:“妈妈,在呢,不走,不会走的,宝宝别怕,妈妈不走。”
温言喻轻轻换了口气,药效反应渐渐上来,困意上涌,眼睫不停颤动。
他小声乞求,声音沙哑得仿佛随时就要落下泪来:“我想,要,亲亲,妈妈,我,好累,妈妈,亲亲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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