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仔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他怎么还不走?”
黎麦挖着冰淇淩:“你这里好多零食啊,我在做任务,你居然混得这么好?怎么还有柚子黄桃马卡龙味的?”
旺仔:“因为我的活动空间就这么大啊。”
两人旁边大显示屏上放着重秋庭鬼鬼祟祟偷看的模样,光风霁月,一言九鼎的大师兄动作竟然如此猥琐。
黎麦瞟了一眼重秋庭:“算了,继续下大富翁吧,这次我先来。下次你要是还能拉两个人进来连麦,咱们可以打麻将。”
重秋庭等了太久,终于等不及了,从暗处走出来说:“我看看你练得怎么样了?”
黎麦睁开眼,起身说道:“还是不得要领。秋庭,我说过,也许我真的不是这块料。真是难为你陪我修行这么久了。”
他尾音绵绵软软,似乎带着鈎子,让重秋庭呼吸一凝。
乐青淮鲜少用这种活色生香的羞赧表情注视自己。
黎麦:要几个忏悔值?
旺仔:【5个。】
黎麦:差不多,毕竟今天的忏悔值掌握不在我手里。
【???】
什么叫麦老师掌控不了忏悔值的数量?
黎麦上前一步,突然拉进和渣男的距离,眼含热泪,声音温柔悦耳:“秋庭,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重秋庭身子都僵了,这么久以来,他不曾和乐青淮产生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旺仔:【?】
黎麦:o( ̄▽ ̄)d
为角色牺牲是演员的职业素养和行动准则之一。
重秋庭喉咙发哑,浑身肌肉紧绷,要不是他知道乐青淮的为人,他几乎以为乐青淮是在明晃晃的勾引自己。
瞬间燥热难当。
黎麦又靠近一步,几乎要钻入重秋庭的怀里,但他暗自用胳膊肘隔绝自己和渣男的距离。
这也是演员的自我修养——不动声色的保护机制。
黎麦泣涕涟涟,就算是个陌生人看了也会忍不住抱入怀中:“秋庭,你不会怪我吧?我真的好努力,但是总达不到你的要求……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你能……安慰安慰我吗……”
重秋庭嗓子很干,吞吞吐吐张嘴说道:“我……”
旺仔叫唤道:【忏悔值+2!怎么你勾引他,他还会产生忏悔值?难道是因为觉得这样愧对自己的白月光?】
男人的愧疚真是一个奇怪的心理状态。
黎麦啜泣两声:“要么,你帮帮我,每次看见你一来,我心里欢喜,但我又十分忐忑……你能,抱抱我吗?我真的很努力,我不想给你丢人。”
美人落泪,睫毛上缀着泪水,衬托得面容更加出尘不俗。
旺仔捂脸:【啊啊啊啊那今天得洗澡!渣男呼出的气都是臭的!我觉得他要猥亵你了!】
黎麦:不会。
旺仔:【他又不是阳痿,是个男人现在都想怜爱你!】
黎麦仰头,清香的气息顺着重秋庭的胸膛环绕。泪滴不带一丝声响,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触动人心。
重秋庭鬼使神差张开了手臂,想要安慰黎麦,但手臂刚要触碰,却停在了半空中。
像个按下断电的机器人,甚至表情有些抽搐。
黎麦:中计了。
【忏悔值+3!】
黎麦好似猜到了一般,黯然神伤,后退两步,嘴角掀起一丝难堪的微笑:“果然我现在是不配你拥抱的,我知道了。”
重秋庭慌忙说:“不是的!”
黎麦摇头轻声道:“没事,没事的。”
他转身,只留下了一个孤寂消瘦的背影。
青衣飘荡,白发飘然,勾勒着纤细的身形。
空气中微微潮湿,好似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天地怆然。
重秋庭倏然上前两步,想要抓住黎麦的手腕,但不知怎么扑了个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可以。”
【嘿,好躲!】
瞬间,忏悔值猛然又上升了2!
黎麦睫毛轻轻颤动:“那你愿意安慰我吗?”
重秋庭:“今日我陪你修炼。”
黎麦:……
【……算了,我不说话。】
黎麦:“今日我累了,还是让我静静吧。”
重秋庭轻轻叹气,攥着拳头,掌心凉得发冷:“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好。”
黎麦眸光闪动,但话语还未成型,便突然感到双腿无力,整个人如被抽去了力量般,直挺挺地向着重秋庭的身体倒去!
发丝掠过重秋庭的手臂,轻柔的触感如同落下的羽毛,招惹重秋庭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在黎麦即将要栽入他胸膛时,重秋庭却是猛地后退一步,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彼此间的接触。
黎麦:帮个忙,打他手臂!
旺仔迅速化成小光球。
——啪!
小光球冲着重秋庭的手臂冲去,一道激流打在他手臂上。重秋庭手臂往里一弯,一副要抱上黎麦的姿势!
【忏悔值+3!】
——砰!
重秋庭身形不稳向后倒去的刹那间,黎麦向旁边一侧,竟然凭藉自身力量稳住了身形。
重秋庭,毕竟修为深厚,他反手一挥,一股气息自掌心平地而起,轻松地撑住了身体,避免了摔倒。
黎麦喘气,好险,差点就真的亲密接触了。
真是富贵险中求。
黎麦:“你怎么样?”
重秋庭脸色难看,像刷了一层腻子,但仍然保持着温柔沉静,只不过看向黎麦的目光微微躲闪:“倒是你,小心点。”
黎麦低头:“我还是继续修炼吧,辛苦你每天都来看我。”
重秋庭:“别灰心。”
黎麦抬手,目光含情:“辛苦了,是我不好,你都出汗了。”
重秋庭躲过黎麦的关切:“专心修炼,我再去给你找些灵药。
“去吧。”
旺仔虽然对黎麦获取忏悔值得能力很自信,但这次是利用了什么让渣男仓皇逃走?对,他从渣男脸上看到了隐忍之下的崩溃,按理说修仙人的心态应该比较稳定的,怎么被他家明媚绰约的麦老师挑弄了一下,就魂不守舍?
黎麦:因为有人在骂他,而且骂的很难听。
旺仔:【啊?】
黎麦:看见那个玉佩了吗?那个是燕竹。
在原始世界在线,重秋庭日日夜夜将玉佩带在身上,形影不离。那时乐青淮只以为是重秋庭父母给的玉佩,未曾想燕竹一直躲藏在玉佩中,虎视眈眈监控着重秋庭和乐青淮的一举一动。
燕竹会讥笑乐青淮痴情妄想,一棵小草居然也配喜欢他的男人?他懂什么是爱吗?他知道两个相爱之人都会做什么吗?乐青淮在他眼里就像是个傻子一样,只会眼巴巴修炼,却不曾想如此努力只是为了成为自己最合适的容器。
但燕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居然看见那根破草勾引重秋庭!那春雨荡漾目光肯定是从哪个狐媚子身上学来的,那一眼,重秋庭的心跳都不稳了,眼睁睁就要去抱乐青淮!都伸手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上嘴了!
要不是他忍不住怒骂重秋庭,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混账东西!
院落外。
燕竹的声音一声声传入重秋庭的耳朵内。
燕竹气急败坏,眼睁睁看着自己爱人出轨,说话夹枪带棒:“我竟然不知道草还能变成狐狸精!”
“你是不是就想和那根破草过去?他一根草,居然还敢勾引你!你看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清白!重秋庭,你居然还敢伸手抱他,我看你是被猪肉蒙了心!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情谊就被糟践了吗?”
虽然乐青淮并不是一株草,但是燕竹就喜欢挖苦他。
重秋庭没见过燕竹发那么大的火,他看见乐青淮那双眼睛就好似被勾魂摄魄了一般。不过,他真的没有身后抱乐青淮,那是燕竹看错了!
重秋庭无奈道:“小竹,相信我。我安抚他只是为了让他成为你的身体。我们很快就团聚了,好不好?到时候你要打要骂都可以。”
燕竹崩溃在他脑海中大喊大叫:“你还在狡辩,我都看见你伸手了!今天搂他的腰,明天就要去床上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居然还拉他的手,我就应该剁了你这双手!”
燕竹破口大骂。
重秋庭车轱辘话来回说:“真的没有。”
最开始,重秋庭见不得燕竹伤心落泪,燕竹一哭他就仓皇失措。后来,玉佩中的空间太压抑,燕竹的性格变得扭曲,一点小事就大吼大叫。逐渐,重秋庭对他的哭声就免疫了,安慰之余多是无奈。不知怎得,脑中突然浮现刚才乐青淮小心翼翼的拘谨模样,他浑身又是一热。
燕竹看他这副样子尖叫道:“你不爱我了是不是!”
重秋庭头疼:“爱,当然爱,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海誓山盟,怎么可能不爱?”
原先的燕竹根本不会大吼大叫,而是很温柔,很善解人意。
就像……就像乐青淮一样。
【忏悔值+1】
不知道是不是被燕竹骂得狗血淋头的原因,重秋庭后来在黎麦的小院留的时间不多,甚至眼神还经常闪过一丝窘迫。
估计燕竹嘴里的话应该不太干净。
旺仔:【他只是真的怕你了,燕竹人不如其名,本来就是个泼辣恶毒的。当时剖去其他人金丹的时候,都是燕竹先动手,后来重秋庭也熟练了。他们天造地设一对恶人,自己在秘境中过日子算了,非要来祸害咱们好人。】
黎麦问:“如果他们突破了元婴期,进入化神期,假如没有当初被雷劈,是不是也不会成仙?”
旺仔认真回答:【天道是成仙的过滤器,虽然在很多世界内我们并不能感受到天道的存在,但是你我又是天道的化身,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嗯。”
【是天道的力量给予了很多功德值高的小可怜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修仙本身就是修心、修身、修行的。我还活着的时候,镇子上有个活佛庙,生前好善乐施,帮了不少人。后来肉身化佛据说仙逝之前已经有五百余岁,后来我还去查过他的名字,真的成仙了。所以,这又不是小说,无论你是杀妻证道,还是这种方式的渡劫,又不是卡bug,天道都不会让你成仙的,都得下地狱,早晚的问题。】
黎麦也理解这个世界的含义。
功德、修行、善果,本来就是一体。
管他重秋庭功法深厚,但无论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更像是“术”,而非“道”,如若谁都能通过吃别人的金丹飞升成仙了,那早成丧尸世界了,他建议让白洛余和林泉轻的组合出现,一个手持长枪杀遍丧尸,一个研究病毒让丧尸都灭绝。
旺仔问:【你不难受吗?咱们都憋着快五六天了。】
黎麦:今天下去玩,我就等着玄天宗弟子们休息的时日呢。
旺仔搓搓手,他嗅到瓜的味道了。
玄天宗座落于连绵起伏的古老山脉之中,云雾缭绕,四季如春。
正好是休憩的时间,玄天宗的仙境花园内,弟子们正手持木剑相互比划着,也有师兄弟商量下个月下山去哪里看看。
风一吹,扩散了黎麦身上的青草香,就像出场特效一般,众人未闻其声,未见其人,便不约而同像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通往山顶的小门打开,如青色琉璃般的美人端好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落地的雪白长发配上淡青色的衣衫,就好像画里的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人?”
“真好看,我怎么也没见过?”
“这小路只通向大师兄的房间,难道是他的人?”
黎麦探探头,演出了如同小鹿般的灵动:“请问这里是就是玄天宗?”
其中一位小师弟哈哈笑起来:“这里都是玄天宗,你从哪里来的?你就是从玄天宗的花鸟阁下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黎麦好似被对面之人的伶牙俐齿说得愣了一秒:“我?啊,秋庭说要带我看看玄天宗,我还从未下山。”
他们都叫重秋庭为大师兄,除了师父和当年的燕竹师兄谁还敢直呼大师兄的名讳?
人群中一名小姑娘站出来,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黎麦,怕吓到他似的,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黎麦轻轻屈膝,微微行了个礼:“乐青淮。”
“我叫风行止,初次见面。”
黎麦又点点头,腼腆勾起一丝微笑。
风行止看傻了,哪里有这么晶莹剔透的人?虽然不明人士出现在玄天宗应该让人警觉,但乐青淮身上没有半点血腥之气,和他站在一起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好像他本身就是天灵地宝之气运化而成。
玄天宗的弟子们整日被困在山上,除非外出历练否则不允许私自下山。
他们一个个像好奇的好动物聚拢过来,七嘴八舌问:“青淮,你为什么在花鸟阁?”
“你和大师兄什么关系啊?我们怎么从未见过你?”
“对啊对啊,你在花鸟阁呆了多久了?”
黎麦抿着嘴,好似不知道从什么哪个问题开始回答。
旺仔:【报告,重秋庭从山下回来了,你抓紧时间挑重点说。】
黎麦:收到。
黎麦咬着嘴唇,做出一副不敢直视其他人炙热目光的模样轻声说:“秋庭说他心悦我。”
“什么?”
“啊?什么什么?”
“大师兄不是一直对燕竹师兄念念不忘吗?要不然当初奉天门的大小姐哭喊着要嫁给大师兄,大师兄不悦了很久,最后还是师父出面摆平的。”
“这真的是大师兄说的吗?青淮你没有听错?”风行止也问道。
突然抛出来这一句,让人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重秋庭动情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谁不知道他对燕竹情根深种,即使燕竹去世也仍然每日祭拜。他们都说大师兄就是个痴情种,估计这辈子要为了燕竹师兄终身不娶了。可惜了燕竹师兄虽然功法深厚,但渡劫失败,否则日后继承师傅衣钵指日可待。
“啊?”黎麦眼眸闪过一瞬间的惊慌窘迫,“我、我不知道的……可能,是我理解不清。不好意思,是秋庭告诉我如果我勤加修炼,就愿意和我结为道侣的……我们草木灵是不会骗人的,真的……”
重点信息全部给出。
——重秋庭让他住在花鸟阁不见人。
——他是草木灵修行成人。
——重秋庭说乐青淮以后要当自己的道侣。
风行止瞪大眼睛:“草木灵?这是草木修炼成人?”
他们听说过但从未见过!
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一种弟子脑子转得飞快但仍然消化不了刚才黎麦说的一切。
“你是说大师兄要和草木灵结为道侣?”
“不会吧,我怎么不相信呢?”
也有弟子咬牙切齿:“怎么可能,不可能!大师兄怎么可能看上他!他又不是人,他有没有修为,草木灵和阿猫阿狗什么区别?”
“禾师兄,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吧。””
【他们的嘴张大到已经可以吞得下鹅蛋了】
【哟,渣男还挺抢手的嘛。】
旺仔嘀咕:【来了来了,渣男踏着他六亲不认的步伐来了!】
远远的,重秋庭就看见仙境花园中聚集了三四十名玄天宗弟子,虽然都是年轻人,但平日里都鲜少凑热闹。
重秋庭暗自走过去,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雨后泥土潮湿的青草香扑鼻而来。
只见乐青淮被众弟子围在人群中,垂眸思索着什么。
怎么是他?
瞳孔震裂。
他怎么下来了?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
【忏悔值+1】
“青淮!”重秋庭无法压抑突如其来冒出的怒火,厉声喝道。
此言一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倏然归于沉寂。
重秋庭眉头紧锁,逆着光站立,投下的阴影正好把黎麦覆盖,产生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旺仔:【嘿,多晒太阳会晒黑,谢谢渣男人形伞】
黎麦:【(* ̄3 ̄)╭】
重秋庭怒道:“不是让你不要下山吗?怎么如此不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哇,生气了生气了!小肚鸡肠哟!】
然而,黎麦只是一言不发,仰着头看他。
四目相对,重秋庭的怒火倏然压在了咽喉中。
如果是从前,面对气势汹汹的质问乐青淮会身体微微颤抖,像狂风暴雨中长在悬崖边上的荒草。
但现在的表情,为什么……会有一丝憎恨的可怕?
草木是不会诞生憎恨这种复杂的情感的。难道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重秋庭心里打鼓,但他是大师兄,就算旁人真的有不满,也不敢说出口。
黎麦站在暴风漩涡中,停顿了半分钟,缓缓开口:“秋庭,你是在骗我吗?”
此话一出,重秋庭也愣了?
骗什么?
乐青淮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自己欺骗了乐青淮太多事,他甚至不知道乐青淮指的是哪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