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红黑( plasmonn)

“真的没事吗？”
罗伊斯面露不安，“但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嘘，嘘。”
马尔蒂尼冲他竖起食指，然后把小孩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你今年才多大？我们都没有退役，责任怎么能担在一个孩子身上？”
“听话，回去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忘掉这场比赛。”
说完，他冲莫德里奇招招手：“卢卡，你带着亚历山大和马尔科，等回到内洛后直接去食堂，厨师会为失败的孩子们准备美味冰淇凌的。”
莫德里奇点点头。
克罗地亚人神情有些复杂，他早年间在其他联赛摸爬滚打，从来没人把他当孩子看，那些球员看他个子瘦小，只想断他的腿——可现在，马尔蒂尼竟然叫他“孩子”，还让他回内洛吃甜品。
唉……他叹口气。
原来，在AC米兰踢球是这种体验，怪不得大家都不想走。
安抚好几个孩子后，马尔蒂尼转了一圈，却发现小主席不见了。
他问：“莱恩呢？”
“在外面打电话，”内斯塔比了个电话手势，刚洗完澡的他弯腰去拿毛巾，“听起来情绪不好。”
“我去看看。”
马尔蒂尼走出更衣室，他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一阵愤怒的咆哮——
“一千万？”
“这帮人他妈的是在敲诈勒索？！滚，滚远点！意大利政府假如不想干了，那老子建议他们不如直接并入英格兰！”
老马倒吸一口凉气，上帝，这是他能听的？

马保罗悄悄退回去。
米兰daddy在这方面的距离把控一向到位, 他清楚地明白，莱恩是个成年人、是个有秘密的俱乐部主席。
许多事不问更好。
没过多久，满身带着风的莱恩走进更衣室, 脸上没有怒意残留。
他问：“怎么样？”
内斯塔答：“棒极了。保罗简直像他们的亲生父亲，他甚至让这群小兔崽子回家后去食堂吃冰淇凌。见鬼，我也想吃冰淇凌，我渴死了。”
“渴了就喝水。”
皮尔洛给他一瓶能量饮料，“别唧唧歪歪, 你又不是孩子。”
“这真令人难过。”
莱恩踮起一只脚，把重心放在身体左侧, 最近他总觉得右膝盖有点不舒服：“别难过，我的桑桑，回去我请你吃。”
“老板万岁。”
歌颂完后，内斯塔又开始长篇大论，悉数皮尔洛的缺德之处。
在他身边，年轻的蒂亚戈·席尔瓦双眼微微放空, 弟媳非常爱米兰，也非常喜爱内斯塔，但内斯塔太啰嗦了，老天呀！他比他的奶奶还要能说会道！
弟媳想重金求耳塞。
很快，他们就要启程回米兰内洛，莱恩故意没有去看手机, 他猜测穆里尼奥也许给他发了短信，但他要装出自己生气的样子——结果当他上了车,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莱恩大为震惊：难道当亲传弟子和当德比对手，之间的待遇差距这么大吗？
“你怎么啦，莱恩？”坐在他身边的卡卡扭过头, 对莱恩的神情感到有些惊讶与意外，因此卡耶耶关切问道。
“不，没什么。”
莱恩想了想，补充道：“也许，我也想去吃一份冰淇凌。”
卡卡立刻说他也要。
最后，几个人都吃到了美味冰淇凌，无论是小孩儿或者大人们，莱恩甚至请食堂阿姨帮忙用盒子装了一份。
“当然可以，”阿姨慈爱道，“是没吃够吗？”
莱恩摇摇头。
他说：“不，这份冰淇凌我带给保罗，也许再来点可乐会更好——但为了‘老年人’不至于骨质疏松，所以可乐就免啦！”
阿姨被逗的大笑。
莱恩很快给马尔蒂尼送去冰淇凌，马大喵对此感到既欣喜又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家长往往是不屑于吃甜品的，这样会折损他们的威严。
“别乱想，保罗。”
莱恩说：“我也天天吃，你看耽误我裁员吗？”
保罗无言以对。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被人关爱的感觉总是不赖的，队长喵喵叫了几声，欣然收下冰淇凌。
送完冰淇凌后，莱恩回到办公室，开始商量之前的“一千万”。
在米兰，每个大区每年都需要交税——要问是什么税？那政府包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但俱乐部却一定要交。
税额一般在700万到1000万，前几年，莱恩以米兰财政困难为由，请市长莫拉蒂女士降到了500万，可今年事情却坏了，莱恩买石油的消息闹的满城沸沸扬扬。
政府不会放过肥羊。
如果可以，莱恩很想真的成为mafia，一枪毙了这帮孙子。
“继续疏通关系。”
莱恩嘱咐加利亚尼：“这笔钱交上去没有任何意义，你明白吗？”
“我明白。”
“政府的敲诈就像人吃骨髓，总要敲敲打打，最终吮吸的一干二净。AC米兰不是骨髓，这一千万我宁可全部扔水里，也绝不交给政府。”
“请您放心。”
说到这个话题，加秃很会自嘲：“我们的政府全乱啦！谁也管不住谁，您交给我，我擅长同这帮豺狼打交道。”
莱恩很欣慰。
他起身去给自己做杯咖啡，而做完没多久，他就收到一条来自穆里尼奥的短信，对方只发了一个数字：“1。”
噢，虽迟但到！
莱恩微微一笑。
他低头看着手机，心想，下次该轮到他发这个数字了。
意大利超级杯结束没多久，意甲联赛也拉开了帷幕，新的赛季、新的展望，米兰的球员们习惯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教练却不同。
教练很危险。
球员们来来去去，对手也不断更替，卡尔洛·安切洛蒂抱怨着莫拉蒂的贪心，他啃着玉米片（他在减肥），心情烦躁地将资料页翻得哗哗作响。
“完全神经病！”
安胖怒骂道，他抽出纸，粗暴地擦擦额头的汗。
“曼奇尼的442到底有哪里不好？”他埋怨，“我们都喜欢442，现在好了，若泽·穆里尼奥一来，我又要重新研究433……”
“我瞧瞧——”
“哼！引进蒙塔里，把蒙塔里当兰帕德使，这家伙好得很，他怎么不把我们亲爱的皮波在场上直接撞飞呢？哈哈，蒙塔里可有这个本事哩！坎比亚索、萨内蒂、蒙塔里，真是好算盘……”
“我怕他不成？”
在教练办公室外头，莱恩正拉着罗伊斯蹑手蹑脚往外走，等走出去，前者才说：“现在不要请假了。想姐姐的话，让她们来吧，我报销机票。”
歪歪乖乖点头。
等走出办公楼，罗伊斯停住脚步，他转过身，背着阳光看向教练办公室，忧心忡忡地问：“莱恩，先生他没事吗？”
“一定没事。”
莱恩语气轻松：“卡尔洛减肥减疯了。”
就像莱恩说的那样，安切洛蒂因为减肥与工作的双重压力，整个人离疯也不远了，他每天神神叨叨的，却带着队伍拿下联赛开门四连胜。
球迷：？
不是吧叔！
我们都已经做好准备，你怎么上来玩这么大？！
大家伙也很想问。
当时间来到9月27号傍晚时——那是一个有着瑰丽晚霞的傍晚，安切洛蒂让球员们坐在地上，大片的橙色光芒顺着窗户钻进来，莱恩能看见灰尘飞舞。
安切洛蒂在说他的战术：“后天我们踢圣诞树，不要担心。”
“安德烈亚和桑德罗身上都有伤，”他娓娓道来，“他们不上场。我们完全放弃控球权，全部低位退防，把中场压缩起来，只等里奇启动。”
说到这里，他做了个手势，像压吐司一样。
至于体能——
安胖玩笑道：“全部变成木头人吧，我的意思是，用防守站位消耗对面。”
这是个好主意。
莱恩面露惊叹，他再一次认识到安切洛蒂的伟大，每当球队走到穷途末路时（别问穷途末路怎么来的），安切洛蒂总能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打起精神来！”
莱恩拍拍手：“米兰不能再输给国际了！”
他说：“你们知道若泽·穆里尼奥有多可恶吗？他甚至在赛后发短信挑衅我，他是个冠军教头没错，可我们有很多冠军！”
众人表情严肃。
罗伊斯抱着腿，他和莫德里奇、帕托坐在一起，呆呆看向莱恩。
当若干年后，罗伊斯以AC米兰名宿的身份挂靴时，他始终不能忘记这个金灿灿的傍晚，米兰的船长一代代更迭，但自始至终，这个人都没有离开半步。
莱恩·贝克汉姆，他是米兰灵魂的化身。
9月29号当天。
这次是AC米兰的主场，今天的球场座无虚席，球迷们骄傲举起横幅，庆祝俱乐部主席兼球队主力莱恩·贝克汉姆明天的生日。
他们称呼莱恩为“那个男人”，以此来表达尊重与爱戴。
“那个男人”今天昂首挺胸，没有去看旁边的穆里尼奥一眼，赛季中，他默认他们在冷战，为了足球——这无足挂齿、无伤大雅，毕竟谁都没办法拒绝胜利。
噢，胜利。
胜利就像美酒。
若泽·穆里尼奥同样兴致勃勃，他决心要发出自己的第二条短信，让可爱的小朋友知道他的魔力。
但事情不太对劲。
因为AC米兰完全开始摆烂了，球员将大好江山拱手相让，所有人围在球门与阿比亚蒂（租借归来）四周，活像是一群拜倒在他“石榴裙”下的绅士。
阿比亚蒂有些发毛。
他紧了紧手套，指挥赞布罗塔去旁边补补位置，好让国际攻不进来。
安胖得意一笑。
他的身形消瘦了些许（但仍然胖），安胖吸吸肚腩，瞄了一眼隔壁动作夸张的狂人，摇晃着脑袋，认为年轻人还有很长一段路走。
哼，他可不吃素！
国际球员简直像被套上绳的狗，米兰球员用足球逗弄他们，让他们为了一颗球疲于奔命，跑到最后只能伸舌头喘气，为白白浪费的体力与精力崩溃。
阴，真阴啊。
穆里尼奥冷笑一声，在中场时做出惊天换人。
他竟然把阿德里亚诺和克鲁斯换上场，在一片抽气声中，改打五前锋。
莱恩面色凝重。
“坏了……”
他喃喃，“若泽不会失心疯了吧？五前锋都干得出来？”
这还是人类吗？
莱恩往后退了退，下意识看向场边的安切洛蒂，却发现教练先生正抱着胳膊，从助教手里偷偷摸摸拿了一块Ricola硬糖。
莱恩：……
这也不像人类。
他收回视线，然后环视一圈，发现小罗正在趁死球时捂嘴和卡卡说话，后者微微皱起眉，神情里满是不赞同。
莱恩敢打赌，对话一定是：“我要去夜店”、“不，你不要”。
他迟早要出手整治。
莱恩抿嘴，他收回视线，转而继续在场上活跃。
穆里尼奥很快发现自己事与愿违，他的五前锋没有给球队带来进球，反而因为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让球员心生恐慌。
恐慌很快达到最高。
第62分钟，卡卡在前场长传，将足球传给莱恩，但莱恩犹豫了几秒，竟然将这球传给了位置更好的小罗。
小罗一愣，而后很快一蹴而就。
球进了！
进球后的小罗激情难耐，还是冒着被冷落的风险冲过去搂住莱恩的脖子庆祝，后者没有拒绝，而是相当配合的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时，足球精灵忽然理解卡卡所说的“莱恩从不偏袒与冷落任何人”。
但有一点是——
他得不到巧克力。
小罗压下莫名其妙的念头，他伸出手，和国家队好弟弟卡卡在场上手舞足蹈的庆祝，场外的替补席，大罗也高兴地跳起来。
这场比赛的天平彻底倾向了AC米兰，当第78分钟，国米后卫布尔迪索两黄变一红被罚下；第80分钟，替补席的马特拉齐抗议裁判后也被红牌罚下时——
穆里尼奥不仅认识到自己不可能赢球，还意识到队里有很多蠢货。
急需清理的蠢货。
一抹淡淡的讥讽出现在他的唇角，失败也未令他弯下脊梁。
莱恩在混采区接受采访时，还能听见教练先生语气平淡地挑剔AC米兰，称“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失利”、“米兰的实力构不成威胁”、“国际的目标是欧冠赛场而绝非国内”……
莱恩莞尔一笑。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采访结束后，他就去洗澡了。
然而，其他米兰球员却开始热切讨论起这件事，有人抱怨穆里尼奥说话太狂、有人疑惑他和莱恩是不是真的朋友。
“他对我们莱恩太刻薄了，”舍甫琴科有些不满，“我从不舍得对莱恩说一句重话。我不喜欢他。”
“没错，没错。”
有人附和：“也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就在这时，洗完澡的莱恩从浴室里走出来，他穿好衣服，头发还没干就朝门外走去，马尔蒂尼连忙叫住他。
“干什么去？”
“噢，没什么。”
莱恩眼神微微闪烁，但他很快淡定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你手机在桌上。”
莱恩一噎：“……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马尔蒂尼半信半疑。
“早点回来。”
大喵嘱咐：“客队还没走，注意安全。”
“知道的。”
莱恩出去后，直奔圣西罗一处隐蔽的角落，他左右看看，然后捏着嗓子说：“售卖法国步枪：九成新、仅摔过一次、从未开火，有人要吗？”
“我真受够你了。”
有人从黑暗里走出来，“我们是FBI特工吗？见面还要暗号？”
莱恩不语，只是为辱法KPI达成而高兴。
黑暗与阴影退去，那张经典的葡萄牙人脸露了出来，若泽·穆里尼奥挖苦莱恩一通，然后将一个盒子甩给他。
“拿去，”他冷哼一声，“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若泽！”
莱恩欢呼一声。
在他捧着盒子时，穆里尼奥却已经离开，他没兴趣和这混蛋叙旧，他现在满肚子都是对球队蠢货的怒火。
莱恩拿着盒子哼着歌离开，并准备等下吃个布丁奖励自己。
转过弯后——
莱恩看着蹲守抓奸的米兰众人，缓缓停下脚步。

“……”
莱恩看着大家伙, 里头有舍瓦、保罗、桑德罗和安德烈亚，他咳嗽一声，没敢去看他们的眼睛：“好巧啊, 你们也出来散心吗？”
无人应声。
话语逐渐变得小声，莱恩缓缓抬起头，和满脸震惊的舍瓦对上眼。
不是，哥们……
我难道是什么出轨的丈夫吗？莱恩有些崩溃地想。
“不，不是。”可敬的队长马大喵发话, “我们只是刚好一起出来找球迷庆祝——你知道的，今天还是舍瓦生日, 球迷们给他准备了蛋糕。”
“对吧，舍瓦？”
几个人齐齐看向舍甫琴科，但乌克兰人却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保罗推了他一把。
“对…对，”舍甫琴科回过神，“走吧莱恩，你跟我们一起去切蛋糕吗？”
“那当然了。”
莱恩想把若泽给他的盒子塞进口袋, 但偏偏他穿的短裤没有口袋，因此他只能捧着这个盒子，像捧着某个烫手山芋。
在他身边，舍甫琴科沉默不语，像是遭遇了什么打击；内斯塔也不说话，只是狠狠揉搓一把主席的金发；皮尔洛则问隔壁主教练的礼物是不是要比安切洛蒂的要香。
莱恩有瞬间恍惚：
他只是和若泽碰个面, 不是要买隔壁国际……对吧？
趁其他人快步向前时，莱恩主动落后一步, 和乌克兰人走在一起，“舍瓦，你很不喜欢我和若泽来往吗？为什么？”
舍瓦沉默了几分钟。
过了一会儿, 他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不喜欢他。”
“当然，我无权干涉你的交友，只是我不喜欢这个人，他太张扬、太骄傲了——他还总是口无遮拦…好吧，我得承认，我就是不喜欢他。”
“这很正常。”
莱恩安慰他：“他还是我们的德比对手呢！”
舍瓦呼出一口气。
他想让自己别这么失态，也想让自己别一直针对穆里尼奥。
说实在的，莱恩猜测乌克兰人对穆里尼奥本能的排斥或许受到上辈子曾发生的事件影响（舍瓦上辈子被迫转会切尔西），这是说不准的，平行宇宙的秘密无人能解开。
莱恩亲热地搂住他的肩膀，轻声道：“走吧舍瓦，生日快乐，切蛋糕去。”
踢完德比后，意甲的各项赛事都在继续进行，渐渐的，人们发现年轻的帕托开始崭露头角，他的进球效率和速度都很不错。
赞誉随之而来。
罗伊斯敏感地注意到，帕托在报纸与媒体上花费了更多时间，他关注报纸对他的评价，并非常在意。
“你不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