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红黑( plasmonn)

这三秒，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三秒。
胜利天平已倒。
国际米兰已经进球，他们的防反可以趁机发挥到极致，身边的穆里尼奥已经在激情滑跪，所有国际球员凑在一起，为即将到手的意大利杯欢呼雀跃。
【“…我没办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我像是整个人挂在悬崖边上，而穆里尼奥残忍地将我的手指一个个掰开。”
“我掉了下去。”
“……但还好，我的老板接住了我，他总是会接住我们，接住米兰。”】
——《安切洛蒂自传》

对于AC米兰来说, 意大利杯的失利和挫折是个很大的打击。
但天行有常，国际米兰今天就是得到了幸运女神的青睐，再往后的时间里, AC米兰简直要被穆式大巴搞到烦不胜烦，并且他们还难以攻破国际球门。
无法扳平比分让球员情不自禁焦急，焦急让球员更加无法取得进球。
如此往复；
形成恶性循环。
所以当终场哨声响起后，不少米兰球员几乎是精疲力尽地倒在草坪上。
不远处，激动的国际米兰球员围在一起狂热庆祝, 巴德斯图贝尔的脸贴着草坪，他看向交战过的对手们, 心情苦涩难言。
他爱拜仁，可他是米兰的球员。
他想要冠军。
替补席，罗伊斯和帕托对视一眼，他们下意识往彼此身边靠拢，心里都很不安，这是他们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次遭遇如此大的失败。
罗伊斯看着场中的莱恩, 情不自禁把自己代入到对方的角色。
如果是他呢？
如果是他遭遇这样的失败，他会怎么样呢？
年轻人总是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年轻人也是不安迷茫、不知所措的，但一切迷茫只要有人给出答案就好了。
2010年5月6号，莱恩给出了他的答案。
摄像机跟踪这位米兰主席一路，随即惊奇发现他竟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甚至说，他连一丝痛苦的情绪都没有。
他还是人类吗？
但就像未来的拜仁队长, 现任米兰主席的情绪同样是一片汪洋大海，虽然决赛失利不再是水滴，而是狂风暴雨, 但长风破浪会有时。
莱恩先是简单拥抱了中场核心皮尔洛，几个中场情绪都算稳定。
这就是老球员好处：
丰富的人生阅历让他们就算再痛苦也不会特别失态，再痛苦的他们都经历过了，所以这也不能算什么。
米兰主席轻轻跪在地上抱了抱迪达：“……别自责，兄弟，这不是你的错误。我们还有一场欧冠，打起精神。”
“我知道的。”
迪达闷闷答。
但他不一定有机会。
也许卡尔洛觉得年轻人更适合，也许卡尔洛选择相信什琴斯尼的神经刀，也许他觉得纳瓦斯也能顶住国际的攻击……
迪达擦干泪水，从未这么悲哀地意识到他也老了。
可谁又能一直年轻？
领奖结束后，全体毛毛选择第一时间摘下银牌，这是个耻辱的奖牌，他们一点也不想要，踢得越远越好！
“都打起精神来！”
莱恩敲敲更衣柜：“该洗澡去洗澡、该休息就休息，好好保护自己，别生病了。你们都这么看我干什么，明天不踢球了？”
“那可不行，”莱恩板起一张脸，“你们合同都没到期呢。”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莱恩抱着胳膊靠在更衣室柜上：“冲我笑也没用，合同没到期的情况下都不准退役，给我老老实实再踢几十年。”
“那、那——”
罗伊斯大着胆子问：“我们欧冠要是赢了呢？”
更衣室一静。
莱恩懒懒答：“发钱，每个人都发钱，不想要钱也可以，我给你们每人发一张我名下的油卡。”
“大手笔！”
“妈妈咪呀！”
“有多少钱呢？”
莱恩比了个数，更衣室刹那间欢呼雀跃，失败的苦涩一扫而空，不少人开始摩拳擦掌起欧冠决赛，并发誓绝对不会输第二次。
从头到尾，只有为大家谋福利的罗伊斯呆在原地。
“……哎？”
他呆呆道，“可我没驾照啊。”
听到这话，百忙之中（忙着捉弄加图索）的皮尔洛抽空瞥了他一眼，认为这孩子的智商还是没有进步。
可惜，之前的进步果然是假象进步。
回到内洛后，舍甫琴科和安切洛蒂商量后，决定统一规定，让球员们这段时间不要上网，同时禁止在更衣室讨论已经过去的意大利杯。
这是无奈之策。
5月23号就是欧冠决赛，在此期间还有两场意甲联赛，米兰人必须打起精神。
再输，裤衩就没了。
5月9号，AC米兰客场0-2热那亚，赢下比赛。
紧接着是5月16号，AC米兰需要在主场迎战尤文图斯，以“神圣同盟德比”作为2009/2010赛季的收官战。
其实到现在，外界已经基本确定米兰是本赛季的联赛冠军。
和联赛冠军相比，错过的意大利杯似乎可以得到原谅，因此球迷们心情还是高兴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个欧冠决赛可踢，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尤文的气氛就不太和谐，该赛季的尤文表现很不好，球队处在动荡之中。
主帅更是马上滚蛋。
尤文主教练扎切罗尼伸出胳膊和安胖拥抱，并恭喜他夺得联赛冠军。
安胖：“Grazie！”
要说看点，这场比赛倒是没有多少，联赛冠军打联赛第七打得异常顺手，安胖随便排了个战术，并且在下半场一口气换下三个人。
尽管如此，米兰还是3:0赢下比赛，以胜利迎接联赛冠军。
尤文球迷很愤怒。
其中，因为梅开二度所以兴奋脱衣庆祝的小罗不仅吃到了裁判的黄牌，还差点“吃”到尤文球迷的塑料瓶。
小罗：……
他招谁惹谁了？！
抱得意甲冠军归后，安切洛蒂身上的担子减轻不少，尽管球迷们还在暗戳戳喊着“三冠王”，不过压力还是没之前大。
好歹不是啥也没有。
再不济，意超杯也能帮忙顶顶。
5月18号，刚处理完公务的莱恩被叫来办公室，说是要帮教练捋清战术思路，从而更好的针对国际米兰。
莱恩：？
莱恩：谁？我？
主席先生一头雾水：“卡尔洛，这个活你喊安德烈亚是不是更好……”
“不，不。”
安胖制止他，“我欧冠决赛不上安德烈亚。”
办公室陷入沉默。
安切洛蒂开始跳大神般的念念有词：“首先看阵容，4312，萨内蒂、坎比亚索和莫塔是三角形，而三角形具有稳固性，他们能拦住我们的球员，所以就算我们能控制住斯内德，踢进去也具有一定难度——”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办公室内，两道不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切洛蒂立刻向主席投去饱含期待的目光，并搓搓手，腆着脸问：“你知道什么啦？亲爱的莱恩，说说呗。”
亲爱的莱恩点点头。
他认真且大声说：“你决赛不上安德烈亚，肯定是要上托尼和卢卡！”
安胖：？
安胖：……
“…你说的……没有错，”安切洛蒂艰难道，“但是，我的意思是，老板，你可不可以说点大家不知道的？我儿子都知道这个……”

莱恩震怒！
“你这是什么话, ”他梗着脖子抗议，“卡尔洛，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蛮不讲理、对战术丝毫不通的蠢猪吗？”
卡尔洛品了品, 发现主席的两个形容词一个名词竟然全对了。
不蠢，但猪。
但他不敢承认。
安胖顺着毛摸：“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理解有偏差。”
说完，他不等莱恩反应就迅速转移话题：“……咱们继续捋一捋国际米兰的阵容，他们的防守反击套路是, 一旦我们进攻失败，足球被他们抢走, 他们就会通过传递找到前锋。”
莱恩这个倒能明白一点：“埃托奥和巴洛特利都跑得很快。”
“没错，完美！”
安胖用力一捶战术板：“他们还对霍尔格进行了针对性部署，这点我会找机会和他聊聊。好了，现在上重点——”
“如果是你，你该怎么掐断国际的进攻？”
“……谁，我？”
莱恩用手指着自己。
“对, 胆肥点，”安切洛蒂搓搓手，“大胆思考，发挥你的长处！”
他的长处？
莱恩迟疑不决：“按照我现在的情况，买下国际米兰还是稍微有点困难的卡尔洛，而且莫拉蒂也不会卖给我。我总不能绑架斯内德, 让他没办法上场吧。”
安切洛蒂：……
教练先生差点气绝。
莱恩见状说自己在开玩笑，米兰老板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 接着慢吞吞道：“……我想不出来。”
“但如果可以，我真的会绑架斯内德，让国际彻底没办法反击。”
安胖竖起大拇指。
莱恩的话给了他一点不多的灵感：“你说的对, 我们确实要从源头上掐断国际反击的机会。只防不反，那这个阵容就没用了80%，点球大战就点球大战，谁怕谁？”
莱恩问他想怎么办。
“第一，我们要控球，减少丢球次数；”安切洛蒂拿起一个红色吸铁石，“绝对不和他们打对攻……假设这是托尼，我们把他放在后场。”
米兰主席看向吸铁石，感觉它似乎沾染了托尼的神韵，变得冷冷淡淡起来。
“让托尼打横向转移，大量的横向转移，去消耗对面体力。除此之外，破坏密集防守还有个办法，就是纵深打击，让托尼不停长传。”
莱恩点点头。
他肚子有点饿了。
安切洛蒂还在滔滔不绝：“让卢卡在禁区接应，他的盘带很好很漂亮，能给威胁传球。第二，假如我们丢球，前、中、后同时启动，随时准备反抢，必要时刻，直接让托尼吃黄牌！”
说到这里，安胖已经开始手舞足蹈，整个人兴奋不已。
莱恩还是没有投入。
他站在教练身侧，问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卡尔洛，你这么安排，有没有考虑过球员本身？”
安切洛蒂一愣。
在莱恩漫长的主席生涯中，他难免会遇见几个奇葩。
很久之前，曾经有个医生来找他面试，说想当米兰队医，对方的履历很漂亮，名牌大学毕业，于是莱恩就点头放了他进来。
然后他进来的第一天，就说要给主席的膝盖动刀子。
安娜气的当场喷火。
后来那人被当场辞退，莱恩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
虽然克罗斯和莫德里奇都是未来的中场大师，可他们现在还年轻，莱恩对决赛贸然换上这对搭档还是稍稍存疑。
听完这句话，安切洛蒂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
他说：“我们没选择了，莱恩。”
5月18号当天，卢卡莫德里奇秘密搬入内洛宿舍，被迫开始和托尼·克罗斯的“同居之旅”。
同时，他们开始不断训练彼此间的默契。
要默契到什么程度？
对此，安切洛蒂举着大喇叭：“要托尼传球都不需要抬头，要卢卡以最舒服的状态吃的球——”
“要比英国基佬还gay，明白吗？！”
众人笑成一团。
其实，安切洛蒂更想说，要比大卫·贝克汉姆和汤姆·克鲁斯更gay，但他想一想还是不迫害大卫了，后者本来平时就被皮波欺负的很惨。
托尼·克罗斯和卢卡·莫德里奇对视一眼，有些尴尬一笑。
好在他们关系还行。
众人开始了考前突击，体能教练琼斯没有选择再这时候加强度，而是更侧重让球员互相练配合，而前锋除了练配合，还要练射门。
莱恩呼出一口气，一脚射向右上角死角。
“好球！”
3C尼称赞。
他弯腰捡球，然后踢给对方：“你真打算退役后当门将？”
莱恩笑了笑。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他意有所指，“但不打算自己给自己发工资，更何况，等到那时候我恐怕早老了，也就当个二门。”
“你不留在米兰？”
什琴斯尼很意外。
对此，莱恩叉着腰，笑得很疏朗：“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那——”
什琴斯尼的话刚起了一个头，就被旁边嬉笑追逐的罗伊斯和帕托打断，前者猛地跳到后者背上大喊：“这绝对不是你的香水，也不是你老婆的香水！”
“她不是我老婆，”帕托恼怒道，“我们今年夏天就离婚。”
隐隐约约的香水味飘过来，常年吸烟的什琴斯尼没闻到，天生狗鼻子的莱恩却闻见了，今天帕托上午请了假，他现在才闻见。
这味道……
莱恩脸色微变。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恐怕和芭芭拉喷的香水一个味。
莱恩的视线落在无知无觉的帕托脸上，巴西人此刻脸色通红，耳尖更是红的透底，完全一副情窦二开的模样。
米兰主席目光幽幽，就在这时，什琴斯尼忽然推推他胳膊——
“我还是想问你。”
“你说你退役当门将，你打算什么时候退役啊？”
莱恩：“后年。”
什琴斯尼：？！
时间很快来到5月20号傍晚，米兰在第二天就要飞去马德里，这次的欧冠决赛场地在伯纳乌球场。
莱恩站在训练场，队友们已经陆续离开。
“喵～”
“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问。
这话刚问完，毛豆就两三下灵活爬到他的肩头，然后舔舔爪子乖乖说：“我不想和圣西罗玩喵，他嘴巴一股屎味。”
莱恩：……
毛豆舔舔宿主的脸，陪他一起仰头看着内洛的一草一木，接着问：“宿主，您怪我把您从您原有的时空带过来吗？”
莱恩沉默片刻。
就在毛豆感到不安时，一双大手忽然摸摸它的头。
“我是个实际的人，”他说，“现在谈这个并没有任何意义。2010年的曼联青训营不会有一个14岁的球二代门将，老头家里也不会多出一个小孩儿——”
“但米兰有了一个年轻的老板，并且还即将卫冕欧冠冠军。”
米兰内洛很安静。
微风吹来，树叶和草丛沙沙作响，它们不会说话，它们只会见证。
“走吧小猫——”
莱恩转身，“回家收拾行李，踢决赛去啦。”
“喵！”
从异时空的2010年到该时空的2010年，他不再畏惧任何探寻的目光，他不再害怕处理亲密关系，他变得从容、变得游刃有余。
他不会再哭了。
5月22号，双方球队大巴依次抵达伯纳乌球场，并在赛前45分钟去场上热身。
“伯纳乌真豪华。”
罗伊斯发出震惊的声音，“好大的球场！”
“再豪华也没有家里好，”西多夫警惕地拍拍他脖子，“古蒂劳尔知道吗？他们到最后都得离开伯纳乌，只有巨星才能在这里留下来。”
“非常残酷！”
“非常不人性化！”
单纯的羊驼歪歪被吓到瑟瑟发抖，似乎下一秒就有一个白头发老爷爷要把他强行从米兰带去伯纳乌，帕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说皇马不一定看得上他们。
“……对哦。”
歪歪的眼神一下就清澈了，“人家要买也是买里奇。”
路过的卡卡：……
他搓了搓两个小孩的头发，略显艰难露出一抹笑容。
伤心事，求不提。
热身结束后就是开幕式表演，但这和球员们没什么关系，今年的表演嘉宾是黑眼豆豆（The black eyed peas），演唱曲目则是《I gotta Feeling》。
表演结束后，球员们才陆续入场。
今天，国际米兰的阵容还是4231：塞萨尔、麦孔/卢西奥/萨穆埃尔/齐沃、萨内蒂/坎比亚索、埃托奥/斯内德/潘德夫、米利托。
AC米兰则变成433：迪达、席尔瓦/内斯塔/巴德斯图贝尔/卡纳瓦罗、巴拉克/克罗斯/莫德里奇、卡卡/因扎吉/莱恩。
大战一触即发！
开场后，双方按部就班地开始互相试探，仿佛前段时间扯头花大打出手的不是这对姐妹俩，国际米兰执行穆里尼奥的命令放弃控球，球权自然而然落在米兰脚下。
而就在三分钟时，米兰得到一个角球。
克罗斯开球。
角球开到禁区内后，米兰球员和国际球员挤在一起争顶，万众瞩目下，麦孔竟然在争顶时手臂碰到了足球！
全场哗然！

开局就送大礼包！
AC球员立刻举起胳膊, 齐刷刷扭头去看裁判，可惜的是，裁判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众人很快意识到，刚刚麦孔的碰球恐怕正处在裁判盲区。
巴拉克狠狠瞪了麦孔一眼，后者无所吊谓地擦擦汗。
这可是决赛。
只要裁判不吹，谁会傻X一样上前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