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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声明我是正经网球手(Derive)


宫本优茶下意识地看向黑子哲也,他正被那个黑皮肤,深蓝色头发的少年揽着肩膀说着什么,无暇顾及这边,但一感受到优茶的视线,他便同样向他看来,微微点头示意。
“好,那麻烦赤司君了。”宫本优茶浅笑着对赤司应道。
认不认识新人他并不在意,但既然这是哲也希望的,他自然不会忤逆朋友的意愿。
赤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番眼神交流,“听说宫本君和哲也是邻居?”
“是,”宫本优茶毫不犹豫地承认,“哲也人很好,我刚到神奈川,人生地不熟,他帮了我很多。”
赤司听到少年后半句意有所指的话,没来由地想笑,连暖红色的眼眸都溢出一丝笑意。
这是还在介意他之前在咖喱店说“宫本优茶帮黑子哲也练习篮球”的事呢。
“呵呵,哲也对朋友一直都很好。”赤司略带怅然地轻笑道,“宫本君也是。”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彼此在乎,两个性格慢热的人才会这么快就成为朋友。
友情也是一场双向奔赴。
宫本优茶微微歪头,疑惑地看了眼赤司征十郎,总觉得他的语气……是羡慕?
可为什么要羡慕?
两人认识的时间太短,优茶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随后在赤司和黑子的介绍下结识了黄濑和青峰。
至此,帝光传说中“奇迹的世代”,宫本优茶就都认识了。
“原来黄濑君还是兼职模特,真厉害。”
轻薄的云纱从天边卷起,带着浓重的橙红色调,将时间调至黑夜前的倒计时,肆意挥洒白日最后的热烈。
玩了一天的少年们纷纷踏上回程的路。
黑子慢吞吞地登上电车,等车门在身后合起,平淡地应道:“嗯,黄濑君做模特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每次大型比赛都能看到很多粉丝来现场支持。”
“哦?是女粉丝吧。”宫本优茶倚着车厢玩笑了一句,比起在帝光,私下里跟黑子相处,他明显多了几分轻松自如。
黑子轻轻挑起嘴角,秀气的眉头却渐渐皱起,注视着车外飞逝而去的景色,他犹疑道:“但最近黄濑君的拍摄工作好像很多……好几次都耽误了部活训练。”
宫本优茶一时没有说话。
说到底,他对于团体荣誉、胜利等感触还没有那么深刻,过往也是独来独往得多,很难真正体会到黑子复杂的心情。
所以思考许久,他问道:“黄濑君打算将这个作为未来的职业目标吗?”
想到黄濑凉太那闪闪发亮,精致到头发丝的模样,和笑起来时,自带俊俏帅气,又不失可爱亲切的笑容,优茶觉得,模特或是演员的职业对他来说非常合适。
那是一个很了解,且很擅长利用自身优势的聪明男人。
“如果黄濑君打算把这个作为未来职业发展的话,多花一些时间和心思也是难免的。”宫本优茶安慰黑子道。
黑子沉默半晌,终是点头:“说的也是。”
只是……还是觉得有点儿失望和难过。
他视若挚爱的篮球,对他的队友们而言,却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什么的……
宫本优茶的感官向来敏锐,此时直面黑子,更能透过好友的平淡表情,感知到他内心的挣扎和气场的低迷,不禁抿了抿唇。
“我……小时候也时常觉得困惑。”
看到黑子抬眼望过来,优茶浅浅地笑道:“我从小不爱那些小孩玩的东西,玩具也好,零食也罢,当别的小朋友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只觉得无趣……我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
“妈妈怕我过于孤僻,经常劝我和同龄人一起玩,我躲不过,便偶尔参与一两次,但我很木讷,小朋友们便不爱带我。
那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小男孩很照顾我,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时常帮助我,所以我也就拉着他看书,以为他也会喜欢书。”
“在他生日的时候,我花光了我当时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一整套精装版的《福尔摩斯》送给他。”
少年不疾不徐讲述着儿时的故事,清淡的嗓音悠悠动听,吸引着听众的注意力。
他身型修长,微弯腰靠着材质刚硬的车厢,清冷气质中带着几分潇洒随意,与他口中的凡尘琐事似乎不相符。
黑子直觉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好,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口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忍着新书的诱惑,连包装膜都没拆就送出去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后来吗?
宫本优茶看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星星,轻飘飘地说:“被扔了。”
连包装膜都没拆就进了垃圾桶,他也因此得知了为什么对方要忍着不耐烦陪他看书,陪他玩的真相。
“那个男生,他爸是我妈的画迷。”
黑子怔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眉头紧锁,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宫本优茶却不在意地笑笑,在他开口安慰之前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道:
“不过没几天我就碰到了一个另一个男生,他同样爱玩爱闹,调皮聪明,好奇心极其旺盛,但也同样爱看书,疯狂痴迷夏洛克·福尔摩斯……”
黑子的目光从少年劲瘦的腰肢一扫而过,礼貌地移开视线,“是宫本君那位在东京的青梅竹马?”
“对。”回忆起与工藤新一相识的最初,优茶的神情都柔和了许多,在车铃广播中低声道,“遇到契合的朋友,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
黑子若有所觉地抬头。
宫本优茶继续道:“我曾经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别人,导致别人不快乐,可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我一度困惑和难过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是新……工藤教会我‘求同存异’。他也会把我拉出去玩我没接触过的东西,可自始至终都不会离开过我,哪怕我玩得不好,哪怕我最后仍然不喜欢,他也不会生气。
我们也会去尝试新的事物,当我爱上网球,而他陪过我几次以后,坦白地说他不喜欢,而更喜欢足球的时候,我以为我会生气、难过,或者感觉孤独,然而令我惊奇的是,这些都没有……因为他一直都在。”
“虽然各有各的喜好和偏爱,未来要走的路也不一样,但我们有一颗同样真诚对待彼此的心,所以不论离得多远,再见面都能心意相通。”
少年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到一半不禁舔了下嘴唇,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透亮,黑子甚至能看清里面因为剖解心意而产生的些微羞赧,还有……鼓励。
“这些道理哲也不是不明白,只是身处其中才迷惑。”
“或许哲也和队友们在篮球这条路上不能一起走到最后,但我想,既然此刻你们能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那此刻大家对篮球的喜爱就不是意外……无论如何,珍惜现在的时光就好。”
“至于别的,我想你们更多需要的,是彼此的尊重和理解,要是哲也真的觉得篮球队不该是现在这样,就去和大家说清楚吧,或者,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哪怕今日没有看到他们的比赛,宫本优茶想到赤司征十郎在咖喱店说的那些话,也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一切为了胜利不看过程”什么的,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看到少年努力劝说又费力拿捏分寸的样子,黑子忍不住偏头轻声笑了起来。
坦白来讲,面对篮球天赋上的差距,他很难不对队友产生嫉妒——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一点儿负面情绪都没有。
就像他内心深处的声音一样:
为什么他如此热爱篮球却始终原地踏步,为什么他的队友们有那么好的条件,却不珍惜,一度将比赛视为一种乐趣,也看不起对手?
优茶看出了他的嫉妒,又怕直言会伤害到他,所以拼命拐着弯地劝他,也是在提醒他:
如果是执着于篮球和胜利,那么顺其自然就好,有“奇迹的世代”,帝光不会没有胜利。
如果是在意友谊,那他,他们,就需要对彼此付出更多的理解和尊重,去听听彼此内心真正的想法,去做努力拯救挽回,而不是自困原地打转。
黑子轻笑着,觉得胸腔中的酸涩越来越重,烦闷在逐渐减轻。
因为他对自己的嫉妒释然了,却也明确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他的劝说不会对骄傲自大的队友们有任何作用。
复杂的心情好像选错了葡萄酿出的葡萄酒,甘甜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涩味,可经过少年的加工后,又勉强能入口。
“谢谢。”黑子压下心中的五味杂陈,看到优茶悄悄吐气放松的样子,无声地笑笑。
算了,不要再让他担心了。
“对了,宫本君怎么在意起黄濑君的模特工作了?”黑子忽然想起,是优茶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
“嗯?什么……哦,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宫本优茶被问得猝不及防,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黑子好奇地问:“难道宫本君追星?或是有喜欢的模特、演员?”
“我从不追星,”优茶摇摇头,“只是身边有朋友的妈妈是演员、模特,所以稍微在意了一下。”
接着他随口道:“我妈妈正好也挺喜欢和她同期的演员的。”
黑子挑挑眉,吐槽道:“原来是这样,我也曾见过我母亲收藏的男明星的照片和影碟呢。”
优茶好笑地说道:“我妈妈喜欢的倒确实是个女演员,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没见过什么照片和影碟,”宫本优茶屈指抵着下巴,回忆着说,“不过能让我妈妈愿意动笔画下人物画,应该就是喜欢吧?”
黑子听好友提过,宫本阿姨擅长的是风景油画,就连家人都很少画像,更别说外人了,此时听优茶这样说,情不自禁问:“谁啊?”
优茶蹙眉,眯起眼眸,脑海中画纸上浓墨重彩的的女人形象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即便是隔了数年,也依旧明艳妩媚地出现在他面前——
“莎朗·温亚德。”

第53章
“莎朗……”红极一时的美国女明星, 哪怕黑子对影视圈不熟悉,听到这个名字也能隐约记起一些,“她好像去世了?我记得有看过报道。”
“哦, 是吗?”
宫本优茶对此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句,他从来不关注娱乐新闻, 如果今天不聊这个话题,他根本记不起这件事。
“想想年纪,也是正常的。”
下车之时, “莎朗·温亚德”已然在宫本优茶心里打上了“死亡”标签,并被抛却脑后了。
回到神奈川之后, 他重新将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网球部的训练之中。
因为新一届网球锦标赛开始了。
县大赛被立海大网球部设为非正选的练手之地, 柳莲二制定的出赛顺序完美兼顾了胜利和培养“下一代”的作用, 但宫本优茶也没闲着,或者说,他简直是正选内最忙碌的那一个。
“赢得很漂亮,宫本。”
幸村披着部服外套端坐在教练席上,见少年走来,温声递上湿毛巾。
“谢谢部长。”
宫本优茶微喘着,伸手接过毛巾擦掉脖颈间的汗, 慢慢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知道幸村有话跟他说, 便没急着走,坐在他身边敛眸休息。
柳握着球拍也走下场, 拍拍优茶的肩膀, 真诚地说道:“辛苦了, 宫本。”
今天立海大一共有两场比赛, 宫本优茶分别与毛利寿三郎和他组双打。
比赛结果没有意外, 但为了锻炼宫本的双打能力,他和毛利在比赛中全程滑水(划掉)打配合,队形、时间、如何对战等等,全交给少年自己来决策。
而且不只是今天这样——县大赛中凡是有立海大的比赛,宫本优茶全都要作为双打,和不同正选组队出赛。
柳默默计算着数据,喝了口水,淡声笑道:“等县大赛结束,宫本能和随意一名正选组配双打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被夸赞的少年闻言眼睫轻颤,半晌后无奈地睁开眼,嘴唇蠕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宫本优茶:别问,累到脑子不想动。
而做出这一决定的大魔王·本王幸村精市却毫无愧疚之情,甚至笑语盈盈地问柳:“宫本的单打呢?”
柳拧上瓶盖,看向观众台的真田,后者会意地掏出柳的笔记本,隔着矮墙递过来。
柳顺着笔记本侧边的标签翻到他想要的页码,扫了眼上面的数据,说:“宫本的网球基础很扎实,单打对战普通选手丝毫没有问题,但他……没有绝招。”
任何一名网球运动员实力到达某种程度的时候,总会想着在自己所擅长的方面有拿手的招式,或速度、或力量、或技巧方面。
就像人总希望待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一样,这会使人有安全感,也会有“进攻”的底气。
但宫本优茶从小没有这种意识,他习惯了自己打网球,硬生生将一种对打运动变成了单人运动,且乐此不疲。
眼看着幸村和柳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优茶对视上他们的目光,脑中的雷达开始“呜哩呜哩”作响,他快速回忆着两人刚才的对话,警惕而迟疑地问道:“你们打算让我……关东大赛的时候……对战谁?”
“呵呵,什么都瞒不过宫本。”幸村轻笑了一声,嗓音温和而坚定,“立海大附中已经蝉联了十五年的关东大赛冠军,当然,今年也一定会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紧跟在我们身后的……”
宫本优茶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思索着,在幸村拉长的尾音中恍然道:“冰帝。”
右手指尖轻点在左手肘上,幸村眼眸愈加深邃,勾唇颔首道:“没错。”
哦,所以呢?
宫本优茶缓慢地眨眨眼,疑惑地回视幸村。
身旁的温雅少年未语含笑,蓝紫发的眼眸如无边无际的鸢尾花海,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仿佛要将他溺毙在里面——直看得优茶心里头发毛,他头皮发麻地侧头,发现柳也在看他。
……不是???
宫本优茶微微睁大了眼,略微狭长的眸形渐渐拉圆,浅淡的琥珀色盈润在其中,暮色下像一双无辜受到惊吓的猫眼。
“你们想让我对战迹部景吾?!”
“对,迹部景吾。”
这道声音从后而来,音色质硬沉稳。
“真田?”宫本优茶不解地回头,几秒钟的时间,让他极快地理顺其中的利弊,皱眉回道,“抱歉,我不是要推脱责任,也并非临阵脱逃,但论及综合实力,恐怕我不是迹部的对手。”
比赛过后的公园网球场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观众和选手相继离开,转眼间,场内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暮色蔼蔼,橙黄的光晕从天边晕染下来,带着日落前的余温,给大地以最后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潮气,是远处飞掠海面的风带来的。
幸村的声音裹狭在其中也变得微凉:“宫本,你要逃吗?”
宫本优茶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幸村这样说,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逃避,这只是根据现有情况做出的基本判断,我了解过迹部的实力,他……”
“可宫本你的行为确实是在逃啊。”幸村半点不留情地打断他,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拉平,“因为对手强大,就选择不去对战了吗?”
“我不是……”面对蓝紫发少年罕见而陌生的咄咄逼人,宫本优茶有瞬间的手足无措,连思维都混乱了一秒,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地问,“可胜利对立海大、对你……对我们很重要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安排更稳妥的出赛人员呢?”
话说到一半,优茶本能地觉得危险,立马将“你们”改口成“我们”,却还是看到幸村霎时凌厉起来的眼神,见柳和真田的脸色也不对,他赶忙心有戚戚然地闭嘴。
不过幸村没有逮着这点不放,对于优茶令人头疼的独立性格,他心里自有考量,此刻他只是盯着开始忐忑不安的少年,继续逼近:“那你是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迹部吗?”
内心混乱的宫本优茶面对莫名强势的幸村,怔然地张张嘴,话说出口时又犹豫了。
“你看,”幸村紧跟着轻叹出声,鸢尾色的眼眸悄然变得幽深,连语气都顺势柔和下来,“宫本,你明明自己也觉得不甘心的。”
绝佳的控场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控的机会,深谙一张一弛的韵味。
一字一句被逼退,冰蓝发少年干脆不说话了,抿着嘴保持沉默。
只是他心里的动摇和复杂只有自己清楚。
幸村没有在意他像闹脾气一样的别扭,凌厉的话风一转,又如最贴心的朋友一样宽慰他、鼓励他:“离关东大赛还有时间,宫本,你的网球基础很好,只要拼力一把,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此刻‘看’到的结果,就一定是真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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