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装(冻柠红)

不过他的笑容里丝毫没有嘲弄他没见过世面的意思，更接近于看到自家的猫咪打滚，然后情不自禁扬起唇角。
他还问：“要拍照吗？”
“废话。”
时栩也不装了，拿起手机摆拍，一分钟切换十几个姿势。
席相煜看他一只手伸得那么长，脑袋还使劲儿往后缩：“我来给你拍。”
时栩想了想，把手机递给席相煜，但屏幕正对着自己，仍然开的自拍模式，他设置了定时：“席少，委屈你当一下手机支架了。”
席相煜：“……”
喊的是“席少”，让他干的是“小席”的活。
席相煜想不通时栩拍这么多张差不多的照片做什么，玩找不同吗？但还是听话地举着手，时栩让他往上他就往上，时栩让他往右他就往右。
时栩拍照拍了个痛快，琢磨着还有什么角度合适。
席相煜提议：“拍张合照。”
时栩挑眼：“合照一张收费一百块，给你打二十折，友情价两百块。”
他本来就是猫系眼，眼头尖，眼尾上扬特别灵动。
席相煜想亲他。
时栩：“你觉得贵了？”
“不贵。”席相煜喉结上下滑动，克制住冲动，“爱情价多少？”
时栩伸出一只手，想了想又掰下两根手指头，中指不上不下地摇动：“二百五。”
“……”席相煜抬价，“五百二行不行？拍完了发朋友圈。”
时栩一周能发好多条朋友圈，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他。
“你还对我提要求？”时栩翻了个白眼，拿到了手机的掌控权，站到镜头前迅速按了十连拍。
席相煜还没反应过来，前面九张照片里都看不到他的正脸，在最后一张照片定格钱，他揽住了时栩的肩膀，微微弯腰和他抵着脑袋。
就这么随便一拍，拍出来的照片却是光线和表情正好，连头发丝的弧度都好看。
时栩的第一反应是，他俩要是明星，这张照片印出来指定是贵卡。
时栩轻轻推开他，用打劫的语气说：“五千二，记得打钱。”
“嗯。”席相煜利落地转了账，“照片发我。”
时栩没有点收款，把照片转发给他，没过两分钟，席相煜破天荒地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没有配文。
时栩盯着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你不喜欢拍照。”
席相煜说：“是不喜欢。”
时栩：“那你还拍。”
“没张照片，之后你不承认我的身份，我都没处说理去。”他陈述，低着头在评论区挑了两条评论回复。
有同学评论“席哥你和你朋友都好帅！”，附带了三个犯花痴流口水的emoji表情。
席相煜直接回：不是朋友，是情侣。
席相煜本来觉得，喜欢男喜欢女喜欢谁都是他自己的事，他没必要告诉其他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的人。
但将心比心，他希望时栩的朋友圈出现他，那他也要给时栩足够的安全感。
此时的澜大宿舍，席相煜的两位室友看到这条回复，你看我我看你。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我怀疑我不识字，我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傻了也不是读书读傻的，是纯傻。不过我也怀疑我没跟上时代的发展。”
“情侣在中文里应该只有一个意思吧？”
“你翻下字典。”
“这不是时哥吗？”
“就是时哥啊！”
“兄弟，你有什么思路吗？”
“嫂子竟是时哥，太魔幻了。”
“但是不得不说哈，他俩颜值相当，站一起挺般配，就是和性别无关的那种般配，你懂吗？”
“我是直的。”
“我也是啊！”
“你猜席哥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了吧。”
澜城的夜晚很长，等窗外的灯逐渐熄灭，已经是凌晨了。
时栩一边赏灯光秀，一边品香槟，喝了不少，舌尖满是酒精的香味，脑袋晕乎乎，身体轻飘飘的。他眼睛睁着，但脸颊和脖颈都泛着红，神情慵懒地坐在窗边，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手心托着腮帮子。
席相煜没敢多喝，他说了“只吃饭”，怕喝多了控制不住，不想失信，不想再当一回骗子。他的手小心地落在时栩耳朵上，揉捏了下他的耳廓，催促说：“该洗澡睡觉了。”
时栩摇头：“你不懂。”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席相煜耐心地问：“我不懂什么？”
时栩伸出食指戳他胸膛：“你这个可恶的富二代，不懂一分钟值多少钱，眼睛一闭，钱哗啦啦地流走。”
席相煜尝试去理解：“春宵一刻值千金？”
时栩蹙眉：“我在和你谈经济，你在和我谈什么？”
席相煜：“……”
时栩凭着醉意胡说八道，犯了戏瘾：“你不懂我的灵魂，你就想和我上床。”
“……”席相煜琢磨，他悄悄打一下时栩的屁月殳，时栩第二天醒来会记得吗？他无奈，“我冤枉。”
时栩自有一套逻辑：“难道你不想和我上床？”
席相煜没办法说不想，没有回答。
时栩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超级大声：“你看，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席相煜觉得好笑，“这也是在和我聊经济学吗？”
他用哄人的语气说：“嗯，是的，没有免费的午餐。但宝宝我们吃的是晚餐。”
时栩转过头，哼哼：“在和你申明，你别以为我爱钱，就觉得用钱就可以打动我。以前我去工作，遇到过有人给我递房卡说请我喝酒给我买包，我都没有接。因为……”
“因为？”
席相煜都知道，不妨碍他心提起来，想听后面的话，比如“因为喜欢席相煜比住豪华酒店看夜景品香槟更重要”。
但时栩绕开他，跑到浴室去干呕了几声。
席相煜连忙跟着过去，给他喂蜂蜜水喝，给他剥葡萄吃，给他擦拭身体继续劝他早点睡觉。
过了有快一个小时，时栩终于躺上了床，他两只手伸在被子外面，还评价道：“床很软。”
“嗯。”
席相煜规矩地坐在床沿，问他，“我要回学校吗？”
他想留下。
开酒店是时栩提出的，他去落实的。他的想法简单又不简单，想和时栩待在一起更长时间。恋爱的时候总是想做亲密的事，想接吻想做|愛，其实分开的时间里，疯狂想念的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些瞬间，比如时栩早上起床半梦半醒间会喊他的名字，又比如睡觉之前，时栩眼皮都快合上了也会对他说晚安。
想和时栩见面，想和时栩吃饭，想和时栩躺在一个被窝里，甚至贪心地想做同一个梦。
时栩眨眼，眨了几下，像是在辨别他说的话：“不回了吧。”
时栩语音缓慢地说：“要是你被宿管逮到，会扣分的。”
“是，那很严重了，我是好学生。”席相煜笑，没忍住在他手背落下一个吻。
“谢谢你分我一半的床。”

第70章 我觉得很可爱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春天的阳光明媚不刺眼，房间内，时栩从睡梦里醒来，意识还没完全归位，本能性地往身旁拱，脑袋挨到了温热的肌肤，满足地叹了口气，发现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昨天他喝酒了……
记忆慢慢涌入，他察觉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对上了席相煜的视线。
“早。”席相煜轻声说。因为平时会晨跑以及做早饭，他醒得早，只不过醒了之后没有起床。
他在半夜也惊醒了一次，突然怀疑昨夜是梦还是现实，伸出手触碰到时栩的手臂，心脏才恢复到正常跳动的频率。
“是你啊。”时栩翻了个身，“我还以为是我喝多了点了个男模。”
席相煜牙痒痒，撑起手肘，起身盯着他：“嗯，行，就当我是男模，请问时栩先生需不需要我提供晨间服务？”
时栩心中发笑，咬了下嘴唇才憋住没有笑出声，嘀咕了一句：“你怎么越来越骚了。”
席相煜：“……”
他觉得时栩也是越来越欠收拾了。他能把他怎么办呢？大不了记一笔，之后床上还。
时栩看了眼手机，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便赖在床上不想动弹。
席相煜去找来菜单递给他：“酒店有提供早餐，你看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经理。”
时栩报了一长串菜名，然后问：“这里还有什么免费的服务？”
席相煜没怎么关注附加的服务，其实他不爱住酒店，不过到了其他城市需要一个落脚地：“有健身房，你要去锻炼吗？”
时栩当作没听见，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当时我们去雾松廊住酒店，是你升的房型吗？”
席相煜：“嗯。”
时栩点头，他赏雪回来后，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攻略，包括酒店的情况，提到了酒店的房型升级和延时退房服务，有好几个网友在评论区反驳他，说这两样都是付费服务，让他不要误导其他游客。当时他还和他们争论了几句，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有个人装着穷鬼，还是没忍住自掏腰包，是为了他开心吧？
席相煜观察他的反应：“等暑假，我们俩再一起去旅游，找个地方避暑？”
时栩没对“我们俩”、“一起”提出异议：“你不是要去给你哥打工吗？”
“我可以让他调一下排班。”席相煜便顺着话题和他聊想去哪儿。
两人聊了会天，一起坐在落地窗前吃早餐，临走的时候，席相煜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个大口袋，要帮时栩把minibar的饮料和零食都打包带走，连茶包也没放过。
时栩轻踹了他小腿一下：“你不觉得这样很抠搜吗？”
席相煜想也没想：“我觉得很可爱。”
他以前不理解，知道时栩现在的经济状态，去过一次时栩家，了解更多时栩的成长背景，就理解了。他们的房费本来也包含了这一部分食物的钱，打包有何不可？
时栩想不通：“和可爱有什么关系？”
席相煜说：“像小仓鼠囤食，不可爱吗？”
“……”时栩不觉得。但他觉得大大方方地提着打包袋走出房门的席相煜挺帅的。
他每次都是又不想吃亏，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是个爱占便宜的人，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席相煜很坦荡，告诉他没关系的，这是可以享有的权益。
时栩离开酒店直接去了工作室，迟到了几分钟。
他想悄悄地溜到工位上，刚踏进门，就被叫住名字。
“时栩！”
是Jasper，他冲时栩挤眉弄眼，“衣服都没换，昨天去哪里潇洒了？”
时栩松了口气：“你小声点，有老板在不？”
Jasper：“在，早上来的时候还问到你了，不知道找你有什么事。”
时栩去老板办公室看了眼，没人在，又到茶水间接了水和Jasper炫耀他昨夜的经历，分享他在可以俯瞰澜城夜景的落地窗前拍下的照片。
Jasper浮夸地“哇”了一声：“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在落地窗前大做特做，时栩你的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什么？谁大做特做了？”时栩抓了下他的褪色后变黄还没来得及再染的头发，“你这人的心和你的头发一个色。”
“我第一天认识我？”Jasper点了下他额头，“那你说个屁，花这么多钱纯睡觉？亏了。”
时栩就听不得“亏了”两个字，他没胆子在落地窗前做，害怕拍到上新闻，但想到那张kingsize的床，不由得闪过一丝后悔。哎，反正也是要和好的，还是应该物尽其用，预支上床的次数，先爽了再说。
Jasper以为是时栩花的钱，还感慨时栩这个财迷为了男大学生时不时一掷千金，是真用了心。时栩也没解释，因为解释需要提及席相煜的家庭，会很复杂。
Jasper这几天出差不在，不清楚时栩的情感动态。不过工作室里也有明眼人，认出了席望，猜出了席相煜和席望的关系，来问时栩哪来的路子认识这么优质的男朋友，时栩想到关于他的流言，笑嘻嘻地说在酒吧捡的。
时栩不会什么事儿都告诉Jasper，Jasper也一样。
过了一个周末，时栩再来到工作室，问其他同事Jasper哪去了，同事压低声音说Jasper好像在周五的下午提出了离职：“NovaStyling今年招了好多个新人，能有什么资源培养我们？听说他男朋友给他介绍了另外工作室的老板认识，可能他考量之后决定跳槽。”
“哦。”
时栩不知道说什么，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Jasper要离职也不会立马走人，没过两天时栩又在工作室看到了他。他开始着手办理交接的工作，照常和时栩打招呼。
时栩撇了下嘴。
Jasper笑：“你干嘛露出这个表情？之后还有机会再见。”
时栩和Jasper不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但共事三年，见面经常拌嘴、八卦、吐槽，这份陪伴让Jasper在时栩心里有不一样的意义：“嘁。走之前不请我吃个饭？”
“改天。”Jasper说，“我退租了，最近换房子要搬家，有些忙。”
“好。”时栩想，不知道改天是什么时候。
当天晚上他和席相煜一起吃的饭，提到了这一段插曲。
“哦。”席相煜看时栩眉头紧锁，“你不会舍不得他吧？”
他语气酸溜溜的。
这人真是谁的醋都能吃。时栩说：“那倒不至于。”
离别终有时，他们都不太可能会在NovaStyling待一辈子。只不过他和Jasper是前后相差半年进的NovaStyling，因为年龄相仿，一开始他对工作有疑惑会先找到Jasper询问，Jasper有事需要帮忙也会找上他。所以Jasper的离开会让他想起自己刚接触这一行的时候。
他意识到，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辞职，是因为他还没毕业就来到这里，NovaStyling给了他第一份工作，他不知不觉产生了归属感，习惯了与工作室有关的一切。
可现在的NovaStyling不适合他继续留下来发展了。
先前他的顾虑是当个人造型师有风险，他钱包空空，抵御风险的能力差，而现在他有了一笔四十万的过渡资金。
他把心中的考量告诉了席相煜，心里还有点儿不安和警惕：“我真的能用那四十万吗？你妈不会转头告我敲诈吧。”
席相煜让他放心：“……我已经把钱还她了，她要告你，你先告我吧，然后我再告她。”
时栩：“……”
好一个敲诈循环。
【作者有话说】
我又掐指一算，感觉这周能完结。

第71章 彼此的初恋
时栩认真地考虑了做独立造型师的可能性，在网络时代想要被看见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把他的社交账号运营起来。他一直有分享日常生活的习惯，加上先前给洛正、冷悠悠做造型有得到粉丝的认可，关注他的网友也有好几万人。在这个基础上，他需要更加活跃地发布和造型设计相关的动态。
时栩想，他需要一个模特。
又一次吃饭，时栩瞅着席相煜身高优越、肩宽腿长是天生的衣架子，重点是还不用额外花钱，突然对他绽放出一个别有用意的笑容。
时栩笑起来眼睛特别亮，眼眸里还透着狡黠的光。
席相煜心脏漏跳一拍：“怎么了？”
席相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上课，在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共进晚餐来增加和时栩在一起的时间。
时栩的态度逐渐软化，虽然没有接吻、上床、同居，没有明确地说原谅他，但会开始回他微信消息，会在吃饭的时候说很多话，会在他付款之前提醒他“你看下有没有代金券啊”。
会对他笑。
“你不是想当男模吗？”时栩说，“现在有个机会。”
席相煜：“嗯？”
“嗯？你这么冷淡，看来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了。”
“我要。”
席相煜心里有疑惑，但只要时栩对他勾勾手，他没办法不上钩。
考虑到席相煜低调，不喜欢拍照，时栩承诺他不露脸，只着重展示不同风格的服装、配饰的搭配。
有时候，造型师的时尚和审美未必符合大众的眼光，有的人眼里的“高级美”，就是另一些人眼里的“一坨狗屎”。时栩也会有些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大胆想法，正好趁机将想尝试的各种造型付诸实践。
席相煜再次踏入时栩家，想当的是在床上伺候的男模，却为爱被迫穿上了黑色薄丝透视衬衫配豹纹半身裙。
他的腰间系了腰封，衬托出倒三角身材，左手还戴了皮质的臂环，箍在臂膀的肌肉上。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客厅，强装镇定，但耳根红透了。
时栩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当上男模了，怎么不高兴啊？”
“……”席相煜都不敢照镜子，不敢想自己现在有多好笑，“没人会这么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