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桌宠，才不是病毒！(丹青落)

那跳动的心脏，和他耳边传来的砰砰心跳声，瞬间达到了重合。
林泠抬头看向施长渊的眼睛，直面那早已情绪翻涌的眸子。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像是害怕施长渊否认一样，林泠赶紧将回忆起来的细节全都一股脑地倒出。
“你最近很不对劲，你好像一直在勾引我。”
“我也在你的粉丝群里面，我看见了粉丝说的话，你既没有澄清也没有否认。”
“苏奚昨天还说，你像求偶期的狐狸，开屏的孔雀。”
施长渊抬起手，同样按在心口的位置，将林泠的手牢牢压住，就好像要透过皮囊触摸到真正的心脏。
林泠还没有说完的话一下就哽住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耳边的声音，还有掌心下的跳动更加厉害了。
“这么不明显吗？”
施长渊看着林泠，神色认真，似乎还有些苦恼。
“我的喜欢。”

林泠在得到肯定得答案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嗖”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我就是随便猜猜的，是你的心跳声太大了，我都以为是我的心在乱跳了……”
在惊慌的情况下，林泠的大脑永远是罢工状态，然后开始胡言乱语，施长渊已经习惯了。
他看着林泠的耳朵尖瞬间变成了红色，然后像是受惊的真兔子，“吱”地一下落荒而逃，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施长渊本以为林泠独处一会，就能恢复的，到时候不论是同意还是拒绝，他都能坦然接受。
毕竟他之前的追人看起来很失败，傻兔子都没有察觉，那便挑明了灯、捅破了窗户纸，再追一遍。
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等来的不是“yes”或“no”的答复，而是“or”。
施长渊看着连夜逃进电脑里的小妖怪，没有一点恐慌或者焦虑，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是连夜看了苏奚的秘籍，找到了自己变换形态的诀窍？”
施长渊笑道，“泠泠原来是天才。”
躲在盒子不肯见人，只漏出一双眼睛的电子小精灵被始作俑者的人类打趣了。
而那熟悉的纸盒子外，似乎还是临时做的一个告示牌，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写着“请假中”，能看出来请假的心很迫切了。
也不知道是作为施长渊第一天新上任的秘书请假，还是作为施长渊的电子小精灵请假。
“我要去上班了，不陪我了吗？”
施长渊操作着鼠标敲了敲小兔子的纸盒子。
“今天我请假了。”
纸箱子里传来林泠闷闷的声音，“优秀的主人要学会独立。”
施长渊点了点头，再三确认。
“那泠泠是打定主意不变成人，也不来我手机里了是吧。”
盒子里面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出声，但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网友们说得真对，逃避可耻，但真有用啊！
林泠当天晚上不止一次悔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纠结想起这个。
平心而论，作为主人，施长渊真的是尽职尽责，而且性格好，脾气好，还很乐意照顾他，自己提出的要求几乎全都帮他实现了。
就算知道了契约的漏洞，也没有用这个威胁自己，甚至还会教他保守秘密。
林泠想了一晚上，他不是很想离开施长渊，不然他大可以连夜收拾东西逃离，换一台电脑，换一个主人。
可、可是他同样也没有想好，施长渊怎么就喜欢上自己了呢？
虽然他知道自己长得可爱，业务能力也很强，但、但是……
林泠躲在箱子里，将脑袋埋了起来，但是了好久都没有但是个什么所以然来。
直到他又突然听见了“滴滴”的两声，以及电脑开机动画的声音。
他连忙探头往外看，发现电脑早已经不在原地。
“你把电脑搬到公司了？”
林泠一下就掀开了盒子，探出了上半身，看起来确实震惊极了，耳朵都竖起来了。
“这是台式电脑，你拆出来的？”
“嗯哼。”
施长渊还在连接网线和外设，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流氓模样，“你不愿意动弹，那我只好挪电脑了。”
“我说过的。”
“我需要你，很需要，需要到离不开。”
说完，也不管耳朵一下又红了的林泠，便低头继续整理各种线路，让好端端一个办公桌突兀地多出一台电脑，秘书部的众人前来汇报工作都能一眼看见。
而偏偏那电脑的桌面是和施总完全格格不入的粉色，里面还摆满了林泠的马卡龙色系小家具。
“啊这是……”
其中一位高管汇报完之后，大着胆子询问道。
“嗯，男朋友。”
高管：？
“养的桌宠。”
“哦哦哦，我明白了。”高管将施长渊的断句连起来，一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和小少爷风格还挺像，不过小少爷今天怎么没来？”
施长渊眉目间难掩笑意，又开始胡说八道，“他睡过头了，可能晚点会过来。”
“骗子！”
“大骗子！”
“大忽悠！谁睡过头了！”
“谁是你男朋友！”
林泠在小纸盒子里生气急了，打开一条缝，就朝着外面扔小纸团，一副要砸死施长渊的模样。
可小纸团扔得再怎么用力，也砸不到屏幕外面的施长渊。
“嗯？怎么就骗人了？”施长渊故意说道，“是泠泠今天说要请假不来上班了，可泠泠又没有跟我说请假的原因。”
“这样的话，有人问起来，我也只能随便说一个理由了。”
“要不然，泠泠出来亲自和他们说？”
听完，林泠将小纸盒子盖盖关地更紧了。
想骗我，没门！
人类的小手段还是太低级了！
正当林泠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蜗在这个小纸盒子里面时，他忽然就又听见外面的施长渊，发出准备作妖的声音。
“唉。”
阴险狡诈的人类先是假模假样叹了一口气。
林泠竖着耳朵，贴在小纸盒上，认真窃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对外面的所有动静再加以分析和揣测。
有点太假了。
让他再听听。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小兔子看不见施长渊的表情，但他还是能一下就想象到施长渊的脸，好看的眉眼微皱起，眼里还要带着四分无奈三分哀愁和三分妥协。
就像扇形图一样，都是套路。
这是阴险狡诈的人类惯用伎俩。
“之前一直很希望泠泠变成人类。”
“但现在发现泠泠就是块木头，变成人也没有什么用。”
林泠又听见阴险狡诈的人类在胡说八道，“嘭”地一下揍了小纸盒子一拳，发生不小的声响，试图给外面的人类一点震慑。
但人类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还惹来那么多人的觊觎。”
小兔子不太懂这个词的性质，但他依稀记得是受欢迎的意思，认可地点了点头。
人类终于说了一句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话。
别说人类了，就算在小精灵群体当中，他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接着，林泠便听见那人类又道。
“还不如泠泠就是一只独属于我的小精灵，哪也去不了，也不会主动离开。”
“在电脑里面陪着我，聊聊天说说话，我带着泠泠透过镜头看看这个世界，直至我的死亡。”
“可惜我有些贪心了，还想要更多。”
施长渊见那小纸盒里不再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无声笑了笑继续道。
“我最开始是贪心，想要泠泠能真实地陪伴在我身边。”
“不再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虚拟桌宠，不再是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想要切切实实的拥抱。”
“泠泠也是贪心的吧。”
“亲眼见过外面的风景，再隔着屏幕哪怕再美丽也索然无味。”
“我有没有和泠泠说过，我第一次是怎么在公司，在那么多人里面，一眼就认出泠泠的？”
没有等小纸盒子里的人有回应，施长渊便继续说道。
“因为泠泠和我想象中，和我梦里，长得一模一样。”
“在看见泠泠真的变成人的瞬间，我就在想，上天真是厚待我，真的给了我一个拥抱泠泠的机会。”
“而泠泠也从那狭小的屏幕里脱困，拥有了更广阔的天地，以后想去哪，我都能带他去亲眼看看。”
施长渊的语气带笑，视线一直直勾勾地落在电脑屏幕的纸盒子上，即使在里面的林泠毫无察觉。
“我的泠泠，他是自由的。”
“所以，不要把他困在那小小的纸盒子里。”
“好吗？”

林泠蹲在小纸盒子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先是冒出了一对兔耳朵，接着是金色的头发，随后是那双漂亮的眼睛，试探着，缓缓地，从盒子中探出。
这不怪他被勾引，人类就是如此阴险狡诈花言巧语的！
林泠在心中狠狠谴责了人类这种行为，但身体诚实地按照施长渊的说法，从盒子中钻了出来。
施长渊看着面前还有些扭捏的小兔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笑着打招呼，“泠泠早啊。”
“哼。”
林泠才不想和这个造谣他睡过头的大骗子说话，他们小精灵是最专业的，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想到这里，愤怒的小兔子又从小纸盒拿出了些东西，决定对施长渊进行控诉和谴责。
在人类社会，语言的控诉是最薄弱的，他要学会文字的力量！
随后，施长渊就看见气鼓鼓的小兔子，背对着自己，忙忙碌碌捣鼓了一个上午，然后电脑画面一闪，粉色的壁纸就被更换了。
而新的电脑壁纸是纯白底色的，上面有三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无良主人，勾引兔子！”
“无良主人，欺负兔子！”
“特此通告，应以为戒！”
小兔子翘尾巴得意，这样秘书部的人再进来，看见这个电脑壁纸，就能知道面前的人类多坏了！！！
施长渊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控诉，还特意画了几条歪歪扭扭的线，将字框了起来，像是模仿人类的横幅。
“咳。”
施长渊以拳抵唇，试图遮掩扬起的嘴角，不然被小兔子看见了又该闹了。
“写累了？我给泠泠定了最喜欢的午餐。”
“吃饱了才有力气丢我小纸团，写控诉横幅。”
听见最喜欢的午餐，小兔子双眼一下就亮了，火速就站了起来，但下一秒他想起自己还在别扭，还在逃避某人呢，又坐了回去，继续拿后脑勺对着施长渊。
还小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人类的小恩小惠骗走了。”
“那好吧。”
施长渊第一次反常地没有再劝，语气带着不明显的上扬，惋惜地道，“那只好我自己去吃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听见办公室关门的动静后，小兔子猛然转身，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真的走了？！
林泠一下就变回了人类，跑到了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发现施长渊果然走进了电梯里，头都没有回一下。
现在是午休时间，秘书部其他的员工也三五成群地去食堂或者外出吃饭，偶有几个自己带减脂餐的小姐姐在茶水间热饭。
“咦，泠泠你还在办公室？施总已经下去了。”
小云拿着自己的饭盒走过，一下就看见了在施长渊办公室里委屈巴巴，探头探脑地少年，还将卫衣上的帽子带上了，只鬼鬼祟祟地露出一双眼睛和下巴。
要不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实在是让人过目不忘，她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
“他把我落下了，故意的！还不给我吃饭。”
林泠也学着施长渊胡说八道，试图败坏对方名声。
小云具有专业的职场素养，不妄议顶头BOSS，只是 笑着打开了自己的减脂餐饭盒，招呼道，“那泠泠要吃点什么吗？正好我午饭带多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林泠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闪着星星。
世上还是好人多！
于是当施长渊拿着精致又昂贵的饭盒回来，就看见他的兔子和自己的员工挨在一起，一边啃着半截玉米，一边追着偶像剧。
而泠泠的面前还放着几个一次性餐盒，瓜子零食牛奶水果，应有尽有。
他就离开办公室不到五分钟。
他的兔子就被人喂了？
大概是施长渊的视线过于炽热，原本还在专心致志看偶像剧的小兔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就扭过了头。
四目相对。
林泠赶紧加速啃完最后的玉米粒，还眼巴巴地望着施长渊手里的餐盒，尾随着施长渊进了办公室。
“我就说施总怎么会不给泠泠吃东西。”小云看着两人离去被背影，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继续看自己的偶像剧了。
“你把午餐打包回来了？”
林泠兴高采烈地想扑过去打开餐盒，就被施长渊一把拎住了后衣领，将他按在了原地。
“泠泠不是吃过了？”
施长渊的语气幽幽的，带着说不清的哀怨，让林泠心虚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才没有！我才吃了一点点你就回来了。”
“你要是不给我吃，我就出去和小云一起吃了。”
林泠说着，就想要掉头往外走去，施长渊拎着林泠的后衣领再旋了方向，像是彻底败下阵来，松了手，将餐盒放在了小兔子的手中。
面前的小兔子过于好懂，施长渊知道林泠不会离开不会更换主人，但他也知道，要是不投喂小兔子的话，小兔子是真的会出去打野食的。
但好歹面前的小兔子还是有些良心，他看着手中一人份的餐盒，又看了看施长渊，询问道，“你没有吗？”
“暂时不饿。”
施长渊坐回了书桌面前，继续处理着文件。
林泠打开餐盒，一边吃，一边偷偷观察施长渊，顿时觉得嘴里的饭似乎没有以前香了。
他看了看餐盒，明明都是自己之前说过喜欢的菜，现在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林泠疑惑一会，又看向施长渊，小声开口。
“你生气啦？”
“嗯？”施长渊有些诧异兔子的脑回路，笑道，“没有生气。”
“我永远不会生泠泠的气。”
“真的吗？”
林泠不信，忍不住试探道，“苏奚给了我可以主动断掉契约的方法，要是我使用了，你也不生气吗？”
施长渊摇头，“不生气。”
“可是这样你就再也管不到我了，我就能离开你了哦。”林泠说着，就看见施长渊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呆呆地愣在原地，还以为施长渊终于要不高兴了，但他察觉施长渊只是在自己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我说过的，我的泠泠是自由的。”
“有任何的束缚都不叫自由，包括我。”
施长渊见林泠似乎吃完了午饭，一边帮他收拾，一边继续道。
“泠泠的原形是桌宠，又不代表泠泠真的是宠物。”
“你是独立的智慧生命体，本身就只属于你自己。我不过是收留了泠泠一段时间。”
说着，施长渊的语气似乎还更轻快了。
“而且，我也很期待林泠可以脱离我，变成一个独立自主的人类，或者小妖怪。”
“为什么？”
但这句话林泠刚问出去，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眨了眨眼，在施长渊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因为你喜欢我？”
施长渊轻笑着点头。
“可、可是……”
林泠似乎又陷入了之前的纠结漩涡，不过这一次，施长渊没有再让林泠选择逃避。
“如果硬要说，我也是有私心的。”
小兔子瞬间不纠结了，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人类的感情，尤其是爱情对于林泠来说实在是太抽象，太虚无缥缈，他似乎觉得，还是价值交易，或者交换，或者契约之类的东西，来得更加具体。
“我喜欢泠泠，但泠泠化形还不过两个月，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没有见过世间的繁华。”
“也没有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类当中，有好人，也有更好的人。”
“我希望泠泠看过了全世界，然后发现我就是那个最好的。”
施长渊的语气自信又笃定，“最后，泠泠学会了。”
“喜欢上了我。”
说完，施长渊就看向了一旁目瞪口呆的林泠。
不过，也不怪施长渊如此肯定，谁叫林泠下意识的行为与反应，几乎已经给了施长渊足够的信心。
若是林泠对他的感情表示反感或是其他，在林泠连夜变回电子小精灵的时候，就可以离开，但他没有。
在施长渊第二天看见林泠还在他面前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