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自行退下,去安排即将出航的各种事宜。
林明若就一直矗立在窗前,一动不动,时间流逝,到底等了林繁耀几个小时?他已经无法判断!
可是,他却还没有来。
林繁耀没有来!
林明若不死心,他期盼着,期盼着那个人能带着他的爱出现,期待着自己付出了一切代价,去换取的爱情,能得到应有的回应。
可是,他眼底里那翻涌的恐惧和悲怆,却又那么的明显!所以啊,他明白的!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爱意并不是假的,陪伴不是假的,温柔也不是假的,只是,没有自己想要的那么多而已,对吗?
爱情并不是你付出了多少,就能换来多少,爱情并不是你付出了什么,别人就得同等付出什么的,对吗?
眼看着船马上就要开了,林明若仍不死心,他盼着,盼着啊……我知道的啊,可是心不肯听我的话,它就这样祈求着神明。
神明啊,祈求您!您就让他来吧,出现在这个巷子口,让他找我吧!
“卡,卡,卡!”
“林末,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愣在那里了?”卷成纸筒的剧本一下子拍在了林末的手臂上。
林末回神看向导演,“导演,我没事,抱歉,请给我5分钟,我马上就好。”
对,他没什么,只是,看着这个巷子口,突然就想到了徐方耀,刚才一个错眼,他仿佛又看向了他与徐方耀初次相遇时,徐方耀就那样出现在如同今天一样的一个狭窄的巷子。
忽然之间,他内心莫名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真的很希望,很希望他能出现啊!
林末望向徐方耀,徐方耀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笑得温柔缱绻,也回望着他。
林末低眸深呼吸,“导演,我可以了,开始吧。”
“好!”这一场戏对于整部电影中实在太过重要!李子成的要求也难免有些苛刻,“林末,保持这个状态,不能让情绪掉下来!”
林末郑重地点点头。
“好,现场准备!”
可惜,可惜的是,神明在这一刻似乎并没有没有听见他的祈求。
他只等来了林俊,即便他抱着一盆茉莉,即便疾驰奔跑而来,可他并是不林繁耀,不是他要等来的人。
林明若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林俊怀里护住茉莉花,跑到林明若地跟前,“明若,宗爷来不了了,族长自从昨夜起高烧不退,今晨更是大量呕吐鲜血,请了西洋大夫,说族长恐是染了鼠疫!”
林明若绝望而哀伤的神情转而变得惊恐,“什么?现如今是什么情形?族长情况可严重?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做好防护,其他人有没有做好隔离?”
“说,说是病入膏肓,定不中用了!现在林家乱作一团,夫人吓得已然撅了过去!族中叔伯们已吩咐了族内做好防护和药物分发,但族内生意上的管事们,都还在等着宗爷拿主意,宗爷命我等先护送你去法国。”
林明若惊慌失措的神情乍然而现,“阿耀呢?他有没有事?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林俊却一把拉住了林明若,“宗爷让我过来与你说,你不得任性,你先到法国,宗爷安置完林家的事便会去法国罗接你回来,你现在不能回林家。”
林明若挣脱着他紧紧钳住自己的手,“林俊,你不要拦我,我要回去找他!”
“你不能回去,你不能去找宗爷!明若,现在广府局势已然大乱,暹罗今早已宣布十日之内闭关封港,如今林家在危机关头……”
“暹罗出事了?”林明若心下狠狠一颤,前几日才听说暹罗恐难维持,怎的这么快就出事?
林俊敛眸低头,“对,你最知道暹罗的生意对宗爷的重要性!如今内忧外患,宗爷是林家的主心骨,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不能离开潮埠,不能丢下林家不管,你不能去扰乱宗爷的心!”
林明若用尽全身的力气抑制住颤抖的身体,和那颗恐惧失去的心,“所以呢?你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和林繁耀的事?他想要丢下我不管,可以,他得亲自来跟我说才行!”
林俊却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臂,“宗爷跟我们说过,我们每个人,都在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你我都明白,宗爷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个为己自私而不顾一切的人!”
“宗爷说过,小来思报国,不是爱封侯,只是家国不存,身将焉托?林明若,你凭什么觉得家和国皆有难之时,宗爷会避之只顾一人之安危,而放任家中父老临难于不顾?”
“对,他要做的都是大事,我是小事,是吗?”林明若哭着吼道。
“好,可以!那我也可以!我也可以陪着他苟利国家生死以!我不求他跟我一起走了,我只求能留在他身边,不可以吗?不可以吗?他不去法国,那我也不去,我回去找他!不行吗?”
林俊残忍地摇了摇头,“不可以!林明若,你不可以留下来!宗爷说了,不许你留下来!”
林明若涕泪横流,哭得狼狈,笑到不堪,“我早该知道,我早就知道,在这人世间,在情爱里,若非己愿,便是负累!他只要他的林家,我不过是负累!”
林俊一把猛地推开他,林明若!你怎么能这么说宗爷呢!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要不是宗爷自缚双手受了家规棘刑三十鞭,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过今天?
林俊愤怒地低吼出声,“对,你现在对于宗爷来说就是负累!你到底懂不懂?你今天若留了下来,整个林氏都不会放过你的!少爷他现在护不住你,你明不明白!”
林明若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明若!夫人和宗族叔伯们早就知晓了你和少爷的事,你这样的,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不过就是宗爷的一个玩意儿,无甚所谓的事,谁也不在意!”
林俊愤恨不已,“可是,今天,你竟然想要把宗爷哄着私奔,你觉得,他们可会同意?你妄想把林家未来族长带走,要把林家的荣耀带走啊!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你别傻了!林明若!”
“林明若,林家的人又不是都死绝了,怎么可能丝毫没有觉察!更何况那帮耳聪目明的叔伯们!只怕你还没有走出林家的大门,你就已经死了!所以,所以你知不知道宗爷……他为了保住你,都做了什么?”
林明若捂住胸口那让人无法喘息的痛,“我不知道啊,可是我不知道啊!你和林繁耀不告诉,我怎么知道,可是,你们凭什么不告诉我?有关于我的事情,你们凭什么都不告诉呢?”
林繁耀,你总是一副为了我好,便把我全部的未来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可是有谁来问过自己一句愿不愿意吗?凭什么,凭什么到头来,好像还是他不懂事,不懂得感恩戴德?
“林明若,就算我求你了,你现在就听宗爷的话,宗爷没有不要你,他说过了,他一定会去找你,他要你等他!”
林明若笑得十分悲哀,他看着林俊,“听话?等他?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这一辈子我够听话了……我不要,我要留下来!”
“可是你能斗得过他们哪个?”林俊泪流满面,“你是我们宗爷的命!你不能出事!你要留下来,你让宗爷怎么办?”
“你是想要宗爷为了你,跟整个林家为敌吗?还是你想要他被宗族除名?林明若!算我求你了,求求你,当是为了宗爷,你跟我走吧!”
林明若被定住了,他无法思考,他该如何是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呀?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我不要!我要留下来!”
林俊收回哀求的神情,擦去眼泪,他不屑地冷冷一笑,“好啊!林明若,你说你要留下来,所以你留下来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要做林家的少奶奶不成!你留下来,到底能得到什么?”
他讽刺地哼笑声,刺耳的生疼,林末回头,眼神阴冷,“我为什么要做林家的少奶奶,我是个男人,不是谁的女人,我不屑做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只是爱上了他,想要跟他在一起!”
可是,就因为他是男人,就没有喜欢另一个男人的资格吗?他是个男人,就不可以站在他的身边,是吗?
林俊就好像是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
他哼笑,讥讽,“你也知道你是一个男人?可是,林明若,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女人一样,一个男人就该是顶天立地,可你身为男人的担当和责任呢?千千万万的人就在你的身后,正在受着苦难,而你就只顾着为了你那了不起的爱情,就要死要活是吗?”
林明若笑了,苦苦地笑着,别人在受苦,所以我就没有资格得到我自己的爱情了?可是,我的爱情到底是碍着谁了?
这一刻,林俊内心的愧疚骤然而起,可他只能无奈地看着悲伤到不能自抑的林明若!
夫人说得没有错!他不能同情他,他不能让他毁了他最敬重的人!
“明若,你退一步,就一步,不要现在和林家对抗,你要相信宗爷,你们还有未来,对不对?”
林明若苦涩一笑,对抗?他又能奈何谁?对啊,他能斗得过哪个?又能做什么?连林繁耀都不愿意了,他又还能做什么呢?
林俊擦干眼泪,郑重递上那盆重若生命的茉莉,“宗爷说,传说茉莉花的花语是忠贞不渝的爱情,宗爷要你记住,等他!往后余生,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难道说,其实你对自己的爱情也没有自信?其实你根本就不相信宗爷的承诺?”
林明若呆若木鸡,也恨不得自己就是泥塑木雕一般,没有心,再也不会疼痛!
码头的船鸣笛声呜呜作响,有两艘轮船分立两边,要开船了,林明若任由痛苦如山推海催般的架势袭来,一时间竟也有些麻木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心怀侥幸,说不定他的爱可以抵挡一切,只可惜,自己用尽所有去爱的那个人,被阻拦在了命运以外!
在此之前,他也曾暗暗祈祷,两人能共度余生,只可惜心动容易,相爱太难,厮守也不过是天方夜谭。
可是,阿耀,即使你并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我还是想要喜欢你,即使我的喜欢从不被你的世俗接纳,我还是想要喜欢你。
那就喜欢好了,如果在一起那么难,那就让我爱你就好了,够了。
林明若擦掉满脸的泪水,抬眼俯视着他,满目寒霜凝结于眼底,“林俊,你留下来,你不能离开!阿耀需要你留在潮埠帮他,想来,你也是不愿意离开的不是吗?不愿意离开却偏偏要离开的人,我一个就够了!”
“船上有邦迪先生互相照应,你让他不要担心我,你帮我……照顾好他,我……我便等他来。”
林俊深深地望着林明若,眼眸中满满的悲伤在翻涌着,在整个林家,若说谁最了解林明若,除了宗爷,或许就莫过于他了吧。
毕竟他们两个如此相似,身世相似,性格相似,想法也那般相似,他们都是最聪明,最果断坚毅,最炳若观火,最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啊!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拥有林明若的运道罢了,林明若啊,从来就被宗爷娇惯的像个金枝玉叶的少爷一般,在林家上下,谁人不羡慕他?
但是,若要说谁最能为宗爷豁出命去,恐怕自己尚要退出一席之地,定然是他林明若最一马当先,那便是抛家去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所以他只有说出这么狠的话,他才会上当受骗!他才会为了宗爷乖乖听话离开!
所以啊,就这么一个人啊,忒认死理,放不下,那他未来可如何是好!
“林俊,你帮我跟他说句话。”他的眼神空洞的让人生畏。
“什么?什么话?”林俊坚决而专注地注视着林明若,“我一定带到,我发誓!”
林明若笑了一笑,淡淡地说道,“他想要的,我帮他,我会在暹罗,定然会帮他解决潮暹航道畅通,请他放心。”
“什么?”林俊皱了皱眉,“明若?等等,你不是去法国……什么暹罗?宗爷他帮你安排好了法国所有的……”
林明若抱起了林繁耀送来的茉莉花,毅然转身而去,他笑了!
呵,他知道的!自小所有人都告诉他,在这乱世之中谈选择,尤为可笑!
可他从来就不是听话的人啊!
谁说他没得选择?他的路他自己决定!
林繁耀!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
林繁耀……而今离别,请君珍重!林明若攀上了即将行使的前往暹罗的船。
林俊冷冷一笑,收起焦急万分的表情,他望着行驶而去的轮船,深深叹了一口气,林明若,对不住了!
欺骗你的罪过,我下辈子当牛做马偿还!
第35章
“卡。”李子成卷着剧本, 走到林末的面前,十分赞赏地拍了拍林末的肩膀,“很不错!阿末, 这场的情绪起伏给得很到位,”
林末低垂着头,没有回应李子成的兴奋和称赞。
“阿末, 阿末?”李子成推了推林末的肩膀,给他分析角色的情感变化。
“阿末, 保持好这种状态, 但下一组镜头, 你需要让情感更递进一层, 着重表现林明若的失落和茫然, 失去林繁耀的那一刻,他也失去了所有的骄矜, 他的痛苦需要被沉默进心底的,所呈现的状态应该是沉郁的。”
嘀嗒嘀嗒……林末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滴落, 真可笑!凭什么?他喜欢的人就这样把自己抛下?他敢!
林末哽咽到久久不能释怀,他哽了又哽, 喉咙张了又张, 咽下酸楚,只冒出来一句可怜兮兮的话,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林繁耀要丢下我?”
徐方耀摸摸他的头,哄他, “林繁耀没有想要丢下林明若,你看过剧本的,对吗?他也想陪林明若去法国,但被他母亲拦住了不是吗?”
林末却用力地把他推开, 他委屈得不得了,“你走开!不要碰我!”
李子成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林末这次会这么难出戏,“阿末,调整呼吸,不要模糊真实生活和戏剧的边界!”
李子成皱紧眉头,这几场戏太频繁沉重了,他发现林末越来越沉浸在戏里痛苦的情绪,频频无法出戏!
这不是什么好的现象,对演员的伤害太大!
“阿末,你先休息一下,今天就到这里吧,”他看向徐方耀,用眼神示意他晚上留下来谈一谈。
徐方耀颔首,却无人看穿他眼眸中掩盖住的痛苦和懊悔,他就一直站在镜头外看向林明若离开。
就像是梦境中不断地重复在痛苦中,又被隔离,不被允许靠近,不被允许挽回!
他又一次看着林明若去赴死!
他的痛苦一点也不比林末少,他必须用捏紧拳头的疼痛,来控制住想要冲上去阻止和挽留。
李子成拍拍林末的肩膀,“阿末,接下来先拍林繁耀的那几场戏,你先回去调整一下状态吧。”
林末怔怔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回化妆间,他坐在现场的折叠椅上,直勾勾地看着徐方耀。
他不走!他要看着痛苦的林繁耀,看到他的悔恨莫及,才能解自己心头的怨怼。
李子成坐回到监控器前,现场的导轨移动着摄影机器,跟随着林繁耀的视角,移动拍摄着他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他拿着对讲机,对着现场喊道:“对,就这样走过去,林繁耀注意表情,现场的灯光再给的暗一点,机器跟上!”
“母亲,真是好手段!”林繁耀狠狠地看向母亲。
陈林氏端正地坐于圈椅上,温婉一笑,“你真是太过恶化你母亲我了,阿耀,你说,这天底下会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的母亲吗?阿耀,我比任何人都要热切地盼望着我的儿子幸福,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林繁耀冷冷一笑,望向母亲,“可是?”
“可是,世事啊,它总无法如人愿!”陈林氏笑得优雅端庄,“我小的时候,可顽皮骄纵了,你外祖父说我,我这闺女的性格竟是如王熙凤一般,不许自己输那些男儿一星半点的,可惜生的女儿身,可惜了!”
“我当时十分生气,他们凭什么可惜?我身为女儿身怎么了?就因为我是女儿身,所以就怎么都比不上一个愚蠢的男人重要?”
“可是,你看,我如今,也不过是别人眼里的族长夫人,你父亲背后的女人而已,你的母亲是林陈氏,在族谱上连名字都不配拥有,谁又在意我的姓名呢?”
林繁耀皱起眉,“母亲!”
“你看,连你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你母亲我,”陈林氏轻不可闻地轻叹一笑,“儿啊,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或许百年以后会有不同,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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