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病弱反派洗白指南(煅庚)


议论他,除了苍白面孔像个死人,太过刻板生硬,瞳孔无波无澜死水一潭临风掠起衣袂飘飘时,倒也像是个纵马江湖、意气飞扬的少年高手。
郁云凉控制不住,开始不自觉在意轻功落地时的步法,和衣摆的角度。
妖物没事就看小说,还扯着他看,看见江湖少侠逍遥放歌游览天地,很感兴趣,问他想不想。
郁云凉那时候说不想,是因为不会唱歌。
他练了。
他每天早出门半个时辰,自己藏在没人看的乱葬岗里,偷着练了。
但眼下,就在此刻,倘若再问这个问题,郁云凉还是会说“不想”的。
因为阵眼并没那么容易捣毁。
郁云凉开始吃力,他手中的刀太久没擦了,不被好好养护、随意糟蹋的刀就是会锈蚀腐朽,明明近在咫尺的符咒,刀刃却已难寸进。
凡人看不见法力,只知道刀刃摧折,迸出徒劳的火星。
人力有极限。
郁云凉攥着刀的手开始因脱力而震颤。
“郁督公。”
鞭子给够了,这些人又变了副脸色,开始换成甜枣:“说不定凡事还可商量那妖物听你的,是不是?”
“你只要把它诱来,就够了。”
“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
“这不是很容易?你要什么钱,宅子,宝物?”
“动动嘴就行了,你只要告诉它,替我们做点事。做点事,咱们的恩怨就能勾销,你还做你的督公,风光无限”
郁云凉手里的刀抵着看不见的结界,颤动不停,划出刺耳厉鸣。
刀刃寸寸崩折。
“老实点!”终于有人耐心耗尽,那副和善的假面也扔掉,寒声呵斥,“就该把你做成个尸傀看你还嚣张个屁!”
杀了做成傀儡,灌了蜡、封上嘴,填上棉花,弄成个人偶,挂在树上引那妖物来。
何必费这份力气!
郁云凉抬头,那双眼睛漆黑无波,静得有几分诡异,叫那大放厥词的家主慑得僵住。
“我现在。”郁云凉问,“不是尸傀?”
那家主只觉悚然,匪夷所思瞪圆了眼睛。
郁云凉看得懂人的眼神,知道这种表情,代表“这疯子在说什么东西”。
他看向不远处的积水,月色很暗,但火把炙烤,灼亮光线里半跪着的,是个被祁纠养得很好的江湖少侠。
郁云凉自己没察觉到,他以为自己还是个木人瓷偶、还是个半死的游魂,他以为自己早就被灌了蜡封了嘴,变成了无心的傀儡。
所以他觉得他不适合永远陪着祁纠,大乌鸦喜欢热闹,不喜欢无聊,偏偏他无聊透顶。
不是这样。
原来不是这样,不知从哪天起,就不是这样了。
郁云凉迫不及待地想去找祁纠,给祁纠看,他不是死人脸的木偶了,他得回家告诉祁纠这件事。
他不无聊,会笑,会唱歌,会陪大乌鸦伸胳膊蹬腿、玩你画我猜。
所以祁纠不准去找别的狼崽子。
“别的狼崽子”这事主要出自郁督公的自行臆想,大乌鸦没说过,碎瓦片也没说过那天他们逛街,祁纠只不过是被只很健壮、很精神的小狼狗崽子拼命摇晃的尾巴吸引,看了一眼。
郁督公就沉默着暗中出手,现在小狼狗崽子已经被送去京郊一户相当善良富裕的人家,有三千亩山场、八百只鸡鸭,每天追鸡扑鸭泥塘里打滚,完全乐不思蜀了。
“我不做尸傀。”郁云凉垂着眼,握着手里的刀,“也不会叫他来。”
这些人的话没有一个字可信,所谓的“替我们做点事”,说得轻飘飘,仿佛容易,其实只是个引诱的圈套。
郁云凉踩进过这个圈套,于是变成如今这样。
这些人盯着他,越发恼火:“难不成你活腻了,就盼着死??”
“不。”郁云凉说,“不全是。”
他不盼着死,他想活,这世上虽然有鬼,但郁云凉并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心神还够不够作为一个鬼飘起来。
但如果没得选他要和这些人缠斗到死,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妖物的眼力很准,他想,等他冷透了、血流干了,至少祁纠抱起他的时候,能根据他身上的伤痕判断,他是在回家的。
“祁纠。”郁云凉说,“我想回家。”
郁云凉说:“我倾慕你。”
“我们去江湖,纵马,放歌。”郁云凉说,“我教你,轻功落地,怎么好看。”
大乌鸦肯定喜欢这个。
郁云凉手里的刀已经崩断大半,撑着地,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的身体站不稳,除妖师的符咒只毁了一小半,看不见的法力压在脊背上,重逾泰山。
凡人无法抗衡,郁云凉杀到力竭,跌回地上,无力抹去模糊视线的汗。
有人拿着铁钳过来,火上炙烤着融化的蜡水,翻滚冒泡,这些东西会被灌进他的喉咙里在这之前,他还有点力气。
还能砍出三尺、三尺半的路。
还能往家滚一点。
郁云凉躺着,眼前人影幢幢。
那些眼睛匪夷所思盯着他,低声嚼舌:“一个天厌地弃的阉党”
这话还没完,出口都没出妥当,不远处法力最强的老除妖师骤然惊呼。
静得不动的夜色里,那枚最为强悍、汇聚了数千年香火之力的玉符剧烈嗡鸣。
过了片刻,玉符震颤的势头由激烈转为衰竭,漂浮不定,居然缓缓碎开了道裂纹!
连当初纵火焚烧京城、让一个朝代彻底覆灭的大妖,在这玉符之前,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老除妖师脸色巨变,仓皇扑过去,再没半点仙风道骨,手忙脚乱地抱住尖锐嗡鸣的玉符。
没用,玉符上的裂纹越来越多,风渐起。
蛛网似的裂纹蔓延,原本被法力压制得几乎凝滞的夜色,有什么缓缓流动有人找风的来源,下意识抬头看,悚然僵在原地。
巨大的、覆盖整个天穹的羽翼。
望不到边,压着整片京城,叫人错认成是夜穹下的浓云。
要是有人说“日月当空”这种话,又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了,总容易被当成胡言乱语的神棍。
要是有人说半夜也能看见云霞,看见流动的、熔岩似的日光,那种在璀璨坚硬无比的黑曜石中缓缓流动的,混合了金红色的耀眼琥珀,也难免被当成睡昏了头。
可眼见为实,四下里的除妖师接二连三,发出惊惧到极点的疾呼。
上当了。
上当了!
在他们以为郁云凉被控制、放松警惕的当口,远超想象的庞大妖力已灌入每张符咒。
这符咒是玄奥、是高深、是不好解,那么不解就是了。
再强大的容器,也总有能容纳的极限。
符咒容纳的妖力到了极限,就开始嗡鸣、开始震颤,裂纹寸寸蔓延。
悬在天边的翅翼一动,京城就起风。
“上神!”老除妖师瞳孔悸颤,盯着那双无喜无怒、仿佛日月的琥珀色瞳,“人世人世不是你待的地方,莫要、莫要自甘堕落”
金乌可以做妖,但何必,羿射九日,金乌是日精,居于扶桑,是太阳神。
擅离职守,要受天罚,剐骨剥翼之痛。
“我们我们愿从今往后,供奉上神,再不同这些龌龊牵扯!”
老除妖师嗓子嘶哑,额头不停冒出冷汗:“人妖、人妖毕竟殊途,郁郁大人,不不,郁公子”
整片林子轰然一震。
玉符炸开,碎成齑粉。
一枚接一枚符咒炸得四散迸飞,骂得最痛快解恨、赌咒发誓要把郁云凉扒开嘴灌进烫蜡、做成“尸傀”的家主惨呼一声,掐着喉咙倒在地上,翻滚挣扎。
刀枪剑戟、乌亮钢箭,都融成赤红铁水,沿着沟壑流淌。
除妖师左支右绌,乌烟瘴气里尽是逃命的凡人,参天巨木徐徐倾倒,困住贪婪的人心。
郁云凉做了个梦。
他梦见他没死,乘风而起滚得飞快,一不小心到了家。
他梦见他还衣冠齐整,不像死人游魂了,很是风雅,只比祁纠差一点。
他梦见那些一口一个“阉党”、神色鄙夷嘲讽异常的人,不知怎么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口一个“郁郎君”、“郁公子”,好话一箩筐,听着古怪至极
有妖物问他:“古怪吗?”
郁云凉下意识点头,然后怔住,从甜得腻嗓子眼的梦里醒过来。
月明风清,夜色寂静。
他身上还是要累散架的酸疼,刀还绑在手上,只是碍事的人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树也不太见了。
唯一还站着的扶桑树上,落着只大乌鸦,收敛翅膀,低头静静看他。
月华一晃,那变成人。
懒洋洋披着件黑袍、衣服也不知道好好穿的人,很舒服的倚着树干,晃悠着条腿,单手拿柳条蘸着露水,往他脸上掸。
郁云凉发现自己的嘴角在向上扯。
“我喝多了。”郁督公躺在地上,笨拙地说谎,“喝多了,醉倒在这,睡了一觉。”
郁云凉问:“很久?”
他看见他的妖物点头。
大乌鸦钓鱼,愿者上钩,拴着刚出锅热腾腾肉包子的竹竿垂下来,被狼崽子一口咬住。
郁云凉躺在地上,咬包子吃。
这太有意思了,还得又稳又准,咬得不够快,包子自己就会飞走。
郁云凉没这么吃过东西,胃口居然大开,一口气吃了十三个包子,咬着芦苇做的吸管,喝掉了一大碗甜汤。
吃下去的东西很管用,只差一点,他就有力气爬起来。
“等急了吗?”郁云凉轻声问,“自己能下来吗?”
他的妖物坐在树枝上,琥珀色的眼睛柔和,低头看他。
郁云凉想了想觉得多半是不行。
一来,大乌鸦的翅膀刚长好,当初伤得那么重,如今要好好养着,不能乱飞。
二来,他还没教祁纠,怎么落地更好看。
“等我。”郁云凉说,“等我,我一会儿就爬上去,别动,我抱你回家,我有话说,祁纠”
他有很多话说,但身体还没恢复,一口气下来头晕眼花,被看不见的温存气流托住。
他的妖物单手打了个手势。
那个手势大概是“来”,郁云凉被裹着肩膀手臂,沁凉舒服,他被那力道拢着站起来,托着迈步,他迫不及待撕开布条、扔掉断刀,手脚并用往树上爬。
不像叶少侠,像急得从喉咙里哼唧的狼崽子。
“我做了梦。”郁云凉捉住那片袍袖,被带上树枝,抱住瘦削清癯的胸肩,“梦见你厉害,很凶,比京城大。”
近在咫尺的琥珀色弯了弯。
祁纠低头,问:“害怕吗?”
郁云凉摇头,他想的是别的:“我能不能抱得动?”
郁云凉梦见那些符咒,刀砍不动丝毫,都被妖力撑爆了:“我们家是不是被撑炸了?”
郁云凉不是在意这个。
他是在想,是不是把整座宫城抄了,拿来给祁纠住,这样地方是不是就够用。
这话让他养的“不太能打”、自称连树也下不了妖物笑出声,郁云凉其实还能闻到硫磺的味道,那是种炽烈到极点的灼热,仿佛岩浆,可能会焚尽一切。
但揽着他的手臂不烫、不灼烧、不焚天灭地,仍旧是恒定的温暖。
披着半旧黑袍、懒洋洋的妖物,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弯着,靠在树干上,单手拢住刚刚走马上任的江湖少侠。
郁云凉仰头,接落下来的吻,柔软的吻像一簇接一簇的火星。
“能。”他的妖物柔声哄他,“小公公,你想,我就那么点大。”
大乌鸦挺不占地方的。
“家很好。”
祁纠低头,摸摸被火星点亮的黑眼睛,笑了下,温声收拢手臂:“你一叫我,我就落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这个世界就结束啦!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