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又在钓古板教授(不许动)

“我可以么？”
陆简安觉得今天的教授好像有些奇怪，好像小心翼翼的，有种谨慎过头的感觉。
“当然可以，教授是不是忘了，抛开男朋友……假男友的身份，我们还是朋友啊。”
良久的沉默后，他听到闵邱叹息的回答：“是我误会了。”
陆简安眉头一蹙，听那边继续道：“你在机场走得那么决绝，头也没回，又这么久没联系，我以为，陆总以后都不想再跟我联系了。”
那声音里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但陆简安听出来了。
他睁大了眼睛，瞳孔微缩，心叹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这么长时间，教授从没找过他。
他甚至一度怀疑过，教授那晚醉酒的一句“喜欢”是不是只是酒后乱言，是不是他误会了教授的意思。
他怀着忐忑不安、焦虑的心情熬着。
起初是日思夜想太煎熬，故意克制着，想切断联系，以此阻断这种煎熬的情绪。
后面发现没用，再想联系教授时，就不敢了。怕自己会错了意，一厢情愿，于是更没有勇气去联系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了，即便这个人很重要很重要。
电话那头传来呼吸声，陆简安回想起机场告别的那一天。
他怕自己哭出来，甚至没好好给教授一个拥抱，没回头看一眼。
此刻却仿佛看到了孤零零的站在后面，等着他回头招手的教授，他只顾着自己，却没想过教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教授，我……”
“陆简安。”那头的人声音里有些无奈，“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道歉。而且是我自己小题大做，不是你的问题。”
似乎是太久没联系，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多久以后，闵邱才问：“之昂是谁？刚接电话的时候，把我……当成谁了？”
这话他不该问，但他实在憋不住了。
秦鸣一走，他就急着给陆简安回电话。
心心念念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就十分亲昵的叫了他一声“之昂”，那样熟稔亲昵的语气，在他心口烫出一个疤痕。
以至于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被这种疼痛带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是我下属，我刚给他打完电话交代点事，教授电话就打过来了，我以为，是他工作上的问题不懂。”
闵邱闻声，问道：“你平时称呼你下属，都这么……亲切么？”
“没，没有，”陆简安慌忙解释，“他是顾琢轩的弟弟，我把他当弟弟看，当晚辈看，才这样叫他。”
“这样啊。”不轻不重的一句，陆简安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你早点休息，别忙太晚了。”
闵邱挂断电话，又闻到了医院专属的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他看着旁边等了很久的小护士，绅士一笑：“抱歉，让你久等了。”
小护士是上级来医院给他扎针的那个，见到熟人，不由轻叹：“等会儿倒是没什么。”
她站在床边，一边配药一边问他：“看着体格挺好的，怎么总生病啊。”
配完药把吊瓶挂好，开始扎针。
右手已经有三个针孔了，小护士给他打了左手：“我想起来了，上次你朋友叫你教授吧，当教授很累吧，但是再怎么累，也得把身体照顾好了。”
闵邱一笑：“知道了。”
小护士嫣然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奖励他：“听话的病人有糖吃。”
说完想起什么，又给他一块：“给你朋友也带一块。”
闵邱已经好久没听别人说起陆简安了。就好像陆简安是他自己做的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他存在过的痕迹也消失了似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小护士这么一提，他面色好了不少，瞬间提起了兴致，玩笑道：“长得好看就是好，到哪都能被人记住。”
小护士收了东西准备离开，闻言笑了：“那可不，好看的人养眼，看着赏心悦目的。”
闵邱笑着，目送她离开。临关门前，她留下一句“我还有他微信呢”。
闵邱没多想。
护士工作那么忙，而且她跟陆简安又不熟，总不至于给陆简安发消息八卦。
他是上周住院的。
当时学校组织出行，有个学生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几个教授担心的同时跳下水里，把人救了上来。
原本大家都没事，只有他之前的感冒还没好利索，咳了几声，呛了几口水，感染了。秦鸣毫不留情，笑话他是当代林黛玉。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病，竟然就是一周，到现在也没见好，反反复复发烧。
医生也纳了闷，各项检查指标明明都正常，怎么就一直好不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心病，从陆简安离开那一刻就埋下了种子，如今找到机会爆发，来势汹涌。窒息感快把他淹没了。
“教授。”
门口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被救下的学生捧了一大束康乃馨，拎着个果篮进来了。
闵邱坐起身，见他满脸愧疚，打趣道：“能在出游时落水的，建校以来也就你一个，可以写进校史了。”
学生面不改色，低头羞愧道：“连累您了。”
“嗯，”闵邱自嘲道，“人家五十多的老教授都没事，我一个三十岁的给自己呛病了，我能陪你被写进校史。”
学生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手机给我，”闵邱转头看着果篮，使唤道，“你去帮我洗个苹果吧，有劳。”
等人出去，闵邱用他手机加了自己好友，给他转了五百块钱。
他心里清楚，那是学生的一份心意，但学生哪有钱，总不能真让学生破费。
更何况，这病根儿早就有了，呛水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学生临走时，仍是面带愧疚，闵邱多嘴劝了一句：“我这病不是为了救你生的，是心病，跟你没关系，别自责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学生：“教授！”
闵邱温柔笑笑，轻声道：“听话，很晚了，我给你叫个车，快回学校吧。以后出门注意点，别光顾着看手机。”
没过多久，学生发过来一条消息，说他已经上车了，顺道道了谢。
闵邱刚要放下手机，陆简安就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是他送的那一束玫瑰。只不过不再是被插在水中养着，而是被做成了干花，被珍藏在书桌上，用一个极为通透的玻璃罩罩着，像是单独定制的。
大概是心虚，陆简安一连发了很多条，像是想把这一个多月没说的话都补上似的。
问亦安怎么样，长辈们怎么样，江怀和秦鸣怎么样，所有人都问了个遍，唯独没问他。
闵邱突然想，陆简安虽然不擅长沟通交流，但却是折磨人的一把好手，偏偏他又没有资格去质问什么。
陆简安心虚的从头到尾没敢问他，因为他心里清楚，教授过得肯定不太好，就像他过得也不好一样。
即便他问了，教授肯定也不会说“不好”，报喜不报忧，是教授的一贯作风。
那边好半天没回消息，许久之后，教授问他过得怎么样，他说很好，教授回他“那就好”。
之后就没下文了。
但陆简安已经很知足了，听到了教授的声音，看到了教授的消息。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听到一句晚安。
洗完澡，正要睡觉，才看到手机上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教授的，陆简安点进去，是一句他想要的“晚安”。
他高兴的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两只腿弯起来晃着，愉悦的回了句“晚安”。
然后才点开那不熟悉的微信。
他先是点开主页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医护人员，又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是之前加他的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找他干什么？
翻开聊天页面，陆简安一个鲤鱼打挺儿坐起来。

陆简安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多了，天已经慢慢开始亮了。
不算亮也不算暗的光线，让他刚好可以看清病床上熟睡的人。
视线描过他的轮廓,伸出去的手不由得一顿。
一个多月没见，教授明显瘦了。
原本棱角分明的线条变得更明显了,面上却透着病态的苍白,隐隐还有几分倦容,看着让人心里难受。
陆简安呼吸一滞。
原本那么健康的人,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是因为他么,是因为他太决绝,太无情，让教授难过了么。
闵邱一觉醒来，见桌上放着早餐,心里还纳闷儿秦鸣今天来得这么早，刚坐起来,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看了半天，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幻觉了,所以才把秦鸣看成了陆简安。
于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别开视线。
“教授,醒了？”
陆简安刚洗完手回来,坐到病床边给他拨鸡蛋壳，却听闵邱突然喊了他一声“秦鸣”。
陆简安看向他，他仍低着头,没往这边看。
他眼眸微垂着,让人望不见眼底，看不出表情，但陆简安却从那一句秦鸣里听出了几分落寞。
“怎么,”陆简安笑着，“才一个多月没见，教授就不认得我了？我跟秦教授长得有这么像么？”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陆简安！你怎么在这儿？”
秦鸣倒是没跟陆简安熟悉到光看背影就能认出他的地步，但陆简安的穿衣风格和发型很好认。
闵邱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眼门口的秦鸣，然后又看了眼陆简安。
陆简安：“听说教授生病了，过来看看。”
秦鸣微微拧起眉头，好奇问：“昨天发消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你离这儿这么远，几点过来的？”
陆简安笑了笑，敷衍了一句“晚上”。
秦鸣知道自己在这儿有些多余了，但还是客套了句：“想必很晚吧，那你肯定也累了，今天我照顾他吧，你好好休息。”
“你走吧。”陆简安拒绝道，“我来就行。”
自从确认眼前人是陆简安那一刻开始，闵邱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就连门口秦鸣跟他打招呼说“先走了”，他也只是敷衍着点头。
陆简安把那一个剥好的鸡蛋递给他。
闵邱刚要伸手去接，陆简安又把手抬起来，喂到他嘴边：“教授还没洗手呢，我来吧。”
乖乖把一个鸡蛋吃完，闵邱才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
“小护士说的，”陆简安转身拿粥，叹了一句，“得亏我有她微信，也得亏她还记得我，不然教授病成这样，我都不知道。”
是在暗暗指责他没告诉他生病的事。
闵邱听懂了：“我以为，你……你没时间过来。而且也不是很严重。”
他没想到陆简安会过来。
他那么忙，忙到给自己发个消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闵邱不敢跟他说。
怕他担心，又赶不过来，心里着急。
更怕他不在意，像那天在机场一样冷漠决绝，一个拥抱和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而且也没必要，他也不是陆简安的什么人，生个病而已，没必要特意跟陆简安提一句。
可陆简安还是知道了，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面上还透着倦意，一看就是昨晚没休息。
“教授觉得，我就是那种忘恩负义，回去就把你忘了的人？”
“没，我没这样想你，我……”
“那你怎样想我？”
闵邱急于解释，陆简安却偏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什么叫也不是很严重？在教授心里，重到什么程度才可以通知我？”
嘴上不饶人，手上动作却很诚实，他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如果是因为我失信，太久没联系教授，才让教授不想告诉我，那是我的错。”
陆简安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我以后改，所以以后，教授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一声么？”
“可是陆简安，”闵邱这回没应他，“我们离得太远了，我总不能以后每次感冒发烧都折腾你跑一趟。”
闵邱把他递过来的那勺粥喝掉，从他手里拿过碗和勺：“你那么忙，大老远往这儿折腾一趟，等回去又一堆工作等着你，又要熬夜，加班。”
“我不想你那么累。”
陆简安心头一软，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就不自觉脱了口：“我没那么忙。”
他低着头，心虚的解释：“大概是之前承蒙教授照顾，太依赖教授了，所以回去之后才特意克制着，没跟教授联系，不是把教授忘了。”
“还有机场的事，教授也误会了，我那会儿，是心里舍不得离开这儿，怕待得久了，真舍不得走了，所以才走得那么匆忙。”
后来他梦到过很多次机场送别的场景。
在梦里，他回身拥抱了他最爱的人，跟他在机场拥吻。
耳边似是飘过一声轻笑：“这样啊。”
闵邱心叹，原来这一个多月反复折磨他的，不过是一场误会。
原来他自己，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
大概是心病好了，身体好得也快了，发烧没再反复。
之前闵邱一直被秦鸣看着，不让出院，这会儿以为终于可以出院了，没想到陆简安却比秦鸣态度还强硬。
非“逼”着他多住了两天，又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才让他出院。
可闵邱心里也清楚，出了院，代表着陆简安又要离开了。
“什么时候回去？”
这句话他从医院一路憋回家，愣是一个字都没提。
就好像他不提，陆简安也想不起来似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欺欺人的滋味儿。
到了家，陆简安让他在沙发上坐着。
他却是坐立难安。
等陆简安泡茶回来，他才开口：“你的房间我有给你打扫，里面东西没动过，这几天你也累了，回房间好好休息会儿吧，等午饭做好了我叫你。”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亦安，他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
稍一迟疑，陆简安拿起手机退了机票，应了声“好”。
教授不想他走，他又哪里舍得走。
可能多待两天，就多待两天吧。
他不忍心让教授的期待落空。
就这样又待了两天，陆简安准备开口说回去的事，教授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我爸妈前几天问你了，他们不知道你回去了，我没让亦安说，你能再陪我，回趟家么？就一晚上，明天我去机场送你，行么？”
像是怕陆简安不愿留下，他又补充道：“帮我最后一次，行么，以后……我会想办法跟他们说清楚的。”
陆简安皱了皱眉头，闵邱以为他不愿，微微低头：“是我强人所难了，你就当……”
“不用说清楚。”
他原以为，从他走的那一刻，教授应该就已经跟家里说清楚了。
可既然没说的话，他愿意陪教授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就让他自己，也活在这戏中好了。
“我可以每隔一两个月回来一趟，陪教授回一次家，伯父伯母年纪大了，还是能瞒着就瞒着，别再让他们担心了吧。”
闵邱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不确定问：“你……你有时间么？”
“有，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教授需要我，我随叫随到。”
裴玉许久不见他，似是想他了，待他比以往热情的多，还让他没事多过来坐坐。
陆简安笑着，不敢真应，只能以工作忙为借口搪塞过去。
晚上一家人高兴，闵沉折拿出了两瓶珍藏多年的白酒。
陆简安酒量奇差，白酒更是一点不敢沾。
但这酒是闵沉折给他倒的，他也只能双手端着酒杯接着，老老实实喝了。
果然，刚喝了一杯就有些上头，他起身，把自己来的时候买的两瓶红酒拿过来，打开，要喝红酒。
他给闵沉折倒了一杯，转身又要给闵邱倒。
裴玉眼神微微一愣，忙制止道：“简安，小邱他不能喝红酒，你不知道？”
陆简安顿了一下，这才想起之前几次的事，闵邱好像确实不爱喝红酒。
“我忘了，他不爱喝红酒。”
“不是不爱喝，”裴玉正色道，“他喝红酒过敏，他没跟你说过么？”
陆简安神情一滞，有些惊讶。
之前跟顾琢轩一起喝酒的那次，如果不是他拦着，教授就跟顾琢轩喝了。
可现在裴玉却说他红酒过敏，他怎么会红酒过敏！
红酒过敏为什么那会儿还要陪顾琢轩喝？
他低了低头，回想起之前，突然有些懊恼。
那么多细节，他实在是太不细心了，竟然连这个都没有发现，裴玉会不会起疑。
果然，裴玉把闵邱拉到了一旁。
陆简安没等多想，闵沉折便又开始拉着他喝酒。
裴玉把门带上，扭头道：“你们交往了这么久，你都没跟他说过你红酒过敏吗？还有你刚才不拒绝，端着杯想接是什么意思，明知道自己过敏也要接过来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