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多元，但马甲(月下白川)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跟你才是一边的，让那个喜欢穿土老帽奇装异服的臭外星狗见鬼去吧！”
他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却发现蝙蝠侠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如雕塑地注视着他。
没有克制的斥责，也没有他熟悉的拳打脚踢。
小丑顿感无趣。也许他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小蝙蝠，你是认真的吗？这可太没意思了。”
他忽然凑近蝙蝠侠，神色一瞬间阴沉到可怕。
“到底是谁把你弄疯了？该死，是谁抢在我前面把你弄疯了，我要杀——”
两位旁观者瞪大了眼睛。
蝙蝠侠他居然……开枪了？！
谁都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掏出那个黑色的手枪的。
子弹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功夫，小丑狰狞的表情就永远僵在了脸上。
蝙蝠侠的枪口依旧指着他。
他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在小丑倒在地上明显断气了之后，他才靠近小丑的尸体，用一种冷漠的，嫌恶的，像是在看路边的垃圾的眼神扫过他。
“我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终于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嗓音喑哑。
“超人他现在在外面到处找你，他想杀了你……而事实上你也确实该死。”
他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在这幅场景的烘托下显得格外惊悚。
“但是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我会代替他完成这件事，然后让他继续当一个光明且正直的人……亦或者是继续伪装下去？谁知道呢？”
小丑的心脏处，有绿色的雾气冒了出来，渐渐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蝙蝠侠看上去却无知无觉，任由烟雾将自己掩埋。
明明现在是在看监控，但是恍惚中，闪电侠耳边却好像闪过了很早很早之前，蹂躏者对红头罩说的一句话——
【如果重来一次，对于小丑，对于更多的事情，也许我会有不同的选择。】

第104章
曾经,有一个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同伴和家人的，伤痕累累的蝙蝠告诉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孩子——
如果重来，他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东西。对于处于三维线性时间之中的人类而言,时间是绝不可能回头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曾经在绝境中呢喃的话语居然实现了呢？
在走向死亡之后,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尽管有些事情可能已经无法挽回,比如小丑已经核爆了大都会，这一点从红头罩记忆中蹂躏者时期同样出现了核爆深坑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至少在那个时候，超人还没有变异成后期那副可怕的样子。
也许超人还能够挽回，也许克拉克不会变成那无情而又戏谑的白色神明……
那么,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蝙蝠侠会做出什么事呢？
“等一下！他说的要做出不同的选择,难道就是指他抢在超人之前先一步杀死了小丑吗？！”
闪电侠回过未来之后，脸上逐渐浮现惊恐的表情。
不要这样啊！蝙蝠侠和超人是什么互为黑化前置条件的永动机吗？！
“为什么非要做出如此极端的选择呢？就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吗？就非要赶在超人之前杀死小丑,以这样的方式来阻止他黑化吗？”
他们都不是傻子,毫无疑问，杀死小丑之后冒出的那股绿色的烟雾使精神状态本就不太对劲的蝙蝠侠完成了彻底的堕落。
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宇宙确实不会走向蹂躏着团灭结局了,而是走向了狂笑屠杀世界的结局，然后再快进到超人穿越目睹瞭望塔惨案……
一切都连上了！
由于这个宇宙的形势变化太快，时不时来个180度大转弯急转直下，他们此前一直以为，之前每一次他们宇宙的人穿得过来的时候,到达的时间线可能都是无序的，混乱的。
但是现在看来，虽然这个宇宙的时间流速确实比他们那边快很多,但是总体上依旧是呈线性的。
第一次红头罩过来的时候，这个宇宙已经即将走向蹂躏者杀死曾经的领主超人的终末了。
而等到第二次，他们的超人来到这个宇宙的瞭望塔的时候，曾经是蹂躏者的蝙蝠侠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回到了过去。
但他回去的时间却非常不妙，小丑已经核爆了大都会，犯下了滔天罪行，超人已经要忍不住杀死小丑了——
这一点可以通过监控中蝙蝠侠与小丑的对话推断出来。
正因为超人现在正在满世界寻找小丑，想要杀了他，所以蝙蝠侠为了抢先一步，才不得不将小丑带进了这间铅室。
为了不让超人走上后续化身不义超又超进化成领主蹂躏超的老路，他做出了先一步杀死小丑的决定。
但这位曾经的正联大脑却没料到，这一次化身世界的梦魇的人，居然是黑化的自己……
“这是什么大宇宙的恶意啊。”
闪电侠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打过的游戏，里面的主角无论怎么改变都无法逃离既定的命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真是难以想象，蝙蝠侠居然会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而且还导致了这么可怕的后果……”
“以他当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精神状况来看，他的神经估计已经紧绷到极致了吧？
“再加上苦苦搜寻小丑的超人也没给他更多考虑的时间，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意外。”
火星猎人吐出一口气，回想起蝙蝠侠在化身狂笑之前就已经显得很不对劲的精神状态，倒是能够理解他的选择。
然而很可惜，即使他已经竭尽全力想要从源头上掐灭不义超人的诞生，却导致了更加可怕的狂笑之蝠诞生。
火星猎人和闪电侠对视一眼，依旧陷在那种沉重的心情里，氛围格外沉默。
缓了一会儿，闪电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对了，假如这个宇宙的时间流速比我们的宇宙要快很多，但是大体上依旧是遵循线性时间的话——
“那超人穿越到这个宇宙时看到的狂笑和蹂躏者联手的场景，确实是在红头照看到的场景后面发生的，对吧？”
“显而易见。”火星猎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如此简单的问题。
答案就在谜面上，幕后之人都已经用尽各种手段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还不至于看不明白。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闪电侠忍不住开始以超频率抖腿。
他现在倒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但是各种难受的情绪压抑在心头，反而让他更加坐立难安了。
“如果说，这个宇宙大方向上的时间线一直是往后走的，那么哈尔和公主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他们看到的场景却是按理来说处于蹂躏者时间线之前的不义呢？”
闪电侠所说的话让火星猎人一时沉默了。
倒不是因为他对此没有头绪，恰恰是因为他已经有点想法了，所以在这种时候才越发难以开口。
“巴里，你觉得，蹂躏者蝙蝠侠重生回到过去，杀死小丑，自己却变成了狂笑之蝠……这个宇宙最后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闪电侠狠狠一缩。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了超人记忆中全部变成尸体的同伴们，这个宇宙在新的世界线再度团灭的正义联盟——
仔细想想，他们在狂笑手里甚至都没能撑过一个回合，竟然还不如在不义超手下讨生活呢，好歹大部分人能多苟几年。
虽然，比较是遇到狂笑比较幸福，还是遇到不义超比较幸福，这两个选项放到一起本身已经很地狱了……
他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不要多想。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遭遇狂笑的时间线，这个宇宙最后的结局估计也跟毁灭差不多吧？”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换句话说，蝙蝠侠变成狂笑之后，这个宇宙最后的结局跟蹂躏者的结局没什么区别，都是走向毁灭——
“而蹂躏者有机会回到过去再次进行选择，这样的情况可能不是孤例，也许这个宇宙又被给予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没错。”见闪电侠已经逐渐明白过来了，火星猎人缓缓点头，表情却没有窥破了真相的兴奋，只有沉重。
“并且我觉得，也许并不是蹂躏者重生回到了过去的时间点，而是这个宇宙在毁灭之后触发了某种机制，进行了重启——”
也就是说在世界毁灭之后，全新的世界线诞生了。
而理论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崭新的蝙蝠侠的那个家伙，却意外觉醒了有关未来的某一种可能走向——即蹂躏者——的记忆。
然后他就作出了他们都已经知道的那个选择，变成狂笑了，用另一种看似不同却殊途同归的方式，将自己的世界推入了黑暗。
他们宇宙的超人短暂的目睹了这个宇宙未来肉眼可见的毁灭结局，然后又离开了。
而在此之后，他们都知道的，这个宇宙并没有走向彻底的终结。
——新的世界线又开始了。
“……老实说，我已经不记得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多少回了。”
安全屋里，绿箭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很希望能有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让他一口闷，解千愁。
他抹了把脸，声音透出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疲惫。
“当我被狂笑的蝙蝠镖割破喉咙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捡回来这条命就到这里为止了，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还会获得再一次重来的机会——”
“再一次重来的那个人还是你吗？”蝙蝠侠一直在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这时候突然冷不丁发问。
绿箭侠表面上动作微顿，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惊诧，其实在心里暗想好险。
幸好他们这次把补丁打全了，不然还真没办法把蝙蝠侠忽悠过去。
至于面上，他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从身体上来说，大概不是了吧——
“毕竟如你们所知，我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了，光是在我的记忆中，身体就已经换了好几轮了。”
随后，绿箭侠摆出一脸正色，尽量详细地讲述了他总结出来的一点规律。
简单来说，绿箭侠现在并不完全算是他讲述的故事中第一次出现在安全屋里的那个绿箭侠。
那时候的他，在跟随领主火星猎人踏出安全屋之后，很快就死在了狂笑之蝠的手底下。
自那之后，他也记不清具体是过了多久。
因为在觉醒这段记忆之前，他一直按部就班，浑浑噩噩地活着。
他在重开之后的新的世界线继续当他的绿箭侠，主要活动地点是星城，后来又受邀加入了正义联盟。
他跟着同伴们一起历经各种风风雨雨，即使过程艰险，但他却越来越相信，只要他们都团结在一起，那么永远都能够迎来好的结局。
——但这一切天真的想法都止步于小丑又叒叕一次核爆大都会的时候。
这是一切的起点，是给他乃至全体队友带来巨大的伤痛的转折点。
再一次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一下子就懵了，脑子深处传来轰地一声，瞬间冲破了某道关卡。
本不属于现在的他的记忆在复苏，但是却又像隔了一层纱，模模糊糊……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受到刺激之后你想起了上个世界线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没完全想起来？”
神奇女侠本来想扮演一个合格的听众，但是听到这里她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只好出声打断。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
绿箭侠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在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明明眼下的局面就是他根据自己的剧本蓄意引导的，刚才说的那些通过的艺术修饰的话就是在故意放钩子，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他现在却故意露出了一副不太明白神奇女侠联想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没错，根据我个人的经验以及此前在安全屋里跟其他同伴的交流，只有在安全屋里的时候，对于过往发生的那些事情的记忆才是最清晰的。
“一旦离开这里，回到了属于我们的现实，那些不属于本世界线的记忆就会像隔了一层纱，变得十分模糊——
“除非受到强烈的刺激，不然我们甚至难以想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神奇女侠和蝙蝠侠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么之前困扰他们的一个小问题又得到解答了。
那个曾经跟蝙蝠侠相处过的，所谓的来自未来的女侠，其实就是上一个世界线卡bug掉进安全屋的同位体吧？
她所谓的穿越到过去，其实就是离开了安全屋，来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全新世界线。
而一旦离开安全屋，关于她曾经知道的某条或者某几条世界线的未来就迅速变得模糊。
所以她跟蝙蝠侠相处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么多次明显的卡顿，仿佛在一边游荡，一边回忆自己脑海中仅剩的记忆。
说到这里，绿箭侠像是又临时想起了什么，就顺口一起补充了。
“在每一次的世界线终结的时候，有部分死去的超级英雄会出现在安全屋里，目前机制尚不明确。”
“这种事情你刚才就已经跟我们说过了。”蝙蝠侠冷静道。
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暗自琢磨。
已知，这个宇宙似乎因为不明原因进行了多次重开，每一次重开都是全新的世界线，理论上每一轮都会出现全新的超级英雄们。
而如果每重开一次，就会像卡bug一样将一些属于旧时间线的已经身亡的超级英雄给卡进安全屋这个bug图层，而且更要命的是，这里还是有通往外界的出口的……
那么按理来说，要不了几次，这里就会出现很多个绿箭侠，或者很多个神奇女侠——
随便什么都行，总之就是会出现很多样貌极为相似的同位体。
但是目前看来，哪怕是最夸张的时候，这个宇宙也只是同时有两个同位体出现而已。
甚至除了蹂躏者这样的bug，那两个相间的同位体中还会有一个死掉……
将线索全部捋顺之后，蝙蝠侠心头一跳，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绿箭侠苦笑一声。
“我知道，我刚才跟你们说了，我现在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们就不好奇，既然这个宇宙已经重启了这么多次，为什么在安全屋里的属于旧时间线被淘汰的超级英雄却寥寥无几吗？”
他目光微沉，好像有点伤感，又好像有点迷茫，已经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无力。
“……因为，只要有两个相同个体的同位体共处一个立体空间之内，互相都注意到了彼此，那么，其中就会有一个化为灰烬与沙砾，彻底消失；
“而如果是来自旧世界线的老东西，撞上了目前正在运行的世界线上的同位体，那么老东西就会被指定消失，属于本世界线的那个会留下来。”
这么说可能有点绕口，简单来说就是——
假如未来女侠不慎撞上了领主女侠，而当前所处的世界线刚好是领主线的话，那么未来女侠就一定会是“同性相斥”规则之下消失的那个。
听到这条情报，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的蝙蝠侠终于脸色微变。
但他面上还算比较稳，没有急吼吼地反驳，也没有立刻开始质疑当初两个女侠的大战中活下来的到底是哪一个。
他只是冷静指出绿箭侠的叙述中过于明显的漏洞。
“你说的太离谱了，奥利弗。别的先不说，就说假如有这么苛刻的规则在，你应该早就已经消失了才对，为什么还能留在这里跟我们对话？”
绿箭侠古怪一笑。
“真难得啊，蝙蝠侠。是因为骤然涌入你脑海中的情报太多了，来不及梳理吗？你竟然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忘了。”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心脏沉闷地跳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不应该，但是他却罕见地感到浑身发冷，手心有点冒汗。
他现在甚至有一种冲动，觉得不该再让绿箭侠继续说下去了——
真奇怪，对方往外掏的情报越多不是越好吗？
就算他接下来要讲非常骇人的真相又如何？难道他连一点承受能力和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脑子里才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就听见绿箭侠一字一顿重复之前已经说过的，却因为情报太多太杂而被他忽略的话。
“认真说，我已经不是刚才第一个故事里第一次死亡，第一次进入安全屋的那个绿箭侠了——
“如果非要去认真回忆的话，在我的印象里，我只是某天走在路上，却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