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再也无法忍受。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墙壁上。
沉闷的巨响,被厚实隔音材料吞噬,未传出分毫。
可他手背上瞬间迸裂的皮肤,与渗出的鲜血,却在无声地咆哮。
是最大的幸运?
那他的李离呢?
他的宝贝,那个清冷、脆弱,却又坚强得令人心疼的李离,此刻正承受着什么?
未来,又将面对什么?
程肆眼底血丝密布,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愤怒与滔天的心疼,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碎。
他恨不得立刻砸碎这层虚伪的玻璃,冲出去,
将那个藏匿阴影中的卢姓杂碎,一寸寸地,揪出来,凌迟处死!
会议室内,低气压持续了很久。
最终,龙牙率先打破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闷。
他压下所有悲愤,将其转化为行动的力量。
他看向李离,目光坚定,不容置喙。
“李离,其他事情暂时放一放。”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配合我们的心理画像师,将那个姓卢的样貌,一笔一划,给我描绘出来!”
“然后,动用你所有知识,全力研究,如何破解‘墨菲斯’给你身体带来的隐患!”
龙牙的语气,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却也给了李离一个最明确的方向。
随后,他目光转向幽灵。
“幽灵,你最近就待在研究院,带领技术人员,配合教授和赵队长,以最快速度,搜索并定位那个能接收微电流信号的终端!”
未等幽灵回话,秦彻快速接过话茬。
“我负责所有资金支持。”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李离身上,那份冷静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同时,我也会住进研究院,有任何事情,方便我们第一时间沟通。”
说完,他隐晦地瞥了眼那个依旧瘫坐在椅子上,仿佛灵魂被抽空的人影。
就在这一刻。
隔壁单间里,一道鬼魅般的人影猛地拉开门。
他没有丝毫停留,甚至未曾回头再看一眼。
那双长腿迈开,速度快到在走廊留下残影。
程肆的身影,如失控的子弹,疾速奔向他藏匿隐蔽角落的黑色越野车。
引擎发出一声压抑至极致的怒吼。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刺耳的尖啸划破夜空。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挣脱所有枷锁的黑色猛兽,撕裂夜幕,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与杀意,扬长而去。
会议室里,空气依旧沉重,压抑的讨论还在继续。
没有人知道,那头被触及逆鳞的野兽,已然脱笼。
李离回到别墅时,已是正午。
刺目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一尘不染的客厅切割成明暗交织的棋盘。
他身心俱疲。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秦彻的推论,那些冰冷的词汇,如同烧红的钢针,扎进他最脆弱的神经,反复搅动。
试验品、被抹去的一年、失智是最大的幸运——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脚镣,将他拖入更深的,名为真相的黑暗深渊。
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把自己彻底藏好,舔舐那些看不见却痛入骨髓的伤口。
可当他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忙碌的身影撞入眼帘,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焦躁。
那个本该在外“办事”的男人,此刻正系着一条印着滑稽卡通图案的围裙,
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在家中疯狂忙碌。
地板被他擦得光可鉴人,几乎能倒映出天花板上水晶吊灯的每一处棱角。
晶莹的汗珠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光洁的地面,瞬间蒸发。
正午的阳光穿透玻璃,在他皮肤上镀上一层梦幻的光晕。
那条宽大的围裙根本遮不住他那副伟岸的身材。
结实饱满的胸肌随着他用力擦地的动作而剧烈起伏,
布料下的两点棕褐色被反复摩擦,隔着薄薄的棉布,显得越发饱满傲然。
眼前景象,让李离被掏空、无比疲累的心,感到久违的舒缓。
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前路多艰险,自己多么残破不堪,
这里,总有他最爱的人在等待,在陪伴。
这一刻,他真的好满足。
多想时光可以永久停留在这样简单而幸福的每一刻。
李离缓缓走过去,一言不发。
他伸出欣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臂,从背后紧紧环抱住程肆精壮的腰。
他将脸颊贴上那片被汗水浸湿、滚烫而坚实的后背,
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贴了上去,汲取着那份能让他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程肆的身体,在被抱住的瞬间,骤然僵硬。
他从龙焱基地一路狂飙回来,胸腔里那股足以焚毁一切的暴虐与烦躁,无处宣泄。
他只能通过近乎自虐的疯狂劳作,试图用肉体的疲惫,暂时压下那份滔天的心疼与愧疚。
可李离的这个拥抱,让他所有伪装瞬间崩塌。
他想起前些天,在废弃码头,自己如何从龙牙的嘴里,
一句句逼问出那些被刻意隐瞒的过往。
他想起那个瘦弱的身体,在明知他“死亡”、毫无生还可能的情况下,
依旧固执地撑起一切,从未放弃追寻他的踪迹。
在他完全丧失记忆、毫无自理能力、如同废人的那段日子里,
是李离,是他的李离,毅然决然地放下了多年积累、苦心经营的庞大商业帝国,
不远万里奔赴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在无数个深夜里,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未知的压力与恐惧。
是李离,在不顾一切地拯救他。
直到现在,依旧为了保护他,选择孤军奋战。
有龙牙,有幽灵,有秦彻在帮助他,可程肆不管。
只要那个站在李离身边,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不是自己,
程肆就觉得,他的李离,是在孤军奋战。
一股汹涌的愧意与尖锐的心疼,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程肆缓缓拍了拍环在腰间李离的手,示意他先松开。
李离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退开半步。
下一秒,程肆猛地转身。
他用近乎凶狠的力道,将李离紧箍到自己怀里。
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轻柔地,甚至带着虔诚,
缓缓抚过李离柔软的发顶,划过敏感的耳后,最后停留在冰凉的脸颊。
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缓,生怕手上的粗粝会伤害到怀里这件稀世珍宝。
一个克制的、滚烫的吻,最终落在了李离的眉心。
李离微微昂起头,眼底泛着水光。
他等待着。等待着接下来会如暴风雨般降临的,炽热而缠绵的吻。
可现实,注定让他失望。
程肆拉着他的手,回了房间。
他为他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服,然后用不容置喙的语气,
催促着李离去书房处理公司事务。
李离还没反应过来,程肆已经端来切好的水果,温热的点心,
还有一杯散发着清香的热茶。
然后,他就那么径直退了出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温柔体贴,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李离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满心疑惑。
两个男人的感情大概就是这样,你不说,那我也不便问。
李离只当是程肆今天心情不好,或者只是累了。
他叹了口气,走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后坐下,开始伏案工作。
他不知道,程肆平日里表现出的狂放不羁、肆意妄为,都只是坚硬的表象。
真正的他,心思细腻,霸道深入骨髓,偏执近乎疯狂。
程肆对自己的认知清晰得可怕。
他要求自己,必须是那个为李离遮风挡雨的绝对庇护。
他必须是那个让李离全然信赖、甚至是被他崇拜着的存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
享受着爱人用血肉之躯为他换来的片刻安宁。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程肆靠在门外,听着里面轻微的纸张翻动声。他闭上眼。
那个叫做魏明的,病态阴柔的脸,浮现在脑海。
伴随而来的,是太阳穴一阵阵尖锐的抽痛。
竟然敢欺负我的人。
管你是什么东西。
老子不记得,就不用认。
程肆下定了决心。
他必须做点什么。
趁着李离接下来这段时间,必须频繁出入研究院的空档,
他必须,搞点事情。
第112章 极致占有!从餐厅到阳台,处处烙下他的印记!
晚饭时间,程肆终于停下了那近乎癫狂的忙碌。
他把家里每一寸角落,都搜刮了一遍。
吃的,穿的,用的,一件不落。
李离常穿的那几件质地柔软的羊绒衫,被他仔细叠好,羊绒的温软触感仿佛还残留着爱人的体温。
他只在深夜嘴馋时才会偷吃的草莓味夹心饼干,被整整齐齐码放在一个密封盒里。
书房里那支价值不菲却被他用来划重点的钢笔,笔帽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牙印。
浴室里那瓶带有雪松冷香的沐浴露,瓶身已经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
所有沾染了李离气息的物件,都被他打包。
然后又拆开。
再仔細检查。
再重新打包。
这个过程反复了不知多少次,胸腔里那股由心疼和暴怒交织成的岩浆无处宣泄,只能通过这种近乎偏执的机械性动作,来勉强压制。
直到他确定,李离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装备齐全,才吭哧吭哧地将那几个巨大的行李袋,全都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做完这一切,他才为李离端来了晚饭。
菜色很简单,两菜一汤,都是李离偏爱的清淡口味。白瓷盘衬着翠绿的蔬菜,显得干净又妥帖。
餐桌上,还放着两瓶冰镇的可乐。
瓶身上凝结的细密水珠,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两个小小的、承诺着快乐的冰凉符号。
整个晚餐期间的氛围,被程肆刻意营造得格外轻松。
他绝口不提研究院,不提那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墨菲斯计划”。
他聊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李离那副被他气到浑身炸毛,
却还要故作镇定的矜贵模样,活脱脱一只受惊的波斯猫。
他又聊起那次在海边,他们像两个逃离了全世界的傻子,
租了一栋能看见蔚蓝大海的房子,过家家似的,度过了一段短暂却无比快乐的“童年养成”假期。
餐具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可乐瓶盖被打开时的“啵”一声清脆碰撞。
这些细碎的声响,拼凑成一首名为安稳的乐章。
李离安静地听着,眼底的清冷在暖光中一点点融化,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笑意。
程肆聊着聊着,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刨除那些惊心动魄的追逐与逃亡,刨除那些在生死边缘的挣扎,
他们真正安稳度过的共同时光,竟然少得可怜。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那份被刻意忽略的沉重,还是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李离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动作优雅依旧。
他起身,款款走到程肆身前。
然后在程肆略带错愕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坐到了他的腿上。
这个动作十分自然,带着极度的信任与依赖。
纤细的手臂揽过程肆的脖颈,他把头轻轻搁在那片宽阔的肩膀上,脸颊贴着颈侧,感受欢跳的脉搏。连脸颊被胡茬粗粝的摩擦都能带给他带来愉悦。
他深嗅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硝烟与薄荷的气息。
那是独属于程肆的,能让他瞬间安心的味道。
午间就被极力压抑的克制,被彻底激起。
一场蓄谋已久的,疯狂的角逐,就此展开。
程肆的吻越发凌乱。
那是一种带着掠夺意味的,疯狂的,几乎要将人吞噬。
他胸腔里积压的所有狂怒、愧疚、心疼,在这一刻尽数化作偏执,只想把李离变为私藏占有。
他要以最霸道的方式刻下独属于他的印记,让李离的全部都归属于他。
程肆一把将李离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
氤氲水雾弥漫扩散,很快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边界。
瓷砖的冰冷与灼热的体温在无形的拉锯,为这场按捺已久又突如其来拉开帷幕。浴缸中蓄满的温水,规律的逸散着。
这场长久的角力才刚刚开始,随后又迅速转移阵地。
冰冷的不锈钢料理台,见证了比炉火更炽烈的纠缠。
藤蔓痴缠着苍劲的青松,即便承受狂风暴雨般也依旧坚定。
餐具在橱柜里随着节奏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低吟。
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即将见证一场直击灵魂的宣言。
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知何时散落,那些永远需要理智冷静的商业条款,此刻却像被延绵不绝的海啸侵袭,已不知飘到哪去。
毫无节奏的呼吸被尽数嚼碎吞咽,只剩下纸张被弄乱时发出的“沙沙”声。
卧房里,柔軟的床垫让人感觉置身浪潮。
沙发上,昂贵的皮质被汗水浸湿,留下独属于不该属于它的独特痕迹。
最后,连阳台都没被放过。
夜风微凉,吹拂着汗湿,非但没能降温,反而演变成更激烈的反抗。
冰凉的玻璃护栏上,双手被反剪,完全沉浸,感知灵魂的共舞。
这个角度,正好被迫看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那些璀璨的光点,在他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碎裂成一片摇摇欲坠的星河。
一次又一次。
程肆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这间别墅的每一处,留下独属于他的,疯狂而霸道的印记。
他要用自己的味道,覆盖一切。
他要用自己的体温,渗透每一寸空间。
他要让这片空间,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只属于他和李离。
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觊觎,任何过往的阴影。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疯狂的角逐才终于落下帷幕。
李离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皮重得挂了铅,即将沉沦于梦境。
就在这时,程肆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宝贝,我可能要出去执行任务。”
“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经常出差。”
“但你放心,只要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去研究院陪你。”
李离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瞬。
可身体的疲惫让他无法做出太大的反应,他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程肆的手臂。
他知道程肆被开除是假的,作为“龙焱”的人,出任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没有多想,也没有追问。
只是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软糯的嗓音,一遍遍地叮嘱。
“一定要注意安全。”
“千万,千万要小心。”
“不管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家里……家里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
程肆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那双布满薄茧的大手,在李离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地,温柔摩挲。
他静静地听着爱人那满含担忧的絮叨,听到最后,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压抑的笑。
那笑声里,似乎还带着一丝意有所指的调侃。
“我可没看出来,哪个手无缚鸡之力。”
“通过我这么长时间坚持不懈的锻炼,你现在明明……好的不得了!”
晨光微露,天际泛白。
黑色的越野车平稳行驶在通往研究院的路上,像一头收敛了所有野性的沉默巨兽。
车厢内,昨夜疯狂索取的余韵未散。
空气中,情欲与汗水交织的独特气息,浓郁得无需分辨。
程肆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初升的日光下格外刚毅冷峻。
他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会透过后视镜,飞快地瞥一眼副驾上的人。
那一眼,复杂情绪汹涌,爱意缠绵,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
愧疚滔天,无从开口;
胸腔深处,暴虐杀意几欲焚毁一切。
李离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还带着欢爱过后的疲惫与慵懒,
眼下的泪痣,也因此愈发靡丽。
可他紧闭的眼睫,却在微微颤动。
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紧绷感。
昨夜的疯狂,不只是单纯的激情。
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是野兽在宣告领地,也是在做着某种无声的告别。
李离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车子抵达研究院门口,缓缓停下。
李离睁开眼,刚准备解开安全带,却被程肆按住了手。
“你坐着,等我。”
程肆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便径直下了车,绕到车后。
李离顺着他的身影望过去,起初还没太在意。
直到程肆“砰”地一声,拉开了那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