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关上门,安瑭突然叫住他,“老大。”
“把钥匙留下。”
“……”
开玩笑,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命门留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有钥匙,监控又坏了,半夜进来捅他两刀都没人发现。
安瑭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哆嗦,忍不住催促:“放下呀,你难道还要晚上过来找我吗?”
罗伊被说中了心事,脸上泛起薄薄的一片粉,抬手,在安瑭的审视下,将钥匙放在柜子上。
“监控已经修好了。”
带上门,罗伊离开。
安瑭彻底舒了一口气,要不是房位一点都没有了,他也不至于还忍受这个危险地段。
幸好幸好,监控终于修好了,安瑭盯着门的方向看,忽然想起孟呈奕,诶,这两天好像没见到过他,他走了吗?可恶刚刚忘记问罗伊了,多顺手的事啊。
安瑭点开信息,想通过线上问,但一想到他刚刚说过的话,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算了算了,他将手机丢开,离这群神经病离远一点好了。
他觉得这地方克他,一来到这八百年的霉运一窝蜂全涌了上来,比如他从10岁后就没有发烧的经历了,竟然一下子这么严重。
思及此,安瑭决定不出门了,他躲,躲还不行嘛,但第二天下午,宅屋蹲蘑菇的安瑭再次听见了敲门声。
安瑭拖着鞋子往门那边走,边走边心里默念,能来个正常人正常事不,再这样真要对门铃ptsd了....
希望这个人,能打破魔咒好吗?好的...
安瑭堪称熟练地踮起脚尖,头一歪就精准要找到了猫眼,水润的眼睛一转,“啪嗒”一下,门从里面打开。
“汲宿永,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坐。”
汲宿永腼腆一笑,亦步亦趋跟在安瑭身后,待他坐下,率先安瑭一步给两人的杯子上都倒上水。
手臂悬停在空中,安瑭如善停留,皇帝般接过水杯,放下。
啊啊啊好尴尬!他怎么把我当客人了啊!
安瑭在脑海里叽咕个不停,面上,喉结滚动咽下唾沫,“谢谢你前天帮我包扎。”
他伸手想展示一下好转的手臂,但忘了他根本不会包扎,所以秉承着‘不懂原则’,连纱布都没拆开过。
“呃,哈哈。”安瑭快速低头,摸着纱布上的一个小线头,脸上的尴尬彻底藏不住,笑了又笑,“还没这么快哈,不过谢谢你了。”
待抬起头,才发现汲宿永蹙着眉,满脸都是担心与心疼。
“怎..怎么了?”安瑭实在不理解这怎么可怜了,而且痛在他身上啊,不是,这人怎么这副表情?
但看着这熟悉的喂猫同伴表情,安瑭也实在说不出昧良心的刻薄话,汲宿永瞒他的事还没解决呢,要是放在一周前,他肯定要好好说一下,但现在....
安瑭叹了口气,“没事,我已经不痛了。”
“我帮你重新上下药吧,那个药效只能一天,伤口要闷着的。”眼底的忧心不似作假。
两人同时出声,安瑭懵了一瞬,呆呆地想:原来不是觉得他可怜,是觉得他的伤口可怜?
这是什么鬼原因?
汲宿永起身,再回来时手上提着一个药袋子,那模样,比安瑭还熟悉他的房屋。
视线跟着他,在如此明晃晃的提示下,安瑭终于想起还有这袋药的存在。
前天汲宿永送他回来时就拿的一兜子药,但安瑭发烧发糊涂了,根本没记着涂,罗伊也没发现角落里的药袋子,直到现在....
原来有药啊,哈哈哈,还以为一下就够了,后面自生自灭呢。
汲宿永变魔术般,从自己带的小包里拿出绷带等一系列医疗物品,熟练上手帮安瑭清理好伤口,涂药,包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不理所当然。
但安瑭可不会理所应当,整个过程,屁股就跟针扎似的,时不时想抬起。
为什么要这么伺候他啊,这感觉太奇怪了,好诡异,他是不是被什么虫子控制大脑了,什么来着,对,弓形虫,科幻小说都这么写……
“为...为什么?”看着手臂上蝴蝶结,安瑭迟钝地意识到这人来的目的,专门过来给他换个药?
这个最离谱,但有只有它能解释现在的场景。
“我不是惹你生气了么。”汲宿永低头,将安瑭弄乱的蝴蝶结捋平,“小心别沾水,我就先走了。”
“诶。”安瑭下意识地伸手,但汲宿永已经起身,安瑭只能抓住他的衣角,汲宿永低下头,俯视的角度,眼里却没有一丝高位者的态度,反而带着很浓的谨小慎微。
看得安瑭心脏突突的。
“我不生气了。”他撰紧衣角,将衣服抓皱了,“真的。”
“你..你也别这样,没事的。”
“真的吗?”汲宿永立刻重新坐下,“真的可以原谅我了吗?”
“嗯...如果你跟我说的是真的,你真有两个名字的话。”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
汲宿永俯身过来,安瑭立刻往后退,但他坐在椅子上,能移动的就一点小距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靠越近。
“干,干什么!”安瑭心一慌,加大音量以增长士气。
但汲宿永在一个安全距离停下,虚拢起手故作拥抱,“抱一下,这件事就是双方认证啦,可不准反悔。”
安瑭整个人有点冒热气,连忙道:“不这样做也不会反悔。”
汲宿永笑了声,“别紧张,就跟拉钩一样的,而且考虑到你的手,没抱到。”
“我没紧张。”
汲宿永又笑,安瑭忍无可忍,“你快出去吧。”
对方顺着他的力道走出房门,两人隔着一道虚无的门槛,互相看着,安瑭觉得这氛围实在太奇怪了,挥手打破,“明天再见。”
汲宿永眯起眼睛,“明天再见。”
房门阖上,安瑭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揉揉脸蛋,才将自己的神志换回来,可恶,好像被蛊惑了,明天见什么啊。
但第二天,安瑭还是在猫眼里看见人的那一刻就将对方放了进来,“下午好,汲宿永。”
汲宿永边换鞋,边看了眼安瑭一眼,低声道:“我其实更喜欢你叫我闫鞍。”
安瑭纯当没听见,开玩笑就他一个人叫别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癔症在叫魂,继续叫他,“汲宿永,我感觉手好多了,应该不用纱布了。”
其实本来就没严重到需要纱布的地步,医生一开始也没准备弄的,连配的药里都没有纱布,都是汲宿永自己加的。
“我现在给你看看?”
“好。”安瑭听话地应了声,两人坐回昨天的位置,汲宿永看了看,说,“恢复得还可以,可以改成放水贴,那个就不厚重了。”
“都可以。”安瑭再次点头,“我没有意见。”
“不过我今天没带,明天我带给你。”
“?也行。”安瑭再次退一步,“那今天?”
“今天只给你包一层。”
“我都恢复好了!”安瑭不满道,一退再退换来的是得寸进尺,别以为他看着可怜就能为所欲为。
“明天就能换了。”
“今天,明天你也不用来了。”
汲宿永沉默一瞬,“那我现在去拿。”
这也不是安瑭的本意,“太远了不用……”
话还没说完,汲宿永已经起身换好鞋子,“我很快就回来了,记得给我开门。”
“好…好的。”这也太快了,安瑭盯着他消失的身影,沉思,世上怎么会有行动力这么强的人?
关上门,在沙发上还没做一会,敲门声响起。
“来了。”不是才刚走没几分钟?这么快?
安瑭开门,却在外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裴承瑞。
在看见他的下一秒,手上用力。
裴承瑞慌张伸手卡住门不让关。
“对不起安瑭,我来道歉。”
【作者有话说】
糖糖:[墨镜]
作者菌,放上来两张萌萌大头,看不到的宝宝可以稍微刷新一下~[可怜]
安瑭弯起两条细眉, 手上力度不减,“退开,不是你说的再也别见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当时脑子不清醒, 我们能好好坐下来谈谈吗?至少让我道个歉。”
裴承瑞的手依旧卡在门上, 他没有用力去推, 门框与门夹缝间的力道把他手压得通红。
其实他用力的话能很轻易地将门推开, 安瑭这点力气是完全不够看的。
手臂肿胀, 充血。
蓦然一松。
“你傻子吧, 疼不知道往后躲。”
安瑭站在屋内, 咬着牙,自以为恶狠狠道, 他是真生气, 要不是怕裴承瑞受伤了又赖上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裴承瑞还站在屋外,一股脆弱无助的模样。
看得安瑭火气冒了又冒, 还是强压了下去, “进来啊, 要不就别进我关门了。”
裴承瑞一听,立刻走了进来。
“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的, 想让蚊子跑进来吵得我不睡觉。”安瑭骂骂咧咧地关上门,不满意地给对方倒了杯水, 小心着没将水撒出外面, “你的手还能动吗?能自己端起来喝嘛?”
“可以的,不严重, 我喷点药就行。”
裴承瑞一直盯着安瑭, 顺着他的动作转移目光, 一点都没把视线分到手臂上。
安瑭盯着他,忽地在脑中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问句:当你精心养的小狗,在外被别人一根火腿肠骗走,任你怎么叫都不应最后还咬了你一口,你丢掉他了,但他找回来了,你还会收养他吗?
他一直都认为他不会再收养这种不听话的小狗,但...想象确实是想象,他无法理解不懂好坏,反过来伤害背弃主人的小狗。
但……安瑭移开视线,真像一个...湿漉漉的小狗。
他只能给一次机会,一次是不懂,两次...那就是挑衅加故意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说吧,把我盯穿了有什么好处吗?”
“我...”裴承瑞立刻开口,旋即皱眉,沉默,再次开口,“我来道歉。”
安瑭冷下脸,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只会这一句话吗?”
“我问你具体道歉什么,怎么道,为什么要道,以及以后怎么做!”安瑭眯起眼,不爽地哼了声。
裴承瑞得到提示,立刻上道:“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没有了解事情真相就对你发火,砸门...”裴承瑞小心觑了他一眼,将视线聚焦在他手臂纱布上,声音越发低,“还把你弄伤了。”
安瑭斜睨他一眼,“就这样?前因后果呢?你还不知道你具体错在哪里。”
裴承瑞沉思片刻,眨着眼睛,“可以给个提示吗?”
“……”滚出去!
安瑭强忍下一口气,忍住想打他的冲动,“你为什么过来找我,再问一遍。”
“我...”裴承瑞看见他的脸色,立刻说:“我后面去找了罗伊,他说你们没有发生过什么。”
安瑭打断他,“你以为我们能发生什么?”
裴承瑞尴尬地移开视线。
见对方一直没说到关键点,安瑭适当提醒,“你那天说的什么勾引?我跟你在线下没关系啊?”
裴承瑞欲言又止,在安瑭的审视下,眼睛一闭,答:“那是我认错人了,我以为...总之就是我认错人了!这点也需要跟你道歉!我应该提前跟罗伊讲一下把事情理清楚的,就也……”
安瑭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答案在他预料之内,他就说对方不可能知道他的双重身份,又不是拥有上帝视角的神仙。
“真的?”安瑭诓他一手,“你昨晚有收到什么奇怪信息吗?”
“信息?”裴承瑞摇头,“昨晚没有受到信息,你给我发信息了?”
说着,他就要拿手机出来看。
“诶,别了别了。”安瑭赶忙制止住他的动作。
“你行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知道错误并来找我道歉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安瑭微微扬起脸,一脸傲娇样。
裴承瑞在心里狂笑,面上不显,“真的吗?真的能原谅我了吗?那你能不能不跟罗伊讲话?我先来一步的,怎么都该是我先。”
“唔..这个...”安瑭沉默思考着,他本来就有想远离罗伊的想法,但这绝对不能是因为另一个人,他要做的只是维持好平衡,让几人都能最大程度地被他利用,而不是...彻底的一边倒……那太危险,也太没有保障。
安瑭轻轻摇头,“我不是你,老大,我没有那么多的选择,而且我还是会助,这个身份,是逃不掉联系的。”
“那也可以尽力远离啊,本来就是我先来的。”裴承瑞盯着他,目光灼灼,伸手想去拉他手。
“你别碰到他的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安瑭一转头,才发现是耽搁久了,汲宿永已经拿完药品回来了。
裴承瑞立刻缩回手,但马上,脸上又红又白,盯着汲宿永,表情极其不满。
安瑭盯着两人看了看,开始赶人:“老大,你先回去吧,话都说清楚了,事情就是这个样。”
“那我可以邀请你参加舞台剧吗?”
“什么?”安瑭一下子没听清。
“舞台剧,”裴承瑞耐着性子解释,“是学生会准备的一个节目,你愿意来参加吗?”
“有学分加吗?”
裴承瑞愣了一下,点头,“有,加满。”
“好,到时候喊我就行。”
安瑭答应下来,又开始催人,“你快走吧,我们要换药了。”
裴承瑞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安瑭过去关上门,看见汲宿永慢条斯理地将钥匙重新放回柜子上。
原来他拿走了啊,汲宿永往里走,安瑭留在原地,俯视着看了看,这应该是罗伊之前留下的那把,这钥匙转手挺快的,几手货了?
“快来,中午有个免费的午饭吃,早点换完我们好早点去抢位置。”
“好~”安瑭噔噔噔跑了两步,坐在位置上。
换药是个很无聊的过程,安瑭盯着他的动作,忽然问:“你好熟练,是经常给自己换药吗?”
汲宿永手上动作没停,“嗯,小时候条件不好,还得偷东西才能活下来,经常被人打。”
“偷谁的东西呀?”安瑭是有点不相信的,怎么可能,他可是大少爷诶,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
汲宿永继续道:“我是被故意抱错的,然后被丢进一个平民窟里,所幸遇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奶奶,没有他我甚至都要长不大。”
“不过老奶奶有他自己的小孩,而且她也很穷,为了报答,也为了自保,我就时不时偷垃圾堆里的食物,垃圾堆也有个老赖看着,让别人拿钱来换,我没有钱,便只能偷。”
他说得极其轻松,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跑得快就能饱餐一顿,还能给老奶奶也带一份,跑得慢了就被打一下,也掉不了肉。”
“老奶奶腿脚也不好,为了得到两份贫困补助,她还特地没认她孙子,两人不在一个户口本上,孤儿加上残疾人补助才让他们勉强活下来,我有见过那个小孩,还挺可爱的。”
“后来呢?”安瑭听得入迷,不自觉追问。
“后来…我记得那个小孩身体还不是很好,经常生病,老奶奶把我们俩都送去孤儿院了,我就被别人认回去了,那个小男孩翻墙逃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你见过他吗?”
汲宿永忽地抬头看向安瑭,“记忆有点模糊,但依稀记得是个眼睛很大很可爱的小孩。”
“他还挺好的,有个家人,有个依托。”
“在他印象里,他没有家人。”安瑭低声道,“但...几块钱,有时候确实能压死人,能理解老奶奶的行为,这是权衡利弊后的最优结果。”
“希望她们能说清楚,然后幸福。”
“会的,”汲宿永温柔地笑,“好人会有好报的。”
“那恶人该下地狱吗?”安瑭盯着他。
“这不归人评判,天堂地狱不过是选择适合自己的一条路。”
“你这个说法倒是新奇。”
汲宿永弄好伤口,将药品整理起来,“可以邀请你跟我坐一起吃饭吗?”
“当然可以啦,不过你可要帮我夹菜,我没脸皮,不好意思。”
“好,我脸皮厚。”
“哈哈哈好~”
两人说笑着往外走,安瑭一直认为汲宿永说的是个小餐厅,几个人聚聚的那种,最好还是能有双人座的,然而...
一到门口,安瑭就发现了很浓的不对劲,喧嚣声太重,说话声都听混,里头起码几十人。
他顿时起了怯意,拉住裴承瑞的衣服,急促地问:“等等,我们不能走大门走,那样会成为视线焦点的!有小门吗?”
汲宿永沉默一瞬,拉住要进去的工作人员,“你好,有小门可以进去吗?”
对方可能也没听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在原地愣了足足三秒,才缓缓点头,“这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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