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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天骄(香叶桃子)


林息扶着额头,冥思苦想。
孙致平暗中想笑。
叶彬青的妹夫打过很多次电话,想要通过叶彬青的门路,加快升迁的速度。叶彬青从来没理过他。
妹妹亲自打过一次电话,叶彬青在电话里心事重重地说:“不要让他升,里面太乱。他要是吃喝嫖赌,反而对你不好。”
叶彬青的妹妹听劝,没再提这件事。为了他们夫妻两人幸福地生活,叶彬青无条件借给妹夫五十万块钱,供他炒股。炒得血本不归,他才不闹腾。
在叶彬青的心里,吃公家饭就是修炼,公门就是十八层地狱,每层都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需要用心通关。维护妹妹的静美生活,妹夫都不能轻易去干。
孙致平吹一口茶水:“不用想太多。有时候,运气来了,你就是要走运的。”
林息被孙致平打断了冥思苦想,不解地看着他。
孙致平放下茶杯,一脸诚恳地说:“真的。”
孙致平说,叶彬青这个人呢,生来就喜欢小动物。他对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自觉。之前,他去一个山区部队里面慰问,发现有一只小狗被打伤,躺在草窠里,奄奄一息的。叶彬青就起抱它来,把它抱到车上,抱进军营里面。
养护几天之后,小狗奇迹般地恢复活力。
看到这只小狗生命力旺盛,战士们也喜欢逗弄,叶彬青随口提议:“能不能留下做军犬?”
连队就决定,狗子留下来。
这件小事就像过眼烟云。到年底的时候,叶彬青早就忘记这一岔子事。奇怪的是,有一个团上报先进个人,报的对象不是人类,是一条狗。仔细看看,这条军犬没有什么特别的功劳。
沈秘书专门打电话,质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下级说,这是政委亲自挑选的狗,不是凡品,所以他们特意把名额拿出来。
孙致平一脸嫌弃地说:“他这个人……做什么都不注意影响。秘书劝过多少回,不要亲自抱猫逗狗!不像样子!说多少次都不听,你看看……给别人添了麻烦……”
说着,孙致平还对林息抱歉地溜了一眼,搞得林息一下浮躁起来。
林息半张着嘴,有点困扰,又有点气愤。
林息心想:孙致平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是狗……我跟狗差不多?你爸抱过的狗都能升职,得道升天……真是岂有此理……
孙致平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东亚社会就是这么马屁成风,军队更是这样。就是这么脑残叽叽的,你要懂的。你人是一般了点,升就升了,看开点……
林息咽一口吐沫,气得血压升高。
孙致平这个鬼家伙,看我不打死你!
瞅着林息的眼神从茫然转变为凶狠,开始像只小白狗一样无辜,转眼就要变成一只狼犬,孙致平连忙讨饶:“算了算了,真的不是我推荐的!还是要恭喜你的!真的!”
孙致平拱起两只手,对林息动动。
林息平息一下不满,回答:“不打搅你了,我准备回去。”
林息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军装。
孙致平这才想通,林息这通身的气派是哪里来的,好心情又是哪里来的。
孙致平好奇地说:“这个好消息,季麟知道吗?”
林息矜持地说:“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见面次数不多。”
孙致平揣着手,等着他的下文。
林息淡淡一笑:“我们只是偶尔吃饭,跟家人朋友在一起玩玩。上个礼拜,我还跟他姐姐一起吃过饭……”
孙致平的用一种“卧槽,你是怎么做到的”惊诧眼神望着他,揣着的双手都松开来。
林息转过身,满足地接受孙致平的仰视,昂首挺胸地关上房门。

林息转过身,满足地接受孙致平的仰视,顺手关上房门。
等林息走掉之后,孙致平又喝几口茶水压压惊。
不懂林息的脑回路怎么长的,孙致平就算能推荐谁去军区工作,多半也不会推荐他去。林息其他地方还好,就是色心重了一点。
色字头上一把刀。
孙致平认为,色心重的人都不适合去干重要的岗位,重要的工作都很麻烦。何况林息还喜欢男的。
喜欢叶彬青的人多得要命。
曾经有一段时间,叶彬青负责信访维稳。那真是一段令人心烦的岁月,有些莫名奇妙的女性疯狂地迷恋叶彬青,给他写信。幸亏阮子燃及时把这类活计搞开。
后来,叶彬青在履职过程中遇到一个女领导,年龄比他大,腰也比他粗,每次都要他去陪着跳舞。
孙致平心想,好在叶彬青不会跳舞,踩几下就可以下场。
有过这种经历的孙致平怎么可能会推荐林息?
孙致平心想,算了,林息多加一加班就会懂什么叫生活。
实际上,孙致平自己也很想去军区干一点什么,不想从事法务或者教学研究工作。学法律不是他的初心,奈何叶彬青说“学法很好,不如学法吧”。
本来孙致平以为,学法肯定会让人越来越文明,富有逻辑,懂得处理复杂棘手的事情。现实教育了他,帮他破除了幻想。
军队是一个压抑的地方,当然不会有思想。叶彬青觉得思维的火花才迷人,孙致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
就像我国的教育系统并不是悉心培育人才,而是负责选拔不同层次的人选;法律系统也是一样的,它不提供公平和正义,主要是用来剔除社会想剔除的那一部分有害因素的。何况这类服务还需要购买,怎么可能会有理想的色彩?
有时看到一些学人在网上议论,摆一些国外取回来的经,认为自己是掌握真理的少数人。孙致平都感觉可叹。除了念经,靠经书吃饭之外,他们能做的事情真的好少。
生活中几个人像叶彬青这样天真?
孙致平心想,还不如去军区里面干干。
可惜的是,秘书处这类工作多半季麟才能干。作为爸爸的儿子,孙致平是干不了的,他一直猜测,这类好事是给季麟留着的。因为叶彬青真的很疼爱季麟。
谁料到,给林息捡去一个便宜。
想到季麟,孙致平又陷入了一阵回忆之中。
季麟曾经是一个相当温和的小孩。孙致平对他讲过一些内心真实的想法,都是自己没有跟其他人讲过的。
季麟从来没有背后议论过。
单凭这一点,孙致平就认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季麟跟阮子燃一样,性格很严肃。所以,当季麟决定不再理睬叶彬青的时候,孙致平是很高兴的。
那个时候,他们还小。
有一天,孙致平像往常一样跟季麟聊天,问他要不要到自己家里拿暑假作业,反正是同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自己还留着在。只要季麟抄完作业,他们就能跑到外面再玩几顿。
季麟本来是答应的。
走在路上的时候,叶彬青望见季麟,想要靠近一些。季麟立即掉过头,准备回家去。
孙致平不解地问:“你不拿作业了?”
季麟回答:“不拿了。”
后来,季麟不仅没有拿作业,他再也没有去过孙致平的家。
叶彬青的怅然若失是挂在脸上的,而孙致平一直在暗中窃喜。大概在那个时候,孙致平才知道,自己仍是一个需要爱的小孩。尽管叶彬青的父爱充沛,还有一点母爱的感觉;但是孙致平只有他一个亲人。
季麟讨厌了叶彬青,这个惊喜值得用一生的作业去巩固。只要他能坚持住,坚持讨厌自己的爸爸,孙致平可以给他提供持续的、不限量的作业。

起初,剑兰和季麟都不愿意再跟叶彬青打招呼,孙致平是相当愉悦的。
孙致平跟李剑兰在同一个初中上学。叶彬青想要对她微笑一下。隔得老远,李剑兰就会走开,飘然而去。
季麟还在小学,见面的机会多一些。叶彬青每年都会送他生日礼物,但是那一年,叶彬青在校门口站了好久,季麟还是看见他就躲开去。
孙致平幸灾乐祸地想:人家有自己的妈妈,还有自己的爸爸,你算什么呀?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去……
不知是不是孙致平的错觉。他感觉,叶彬青在教季麟的时候,多半会找一个自己不在的场合。
叶彬青对待战士的方法也很细腻,但是他很少回避。有时候,他会帮一些战士安排工作,帮他们的小孩上学;有时候,他会拒绝别人的要求,从来没有特意避开。
叶彬青对他关爱的许多人,态度都是没有保留的,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爱,一样的温暖。这样的爱可以变成很多份,源源不断。
爱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越给与,越充分,能够源源不绝地产生出来,孙致平曾经以为,他们得到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然而,叶彬青对季麟的爱就不是那样的爱。这种感情是从阮子燃身上分出去的,是一种需要隐藏的感情。
自从季麟疏远了叶彬青,他就一并疏远了孙致平。
孙致平的心情相当复杂。
面对大多数人,孙致平都很有自信,季麟是少数能引起他嫉恨的人,尤其是当他看见季麟受到阮子燃和叶彬青两人的疼爱,内心常会浮起一层苦涩的味道。血缘的意义是无法替代的,他好像在告诉他。
季麟跟剑兰不能接受叶彬青,他们还希望,阮子燃也不要理睬叶彬青。
孙致平承认,自己在内心深处跟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季麟跟剑兰会轮流看守家里的大门,不接受陌生客人的拜访。如果阮子燃一不小心失去顾家的意识,他们会用各种理由帮助他唤起,比如剑兰的段考不及格,不知是不是因为男同学给她写情书,成绩忽然下降……季麟需要补习英语,班主任老师喊阮子燃去学校谈话……剑兰违反校规涂指甲油和口红,季麟起疹子……
天哪,孙致平深受启发,原来小孩可以用这么多方式唤起父母的注意力。假如缺乏想象力,你就只能被动和绝望,不能跟父母产生如此富有创造力的互动关系。
外出的时候,李剑兰会偎在阮子燃的腿上,像是一只甜美而慵懒、不乏内在警惕的小猫咪。
大家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叶彬青确实不敢靠过去。
只有孙致平知道,李剑兰需要昭告天下:不管是阮子燃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只有她才是她爸唯一的情人。三生三世早已在冥冥中预定,任何人别想插进去。
对于季麟姐弟的奋起反抗,孙致平暗中击节叫好。
有一次,叶彬青在陪阮子燃加班,有人在他的茶杯里倒了一点消毒剂。回家之后,叶彬青就呕吐不止。
阮子燃打电话,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叶彬青回答,没什么不舒服。
孙致平本来是有一丢丢心疼的,看见叶彬青还要坚持跟阮子燃来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种事有什么好坚持的?
孙致平想要提醒叶彬青:柳老师还没结婚,你不能跟她结婚吗?要不然找孙老师也行……她长得白白嫩嫩的,关键是脾气好……
既然叶彬青执迷不悟,只能寄希望于季麟他们决心强一点。孙致平心想。
有那么一年半载的时间,阮子燃没有任何的反应,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
孙致平再次认定,像阮子燃这种一心一意做官的人,压根就不适合谈恋爱。假如什么时候,阮子燃能离开叶彬青,让叶彬青彻底死心就好了。
孙致平一边写作业一边悠闲地想着。
就在某一天,接到叶彬青住院的消息时,孙致平也是在写作业。
“你爸被流弹打中!送去医院了!”
好像晴天霹雳一样,孙致平停住他手里的笔。
孙致平赶到医院的时候,叶彬青躺在病床上,正在使用呼吸机吸氧,他脱下的制服上面沾着血迹。
叶彬青好像是睡着了,轻轻地合着眼睛。
旁边的战士说:“住院手续什么全办好了。你在这里陪他一会?”
孙致平忙点点头。
护送的战士留下一个搪瓷茶杯给孙致平吃饭,他说:“待会还有人来陪护的,医生说不要紧。”
孙致平看一眼旁边的床,幸好有两个床位。
孙致平给自己倒了一些水,然后,他就一直看着叶彬青。作为一个小孩,他不懂是该输血还是输入药品,只能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头的仪器。
起初的两个小时,仪器上面没有什么变化。夜色降临的时候,叶彬青挣扎了一下,嘴里虚弱地叫了一句“子燃——”
叶彬青的心跳跟血压脱离正常区域,仪器开始变色。
惊恐中,孙致平拖来医生,看见他们围着叶彬青忙个不停,一会增加一个输液的瓶子,一会把针插到叶彬青的身上。
孙致平慢慢摸到床边。看见叶彬青的眼睛无法睁开的样子,一下子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阮子燃为什么不在这里?
叶彬青想要见阮子燃……该怎么办呢?
孙致平想到打电话,蓦然发现,他竟然不知道季麟家里的电话。他们曾经经常见面,完全不需要打电话,但是现在不同了。
孙致平慌张地跑出医院,回家找记录电话号码的小本子,他跑得大汗淋漓,连自行车都忘记去骑。直到在家里找出本子,他才记起,门口有一辆自行车。
孙致平骑车回到医院,这个时候,医生跟护士全都离开了病房。
孙致平摸一下叶彬青的手臂,感觉到他的脉搏,恢复一些信心。
就在刚才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他把一切问题都想通了。不管面对多么复杂的现实,讨厌的人或者事情,叶彬青是他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亲人。
喝过水,孙致平抬起屁股,喘息着,沉重地走向公共电话。
孙致平痛苦地想着,我不该去诅咒他的感情。就算不好,我爸只做错这一件事情。由于内心贪得无厌,我提出太多要求,现在,老天爷想要把他也带走……
孙致平试着打阮子燃家里的电话,打起来才发现,阮子燃家里的电话是保密的内线,而他打的是外线。
究竟哪一个号是阮子燃家里的外线电话,孙致平只好挨个地打过去问候。
就在孙致平一团乱码的时候,前来医院陪床的军队干事赶到医院。尽管他认为,不必去惊动阮子燃,看见孙致平心急如焚的样子,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这位干事给阮子燃打电话,孙致平终于可以回病房,守在叶彬青的旁边歇一口气。
五分钟之后,他走进来,给孙致平倒一杯水。
孙致平问他,阮子燃能来吗?
陪护的干事为难地说:“他家里有事,儿子发烧了。”
接着,他又安慰孙致平,不要紧,自己会陪着他们爷两。
季麟发烧了……孙致平崩溃地想:我爸这个样子,阮子燃不知道?叶彬青是在跟他搞婚外情吗?
孙致平尽量平静地掖好叶彬青的被子,坐在他对面的床上,跟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陪护的干事比较耐心,跟孙致平说着话,缓解他的情绪。
陪护的干事告诉孙致平,目前,叶彬青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不会有大碍。他的伤势是这次实战演习造成的,因为演习最后的难度变得很大。他们的雷达又无法正常工作,阮子燃就决定,不开雷达也要继续下去。
孙致平呆呆地重复一句:“不开雷达?”
陪护的干事点点头,告诉他,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阮子燃遇到意外的惊险,为保护他的安全,子弹打在了叶彬青的身上。
话音未落,孙致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了出来。
他放声嚎啕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气,快要喘不上气来。眼泪洒在床单上。
陪护的干事不知该怎么劝慰孙致平。想要当军长,阮子燃就必须赢,争作最优秀的军人,难免会有一些冒险。
既然叶彬青具有打遍全军也要保护首长的勇气,受点伤怕什么。
陪护的干事笃定地说:“肯定要记功的!”
孙致平哭得更加悲切,抽抽噎噎着,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慢慢地蹭到叶彬青的腿边。
叶彬青好像在熟睡一样,不知会不会醒来。
落下的太阳好像失去光照能力,寒冷的黑暗降临下来,将孙致平笼罩住。欢笑和烦恼都在离他远去,随着叶彬青一起,往遥远的地方缥缈地移动着。
假如阮子燃不来,他可能就不会来了。这里只有自己,一个无能为力又浸透悲伤的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遗物。
孙致平在黑暗中不断祈求,希望上苍给他们一条生路。
陪护的干事说:“你晚上在这里睡吧?”
他帮孙致平铺好被子,自己也安顿下来。
孙致平不知这人会不会好好地照顾叶彬青,一直在黑暗中盯着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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