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宁双并不是很理解。
 他为了引网站背后的那个人现身,已经无数次给自己制造独处的机会了,甚至还在图书馆装睡过。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理解,他的身份是被妈妈特意找人伪造过的,按理说对面就算调查了自己,也不会查出他是苗疆人啊。
 难道对面的人决定收手了吗?
 宁双拿着手机坐在教学楼下的长椅上,一边发消息给陆宇洋说明自己的分析,一边等季淮之下课。
 大概过去了十多分钟,宁双被人从身后抱住了,熟悉的清香馥郁过来,宁双回头看向季淮之,笑着问:“下课啦?”
 “嗯,你等很久了吗?”季淮之牵起了宁双的手。
 两人一起往校门外走,宁双回话:“没有很久。”
 随后又说:“晚上我们出去吃吧,想吃火锅了。”
 “好。”季淮之回头看了一眼,察觉到他身形停顿了一下,宁双好奇问,“怎么了吗?”
 “没事的,走吧。”季淮之摇了摇头,握紧宁双的手,两人一起离开了学校。
 吃完饭回家后,宁双洗完澡出来上床就睡着了。
 等季淮之打扫完客厅上楼,才发现宁双已经睡着有一小会儿了。
 他盯着宁双的睡颜,那是一张很温和的脸,眼睫毛很长,头发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在昏暗的灯光下,衬得宁双整个人格外的温和。
 他小心帮对方掖好了被角,然后走出房间去二楼外面的阳台打了个电话出去。
 不过一会儿,他回房间点燃了一支熏香放在床头柜上,倾身上前亲了亲宁双的额头,最后穿上外套下楼离开了家。
 晚上十一点。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季淮之走到门口,一辆豪奢的汽车停在了他面前,紧接着,副驾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西装的男人为他打开了后车门。
 季淮之坐了进去。
 车子往市区开了去。
 “族长,其实您不用出面去解决的。”副驾的人说。
 季淮之捻起自己搭在前侧的一缕碎发,慢慢说:“我去看看。”
 去看看把主意打在了宁双身上的人。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季淮之虽闭着眼在假寐,但也察觉到了坐在身边的人正好奇地打量着他,或者说正好奇地打量着他束发的发带,这两日他的头发都是宁双帮忙扎的。
 宁双总会很顺手地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睁开眼看向了身边的人。
 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被季淮之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赶紧别回了头。
 季淮之看着他:“想问什么就问。”
 男人犹豫了半响,最后鼓起勇气问:“您和他见面了?”
 季淮之颔首。
 男人继续说:“那,您,还有他身上的……”
 “没解开。”季淮之大方承认。
 男人被呛了一下,许久后,他又问:“他知道吗?”
 “所以你们要去告状吗?”季淮之没有回话,语气也极为冷淡。
 “不会,我们早就约定好,不会插足您和他的事情,只是他有知道的权利。”
 季淮之重新闭上了眼,不再说话,像是没听见男人的这句话似的。
 今天是周六。
 宁双这一觉睡得很舒坦,没有做梦,也没有任何不适。
 他是被颈间的酥痒挠醒的,宁双哈哈地笑着,伸手抱住了怀里的人,“亲爱的,好痒……”
 季淮之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听见宁双说这样的话,就忍不住凑上去亲他。
 宁双脸上落下了好几个吻。
 “好了好了。”宁双睁开眼,看见的是季淮之那张漂亮的脸,如果每天睡醒面对的事这样一张脸,那让宁双开豪车住豪宅也是好的啊。
 宁双忍不住感叹。
 “几点了?”
 季淮之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
 “我睡了这么久?”宁双自己都觉得意外,主要是昨晚他睡得也挺早的。
 “不久,我做好早饭了,你吃完还可以继续睡。”季淮之又凑上去亲了亲宁双的脖子。
 “早饭都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宁双被季淮之的话惊讶到了。
 季淮之如实说:“七点多。”
 “好吧,明天我一定早起去晨跑。”宁双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季淮之照顾得肌肉流失了。
 “我陪你。”季淮之跟着说。
 宁双坐起身,伸手去拿外套,季淮之却更快的拿起衣裳披在了宁双身上,他拿起衣袖,帮着宁双穿外套。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这也把我照顾得太仔细了吧。”宁双坐起身,三两下就把衣服穿好了。
 刚把脚放下床准备穿鞋,季淮之又蹲在床边拿着他的鞋子准备帮他穿鞋,宁双赶紧把脚往后缩,着急忙慌地出声:“季淮之季淮之!”
 “我自己来。”他把鞋子从季淮之手里拿了过去。
 季淮之有些郁闷地台阶看着宁双,宁双曲起腿,穿好鞋子继续说:“你不要这样照顾我,我自己有手有脚,谈恋爱不是这样谈的。”
 宁双非常理解季淮之现在的做法,一定是家庭的缘故,导致他不知道怎么和朋友正常相处,更不要说怎么和恋人认真相处了。
 不管怎么说,宁双有义务纠正并教导他。
 “?”季淮之用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
 宁双叹气:“总之,像这种很简单的,我自己能做的事情,你就不要来帮我做。”
 季淮之听明白了,季淮之开始思考,季淮之开口拒绝:“不要。”
 “嗯。”季淮之点头,他蹲在宁双脚边,抬头看着宁双说。
 “你真是。”一时要去纠正季淮之的想法还是没那么容易的,宁双摸了摸季淮之的脑袋,拉着他的手,见他从地面带了起来,“走吧,去吃饭。”
 “好!”季淮之低头看着宁双紧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笑意不觉加深了。
 洗漱完,宁双开始吃早饭,季淮之端起碗,凉了一勺粥又送到了宁双的嘴边,宁双看了看他,将勺子接过去喂到了他的嘴里,“自己吃自己的,不要喂我。”
 要真是被季淮之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下去,宁双就真的要变成一个生活废物了,和季淮之在一起后,宁双就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晨跑过了,晚上洗澡他也要跟进来说帮自己洗,穿衣,穿鞋,刷牙,吃饭……
 季淮之恨不得把啥都包揽了。
 宁双这个独立惯了的人,当然不习惯这样事无巨细的照顾了。
 “学长。”季淮之喊他。
 宁双:“打住,叫学长也不可以。”
 季淮之唇动了动,见宁双心意已决,便不再坚持了。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出去遛会儿宁敦敦吧?然后得去超市买点菜回来。”宁双一边吃饭一边说。
 季淮之点头:“好,都听你的。”
 宁双:“话说,你们是不是要期中考试了?”
 “嗯。”
 “那明天我陪你去图书馆学习吧。”
 “好。”
 饭吃到一半,陆宇洋一个电话打到了宁双的手机上,他拿起手机,看是陆宇洋打来的,想来应该是为了那个网站的事情,这件事他不太想让季淮之知道,所以宁双就放下筷子去门外接电话了。
 季淮之垂着眼皮,静静地夹着菜吃,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接下电话。
 陆宇洋的声音凑够听筒钻了出来,“宁双,我给你发的微信消息,你看了吗?”
 宁双靠在门边:“我在吃早饭呢,什么事?”
 他点到和陆宇洋的聊天界面,发现是一张退款截图。
 “早上五点多,我收到了那个该死的网站的套餐退款。”陆宇洋说,“然后我就让人去查,发现那个网站已经注销了。”
 “大概凌晨三四点多的时候吧,我警局认识的人和我说他们抓到了这个网站的幕后黑手,然后学校也在早上发公告说明了这件事,说是什么网络诈骗。”
 “我都转你了,回头你自己仔细看。”
 宁双低头看着陆宇洋发来的消息,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是族里派人过来了吗?”
 “不管是不是你们那什么族里派人来了,你现在就过来,来把我身体里的那玩意儿蛊给解了。”陆宇洋说的是后来下的同心情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蛊是什么时候下到他身上来的,反倒是宁双这个做计划的人,一点事没有。
 “我吃完饭来。”
 事情既然解决了,那留在陆宇洋体内的东西确实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好吧,我就在家里,要我叫司机来接你吗吗?”
 “不用了吧,我打车来。”宁双主要是怕季淮之要误会。
 “OK,那我挂了。”陆宇洋说完话后主动挂了电话。
 宁双盯着黑了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就没那么好了。
 他收好手机,重新回到了餐厅,季淮之已经吃完饭了,看见宁双走过来,他起身把宁双坐的椅子往外拉了一些,方便宁双坐下。
 “谁的电话啊?”季淮之问。
 宁双如实道:“陆宇洋的,他有事找我,所以一会儿吃完饭我得去一趟他家,下午我会回家的,所以等下午我们再去超市买菜和遛狗吧。”
 季淮之抬眼看着他,许久后,他眼皮恹恹地搭着,十分难过地“嗯”了一声。
 宁双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他是先答应的季淮之,但合情合理,陆宇洋那边的事情都应该先解决。
 他没办法只能这样委屈一下季淮之。
 可看见季淮之不高兴的模样,宁双又心慌,赶紧无奈地亲了对方好几口,连哄带亲地才让季淮之表情看起来好一些。
 吃完早饭,宁双就打算打车去找陆宇洋了。
 毕竟早去早回嘛。
 走下台阶,一回头就看见一人一狗巴巴地站在门口望着他。
 老实说宁双第一时间是觉得很萌。
 他没忍住走回去抱着季淮之亲了一下,“亲爱的我很快就回来,在家好好的。”
 季淮之抿起笑唇,抬手挥了挥,“注意安全。”
 宁双这才离开院门,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坐了进去。
 季淮之走下台阶,上前几步,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面,他才慢慢收回视线,神情落寞地回了家里。
 车子很快到了别墅这边。
 管家老早就候在别墅门口了,等宁双下车后,他亲自把人迎接了进去。
 宁双已经轻车熟路地上了楼,走去了陆宇洋的房间,陆宇洋正在打游戏,看到宁双走过来,他随手将手边的一个手柄扔给了宁双,说:“先陪我打两把游戏。”
 宁双坐在了他身边,“你不是急着让我来给你解蛊吗?”
 “你不是说了吗,就我一个人中了又不影响。”陆宇洋倒是看得开。
 宁双无奈,陪着陆宇洋玩了两局游戏,然后宁双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白瓷瓶,走去茶几前倒了一杯水在杯子里,再将小白瓷瓶里的液体缓慢倒入了杯子里,“喝吧。”
 他将玻璃杯往前一送。
 陆宇洋接过去,低头瞅了瞅,下意识吐槽:“看起来好恶心。”
 “你上次也喝了。”
 “所以更觉得恶心了。”陆宇洋皱着眉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了,难喝得他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宁双看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宇洋白了他一眼,“我要早知道后面是这种情况,当初说什么也不答应你。”
 “我也没想到这次是族里派人过来解决的,不过问题好歹是解决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宁双躺在了沙发上。
 陆宇洋喝了几口饮料漱了漱口,看了他一眼,说:“你心情不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宁双好奇抬起了他的脑袋。
 陆宇洋:“我还不懂你啊,说吧,烦心啥呢?”
 宁双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水晶大.吊灯,长叹了一口气:“我和季淮之的事情啊。”
 “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你烦什么?”陆宇洋好奇。
 宁双晃着一条腿,情蛊的事他又不能和陆宇洋说,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的,而且他目前烦心的不是情蛊的事,而是在季淮之和自己的相处上面。
 “他好像有些太黏人了。”
 “哦,太黏人了是挺烦的。”陆宇洋点头认可。
 宁双赶紧说:“我不是烦他!黏人有什么不好的吗?”
 “那你这是……来跟我秀恩爱的?”陆宇洋睨了他一眼问。
 宁双摇头:“你知道吗?我都没看出来,他的家庭竟然是一个非常严苛的家庭,他的父母也对他十分严厉,他和我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交过朋友,好不容易有一个好朋友也被父母拆散了,所以他不懂得怎么和好朋友相处,自然他就不知道怎么和爱人相处。”
 “所以我总觉得他黏我是一回事,但是他对我有一种过分的照顾了,我穿衣服,刷牙,穿鞋,洗脸……干啥他都恨不得亲自来帮我,搞得我好像那种才几岁,什么都不会的人。”宁双的语气也不是不耐烦,而是越说越心酸,越说越心疼。
 陆宇洋听得津津有味,勉强听懂了宁双的诉求:“所以你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改变那种恋爱观?”
 宁双赶紧点头:“是这个意思。”
 陆宇洋:“如果他没说谎的话,就代表你是他的初恋,他不会谈恋爱,所以他把他认为能拿出来的,能做到的都给到了你身上,那你不需要去纠正啊,因为这是他的恋爱观,同样,你也有你的恋爱观,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有冲突,就需要去磨合,磨合过后就会越来越合适的。”
 宁双眨了眨眼,看向陆宇洋:“刚刚给你调的解蛊的药喝了吗?”
 “喝了啊,难喝死了,怎么了?”陆宇洋也被宁双的话问懵了。
 宁双“哦哦”了两声,突然笑着说:“我寻思着这也不像你平时说的话啊。”
 反应过来后,陆宇洋走过去锁着宁双好一顿揍,“哥认真给你出主意呢,你还笑话我,你还真以为我的那些恋爱白谈了啊?”
 宁双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嘶——”
 陆宇洋听到他呼痛的声音,赶紧松开了手,“咋了?”
 “你手上什么玩意儿给我脖子扎了。”宁双松开了捂在脖子上的手说。
 陆宇洋凑上去看,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他看了看自己衣袖,缓了过来:“估计是我衣袖上的纽扣,很疼吗?我让人拿医疗箱上来。”
 “算了算了,多大点事。”宁双摆摆手拒绝了。
 因着这么个事,先前的话题也被自然而然岔开了。
 宁双被陆宇洋留下来吃了午饭才回的家。
 司机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宁双挥手和司机道别后就转身打开院门去到了门口。
 正要抬手敲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这次宁双没有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到了,他微笑着走上前,主动抱住了季淮之,说:“亲爱的等很久了吗?”
 季淮之低着头埋在他颈窝蹭了蹭,“好想你。”
 “好了好了,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呢!”宁双松开了手,季淮之就帮他把脱下来的外套接过去挂在了衣帽架上,然后又帮忙把宁双的拖鞋摆在了他脚边,等宁双换下拖鞋,他就把宁双换下的鞋子放进了鞋柜里面。
 这一整个动作非常的流畅。
 宁双都来不及阻止,季淮之就已经做完这些,牵着他的手往客厅去了。
 “我做了酸奶水果派,你要吃吗?”季淮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宁双。
 可是宁双确实是吃饱了才回家的,现在没有一点食欲,所以摇头拒绝了季淮之,“我现在不太饿,晚点遛完宁敦敦回来吃吧。”
 “好。”季淮之微笑着答应了他,接着,他目光突然凝顿在了宁双的颈侧。
 在衣领下面,赫然藏着一枚新鲜的红色印记。
 这不是他留下的。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做了。
 他呼吸兀地加重,忍不住抬手用拇指蹭了蹭那块红色的印记,宁双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脖子一缩,避开了季淮之的手,“有点痒。”
 季淮之眸色渐深,声线凉得像是冬日的山泉水,“这是谁留下来的印记?”
 宁双懵住了。
 这样的季淮之对宁双来说是陌生的,那样的眼神是带着侵占和欲望的,宁双来不及想更多,赶紧解释红印的来源:“这是在同学家不小心剐蹭到的。”
 “你仔细看,这上面还有刮痕呢。”宁双拉开衣领,将白净的颈脖凑到了季淮之跟前,以供对方看得仔细。
 淡淡的清香馥郁过来,看见宁双紧张解释的模样,季淮之垂下眼皮缓了缓,低声说:“抱歉,我只是……我有些不安。”
 他看见了红印上面的划痕,很明显是硬物造成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季淮之站起身,“我去拿医疗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