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川清洗干净后,关掉花洒,随手扯了条浴巾披在身上,却掩盖不住脖颈往下的痕迹。
他打开门,伸手接过池简递来的衣服,扯了扯,对方却不肯松开。
“欠揍,松开。”
池简目不转睛地欣赏自己制造出来的痕迹,哑声说:“今晚……”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沈烬川打断:“想都别想!”
池简胸膛起伏闷笑一声,“哥,我有那么可怕吗?”
沈烬川的脸蛋覆盖着明显的潮红,眯眼看人的时候,眼尾上挑,勾人得很。
“你试试。”
池简挑了下眉,“也不是不可以,哥哥想来,随时奉陪。”
沈烬川上下打量着他肌肉匀称且富含爆发力的身躯,眼皮跳了跳,“算了。”
压不住反被压的场面,他不想再体会一次,他还是要面子的。
他用力扯过衣服,垂眸看了眼,“你的衣服?”
池简“嗯”了声,“哥哥可以穿回去,晚上就能抱着我的衣服一块睡。”
沈烬川低笑出声,微弯的眸子泛起水润的光泽,“这种事,你没少干吧?”
池简迅速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尾,低声道:“嗯,哥哥想看现场直播吗?以后录给你看好不好?”
沈烬川眼皮一跳,挤出两个字:“变态。”
池简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沈烬川柔韧的腰肢上,“怎么办,哥哥就喜欢我这个变态。”
沈烬川拍开他的手,“赶紧去换衣服,对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敲门了?”
混乱中,沈烬川隐约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池简却不肯松开他。
不过一荒神,就把这件事儿忘在脑后。
池简表情无辜地摇摇头,“没有吧,哥哥听错了。”
话音刚落,“砰砰砰”的敲门声不绝于耳。
“池简,你在里面吗?”
池简:……
沈烬川叮嘱一句:“把衣服穿上再去开门。”
池简笑弯了眼,“知道了,好开心,哥哥对我也是有占有欲的。”
“好了,傻里傻气的。”
沈烬川不再搭话,关门穿衣服去了。
吹风筒的声音刚响起,敲门声也传了过来。
“哥,上级有事叫我过去一趟,你在宿舍里面好好休息,不要乱跑哦。”
沈烬川关掉吹风机才听清他的话语,随口应道:“嗯,你快去吧,别磨磨蹭蹭的。”
“答应我,不准走出这个门。”
男生闷闷的嗓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沈烬川笑骂一句:“霸道,赶紧滚。”
他再次打开吹风机,将湿润的头发吹干,余光看到脏衣篓里面惨不忍睹的衬衫,自言自语道:“好凶。”
扣子全被那个仿佛十年没吃肉的男生扯坏了。
沈烬川一手撑着洗漱台,伸手抹了抹镜子,看着里面肤色红润的自己,唇角往上扬了扬。
他走出卫生间,这才有机会打量池简的宿舍。
房间中央一左一右放着一张床,其中一张是空置的状态,另一张放置着叠成豆腐块的被子,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不带一丝褶皱。
靠阳台的地方有一张单人书桌,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本书。
沈烬川缓步走过去,垂眸便看到桌面上的白纸,那儿写着一行大字:宿舍里面的东西随便看,随便用,我的就是哥哥的。
有故意引导他去挖掘秘密的既视感。
他低笑一声,落座在凳子上,随手拉开抽屉,视线落在黑色的笔记本上。
“既然你说了随便看随便用,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体陡然闯入眼帘,呼吸瞬间凝滞。
【沈烬川,好想你】
浓烈的思念透过这些字扑面而来。
沈烬川心脏软得一塌糊涂,眼眶泛起酸涩感,往后翻动,每一页都标注了不同的日期,每一页的内容都是:
【沈烬川,好想你】
【沈烬川,好想你】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笔记本上面的字体,低声呢喃:“嗯,知道了,我也想你。”
沈烬川收起笔记本,随手拿了一本书走到床上半躺下来。
鼻翼间萦绕着池简的气息,清爽又独特,沈烬川以前很喜欢这个味儿,现在更喜欢。
他翻开一本封面很正经的书,视线落在开头的段落上,顿觉不对劲。
脸色当即红一阵黑一阵,猛地合上小黄书,低骂道:“敢情满脑子的颜色都是靠这些学来的?”
余光看到挂在晾衣架上面的绳子,他低哼一声,起身走过去团成一团,塞进自己裤兜里面。
“咚咚咚”
宿舍门忽然被轻敲了几下。
沈烬川皱了皱眉,没有贸然出声。
“池哥,能开开门吗?给你买了下午茶。”
男声低沉软绵,有点熟悉。
沈烬川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谁。
“啧,果然遭人惦记,花蝴蝶都找上门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打开门,深邃的眸子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皮肤白,浓眉大眼,五官过得去,身材可以,长得没池简好看。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对方手腕处的红绳上,瞳孔微缩。
很熟悉,明显和池简丢失的手绳一模一样。
池简说过,这条手绳是独一无二的,再也买不到第二条。
沈烬川真的不想以黑暗的心思揣测别人,但这个人喜欢池简,不得不让他多想。
“嗯?你是?”任越手里提着一个外卖包装袋,侧头往里面瞅了一眼。
沈烬川没有直接回答他,只道:“阿简不在。”
任越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沈烬川英俊出挑的脸庞上,眼底敌意涌动,他抬起手臂往后顺了顺刘海,手腕处的红绳极其刺眼。
“那真是不巧了,我每天习惯给他送下午茶,里面是烤冷面,吃吗?”
沈烬川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淡声道:“部队里面还有这个规矩?随意就能出去购买东西,每天还能吃下午茶。”
任越被他戳穿,也不恼,“你和池哥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我很好奇,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沈烬川直接道:“之前敲门的人,是你吧。”
任越目光紧盯着他锁骨下方的吻痕,沉下脸,“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需要特地告诉你?”沈烬川垂眸看着他手腕处的红绳,眸光冷冽,“捡了别人的东西,光明正大地戴在手上,你缺这点钱?”
任越脸色变得难看,一手捂着红手绳,眼里怒意翻涌,“你什么意思,这是池哥送我的定情……”
“不要脸。”沈烬川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他的话语,眼底溢出渗人的冷光。
任越到底是个小年轻,根本沉不住气,一把攥住沈烬川的衣领,低喝道:“你才不要脸!大白天和他搞在一起!”
沈烬川和他身高相近,平日里经常锻炼,自然不会被他比下去。
他一把扣住任越的手,动作利落地扯下那条红手绳,冷着脸道:“池简对你根本就没兴趣,再这么缠着很没意思。”
“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还给我!”
任越见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绳,面容瞬间扭曲,扬起拳头直击他的门面。
沈烬川侧身躲开,随手将手绳扔进了垃圾桶,声音仿佛夹杂着冰渣子:“别人戴过的东西我嫌脏,它的归宿只能是垃圾桶,而不是在你这种人手上。”
任越气得嘴唇都在颤抖,脚刚迈进宿舍,就被沈烬川伸手拦住。
“以后别进池简的宿舍,尊重别人的隐私。”
任越气笑了,“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让我别进!”
话音刚落,后衣领被猛然攥了一下,身子陡然失去平衡,往后重重摔倒在地。
“嗷……嘶……”
他还没看清楚来人,左脸就被狠狠揍了一拳,艰难地掀开眼帘,对上池简凶神恶煞的目光。
池简阴沉着脸,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谁他妈让你来我宿舍了!”
还敢对他老婆动手,简直找死!
任越刚吐出一个“不”字,右脸又挨了一拳。
“别……别打了!我只是捡到一条手绳,想着应该是你的,就过来问问。哪里知道那个男人……反应那么大!”
“他污蔑我偷东西,还把手绳扔进了垃圾桶!”
话一说完,腹部又挨了一拳。
池简站起身,神色阴沉可怖,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他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
任越气红了眼,“池哥!他说什么你都相信吗?!”
池简高调地宣布主权,“他是我老婆,你又是哪根葱,凭什么信你不信他。”
他一脚踩在任越胸膛上,俯下身警告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以后来我宿舍一次,我揍一次。”
“滚。”
走廊上已经站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其中,任越的舍友乔继就在里面。
他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故意大声道:“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
任越在连绵不绝地嘲笑声中狼狈地爬起身,灰溜溜地逃离现场。
沈烬川冷眼看着他的背影,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悦。
“老婆,他碰到你了吗?”
池简把他带进了宿舍,大力甩上门,紧张地凑前去仔细检查着。
沈烬川抬手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没事,没受伤,被打的是他。”
池简闻言又检查他的手,“打疼了吧?”
沈烬川:……
他无奈地叹了声,“刚想动手,你就来了,还没来得及打他。”
池简低头轻吻他的手背,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放肆,趁我不在找上门欺负你。”
沈烬川纠正一句,“我像被欺负的人吗?”
他遗憾地看向垃圾桶,“可惜了。”
池简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也没去看,“哥,手绳上面沾染了别人的气息,他真要还给我,我也不会要。”
“下回亲手给你弄一条,好不好,咱们不要它了。”
他凑到沈烬川耳边低声哄着,鼻尖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耳尖。
沈烬川被他哄小孩的语气逗笑了,“把我当谁哄了。”
池简顺势亲了亲他的耳垂,用气音道:“还能当谁,当然是我老婆了。”
沈烬川伸手搂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绷紧的肩膀上,低哑的嗓音慵懒磁性,“腰有点酸,抱我去床上。”
池简全身一颤,应声而动,俯下身把他打横抱起来,缓步走到床上,把人放下的同时也压了上去。
他两手撑在沈烬川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下方的男人,“哥,你刚才是对我撒娇了吗?”
沈烬川这副模样,他只在对方喝醉的时候见过。
沈烬川直视着他,轮廓深邃的眉眼染上几分红,淡声否认:“没有。”
池简眯起眼,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哥,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想要了?”
沈烬川:“桌面那堆书扔了吧。”
免得残害祖国的花朵,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池简:……
“老婆,我今晚去你那儿睡,好不好?”
池简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伸手搂过沈烬川的腰,用了点力把人带进怀里。
单人床躺着两个大男人,过于狭窄,他们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沈烬川的脑袋枕在他肌肉结实的手臂上,侧头看着他道:“如果只是单纯的睡觉,可以。”
池简眨了下眼,故作无辜的样子,“当然只是睡觉,跟你一起睡,抱着你睡。”
“哥哥以为我想干什么吗?”
沈烬川笑骂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
“哥哥好厉害,你说说看,我现在在想些什么?”
“满脑子都是废料,能想些什么。”
“不是废料,是疼爱你的养分。那些书是我特地找来学习的,效果还不错吧?”
他轻轻蹭了蹭沈烬川柔软的发丝,低声问:“我刚才弄疼你了?”
沈烬川从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哼”,“还好。”
就是撕扯衣服的时候,跟发狂的野兽似的,凶得不行。
池简眯了眯眼,鼻尖抵着他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我怕吓到你,只能一直忍着。”
克制又轻柔。
就怕这个男人会反感。
两次之后,沈烬川还有力气将他踹出卫生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莽撞的少年,明明模样没怎么变,内里却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沈烬川察觉到什么,抬了抬膝盖,“每天忙着锻炼、出任务,精力还这么充沛?”
池简呼吸一滞,眸光暗了暗,“你又going我。”
沈烬川短促地低笑一声,“别胡说八道,跟我说说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
池简抬起腿压住他的膝盖,嗓音变得粘稠暧昧:“可以,在此之前想再看一遍,你向我撒娇的样子。”
沈烬川的膝盖被迫抵着他,即使隔着两层布料,也明显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不过挣扎了一下,却换来更加用力的压制。
“我说了,没撒娇。”
“就是撒娇。”
“没有。”
“早知道就录下来。”
“录什么。”
“你说,我腰有点酸,抱我去床上。”
沈烬川听到他用黏糊糊的话语说出这句话,头皮瞬间发麻,脸蛋烧了起来,“我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了,胡扯!”
池简很识趣地闭上嘴,在他脑袋上重重亲了好几下,“嗯嗯,是我胡扯,刚才撒娇的人是我不是你。”
沈烬川不说话了,闭上眼假寐。
长达五分钟的寂静之后,池简忽然轻声道:“第一次出任务是刚到部队那会儿,地点是藏城边境的雪林……”
沈烬川眼皮颤动,没有睁开眼,静静地听他讲述着任务内容、经过和结果。
虽然池简说的轻松,但过程的凶险仅靠三言两语是无法表述出来的。
沈烬川一颗心揪了起来,疼得难受。
他哑声问:“告诉我,哪里受过伤。”
池简摇摇头,安抚性地亲了亲他的额头,“都是些小伤,不值一提。”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身上少说有三处枪伤。
有人想让他死在出任务的途中。
有行动就必然留下踪迹。
朝他下杀手的人,已经被二叔暗地里关押起来。
为了防止证人被恶意杀害,他们伪造了证人已经潜逃出国的消息,混淆幕后之人的视听。
一年了。
他目前收集的证据还太少,少到无法完全将那个人拉下高位。
沈烬川知道池简怕自己担心他,也不再追问下去,只道:“未来一年,保护好自己。”
池简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从今天开始,我的身我的心都是你的,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沈烬川故意板起脸,“我让你别做什么,你怎么不听。”
还敢趁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拿出那条破绳子!
池简的声音弱了几分,很及时的认错,“我错了。”
他用余光看向晾衣架,却看不到绳子的踪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拿了。
压低声音问:“哥,那条绳子呢?”
沈烬川见他还有脸提起绳子,脸色一黑,没好气地说:“扔了。”
池简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眯起眼询问:“真的扔了吗?”
沈烬川沉默片刻,“喜欢玩这个?”
池简眸光一亮,呼吸急促几分,“嗯,喜欢,哥哥要玩我吗?”
沈烬川一把捂住他的嘴巴,阻止道:“行了,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我们聊点别的。”
掌心划过一抹湿热,沈烬川手臂一抖,立马松开手,低骂道:“你是狗吗?”
池简厚脸皮地“汪汪”两声,唇瓣贴着他的耳尖低语:“嗯,你的狗。”
沈烬川的心弦被他狠狠撩拨了一下,耳垂被喷洒过来的热气熏得发红。
周遭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沈烬川不想短时间内再来第三遍,索性转移话题,“你大哥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面,声称即将和慕家小姐联姻。”
沈烬川在工作的同时,时常留意池景硕的动向。
自从怀疑池景硕并非池老爷子的亲孙子后,他暗地里花了大价钱派人进行调查。
但对方做的滴水不漏,并未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池老爷子百分百知道事情真相,而这件事,池简恐怕还被瞒在鼓里。
沈烬川曾经试探性地询问过池老爷子,对方却没有直接告诉他,每每转移话题。
他想不明白,既然里面有隐情,为什么要一直瞒着。
后来想到池简进入部队的目的。
他了然。
池景硕只是无足轻重的棋子,而控制棋子的下棋人,才是最重要的。
池简低哼一声,“慕家人也是没点眼力见,池景硕的公司接连出问题,怎么敢白白送上自己的女儿。”
沈烬川沉声说:“慕家家主一开始提出的联姻对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