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稚无语,傅聿初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重点,“我之前来过律所,我感觉他认出我了。”
“嗯,小林记性很好。”
“……”时稚抿抿唇,担心地直皱眉:“我觉得这样不好。”
傅聿初:“为什么不好。”
“不知道,就是感觉。”时稚莫名烦躁,他将咖啡搁在桌上,随手拿过沙发抱枕放腿上不停搓着抱枕边缘,垂着眼不去看傅聿初:“我怕别人说你,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不来律所了。”
见到小林,时稚断线的智商终于有点回笼。
之前只想着起诉是自己的事情,他不能逃避,不能把所有都丢给傅聿初,才会想要来律所签委托,想要从头跟到尾。
见了律所的人,时稚才想起——他要起诉的对象是前未婚夫,而要委托的律师是现男朋友。
他跟傅聿初是很坦荡,可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原委。
流言是利剑,最能灼伤人。
来律所,或许会让很多人对傅聿初产生误解;可不来律所,又像是心中有鬼。
各种情绪纠缠的像一团乱麻,时稚心底无端发慌。
傅聿初摸了摸时稚脑袋,语气轻柔地哄道:“傻话。你还能一直藏着不见人?再说我是真的想把你介绍给我身边每一个人,想了很久。”
时稚就不说话了。
“别生气,我以后低调一点。”
时稚捏着傅聿初手指,“我没生气,我就是……”想了半天,也说不个所以然,索性破罐子破摔:“哎,算了,你想介绍就介绍吧。”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有分寸。”傅聿初克制地亲了亲时稚额头,还想继续说话,手机响了。
傅聿初看了一眼,很轻地啧了声,跟时稚商量:“项兢找我说事情,你自己待会儿?”
时稚点头。
“我很快回来。”傅聿初走之前摸摸时稚头发,轻声说。
推开项兢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是一句:“你就不能低调点!”
“不能。”傅聿初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一副大爷模样,“有事快说,我男朋友还等着呢。”
“真该让你男朋友看看你现在这德性。”
“我什么德性他没见识过?”傅聿初说地骄傲又理智气壮,“行了,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项兢睨着他,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无奈道:“你说你谈就算了,带小稚来律所做什么啊,其他人之前可见过他。”
“我知道,我又没想搞地下恋。”
项兢气结:“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次傅聿初没有立即接话,沉默几秒缓缓丢出另一个炸弹:“他来办理委托,准备起诉了。”
确实是炸弹,项兢张了好几次口,向来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竟然有些词穷。
傅聿初没等他问,主动交代:“云盛的案子一审已经结束,上诉大概率维持原判,后续谁接手都一样。我手上其他案子也陆续在收尾,就算出什么事,也不会受影响。”
“我不是担心这个。”项兢说。
“我知道。”
傅聿初向后靠进椅背,久久不语。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怅然:“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打赢那么多离婚官司,心里却始终有个地方是空的。曾经我以为那个结是云盛,现在亲手把人送进去了,可我……好像也没有多高兴。”
项兢看着傅聿初难得流露的茫然神色,再度哑然。
傅聿初的情况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当初云盛出高价请他们代理,被傅聿初一口回绝,项兢还十分不解——对方给得实在太多了。
谁知傅聿初态度坚决,甚至表示如果律所因拒绝云盛产生损失,他个人承担。项兢无奈同意后,傅聿初反倒主动联系原告方明华,做了他们的代理律师。
项兢记得当时自己跑去质问时傅聿初一脸淡定地回答:“哦,因为我想亲手将云盛老板送进去,这个理由可以么?”
项兢问为什么,问他是不是跟云盛有仇。
本来是赌气的话,傅聿初却大方承认,“对,有仇。”
至此,项兢才明白原委。
故事俗套又讽刺,旁人或许只在小说电视剧里见过的情节,做律师的他们却早已见怪不怪。
云盛老板江盛出身贫寒却才华横溢。傅家千金痴迷他的才华,不顾家人反对,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嫁给了当时一贫如洗的江盛。
古往今来,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若能不忘初心,或许还能圆满收场。可人心难测,偏偏她遇上的人,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若只是旁人的故事,或许叹一声可惜骂一句渣男便罢。可当主角换成自己的兄弟,项兢只觉唏嘘,不过他也偷偷想过傅聿初那恋爱脑是不是遗传……咳。
亲生父子,闹到不死不休,项兢觉得不可思议,曾问傅聿初:“那江老板……那他知道你在【正·觉】吗?知道你这么恨他吗?”
如果知道,按规矩该回避;如果不知道,又为何非要指定他们律所代理?
“知道,不过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傅聿初说:“他找咱们律所,就是想让我回避。你以为他真好心出高价律师费让我们做代理?不过是怕输而已。”
项兢办过不少案子,这类情况见得多,却仍为傅聿初的遭遇心疼了几秒,也理解了他为何对离婚官司如此执着。
不过……
“你学了这么多年专业,就此放弃不可惜么?”项兢看着姿态散漫靠坐在椅子上的人,好言相劝:“就算云盛案子已结,你了了一桩心事,也没必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吧。”
傅聿初闻言笑了下,目光落在办公桌上叠放着的一沓文件上,轻声呢喃:“自毁前程……师兄,你说什么是前程。我自认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做律师也只为一己私欲。”
“你这样,对那些信任你的客户,公平吗?”
“公平?”傅聿初收回目光,靠在椅子上仰头叹了口气,“师兄啊,我只是个律师,谈什么公平。”
项兢无语:“……之前是谁信誓旦旦说‘我是个律师,要公平’这种话的?”
傅聿初手背搭着眼睛,轻轻笑起来,笑了会儿忽然说:“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说着顿了顿,看了眼时稚所在办公室方向,继续道:“师兄,你知道么,听到时稚跟徐以宁订婚那会儿,我觉得我的人生就这样了。”
为了扳倒云盛,傅聿初在背后做了许多。那时他想,等一切结束,就离开安城,在一个又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流浪半生。
“……你现在不是跟他在一起了么。”项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所以我找到了工作以外的乐趣。做不做律师,都无所谓。”
项兢知道不是这样。
傅聿初嘴上这么说,但他知道不是。他见过在法庭上光芒四射的傅聿初,也见过为了帮当事人多争一分赢面,连续几天不眠不休找证据、写方案的傅聿初。
所以他明白,傅聿初现在只是陷在一种类似自毁的情绪里。
就像一个人一直朝着某个目标奔跑,可目标达成得太过轻易,反而让他茫然无措,失去方向。
但这都是暂时的。
于是项兢试图通过其他方式劝说:“如果让小稚知道,你因为他做不了律师,他会内疚一辈子。你舍得他内疚?”
“如果这样能留他在我身边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可以。”傅聿初说得平静,脸上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你……聿初,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
傅聿初看着他笑了笑,没接话。
项兢有一瞬间觉得傅聿初疯了。
就在他脑补出一场疯批强制爱大戏时,傅聿初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笑地说:“师兄啊,你也是差点成为名侦探的人,内心戏别这么丰富,成熟点。”
“……”
项兢那纠结到近乎扭曲的表情让傅聿初心情大好,他不再逗他,说出早就想好的计划:“我打算转运营,公司总得有人管。我只是不做律师,又不是离开这个行业。”说着还对项兢笑了笑:“我可是律所合伙人,还指望它赚钱养男朋友呢。”
项兢自知劝不动,指着办公室门说:“滚吧。”
傅聿初心情颇好地离开项兢办公室,让助理打印了一份委托代理合同。再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就见时稚双手搭在腿上,绷着脸端坐在沙发上。
“怎么坐的这么端正,又不是上课。”傅聿初揉了揉时稚头发,觉得手感很好,又摸了两下。
“我怕突然有人进来。”时稚悄悄观察傅聿初脸色,小声问:“项哥骂你了吗?”
“他为什么要骂我?”
因为你太高调,影响不好。时稚腹诽,摇摇头说:“没。”看到傅聿初手里拿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委托代理协议。”傅聿初把合同递过去,指出几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让他慢慢看:“你先看,不清楚的地方圈出来,等会儿一起问我。然后在空白处填好你的信息,回头生成电子版你再签字。”
终于要正式委托了,时稚莫名有些紧张,他绷着脸重重点头:“好。”说完真就低头拿着合同一行一行仔细看起来。
傅聿初盯着时稚的头顶发旋看了几秒,无声地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翻看消息,刚刚手机一直震动。
然而看清短信内容的那一刻,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嗯……打算写一个if线番外,就是假如当时没有酒吧门口那一茬,时稚在处理完跟徐以宁的纠葛后会一个人去旅行,然后半路碰到了“流浪”的傅聿初,开启一段浪漫的公路文,不知道你们想不想看[让我康康]
饱饱们,就在今天,这篇文终于一万收藏啦!这是我第一篇万收以上的文(虽然全部也没有几篇,嘿嘿),但我真的超级无敌开心!
所以!!!这章评论区抽6条评论,每人100晋江币!感恩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手动比心)
明晚9点见呀~
第59章
要说傅聿初讨厌的人,徐以宁绝对能排进前三。这个人就像阴沟里腐烂的蛆,自己沉沦不够,偏还要拽着别人一起往下陷。更可恨的是,他手里还攥着时稚的东西,时不时就要出来作妖。
初秋时节,暑气尚未完全消退。律所园区僻静花园里,树枝上几只残存的夏蝉发出嘲讽的嘶叫。
乌云遮了大半天际,空气里浮动着山雨欲来的沉闷。
傅聿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在裤袋里,对徐以宁愤懑不甘的眼神视若无睹,只面无表情地问:“找我什么事?”
徐以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掌心的痛感才能让他维持镇定,不至于在傅聿初出现的瞬间就上去揍他一拳。他手背上的青筋因过度用力而凸起,微微发颤。
他死死地盯着傅聿初,盯着这个抢走时稚的男人,理智快要被不甘和嫉妒吞噬。
他想起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他妈无奈又强势的要求还回响在耳边:“公司的事,你得想办法。傅总公司虽然不投资了,但他儿子不是对你挺有好感的嘛,你跟他多联系,现在就联系。如果不是上次照片的事,我们不会这么难。以宁,公司迟早要全部交到你手上,现在的低头和退让不算什么,妈都是为了你好。”
徐以宁只觉荒唐又可笑,他妈竟然还做着和傅聿初交好的美梦。傅聿初能不择手段地抢走时稚,徐以宁就不相信公司突然出现的这些问题与傅家无关。
他听从安排来找傅聿初,并不是像他妈寄托的那样卑微地寻求帮助,他只是觉得有必要见见傅聿初。
只是单纯想见见,这个抢走时稚的男人。
“是你做的吧。”徐以宁闭了闭眼,强压怒火,语气笃定。
“是又如何。”
徐以宁没料到傅聿初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傅聿初,你真卑鄙。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不仅抢别人的人,还用下作手段搞垮别人的生意。”
最近公司问题不断。照片风波的影响好不容易平息,新的危机却接踵而至——原有投资方撤资、谈好的融资突然取消、长期合作的本地厂商接连提出终止合作……
徐家从县城一家不起眼的小超市起步,历经二十几年风雨,才将企业做成如今遍布好几个省份的连锁商超。这期间明枪暗箭,徐家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可偏偏没有哪一次危机,像眼下这般来得蹊跷,来得猝不及防。
撤资尚可理解为市场行为,可那些合作多年的本地厂商突然转变态度,言辞闪烁、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徐以宁不得不怀疑背后有人操纵。
而那个“幕后黑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傅聿初母子——单凭傅聿初自己,恐怕还没那么大本事。
“傅聿初,没有傅总,你算什么?”徐以宁语带讥讽,“就是不知道傅总晓不晓得,她那个不择手段也要帮的儿子,在外面尽干些破坏别人感情的勾当。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傅聿初嗤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断奶?”不等徐以宁接话,他又冷冷道:“要论卑鄙,谁又比得过你。”
徐以宁下颌绷紧,眼中布满血丝,凶狠地瞪着他。瞪着瞪着,却忽然笑了。
他笑得讥诮而扭曲:“你其实很嫉妒吧?嫉妒我和他那几年亲密无间的感情,嫉妒他愿意把最珍贵的……”
“徐以宁,知道什么叫分手吗?”傅聿初打断他,眼神轻蔑,“知道什么叫前任吗?”
“你……”
“欠债不还,你要脸吗?”傅聿初冷嗤,“与其在这儿无能狂怒,不如赶紧筹钱请律师准备应诉。哦,我忘了——你做不了主。”他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将徐以宁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最终落回他脸上,语气“关切”:“需要找家长吗?”
一声闷雷滚过天际,空气愈发滞重。
徐以宁脸上神色不停变换,他看着傅聿初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无名怒火在心底沸腾。
都是他,都怪他。
如果不是傅聿初,如果不是傅聿初的出现,时稚不会对自己这么狠绝,公司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他妈也不会对他失望。
徐以宁狠狠地想,傅聿初他凭什么,凭什么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夺走他的一切?
傅聿初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会儿他不停变幻的脸色,察觉手机进来新消息,懒得再听他废话,丢下一句“法庭见”,转身就要走。
才走出几步,徐以宁带着不甘和恨意的声音从身后追来:“你很得意?得意什么?你以为时稚爱你?你以为他非你不可吗?”
傅聿初脚步一顿,转身,懒懒掀起眼皮瞥他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你说什么屁话。
徐以宁被这眼神刺痛,理智彻底被嫉妒吞没。他面容扭曲,话语如诅咒般掷出:“傅聿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酒吧那晚你没有出现,会怎样?”
徐以宁不傻。从于崇尧支支吾吾的交代和那几张暧昧不清的照片里,他早已轻易推断出时稚和傅聿初是怎么开始的。也正因如此,于崇尧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绝不可原谅。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徐以宁知道,而他也知道傅聿初知道,并且介意。
他看着傅聿初骤然变化的脸色,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继续道:“时稚根本不爱你,只是刚好出现的是你而已。我们几年的感情他说放就放,何况你们这种始于欲望的关系?等他玩腻了,你说他会不会对你也一样绝情?”
“他能离开我跟你在一起,难道你能保证他不会离开你跟别人在一起?”
“听说你擅长离婚官司,这种情况应该见过不少吧。”徐以宁很好心地提醒道:“尝过腥的猫,再想戒就难了。”
徐以宁说了一大堆,傅聿初从最初被戳中心事的不爽,已渐渐冷静下来。侥幸也好,巧合也罢,这都是他和时稚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
只要现在、以后,陪在时稚身边的是他,其他都不重要。
“自我认知挺准确。”傅聿初挑眉,声音冰冷,“不过你这‘戒腥计划’,还是留着跟别人忏悔用吧。至于别人的感情——”
傅聿初盯着徐以宁,一字一顿:“少特么操心。”
“别人的感情,别人的感情……”徐以宁像是被彻底刺激到,笑了几声,开始口不择言:“傅聿初,你还真是不挑,你也就是捡我玩剩……”
“呃……咳——”
徐以宁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傅聿初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在他吃痛踉跄后退时箭步上前,揪住他衣领,照着他腹部又是结结实实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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