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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成王(不知飞羽)


年轻弓兵咬紧牙关,又射出一支箭,一支接一支。
他?头一次想向未知的神明?祈祷。
神啊,倘若可?以? ,不要让这个人死?在这里。
加卡托兰城内,无数窥见战场、注视战斗的人,都在内心如此祈祷,好像这样一来,真的会有一个好心的神明? ,来拯救他?们竭尽全力的首领。
可?神大概是不存在,也不愿意回应的。
黑袍男人脚步逐渐慢了,速度也不如最开始迅捷,闪避吃力起来,伤口越来越多,伤势越来越重。
如同一个人疲惫地?推动向上的石头。
一颗两?颗,石头越来越多,石头越来越重……直到某一刻,超出了人能够承担的极限,超过了精神透支的额度。
只需要一颗轻飘飘的羽毛。
“砰——!”
三棱的枪尖,刺穿了黑袍男人的胸膛,最顶端还嵌着一滴鲜血。
箭矢下一秒如雨而?下,却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看见无相摇摇晃晃,被那一柄长□□中,后继无力的样子,所有人都看见那些杀死?无相,铁蹄肆意的敌人,所有人都看见蒙蔽天空的乌云落下了倾盆大雨。
死?了吗?
喧哗到吵闹的雨声中,世界一瞬变小了。他?们好像只能看见那个倒下的、但?不应倒下的身影。
可?为什?么,会是无相大人死?呢?
盈满胸腔的,激烈跳动的,仿佛苦涩的,是什?么?
弓兵们仿佛被激怒,箭矢一刻不停,混入雨中。
可?谁都知道,箭雨是会停的,就像倒下的那个人,也会死? 。
说不清是谁最先打开房门,也说不清是谁最先靠近战场,遮蔽世界的雨声,似乎让所有人披上一层透明?的壳。在这个壳里,他?们有了一个足够正当,足够理所当然的借口,不必做缩头缩脑、视而?不见的被保护者。
雨声那么大,谁会听见区区百人踩碎水花的声音?
有人抖着腿举起长叉,有人端起狩猎的枪,有人抓起石头颤颤巍巍。更多的人,却潜入战场边缘,闷着头,将倒下的黑袍男人拽回。
第一个拽住的是个络腮大汉,他?将人拽动时,不由?自主瞳孔一颤。
为什?么这么轻?这不像是一个能够在敌军之中杀得虎虎生威,杀得血流滚滚的人,该有的体重,也不像是一个独自挡在城门,妄图以?一人之力护住加卡托兰的人,该有的重量。
汉子的眼睛湿润,他?咒骂了一句该死?的雨水,一刻不停,将拽住的人送到下一个人手中。
如同一场默契的接力,黑袍的那个人被一双又一双手抬起,慢慢脱离危险至极的战场。就连那些弓兵也有意识地?转换身位,挡住这一幕默默发生的救助。
并不漫长,迅速到令人吃惊的行动,以?落在城墙旁干草堆积的篷车为结束。
走不了太?远,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最后便?选了个尚且干净的地?方? 。
传闻中的无相大人被安置在这里,周围的人却沉默着,围着他?像是进行一场提前的祭奠。
其实?传递中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明?白了。
他?们手中的鲜血,他?们感受到的冰冷,他?们听见的泣音,都解释了结局。
——无相死?了。
死?在他?们眼前,死?在他?们的旁观,死?在孤身一人的战斗。
沉默的哀悼并不长久。
第一个想要将无相大人入土为安的人,无意中碰掉了他?的兜帽。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想象过,无相大人会是什?么样子。或许虎背熊腰、威风凛凛,或许长眉善目,神机妙算,但?无论如何? ,谁也没有想到。
露出真容的无相大人,只是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人。
他?看着尚且带了一丝稚气? ,眉头紧蹙,唇色发白,除了黑色的头发,好像所有颜色都一同流尽,成了一副一戳就破的纸画。
而?他?确实?已经破裂了。
先前关于重量的一切得到解答,却非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一幕。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克制,汹涌冲破了枷锁,低低的呜咽,在响彻的雨中,缓慢流淌。
绝望从这一角,弥漫到整个城市。
即使是懵懂的孩童,也忍不住拽住母亲的衣角。
“妈妈,你为什?么在哭?”
“没什?么……没什?么。”妇人擦了擦眼睛,“只是,一个保护我们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不回来?是讨厌这里了吗?”
天真的质问,好似撕开了某层面纱,妇人停下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不。不是的。”
她?轻声用孩子能听懂的语气?说,“他?不讨厌这里。是我们曾做了不好的事。”
所以?那个人才会这样,死?在这里。
“为什?么……”
困惑的声音,被另一种声音盖过。
“咚、咚、咚——”
嘈杂到耳目闭塞的暴雨,这样的响动本该同样被遮盖。
但?那声音确确实?实?穿过了雨幕,传递到了这座城每一个人耳中。
一下又一下,战鼓敲击本该在战前,偏偏在这个时候,如同一颗逐渐苏醒的心脏,咚咚咚,在灰蒙蒙的天色下颤动。
所有人都望向那里。
高高的城墙之上看不清人,只知道有人伫立。
然而?那人如带来神谕的使者,又如宣布审判的法官,高高地?傲然地?宣布。
“无相大人不会死?!他?没有死?!”
亲手将尸体带走的人们感到愤怒,也感到难以?理解,他?们像是注视着一个疯子,一个在末日时跳舞的疯子,愤恨出声。
“你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
那疯子却张狂大笑,战鼓越锤越激烈,越锤越快,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像是跨过死?亡,到达生者彼岸,在残余的身体留下的鼓动。
最终,在锤头举到最高处的那一刻。
一道撕裂天空的闪电,照亮了他?兴奋又癫狂的面容。
那是加卡托兰的七星之一,颜诡,也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这个往常能让无数人侧目的身份,在这一刻却微不足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那个突兀出现的人身上。
风卷着长袍一角,黑色的布料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皮肤,兜帽被摘下,闭着眼的被人们认为已经死?去的少年。
一瞬间,缓缓张开了漆黑的眼。
似那沉甸甸的乌云终于从天边坠落,化为人型。
于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毕竟若是没有深刻到不得安宁的仇恨,怎么会逼得一个人?从深不见底的地狱爬出,也要重回这污浊冷酷的世?间? ?
“无相大人?……”
下方的呼声低低,几乎无人?听见。
好像在疑惑为什么无相大人?是这副样子,又好像是为了?这离奇的死而复生震惊。
但这一刻这些情绪都无关紧要。
帝国军的将?领遥遥望见城墙上的身影,满是汗水的脸上眉头?紧锁,一瞬就做出了?判断。
“神神鬼鬼,他不过是玩了?一出戏剧把?戏,没有什么可怕的,其他人?,跟我继续冲!”
箭矢后继无力的刹那, 被抓住了?破绽,百人?的骑兵踏破城门? ,以势不可挡的气势,闯入城中。
奔腾的践踏声中,惊慌失措的尖叫还没有发出。
上方的战鼓再次被敲响了? 。
“咚——!”宛如地脉的跳动, 震得所有人?心头?一动。
加卡托兰的人?同时望向那个方向,雨水打湿脸庞, 却无法打湿眼底跃动的希冀。
他们在等,他们在看,他们在期盼。
城墙之上的无相往前踏出一步,稳当的,与纤薄身形完全不符地稳当,在高处将?人?吹得摇摇欲坠的风里? ,显得异常突出而显眼。
黑发少年伸出手臂,白皙的手指从上而下,画出笔直的一线,宛如有什么无形的事物,顺着他的指向,落在了?闯入城内的帝国骑兵头?上。
明明相隔甚远,那一刻他的声音却清晰得惊人? 。
他说,“擅闯此地者,必受天罚!”
话音刚落,轰隆巨响,一道粗壮的蓝紫雷霆,从空中一跃而下,直直击中了?最前方的帝国骑兵!
在肉眼都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秒不到,帝国骑兵领头?者浑身焦黑,倒下了? 。
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哑然。
震撼、不可置信、狂喜、畏惧、担忧……种种复杂情绪,在城内民众面上涌现。
另一群人?的心情更加苦涩。
本应势如破竹的帝国军噤如寒蝉,脸色苍白,僵硬了?手指,竟是一步都不敢前进。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
谁也不敢成为下一个。
有人?甚至想起,曾经有其他同伴谈论加卡托兰的首领,说起他可以碎裂大地,招来深渊裂口的消息。
当时没有人?当真,也不可能有人?相信。
直到此刻,亲眼见到雷霆坠落的一幕,再没有人?能将?其当做玩笑。
兵败如山倒。
这一句话就足以形容被吓破胆的帝国军。风雨稍歇,加卡托兰的人?缓过神,将?这些吓得动弹不得的帝国军全部绑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两个浑身瘫软,连走?都是被搀着的。
这一仗赢得神乎其技,也赢得骇人?听闻。
但在加卡托兰的人?看来,这只代表无相大人?是天命所归,是终将?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 。
“天佑加卡托兰,天佑无相大人?!”
热烈的熟悉的欢呼响起,所有人?目光灼热,注视着仍然停留在城墙上,沉默观望这一切的那个人? 。
此时此刻,之前所有的怀疑与质问都不值一提。
没有人?再想起,那个流传颇广,甚至引得不少成员脱离,投奔另一个“无相”的传闻。又或者,他们想起来也只会啐一声,暗骂是谁说这种污蔑无相大人?的屁话。
在这座加卡托兰城内,他们眼中的黑发少年就是毋庸置疑的无相,就是加卡托兰的首领。
颜诡的目标之一,达成了? 。
乌镶月暗暗呼出一口气,站在高处,能够清晰听见从城内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从这一刻起,他彻底与这个身份捆绑,再无人?能否定。
但现在还不是享受胜利的时候,还有另一个目标。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无相大人?振臂一呼,向着崇拜的人?们宣布,“我们尚有同伴,被困在无力逃出的城中!”
人?们面面相觑,帝国军刚刚才被抓捕,他们已经获得胜利,怎么还有人?被困在城中?难不成是不清楚战况,还躲在地窖里?的人? ?
议论纷纷扬扬,又在某一刻同时沉默,所有人?好像都在等答案,又在等一个提出问题的人? 。
在那样的暗潮汹涌中,有人?发出了?第一声疑问。
“无相大人??是在哪座城?”
乌镶月瞥了?眼但笑不语的金发狐狸眼青年,面上做出一番忧虑的神色,尽管他清楚在如此雨中,恐怕是看不清的。
他扬声吐出目标。
“利尔拉城!”
宛如石破天惊,平地一惊雷。
伊登焦头?烂额。
他没有想过会有假冒帝国军名义攻打利尔拉城的人? ,也没有想过加卡托兰投奔过来的那群人?如此不成器!
“真是废物!”
他一把扫落桌上的文件,眼底发红,胸膛不断起伏,目光虚虚盯在一个点上,就好像穿过这里? ,注视着那些没用的加卡托兰成员一样。
房间里残余的部将不多,大部分人?都被派去守城,无力分身。
剩下的这些大气也不敢出,缩头?缩脑,等着伊登消气或冷静。
“现在战况如何?”
这回伊登冷静下来的速度比之前快一些,尽管眼神依旧阴鸷得好似要吃人? ,好歹没有再做出更进一步的激烈举动。
被看到的部下抖了?一下,随后唯唯诺诺上前,“不,不太好。”
他知道自己说这话肯定会惹怒伊登,但不说的话,后果更不是他能够承担的。他咽了?口口水,斟酌着词句。
“那些伪帝国军,战斗的意?志不是很强烈,似乎只是在拖延时间?,周旋等待……”
等待对?于?一座城来说,绝对?是占据优势的。
进攻方的粮草会耗光,防守方却不会。这明明是一个好消息才对? ,怎么会被说成坏消息。
伊登一瞬间?察觉到其中问题,打断他,“你?还有什么关键消息没有说,快说!”
部下又瞥他一眼,这才把?话说完了? 。
“伪帝国军不执着于?进攻,却带来了?消息。据说相隔不远的加卡托兰城内,也遭到了?帝国军袭击,是无相拦下了?帝国军,并且……”
无相拦下了?帝国军?怎么还有这一出。
伊登直觉不妙,却还没有搞清楚关窍,催促道,“并且什么?你?再断断续续,我就把?你?挂出城门?!”
不知是被威胁吓到,还是终于?有了?勇气,部下低头? ,快速把?话说完了? 。
“并且无相正率领加卡托兰的军队,朝利尔拉城赶来,说是要拯救被困的利尔拉城!”
伊登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什么被困,明明是那些伪帝国军故意?……等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了? 。
帝国派来的假扮者眼底浮现血丝,一字一句都如同从牙缝挤出。
“现在,那些加卡托兰的人?,还在守城吗?”
部下安静了?一会,缓慢又坚定地摇头? 。
砰!这回桌子被踹翻了? ,伊登站在窗前,气得面色发红,呼吸不畅,死死瞪着城墙的方向,恨不得立刻把?与加卡托兰有关的一切都撕碎吃了? !
这是阳谋。
加卡托兰一方算准了?他这个假无相不会尽心尽力对?待投奔过来的成员。
所以才有了?这一出攻打,逼得投奔者看清他这个“无相”的真面目。
这还不够,他们另外还演了?一出戏,叫加卡托兰城也被所谓的帝国军攻打,彰显那个无相的英勇大义。甚至对?方在胜利后,没有沉溺于?此,反而马不停蹄赶来拯救被他欺骗过来的加卡托兰成员。
这一对?比,高下立现。
如果他是投奔过来的人? ,现在肯定已经感激涕零,难以言表,哪里?还会怀疑加卡托兰的无相的身份。
更别说还接到了?消息,知道不久真正的无相大人?就会赶来。
此刻比起守城,恐怕那些人?已经做好在对?方到来时,打开城门?迎接的准备!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好一个里?应外合!”
伊登牙缝里?渗出血,他尤不自知,只瞪着窗外,好似遥遥听见了?欢呼的声响,不断叫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无相大人?!”
真是让他这一刻恨得想要生啖其肉的狠角色。
“现在,立刻撤退!”
无论如何愤恨,他还是清楚该做的事,战局形式明了? ,败局已定,不能再多留了? 。
命令一刻不停吩咐下去,伊登毫不犹豫做好了?舍弃这座城,换取回归帝国机会的打算。
反正不过区区一座小城,丢了?就丢了? ,关键是他的人?不能有事。
伊登如意?算盘打得响,甚至没带上投诚的终翁,只带了?几位心腹下属,就匆匆出了?城,留下部分还期待着靠他翻盘的临时部下,徒劳地等在这里? 。
“你?们都和那些家伙一起陪葬吧!”
临走?前,他留下了?大量炼金炸弹,只待离开利尔拉城,就直接引爆,将?他厌恶的污点与垃圾们一同消灭。
然而这愿望,终止于?他刚刚踏出侧城门? ,就被包围的那一刻。
团团围拢的黑衣成员,穿着加卡托兰标志性的衣服,沉默地冷静地将?他围堵,像是瓮中捉鳖。
伊登百思不得其解,他根本没有将?逃生路线和任何人?说过,就连心腹都是出发才知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被泄露出去? !
被那些野蛮人?束缚手脚的时候,他还满脸暴躁地大喊,“你?们敢这样对?待我,帝国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穷乡僻壤的小组织,真的以为能够和帝国抗衡?不过笑话,等帝国真正行动,你?们会知道大象踩死蚂蚁,根本不需要费力!”
穷途末路的叫喊,无人?在意? 。
有人?觉得聒噪,随手拿了?一团烂布,堵了?伊登的嘴。
在帝国养尊处优的人?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他唔唔唔大喊,情绪更加激动,却恰好在层层叠叠的人?群后,看见一个沉默的身影。
灰白的头?发,挺直的腰背,干净的燕尾服,与年龄相符的沉稳冷静。
——终翁!
那一瞬间? ,星点线索连接成线,后勤、路线、消息传递,伊登目眦欲裂,挣扎得更加起劲,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没有放在眼里?的家伙,愤恨得接近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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