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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之月(肖静宁)


夫人笑道:“这么多年了,骆总司令和镶月还似这般如胶似漆,叫人好生羡慕!”孙牧笑道:“可不是么!咱们这次访美顶多也就几个月,三弟给月儿准备的行李又是满满十几个大箱子,我看在美国呆上几年都够用了!”
正与骆孤云依依话别的萧镶月闻言别过头,认真辩解道:“大哥这次冤枉云哥哥了,箱子里放的大部分是月儿的乐器,都是到美国演出要用的。”孙牧耸耸肩,无奈道:“看吧?早就知道在月儿面前不能说他家云哥哥的半点不是!”众人一阵哄笑。
美国之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夫人在国会发表演说,宣传中国抗战的艰难与伟大,引起了世界范围的同情与关注。萧镶月应邀在美国国家音乐厅演出,将自己谱写的部分抗战曲目改编成交响乐,用音符将中华民族饱受摧残的深重灾难表现得淋漓尽致,深深打动了每一位聆听者。
美国民众对来自东方国家的访客表现出极大的友好和热情。每到一处,都受到空前热烈的欢迎。各界捐款纷至沓来。美国政府不仅向中国提供巨额的金钱援助,还捐赠了大批新型战斗机,组建志愿航空队,帮助中国抗击日寇。
每天都有从大洋彼岸发来的电文摆在骆孤云案头。几个月来,萧镶月陪着夫人奔走在美国的纽约、华盛顿、洛杉矶......报纸、电台对访美行程进行了连篇累赘的报道。骆孤云虽身在国内,对萧镶月的行踪也是了如指掌。
汉昌战时指挥部。
骆孤云正拿着一张报纸看得入神。易水进屋,见烟灰缸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烟头,瞥他一眼,调侃道:“又想月儿了罢?”
骆孤云指着报纸,上面刊有萧镶月在芝加哥举行音乐会的新闻。皱眉道:“月儿成日来回奔波,甚是辛苦,身体不知吃不吃得消?”易水宽慰道:“有孙大哥在,三弟尽管放心。倒是你,这几个月夙夜辛劳,茶饭不香,消瘦了不少......月儿回来该心疼了!”
次年初夏,萧镶月与夫人一行终于返回国内。
专机抵达这日,骆孤云兴奋得一夜未眠,早早就去锦城机场候着。一下舷梯,俩人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几月未见,他仔细端详着人,疼惜道:“月儿脸色不好,可是太劳累了?”
萧镶月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嗔道:“月儿临走前,云哥哥答应过我,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如今却下巴都尖了!可是说话不算话?”
俩人久别重逢,恨不能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无奈骆孤云军务繁忙,萧镶月亦是应酬不断。
国民政府大力宣扬此次访美取得的成果。尤其对萧镶月的杰出贡献大张旗鼓地表彰,他的声望名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三天两头就要被邀请出席各种活动,碍于夫人的面子,也只得应酬一二。但凡他一公开露面,便有无数的粉丝拥堵,要求合影的,签名的,常常围得水泄不通。还有不惜奔波数日,千里迢迢从外地赶来,只求能远远看上偶像一眼的粉丝,日夜守候在汉昌。对此骆孤云颇为头疼,只得更加严密地进行防护。但凡月儿出现的场合,都要派大量军警提前清场,驱散人群,确保不惊扰到他。
所幸萧镶月生性恬淡,淡泊名利,在骆孤云的精心保护下,丝毫感受不到盛名带来的负累。除了出席活动、各种演出,空余的时间几乎与他形影不离。
战事旷日持久,日本人越来越焦躁,加强了对汉昌城的进攻,接连打了几场大仗。骆孤云亲自指挥,沉着应战,丝毫不落下风。
这天俩人一同视察战壕,又碰上日军飞机轰炸,骆孤云立刻原地卧倒,把萧镶月紧紧地护在身下。
待尘埃稍散,萧镶月惊呼一声:“云哥哥,你流血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块弹片,划破了骆孤云的手臂。
众人连忙簇拥着总司令往医院奔去。萧镶月紧紧捂着他流血的左臂,坚持着到了医院,一起进了手术室,亲眼看着孙牧把弹片取出来,才松了口气。
易水带着副官们随后赶到,刚好见到萧镶月满手的鲜血还未洗尽,奇道:“月儿不是晕血么?怎的这次却一点事都没有?”
孙牧道:“我也有些不解......看来这病症与精神因素关联极大......或许月儿对云弟的感情,战胜了他对鲜血的恐惧......”
云得意道:“我想起来了!小的时候我们被杨老四的人追杀,我大腿受伤,也是血流如注。月儿帮我包扎,也没有晕血嘛!看来只有哥哥的血不会让月儿犯病!莫非......这便是爱的力量?不对不对......当时月儿才十岁,莫非就对哥哥动了那样的心思?”
萧镶月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骆孤云被这销魂的眼神诱得心中一荡,凑过去想亲一口,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若是不在月儿面前,他哼都不会哼一声,这会子却故意哎哟哟地大声叫疼。唬得萧镶月连忙将人一把搂住,连声道:“云哥哥没事吧?云哥哥疼么?伤口很疼么......”
骆孤云得意地对孙牧和易水挤挤眼,一脸坏笑。俩人无可奈何地别过头,当没看见。

夜幕下,一艘最新型的直升机盘旋着降落在门前的草坪上。
机上下来一位气质英武的青年将领。指挥部的官兵早已列队等候多时,整齐划一地鞠躬,齐声高喊:“欢迎渡边将军!请渡边司令聆讯!”
青年将领正是日军新任华中战区司令渡边彦。
日本人在远东战场屡屡受挫,久战不下。时任最高指挥官的东条首相,将自己最倚重的干将渡边彦,派往华中战场,意图挽回溃势。
渡边彦一身笔挺的将军服,左手挽着妹妹纯子,右手拎着一个深棕色的小皮箱。侍卫赶忙要接过,他拒绝了殷勤的随从,向列队欢迎的官兵微微颔首,亲自拎着皮箱,在副官的陪同下进入指挥部。
渡边彦五年前已经与小野千代成婚,这次却没有携带妻子,只带了妹妹纯子赴任。
纯子从小熟读《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典籍,特别喜欢中国文化。听说哥哥要到中国赴任,软磨硬求,非要跟着来。渡边彦虽冷峻严肃,对这唯一的妹妹却十分疼爱。想着虽是战时,日军已占领大半个中国,拥有绝对的武力优势,安全保障没有问题,便满足了妹妹的愿望。为防万一,渡边彦把妹妹安置在距指挥部百里外的一座唐代古刹里。古刹的主持空能法师,是一位在华游历多年的日本僧人,与渡边家是世交,十分可靠。
安顿好纯子回到驻地,已是深夜。渡边彦坐在灯下,盯着那件不曾离身的小皮箱,有些出神。犹豫再三,还是打开来,一件件摩挲着里面的物品,像在视察自己珍藏的宝物般,凝重,虔诚。
小皮箱里除了一件旧的衬衫,一张碟片,其余全是一摞摞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气质高贵,俊美绝伦,竟是萧镶月这些年在各种场合,包括在美国访问演出的照片!
......这是渡边彦隐藏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为此挣扎、痛苦、自责,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对那个身影,那张脸的魂牵梦绕,还有强烈想据为己有的疯狂念头......
七年了,他忘不了氤氲的温泉池边,那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可惜那眼神永远只望向他的爱人,那个同样英俊的男人,连余光都不曾留给旁人......缤纷的樱花树下,绝美的姿容,一曲《荒城之月》,惊世骇俗,带给他的震撼实难用语言来形容......还有那个缠绵悱恻的深吻,至今一想起来,仿佛灵魂都在颤栗......
他羞愧、自责,作为一名高贵的武士,乘人之危,而且是对一个男人!起了龌龊心思,做下令人不齿的事!他无法原谅自己......将自己流放到北海道整整两年,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可肉体的折磨丝毫不能减轻精神上的痛苦。那件已微微有些泛黄的白色衬衫,是当年在火车上,萧镶月换下的,他偷偷地藏了起来,思念若狂的时候,就拿出来,深深嗅着,仿佛衣上还残留着那人的体香......还有碟片,上面有那人的亲笔签名,他时常一遍遍地摩挲,把玩......萧镶月的所有乐曲,他更是对每一段旋律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也觉着自己是魔障了,为弥补内心的愧疚,也为了忘掉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五年前,他与美丽温柔的千代结了婚,可是睡梦中时常喊的名字是月......月......
汉昌战时指挥部。
众将士齐聚会议室,讨论战况。
骆孤云面前摆着封密电:日军新任华中战区总司令渡边彦抵沪。
易水忧心忡忡:“听说渡边彦在对苏俄和高丽的战争中,用兵如神,未曾有败绩,素有日军‘战神’之称。此番被东条那厮委以重任,犯我华中,实乃劲敌!不容小觑!”
“终于还是要与他正面交锋了......”骆孤云蹙眉。
林副官大声道:“管他什么战神瘟神,有总司令坐镇,咱还怕他不成?”
伍秘书也担忧:“汉昌城被围困已久,咱们强行突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唯一的办法就是出奇制胜,偷袭三百里外,日军设在坞港的大本营,使之腹背受敌,应对失措。只是坞港有日军重兵把守,我军策划了几次都不成,白白牺牲了无数弟兄。这渡边彦一来,怕是更没指望了......”
会议室烟雾腾腾,众将领讨论正激烈。东东拽着萧镶月旋风一样跑进来,还未站定,就大声囔道:“总司令,您就答应让月儿哥哥去汉临参加东东的毕业典礼嘛!”
距汉昌约百里的汉临城,是前不久为抗战牺牲的著名将领张自忠将军的故里。东东今年从天年音乐学院毕业,学生们打算在此举办毕业音乐会,以纪念将军。东东与萧镶月最亲,自然想邀请他出席自己的毕业典礼。骆孤云本想亲自陪同,因近日在筹划强攻日军的坞港基地,实在抽不开身。去汉临最少得住上一晚,片刻都舍不得与月儿分开的他很是犹豫。
仗着萧镶月的宠爱,东东是为数不多敢在骆孤云面前撒娇的人。见他不松口,又央求道:“将军放心,就住一晚......一晚我们就回来!吴校长和梅姨都去呢!大家伙保证!定将月儿哥哥一根汗毛都不少地交回给总司令!”
方才骆孤云一见他们进来,就忙不迭地将才抽了几口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他烟瘾颇大,可是从不在月儿面前吸烟。不知道的都以为是萧镶月不许他抽。只有易水二虎等几个近身随从知晓,萧镶月天生喜新奇爱玩,一见到他抽烟,就心痒痒地想夺过来自己抽几口试试。萧镶月肺不好,一吸到烟味就咳嗽,骆孤云如何舍得让他抽,所以每次远远见到人来了,就要赶紧将烟头灭掉。
见梅和小欣也跟着跑进来,一起在旁边帮腔:“骆大哥,您就让月儿随大伙儿去吧!东东可是月儿的亲传弟子,若是毕业典礼都不能出席,得多遗憾!再说了......有我们在,必能保护好月儿,不让他有半点闪失......”
骆孤云拗不过大家,又见萧镶月的意思也是十分想去。只得叫过侍卫长伍方,嘱咐他带上一支精锐小分队贴身保护。想着日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坞港军事基地,小部分包围在汉昌城外。此去汉临的两处关口要塞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加上那边的守军也有上万人,应该可以确保无虞。又想着汉昌城被围困已久,城中弹药粮食已近枯竭。军队已策划好明晚强攻坞港,这也是迫不得已走的一道险招,届时战况必然十分激烈。月儿不在也好,省得他担惊受怕。
昨日还是艳阳高照,今晨却变了天,下起了蒙蒙细雨。想着萧镶月今早要随音乐学院的师生前往汉临。骆孤云晨练后赶紧把人叫醒,一起用过早餐。亲手给他系上一条驼色格纹的羊毛围巾,撑着一把黑色大伞,揽着他来到出发点。一路唠唠叨叨:不要乱吃东西......晚上睡不着打电话......表演看看就行,不必亲自上台,别累着了......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凑热闹,当心走丢......
跟在后面的方秘书扑哧一笑:“总司令还当镶月少爷是小孩子呗?放心罢!有我们在他身边,管保丢不了!”骆孤云回头瞪了方秘书一眼:“月儿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十
岁的模样!”
目送满载师生的汽车缓缓驶离,骆孤云撑着大伞站在雨中,还驻足在原地不舍得走开。萧镶月头探出车窗,俊美的面庞上挂着灿烂的笑,挥手道:“云哥哥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月儿明天就回来了!”
坞港战役进行得异常顺利。
当晚,骆孤云坐镇汉昌城指挥,易水率大部队发起总攻,几乎未遇到像样的抵抗,俘虏日军三千余人,基地的所有辎重、武器、全部缴获。骆孤云接到林副官在前线按捺不住兴奋打来的电话:“小日本尽吹嘘渡边彦是什么战神,我看是个草包!这老巢都让我们给捣了,看他还怎么折腾......”
毕业音乐会在汉临礼堂举行。偌大的礼堂座无虚席,表演精彩纷呈,台下不时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萧镶月坐在前排正中央,聚精会神地欣赏学生们的表演。气质卓尔不凡,俊美的五官在舞台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分外迷人。
演出在全体师生的大合奏中宣告结束。观众们纷纷起立鼓掌,萧镶月也站起身,兴奋得掌心都拍红了。
一阵激烈的枪炮声盖过了如潮水般的掌声,有人大喊:“快跑啊!日本鬼子打来了!”大厅陷入一片混乱。
侍卫队长伍方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奔进来,还未跑到萧镶月近前,就被一伙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擒住。
士兵分列两队,中间迎出一个面相英武,气质冷峻的青年将领。
青年将军大踏步走到萧镶月跟前,驻足站定,摘下军帽,锐利深邃的目光直视着他:“镶月君,别来无恙啊?”
接到林副官的报捷电话,骆孤云兴奋之余,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点上支烟,半眯着眼睛细细思索。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这回是驻守汉临的王师长来电,电话那头一片混乱中夹着王师长惊慌失措的声音:“数万日军精锐部队突然出现!我军寡不敌众,弟兄牺牲殆尽,汉临即将失守.......”话未说完,信号已中断,听筒里只传来“嘟......嘟......”的声响。
骆孤云如遭雷击,惊得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日军放弃这攻破汉昌城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丢掉军事基地,转而去攻打一个微不足道的汉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手中的话筒滑落在地,骆孤云腿一软,一下瘫坐在椅子上......恍然大悟,追悔莫及!是他大意了!他怎的忘记了对手是那个只要看向月儿,眼睛里便燃烧着烈焰的渡边彦!只有渡边彦,才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才会放过破城的大好时机,不惜丢掉军事基地,只为月儿一人!
骆孤云如身体被抽空一般,瘫软在地,徒然地双手扶着头,喃喃自语:“月儿......月儿......是哥哥害了你......”
汉临礼堂。
萧镶月有一刹那的惊愕,很快便镇定下来,澄澈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青年将领,又像发问,又像自言自语:“渡边将军?是你?”
看着朝思暮想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渡边彦胸口微微起伏,强压着内心的激荡,故作平静道:“是我!镶月君很意外吧?那年在日本,在下再三挽留,镶月君执意而去......这回只怕不得不跟我走了!”
萧镶月抿着嘴:“你待怎样?”渡边彦道:“汉临城所有人的性命便掌握在你手中,就看镶月君作何选择了!”萧镶月声音清脆:“只要你不伤害百姓,并且......让音乐学院的师生平安返回汉昌!镶月随你处置!”
渡边彦身边跟着个充作翻译的汉奸,阴恻恻地道:“姓萧的死到临头还想讲条件?也是我们将军心肠好,特意嘱咐等演出结束后再动手!哼哼......不然你哪有小命活到现在......”渡边彦锐利的目光一扫,吓得汉奸把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囫囵吞了回去。
跟在渡边彦身边的的井上副官“啪”地一个耳光扇在汉奸脸上,骂道:“将军和萧先生说话,哪有你这狗奴才插嘴的份?”
渡边彦傲然道:“镶月君所求,在下自然应允!只要你肯跟我走,其余人等定让他们平安返回!我也可以保证,不伤害汉临城百姓。”萧镶月轻咬下唇,决绝道:“好!镶月相信将军定不会食言!”
东东突然从人群里面冲出,不要命地扑向他,大喊:“月儿哥哥不可以一个人留下,东东一定要陪着你!”站在头排的士兵举枪便射。萧镶月大惊,侧过身子,紧紧把东东护在怀里,“砰”地一声,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臂,鲜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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