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很好。”
明明是少年想听的的,但真正听得了却又不高兴起来,他挥手把一旁桌子上的白玉杯子狠狠掷出去,“明明是胡言乱语!”
他手指紧紧抓着男人依旧雪白整齐的衣襟,把那里抓的皱成一团。
“你我都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皇兄你在骗人。”
那些当然都是假的。
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只不过天下人向来擅长装聋作哑,于是那件事在好事者争先恐后的粉饰下,便也成了真的。
那天皇帝没有召见江黎清入宫,只是江偃书随口吩咐的一个小太监。
破绽百出。
但江黎清还是去了。
没什么好犹豫的,江黎清想。
这本就应当是属于他的。
只是……
江黎清抬着眼睛,在江偃书几乎俯视的视线里,声音颤抖着,“阿狸死了。”
江偃书手掌贴着他清俊的脸,看他眸光哀哀,逐渐落下一滴泪来,又顺着眼尾滚进他的手心。
他有些无聊的想着。
所有人都只在乎那天皇室一场荒诞的戏,
他却只关心那只狸奴。
怎么这么心软……
……果然吧,还是他适合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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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个世界江江是个多疑的、有野心的皇帝!
包爽的就是!所有人都得为我江的江山社稷添砖加瓦!!!
是架空考据党补药深究求求了作者没啥文化就只能看着以前看文的一点经验自己写……
好啦第四个世界开始!!
大家晚安~
第90章 江山如此多娇
他是大屹的二皇子, 母妃是西夏唯一的长公主,也是唯一为陛下诞下子嗣还能活下来的女人。
当今陛下对外戚涉权深恶痛绝,又专心朝政, 直至而立才娶了第一任皇后。
那位皇后也在为他诞下一位皇子后被一杯毒酒赐死。
举世皆惊。
自此,再无人愿意把自家女儿送入后宫。
皇帝残暴,但实在孔武不凡, 在位时曾大破西域北狄各族, 长剑直指西夏王城令其俯首称臣。
其势之盛,
令西夏最骁勇的公主也在战场上对他一见钟情。
不顾西夏王劝阻, 带领麾下女骑主动入大屹和亲。
她是个勇敢的女子。身上刻有凤凰神灵的印章, 传说能与神灵对话, 是整个西夏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公主, 也是马背上最鲜红的一顶冠缨。在爱情里也同在战场上一样勇往无前。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嫁给了大屹那位最残暴的皇帝。
她生下了大屹的二皇子,但皇帝却没有杀死她。
甚至给予她愈发荣盛的宠爱。
一向说一不二、积威深重的皇帝在面对二子时,浑身再沉重的威严也要化作胸腔满溢的柔情。
除了二皇子,没人知道,皇帝那双有力的大手,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时候, 也会抖的不成样子。
“父皇,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幼童小小的雪白脸蛋微微仰起,手背不小心磨蹭到皇帝指腹那层厚厚的茧子, 立马就被刮出一道红印。他被抱地不甚舒服,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吃的有点多了,为什么父皇抱他的手总是使不上力似的在抖呢?
皇帝好像被他手背上那道醒目的红痕刺伤了眼,动作一顿,终于愿意把他放下来。
冰凉药膏慢慢在他手上化开。直到干透了, 皇帝一身黑色锦袍,蹲在他身前,“父皇背你。”
皇帝的背也是硬邦邦的,怎样躺着都不会舒服的。
很有些娇气性子的二皇子想要拒绝,但又想到母亲的话。
于是只好爬上皇帝的背。
皇帝在他面前与母妃口中说的总是不一样的。他想。
和宫里其他人说的也都不一样。
皇帝宠他无度,这皇宫上下,没有哪里是他不能去的,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要的,也没有人能是不尊着敬着他的。
可所有人还是说,以后能继承皇帝位置的,还是他的皇兄,那位他甚至没有见过几面的大皇子。
他还记着皇帝应允他的。
这全天下,没什么是他要不得的,没什么是皇帝不会给的。
帝王的允诺如山般沉重、不可改变。
于是他也理所应当提着堪称任性的要求。
“父皇,我以后想当皇帝。”他趴在这天下最为尊贵之人的背脊,手指有些无聊的捏着皇帝头上金冠垂下的金线玩儿。
他不知道当皇帝有什么意义,要肩负什么样的责任,但他知道有很多很多人不想他当皇帝。
那他偏要当。
“好。”皇帝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于是他高兴起来,
他是不曾质疑过皇帝的话的。他手臂环住皇帝的脖颈,手指紧紧捏住最近的一小块衣襟,心情很好的哼了两声。
这是皇帝允许的。
他却不再允许皇帝反悔了。
是他的最好,不给他他也会抢来的。
毕竟,是他们说的。
这天下,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皇帝没骗他。
那道明黄的圣旨从皇宫最深处送出来,一路穿过巨龙盘桓的金殿,古老逶迤的深宫长廊,还有如山岳般厚重的高高城墙……飞也似的落在了江偃书的手上。
被他稳稳地接住了。
江偃书成为了大屹的皇帝。
并不需要他长久的等待,皇帝为了这一天早已准备了十数年。
新皇登基的大典总是冗长而繁琐的,伴随着无数件华丽的龙袍和金织的冠冕,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祷告,群臣真心或是假意再跪而拜……
登上祭祀的高台,已而垂垂老矣的祭司重新换上了那件百兽皮毛织就的大氅,亲自为这位年轻的新皇献上一枚雕龙的玉玺。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平常说话惯是磕磕巴巴的老头这几句话念的却是说不出的庄严连贯。那只干瘦乌黑的手握着一根黑木的拐杖,在终于说完这些话后,他手一松,那只从不离身的拐杖“嗒”地一声,倒在一边。
他没让人搀扶,自己亲自端端正正整好衣襟袖摆,向着他,重重跪下——
“拜——”
于是,高高祭台之下,随銮驾一道前来的一众官员侯爵、自发而来的无数黎民百姓同时面朝新皇,跪下。
黄沙和飓风把鲜红战旗吹的猎猎作响,所有的官兵都被聚集在在这里,低着头,整齐而肃穆,等待着什么。
战鼓顿起——一声又一声,逐渐的高昂、逐渐的响亮!
“铮——”所有人一致的抬头,看向最前方那人身上闪亮的盔甲,还有头顶火红的长缨。
“拜——”
在隆隆的鼓声里,众将士面朝着东方,遥遥一望,又同时铿锵地跪下。仿佛穿越了万重的山峦千条的江流,抵达到那遥远皇城之下。
“拜新皇——”
男人嘴角高高扬起,跪下时脊背也依旧挺得笔直。他毫无顾忌地大笑着,一双眼睛比大雨洗过的长空还要明亮纯净。
被刀剑打磨的粗粝的手指,紧紧贴着心口。
在里层最柔软的地方,有一道崭新的明黄圣旨。
老皇帝快死了。
因为江偃书不喜欢还有活着的人能够排到他头上,所以,那份封老皇帝为太上皇的诏书虽然早早地写好了,他还是没有用新玺盖印。
——毕竟他现在是皇帝了。
皇帝得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这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话也并没惹的老皇帝生气。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生过江偃书的气。
他躺在床上,有些无奈的笑笑,落在江偃书身上的眼神平和而柔软,仿佛他还是曾经那个小小的任性的孩童。
他本不应这样早死的。只是这副身体早就被年轻时候的热血固执造弄的一身暗疾,以往不觉,时日渐久了,反倒愈发觉出它的厉害来。现在……这副破败的身体,的确是再也不能支撑他继续好好活下去了。
他有些遗憾,要再给他几年,他可以让江偃书被所有人心甘情愿地推举上这个位置,或者……最起码也能是能让他未来走的更顺利、更舒心些的。
不过……他看着江偃书高兴又得意翘起的眼睛,又想着,这样也好。
这孩子,怕是会等的不耐烦了罢。
这样明亮华丽的金色,穿在江偃书身上,的确是极合适的。龙攀云纹而上,每一片细小龙鳞都流光溢彩,金丝腰带熨贴,衬地他不像人间的帝王,倒像是哪位下凡的小神仙。
只是这位神仙不是下凡来普渡众生的,
老皇帝拿出来的稀奇玩儿和治国用人的锦囊妙计都不能让他更有些留下的兴趣。
他挥挥衣袖,又继续快活地飘走了。
大皇子犯下谋逆重罪,皇帝仁慈,不忍杀其性命,只是剥夺其封号,将其永生囚困于幽幽深宫。
这听起来更像是内含有某些奇怪的暧昧情意却并不能宣之于口的深宫隐秘。
江偃书读过好些话本。
坊间对皇宫这样庄重森严的地方总是充满了向往和无限的想象,仿佛只有在这种离神明最近之处,由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在抛弃原有的高高在上之后,无法自持流露出寻常人的痛苦、和无可奈何,才最激动人心。
虽然这样的文章总是备受贵人们的打击,亦是被皇宫堂而皇之打作“禁书”。但越是如此,才越是让人好奇。
江偃书手底下养着一批怪人,他们善长于在各种官兵和“神灵”看不见的地方寻找这样的不被允许。
他们的能耐当然不仅仅是这些,
但二皇子平日里就喜欢看些偏门的杂文话本,越是难找稀少二皇子就越喜欢。
那些话本讲的东西实在大胆脱俗,他们甚至还给他翻出了本前朝皇室的轶事集。江偃书原是想拿它打发些许时间,但越看其中内容遍越觉有趣。
原来前朝那位有名的玟王二世之所以无后竟是因为恋父,开国祖皇帝能打下江山靠的是蓝颜无数,末代帝王更是爱好扮作女侍……
江偃书同他讲这一遭事情兴许又会被那些廊坊间写话本的人编排成如何模样,可江黎清瞧他神情,分明兴高采烈、好不期待。
他只能叹气,给他收拢好散开的长发,又用一枚玉簪端端正正簪好。
他被剥去王爵,现在只能穿素服,一头乌黑的发,只用一根同色的素白丝带束着。仍旧是一派端方姿态,只是愈发消瘦了,身子看起来薄薄的,像片素白细削的竹片,弱柳似的羸弱。
可还是会弯着腰,给他梳头。
只看现在二人现在情景,倒真的像是……
江偃书把脑中情景挥开,转头睁大一双眼睛去看江黎清,“我进屋时看见门外新种了株桃树……”
新种的桃树还是棵无害的幼株,在院子里突兀顶起一个小土堆。枝桠翘起几片喜人的翠绿叶子。
这里没人喜欢桃树。
原因也没那么难猜,江偃书又去翻他的衣袖。
里面除了一条帕子之外什么也没有,江偃书又颇感无聊的放开手,“啧……
自己天天穿着几身旧东西,银子倒全使在别处了……”
江偃书以往常常能见到那只狸奴。
西域来的稀有品种,在宫里好生繁育几年了就生了一窝。那只是唯一活下来的。
本来也是要死的,但运气好被年纪尚轻的大皇子瞧见要走了,生生又给养活了。
江偃书第一次见它,先是听见“丁零”一声清脆的响,他抬头,看见它神气的蹲在景华宫的院墙上,在看他。
然后是大皇子慌慌张张找它的动静。
江偃书当时就笑出来了。
大皇子这样从来纤细端正的人,养的狸奴倒是胖了个滚圆。
跳到大皇子身上的时候,江偃书还怕他被压死了。
却意外的轻盈。
那猫在大皇子怀里,脑袋却转过去,还在看着江偃书。
蓬松雪白的一团,漂亮也确实漂亮。
于是江偃书伸出只手,那狸奴立马从江黎清怀里跳出来,贴近了江偃书的腿,蹭了两下,又抬头,细细弱弱的喵喵叫。
江偃书把它抱起来。
旁边伺候的宫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急急忙忙的要来接。被江偃书闪身躲过了。
江偃书也很小,抱着猫的手却稳。
“走开。”
他一开口,那宫人立马往后去了,立马又顶上来了个新的侍从。安安分分的呆在他的身后。
江偃书没养过也没抱过,但动作却很熟练似的,一下一下揉它的毛。他把猫翻过一周,才从一堆旺盛的毛发里,翻出一条金线穿着的金铃铛。
他碰一下,就“丁零”地响一声。
这猫耳朵尖尖的,全身都雪似的白,只有一双眼睛,
是潭水一样清澈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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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猫猫是这样的……
“它有名字么?”
似乎是有些不解, 这只雪白的猫抬头看他,抬起的爪子在江偃书鞋面虚虚点了点,又夹着嗓音细声细气的叫了几声, 看他真的没有想要抱它的意思, 又不甘心的在江偃书腿边绕着弯,偶尔又轻耸着脊背蹭两下他。
这狸奴好像格外的喜欢江偃书, 江黎清养了好段时间, 它都是不亲近他的。
可在江偃书面前, 却像是完全换了一副脸面。
江黎清很少能见到他这位皇弟。
应该说, 是这样巧合的、面对面的,相遇。
但他其实已经很了解他了。
他母亲生下他时便死了,宫中所有人都对她的死讳莫如深。无论他询问谁,得到的都是各种不假思索的拒绝。他们看他的表情却无一例外的,都很复杂,像是觉得他可怜。
于是, 他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是现阶段的他并不应当知晓的。
他没有再去主动询问了。
他是被宫里最严厉的教习嬷嬷教养长大的。他的父亲、全天下最尊贵的帝王, 好像是不喜欢他的。
他从没主动来看过他。
身为天子的傲慢专权,这点不喜欢,甚至都不愿意在年纪尚小的孩子面前掩饰哪怕一点。
于是, 他在这样如此直白的态度下不得不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多在意。
只是,有的时候也会在晚上突然地哭,用被子裹住自己,小声的、隐忍的哭。
只是感觉到一点难过而已。他想。
那个男人是一位冷酷的君王,一位无情的父亲。他一直是这样觉得。甚至在得知那位西夏的公主主动前来和亲、并且真的为皇帝生下了一位皇子后, 他甚至也没有一点更多的作为一位无依无靠的皇长子所应该有的担忧、害怕的情绪。
毕竟他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人。
只是,一切却好像都不如他所想。
皇帝的宠爱如同不尽的江流,不断的涌入后宫,涌入那个新生的皇子。
甚至在那位二皇子还不能独自走路的时候,就被皇帝亲手抱着,走遍了皇宫的每一处繁华的宫宇楼台。好叫他喜爱的孩子,也熟悉、喜爱上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一个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的二皇子,还有一个被刻意忽视的大皇子。
宫里的人是最聪明的人。
他不受宠爱,但他是大皇子。
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欺负皇子,克扣皇子的月例。
但他依旧敏锐的感觉到了,那些隐藏在恭敬表面之下的,隐隐的不屑、轻视。
自小学习的礼义廉耻他做不到把一切苦难的缘由都投射给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更没有身份去责怪他那位从没负过责任的父亲。
于是,他便在陷在这样纠结的困境里。
他开始关注他的弟弟。
从宫人的口中,从一切的可见的细节里。
如同抽丝剥茧,
他在试图了解他。
听说二皇子有一双湛绿的眼睛,同他身为西夏公主的母亲一样的、象征着受神灵庇佑的西夏王族的眼睛。
他没法儿想象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
总归不会像是宫墙里随处可见的槐树那样深沉,也应当比芸池的水要更加灵动……还没让他想的更清楚些,他就亲眼看清了这双眼睛到底是怎样的颜色。
是晨间清雾蕴过楸树新长的嫩芽,从宫外的浒水河引通整个皇宫,静谧淌过时水底盈盈晃动的水草……
或许应该有更加伟大的诗人才子过来才好细细将它们描述,明明于学识上已经算是绝无仅有的聪慧,可江黎清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却陡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气息,叹不出又咽不下,只能悬在他的喉口,让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大脑空白的,只能随着他的话而呐呐点头。
他的衣角被一只小小的手抓着,明明拉扯的力量微乎其微,可他却一动也不敢动,有些僵硬的弯下身体,去听他讲话。
“你去与御膳房给我拿些点心来。”模样像个漂亮小神仙的娃娃扯了扯他衣角,语气却毫不客气地,吩咐着。“我要吃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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