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图南:“诶,你去做什么,你冷静点,别去找邢禹打架。”
话音刚落,楚北翎带着他的画册与画具消失在寝室里。
一堆邪火无处发泄,楚北翎打算去学校湖边写生,来泄邪火,转移注意力。
情绪好时画画,情绪不好还是画画,对他来说,这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经过美术楼时,一楼高一美术教室,窗户大开,显然有人在使用。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寝室休息整理东西,谁会不顾休息一个人蹲在热到发烫的美教受刑。
楚北翎有些好奇,探头往美教里撇了一眼。
阳光斜斜铺进室内,一半洒在地面,一半洒在邢禹身上画面上,室内窗帘随微风摆动,斑驳的光影随之而变化,朦胧且梦幻。
邢禹两只脚踩在木质画架横杠上,耳朵里带着黑色的耳机,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羊毛画笔在纸面上不停勾勒,眼睛在静物和画纸之间来回切换。
任凭窗外阳光再好,他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模样。
楚北翎:“胆子真肥,居然敢在学校公然带着耳机画画,也不怕手机被没收。”
他们在画室,除了老师讲解时,会摘下耳机,其他时间耳机不离耳朵,听着手机或者MP3里的音乐,画画时他们需要些声音,快速进入状态,也防止一头栽进画里睡过去。
学校严查带手机和MP3,他们都克制着自己,拼命藏着手机,像邢禹这么嚣张,胆子这么肥的,绝无仅有。
楚北翎出神想着,完全没有察觉到站在窗前的冤家。
直到对面出声——
“有事?”邢禹居高临下看着他。
透过枝头钻进来细碎的光影,将他们分割出明暗关系,楚北翎站在阴影处微微抬眸,这一瞬阳光毫无偏差垂直落在邢禹身上,他的视野里一片金色。
邢禹本就比他高出个几公分,站在美教里的他,更是比他高出不少,楚北翎不喜欢被他这么看着,往后退了几步,站上花坛与他视线齐平。
“陈奶奶让我给你带了零食,给你放在寝室你的书桌上了。”楚北翎带上了陈奶奶的话:“陈奶奶让你好好吃饭,来不及吃饭就吃零食垫垫肚子,别不吃饭。”
邢禹动作一顿,剑眉微蹙,让本就凌厉的眉眼多了一分戾气与不快:“谢谢,下次麻烦你……可以不用这么好心。”
“我真的是服了,”楚北翎被气笑了,他舔了舔嘴唇,抬着下巴看向邢禹:“你这人什么毛病,要不是陈奶奶拜托,你以为我愿意,替你带着这么重的东西到学校,你不领情就算了,还阴阳怪气!”
背光处楚北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盛着淡淡的雾气,一副又气又委屈的模样。
邢禹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可能确实没有表达出他想说的意思,打算和楚北翎解释一下这么说的原因。
刚组织好语言,还没来及开口——
楚北翎已经跳下花坛,往湖边走去。
“一天天,老三老四的,简直有病,我又不欠你,冤家王八蛋,怎么会有这么不领情的人!!”
楚小少爷现在心情更差了,泄愤的踢一脚石子绕着湖边走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处相对满意的地方,坐在湖边草地上准备开始写生。
楚小少爷深吸好几口气,让自己快速进入状态,只要开始画画,他就会立刻进入心流状态,什么都不想、不顾,周围一切都影响不了他。
包括那个彼此互相讨厌的邢禹,一心只停留在画面上。
素描、色彩、速写是美术生必须要做的基础练习,除此之外楚北翎还会抽出空去写生,能让他专注也能让他忘记一切不快。
写生时,楚北翎喜欢有故事感的画面,看到就忍不住记录下来,根本忍不住。
邢禹就是其中一个。
他的脸,他的一切,只要站在那里就自带神秘且让人忍不住探究的故事感。
看到他,楚北翎就手痒忍不住的想要画下来,可惜还没开始就被邢禹扼杀在画面里。
楚北翎还记得,被邢禹撕掉的那张画的内容:
去年秋天,北山街的梧桐泛黄,楚北翎和厉冬决定一起到附近写生,追一场日落。
梧桐、红枫、亭台楼阁与碧蓝的湖水相映交辉,满城秋色,楚北翎只看到邢禹,他一个人坐在街角长椅上,弯着腰拿着落叶去抚散成群结队的蚂蚁。
楚北翎没忍住将抚蚂蚁的邢禹作为满城秋色的中心,收入进画册之中。
「落日熔金,WE1314路公交从北往南开往没有尽头的路,黄昏暖阳透过梧桐树的间隙散漫地洒在人来人往的北山街,视野所及之处一片柔和的橙黄,邢禹站在色彩与光影交错中,明媚而亮眼。」
楚北翎的笔触刻意虚化了北山街的秋色,让秋色沦为邢禹的陪衬。
他是满城秋色唯一的主人公。
杭城秋色不为他而存在,却因他而定格。
楚北翎蹲在一旁画完,刚签上:「北山熔金,2011年11月27日,北山街留。」
抚蚂蚁的邢禹走过来,拿过他还未干透的画册,睨他一眼,二话不说也不顾他的解释和劝说,十分不领情的将那张「北山熔金」从画册撕下来,撕成片片,塞进口袋之中。
不可理喻至此。
要不是厉冬拉着,楚北翎差点和邢禹在无尽浪漫的北山街打上一架。
出神盯着画面半天,楚北翎一笔未动,他突然觉得校内湖边的风景好看归好看,但不够有故事感,还不如坐在美教画静物的邢禹有故事感。
楚北翎顿时觉得无趣,抱着画册走回美术楼,打算去美教画苹果和陶瓷罐。
美教的门窗严严实实,邢禹不在里面。
晚自习前,班长去了一趟办公室将第一学期的课表领回来,贴在公告栏上。
他们班的美术课安排在周一周五整个下午和周二、三晚上,素描、色彩、速写,课时分别为4、3、2、其余全是文化课,连晚自习都没放过他们,除了周日、四晚上是自习课。
楚北翎疑惑,“这么满档的课程,所以没作业?”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邢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带来一阵淡淡的柠檬调,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楚北翎偏头看他:“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邢禹和他解释之前的事:“陈奶奶,年纪……”
想到刚刚的那一幕,楚北翎根本没耐心听他说完,也不想和他继续吵架,转头回到位置上坐好。
刚坐下没多久,邢禹回来了。
他坐下没说话,目光停留在楚北翎身上半天没有移动,察觉到邢禹目光的楚北翎偏头看过去:“我好看吗?”
邢禹笑了一下,那笑消失太快,楚北翎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嘲笑,反正不是好的那一面。
这人一笑,准没好事。
楚北翎决定不能让这个37度的人说出零下二十度的话,“邢禹,如果你不经常在我面前蹦跶,没事找事,你想被光线穿透,或者在人群之外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邢禹掀了掀眼皮:“我确定是你先动手的。”
楚北翎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能红口白牙张嘴就来:“我真的是服了,您是金鱼记忆,忘记北山街的事了。”
“你可真够可以,一张画记到现在。”邢禹嘴角扬了扬,嘲笑意味十足。
他这笑,一下子点燃楚北翎所有火;“你还好意思说,我撕掉你一张画,就问你急不急?”
邢禹:“你画的是我。”
楚北翎声音小了许多:“那你早点告诉我不行?偏要等我画完才过来!”
邢禹不紧不慢道:“这样你就能长记性。”
楚北翎气得想骂街,“我真的服了就,你行,你厉害。”
“是挺厉害的,毕竟让你记到现在,希望你能一直记住。”邢禹毫不在意楚北翎话里的嘲讽之意,欣然接受下来。
楚北翎被邢禹不要脸,反过来嘲讽他悠悠然的模样气到心梗,他想让邢禹滚出他视线,不然他滚也行。
不过现在楚小少爷是滚不掉的,只能拉开桌子表示抗议。
没想到连桌子都欺负他,因为调换到窗内的位置,两张课桌又重新合并起来,在里面楚北翎没办法挪位置,刚开始还挤在里面,尽量避免和邢禹相撞。
后面见邢禹堂而皇之地霸占他快三分之一的位置,这楚小少爷就不干了,该怎么坐就怎么坐,绝对不让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楚北翎手指敲了敲邢禹的桌板:“你挪出去一点。”
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响起来,邢禹拿着中性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充耳不闻。
“邢禹,挪出去一点。”楚小少爷压着脾气重复一遍。
邢禹放下笔,回眸看他:“位置移出去挡路,被老师找,这个麻烦需要我来承担,你请人办事,要么好好说话,要么等价交换,而不是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
他真的是服了,楚北翎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当时怎么就脑抽答应和他互换位置。
楚小少爷白了邢禹一眼,挤着就挤着吧,总比求他,让他挪出去强。
周一早上6点20分,刺耳又惊悚的起床号响彻校园,所有人都被吵醒,被子锁住的楚北翎,在床上挣扎片刻,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上铺护栏都在左侧,楚北翎不想被邢禹踩在头上,主动拿着枕头搬到没有护栏那头,他睡相还不错,也不会掉下去,唯一让他觉得不爽的是,早晨起床号一响所有人坐起来时,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彼此。
而此时此刻,邢禹穿戴整齐,头发被他胡乱抓了一把,一点形象没耽误。
楚北翎就不一样了,刚起床,垂着没睡醒的眼睛,顶着一个鸡窝头,迷迷瞪瞪坐起来,邢禹下床的动作,带起了一阵风,他几根炸毛在空中凌乱飘着。
刚起床,大脑宕机还未来及重新启动,楚小少爷反应比平时慢半拍,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住在对面的是冤家。
他直接启动早上问好程序:“早上好啊~”
邢禹踩在中梯上的动作一顿,楚北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人是邢禹。
“……”楚北翎简直想咆哮,他尴尬挠了挠鼻尖,尽量当做无事发生,微微笑,该做什么做什么。
寝室里自带卫生间,集体生活唯一不方便的是早晨起床洗漱犹如战.场,军训期间训练时间稍微较晚,不紧不慢错开洗漱还有时间闲聊,正式上课,洗漱和厮.杀没什么区别。
在他们挤着抢着位置的时候,邢禹已经洗漱完毕,做完所有晨间工作准备出门了。
西高早自习在7点半,今天周一有升旗仪式他们的时间更赶,抢完洗手间,抢早餐,打游.击一样的搞定晨间工作,被运动进行曲集结到操场。
出操队伍按身高排,邢禹比他高出些许站在他身后,一阵风吹过来,淡淡的柠檬香飘了过来,早晨气加上那股尴尬劲还没过,楚北翎真的烦透了,到哪里都躲不掉邢禹的感觉。
楚北翎拍了拍前面和他差不多高的体委:“体委,我和你换个位置。”
刘嘉祥觑了一眼楚北翎,两人身高差不多,他也不介意自己到底站在什么地方,刚想开口答应,余光瞥见邢禹那张攻击性十足的脸,顿时不太敢了。
那一瞬间扫过来的视线,让他觉得,如果就这样和楚北翎换了,这冷面阎王,怕是要活剥了他。
刘嘉祥盯着邢禹冷冽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番番小王子,我胖看着比你大了两个号,可我比你矮啊,我应该站前面。”
楚北翎心想出操位置是他唯一可以改变的,他铁了心要和体委换位置。
楚小少爷倔驴属性上来,有的是耐心磨,刚想在争取两句。
“你们两个,出操呢,看出主席台,不要给我交头接耳的,你们班扣分。”
一道中期十足的声音出现,阻止了两人的交谈。
来人是政教处主任吴纲,身材微胖,脑袋相当圆润还有好多雀斑,脸太圆的缘故,眼睛显得非常小,颇有喜感。
像食堂早上他们去晚了就抢不到的麻球。
楚北翎打算等麻球走掉,重新磨体委,哪知道麻球一直在他们班后站到升旗仪式结束。
他换位置远离邢禹的计划只能落空。
早自习结束他们就要开启上午下午各四节课,晚上三节课紧凑的学习。
今天他们班,上午两节数学、两节历史,下午素描两节、色彩两节,晚上两节语文、一节政治,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和文化班高二分文理不同,他们高一就固定了文理,两个美术班,十三班文化主文,十二班主理。
为的就是将来联考和八大美院校考都考砸后,文化课能顶上。
理科物化生是学霸组合,倒不是楚北翎这几门功课不行,相对来说还不错。
可他也不是天才,老师上课讲讲,他就能取得一个很高的成绩,加上黎女士对他要求特别高,楚北翎甚至需要付出更多的经历和时间,总结归纳,做题,才能满足黎女士的期待。
这样太费脑子和精力,就没时间花功夫在绘画练习上,何况理科对艺考作用也不大。
楚北翎想一直画下去,目标中央美院,再不济也是其他美院,他可不想曲线救国,最后去了综合类大学。
相对比起来,文科光靠记忆和背诵剩下就能融会贯通的学科,对楚北翎来说更简单一点,他一心两用无负担。
楚北翎看向一侧的邢禹,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在十二班。”
知道和邢禹一个班的时候,楚北翎只气愤邢禹居然和他分在一个班,可这明明是他们两人都选择主文,放弃了未来高考有更多选择的十二班。
黎女士经常拿着邢禹的成绩单给他看,明明邢禹理科更好。
邢禹将问题丢回来:“你呢?你为什么不在十二班。”
楚北翎:“我将来又不走理工,而且,我不会曲线救国。”
就算真的心态不稳没考上,他宁可去复读来年再战,也不会放弃一直想要画下去的念头。
邢禹扫他一眼,淡淡道:“我不需要将来可以报考的专业更多。”
楚北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面,他在考虑,如果因为邢禹转去十二班,值不值得。
第一节课是数学,王采燕的课,她提前五分钟到教室,将课本往讲台上一丢,提高着音量道:“你们有些人是一点都不遵守纪律。”
伸手指向楚北翎,“尤其是你,别小时候整天闹事找麻烦,长大成了不学无术的社会败类!你想成为社会败类,我不拦你,你随意,但你自己不学好,不要带着其他人。”
楚北翎手不停地扣着铅笔头,将被削的长长的笔尖上头的铅笔灰一点点扣下来。
他不理解为什么成年人总会将学习和人品挂上钩,就好像他仅仅只考砸了一次升学考试,他的未来,他的人品就被定性了。
更何况,他在乎成绩,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做不到无动于衷,王采燕每次对他的漫骂,总能戳到他肺管子上,让他难受得不行。
楚小少爷知道不拿事实说话,只会再次被贴上标签,没和之前一样怼回去,咬着唇,竭力隐忍着没发作。
邢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楚北翎,他的皮肤白皙,稍微有一点血色就会格外明显。
邢禹能清晰的看到,楚北翎身体红温的过程,从雪白的胸口一路红到脸上,肉眼能看到的皮肤,无一处不红。
王采燕漫骂声还在继续,邢禹微微眯了眯眼,低头看手表上的时间。
上课铃声响起,邢禹及时出声打断王采燕的‘叭叭叭’:“老师,你该上课了。”
“行,我们上课。”王采燕笑着应下,扫向一旁的楚北翎眉毛又拧了起来,她伸手指着他:“今天放学之前交八百字检讨到我办公室。”
这一个两个,各个变脸比川剧还快。
楚北翎嘴角难看地扯了扯。
上课时间过的飞快。
西高午餐加午休一个小时,可以回寝室,吃完回寝室时间太赶,大部分人选择直接在教室休息。
楚北翎因为早上的事情,没什么胃口吃午餐,他选择直接回寝室。
刚回寝室,他就给黎书映打去电话,对方应该没在忙,很快接起。
黎书映从来简单粗暴,喜欢别人直入主题,总之,别拖。
见电话那头的儿子半个字没说话,她蹙了蹙眉,十分不悦:“楚北翎,怎么和你说的,有事说事。”
楚北翎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丧的不行,脑袋靠在桌面上,不轻不重敲着:“黎女士,我和你商量件事。”
“说?”
“我想转去十二班。”
黎女士微微一愣,随后嗤笑一声:“哎呦,你当时怎么说的,商量都没商量,自己选择了主文,现在和我说自己想去另一个班级,我告诉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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