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池换了个话题:“你大学专业是……”
祁澜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我学的专业是数字媒体。”
谋生技能和他的专业并不相符。
裴殊池刚要详细地问,没想到这次祁澜居然主动开口跟他讲了起来。
“画画是我哥哥教我的,”祁澜的语速都变快了些,足以看出他的积极,“哥哥很厉害,是非常有天赋的画家。”
裴殊池皱了皱眉。
他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嗡——嗡——”
放在中控上的手机振动起来。
裴殊池单手戴上耳机接通,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沉着脸色“嗯”了一声,最后说了句“知道”就挂断了电话。
祁澜察觉到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就老实地抱着书包没吭声。
裴殊池主动开口,语气有些抱歉:“今晚大概不能在外面吃了。”
祁澜也猜到了事情的原委,试探着接茬道:“是……两家人要一起吃饭吗?”
相比裴殊池在遗憾没办法跟祁澜单独吃饭这件事,祁澜才是更加感到惶然局促的那一个。
裴殊池的麻烦都是他带来的,他不可能不内疚。
如果程家不抱着攀附权贵的心思,裴殊池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被爷爷指定着与他这样一个人联姻。
“嗯,”裴殊池确实不怎么想跟家里人见面,回答的时候兴致不高,“我爷爷,我三叔三婶,你父母,你大哥二哥。”
祁澜倏地攥紧手指。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不算明显,却不知道压根儿没有逃过裴殊池的眼睛。
……满满是在听到最后半句的时候才握紧了拳头。
裴殊池不是傻子。
他甚至不需要当面见到程煜麒这个人,就知道对方在家中绝对不会给满满好脸色。
以至于在驶入檀阁地库时,裴殊池一眼就锁定了程煜麒的车。
车里有人。
“那边有迎宾,跟着他到顶楼就可以了。”裴殊池转头对祁澜说道。
祁澜不知道裴殊池要去做什么,但清楚自己只需要听话,于是抱着书包就下了车,径直朝着站在电梯口等候他们的迎宾走去。
檀阁是裴氏集团旗下的顶尖中式酒店。
整栋大楼内部的主色调都是雍容端庄的朱红,鎏金的装饰线条沿着古韵悠长的门廊一路延伸到两侧的琉璃宫灯之上,将奢雅尊贵尽数彰显其外。
目送着祁澜进了电梯,裴殊池把车开到紧压着程煜麒车位线的位置,从容不迫地推门下车。
程煜麒正在车里跟程家夫妇打电话,顺便想要下车探查祁澜二人的到达情况,没想到刚推门,就被一股大力拍回到车里,险些闪了脖子。
想着自己今天来到这里也算是贵客,程煜麒气得不行,抬腿跨到副驾驶那边,开门下车。
他快步绕到主驾驶车门边,俯身看了一眼车门上的鞋印,瞬间怒不可遏地回过头,也没等看清对方就大声斥道:“你没看到车里有人啊?!”
裴殊池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点儿抱歉的情绪:“哦,不好意思,没看到。”
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谁之后,程煜麒顿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嘴都哆嗦起来。
怎么好巧不巧地碰上了裴殊池。
“是我停的位置不好,”程煜麒哪里敢有怪裴殊池的意思,反而急着替裴殊池找起了理由,客气地说道,“挡到裴少爷的路了。”
“你把车停远一点,”裴殊池面无表情地说道,“就不会碍到我的眼了。”
听完裴殊池的话,程煜麒的笑容一僵。
他刚刚说的是挡路,而不是碍眼。
可裴殊池显然是半点儿面子都不打算给他留的。
程煜麒也不敢跟裴殊池硬刚,只得继续讨好地笑:“是是是。”
“知道是就挪走。”裴殊池淡声道。
说完,往后退了半步,一副准备盯着程煜麒把车挪开的架势。
“好的,裴少爷,我这就挪。”
程煜麒忍气吞声地上了车,麻利地挪到了五十米开外的位置。
他攥着钥匙跑过来交差,并打算顺势邀请裴殊池跟他一起上楼。
“裴少……”
裴殊池打断他:“再挪。”
程煜麒面色僵硬:“裴少爷……”
裴殊池挑眉:“程先生听不懂人话吗?”
“好,我挪。”程煜麒咬着后槽牙,转身朝停车位走去。
多年来,程煜麒都是靠着自己的灵活变通、长袖善舞才得以混到今天这个地位。
他洞察人心的本事一向出类拔萃,很少出错。
因此看到裴殊池的态度后,程煜麒非常惊讶。
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很不对劲。
如果是普通的联姻,不会……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
裴殊池对祁澜显然是十分关怀呵护的架势。
哪里像是刚认识几天的状态。
程煜麒知道祁澜长得好看,可是却看得出来,裴殊池对祁澜的喜欢和爱意,根本就不是光看长相那么浅薄的层次。
有猫腻。
如此折腾了几次,程煜麒来来回回地快要跑得虚脱了,裴殊池才在三叔的电话催促中,转身上了楼。
“不好意思程先生,”迎宾嘴上道着歉,可还是笑着对跟在裴殊池身后的程煜麒说道,“四部电梯都在检修,只能麻烦您步行,非常抱歉。”
檀阁顶楼三十九层。
程煜麒呼哧带喘地从安全通道里出来时,程家父母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却不得不始终挂着笑脸来热情迎合。
他们原本以为裴殊池只是裴家孙辈的一个最不受宠的孩子,不成想裴董事长对裴殊池的态度,却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关系绝非外面传言那般冷心冷情。
祁澜看到程煜麒满头大汗地走进来,心里有疑惑但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继续低头吃着面前只需探出筷子十厘米就能夹到的菜。
“小祁啊,以后殊池就要拜托你多费心了。”
裴正勋穿着宽松舒适的唐装,语气慈祥,可却依旧透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气势。
财力通天,权力之巅。
面对这样的一位商业巨擘,祁澜很难不紧张。
他匆匆放下筷子,坐得端端正正,语气一本正经:“裴董事长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殊池的。”
裴殊池抬手虚握成拳,挡住扬起的唇角。
……像个被老师点名提问的小学生。
“结了婚就要叫爷爷了,”裴正勋温和地笑笑,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仲霖,你说是不是啊?”
裴仲霖是裴殊池的三叔,也是家中最经常照顾裴殊池的长辈。
“哈哈哈,当然了,”裴仲霖调侃道,“还没听见小祁喊三叔和三婶呢。”
裴仲霖的妻子孙若瑶也附和着笑起来。
祁澜赶忙依次改口,再次被夸得脸颊通红,慌乱间还不小心喝了杯白酒。
程煜麒暗自注视着全程,若有所思。
长辈们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谈论起了那些表面风光、实际上都是用孩子的前程和人生换来的至高利益。
祁澜被香醇醉人的酒意熏得头晕。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待久了甚至会浑身发抖、呼吸困难,于是趁裴殊池去洗手,自己也找了个理由溜出大门,走到露台去透气。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却被檀阁楼体的耀目灯光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城区繁华,万家灯火。
远处的海岸线上有盈盈闪闪的细微灯光。
像萤火虫。
祁澜无心欣赏另一边市区的夜景,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浓重如墨的夜海。
揣好手机,祁澜靠在栏杆上,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澜。”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祁澜晃了晃发昏的脑袋,转过头:“……大哥。”
程家的养子,程治。
程治走到他身边,眼底的不甘难以掩饰。
“小澜,你就这样跟裴殊池结婚了,”程治握住祁澜的手腕,声音严肃,“你真的喜欢他吗?”
祁澜已经开始耳鸣。
他听不清程治说的话,只能艰难抬起手,抱歉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自以为发出了声音却细若蚊蚋:“……对不起,大哥,我有点听不清。”
程治深呼吸,想要对他重复一遍。
然而祁澜浑身脱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下滑,顺着栏杆坐在了檀木矮阶上。
程治慌忙伸手去抱他,想要借机把话说完。
没等他张嘴,露台门口就传来了让人霎时浑身冰冷、脊背生寒的凉戾声音——
“把你的手拿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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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拿起杯子)(嗅嗅)(噤鼻子)唔,是酒,不喜欢
池子:(左一榔头右一棒子)打不完,根本打不完
【满满啊,要不回头看看你老婆吧,他好像有点疯了】
【随机掉落红包包~】
【呜呜呜感谢宝们的营养液~】
专栏新文已开《被迫和死对头上婚综后》
【文案:】
【床下仇人·床上情人】
豪门小少爷谢迎在死对头十八周岁成人礼当晚喝多,把人给睡了。
醒了之后,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
谢迎暴怒自己是被压的那个,晏淮琛则恨他夺了自己清白。
自此,两人之间的梁子更大了。
后来,谢迎家道中落,偏偏祸不单行,打工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床边站着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的晏淮琛。
谢迎羞愤难当,当即一瘸一拐地举着自己的输液瓶要跑。
“我替你还债,你帮我演一出戏。”晏淮琛挡住他的去路。
快被打工累死的牛马谢迎没出息地动摇了:“演什么。”
晏淮琛:“在一档离婚综艺上跟我演一出夫夫感情破裂的戏码。”
谢迎:“有多破裂?”
晏淮琛:“你初三那年考第二,恨不得把我衣服扯碎的时候那么破裂。”
谢迎拘谨:“我又不是专业演员,哪里会演这些……”
晏淮琛挑眉:“就照你平日里对我的那样,稍微收着点就行。”
谢迎:“……”
谢迎信守承诺,拿钱办事。
在节目上认真观察其他夫妻的状态,老实巴交地照葫芦画瓢——
晏淮琛坐他身边,他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为什么背叛我?!”
晏淮琛给他洗脚,他抬腿直接就掀翻:“少在这里虚情假意!”
弹幕却个个像是色中饿鬼,对着谢迎斯哈斯哈——
【吸溜,好娇的老婆】
【那一巴掌给晏淮琛打爽了,我都怕他舔迎迎的手】
【拜托快点离婚,我等着迎迎的二婚呢(合十)】
直到被晏淮琛压在床上,谢迎才反应过来:“狗东西你耍我?!”
晏淮琛亲他耳廓:“乖,再让狗咬两口。”
程治没有想到裴殊池会跟得这样紧。
祁澜被认回到程家后不受重视,裴殊池但凡稍微了解一下,都会清楚这件事。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把人人嫌弃的祁澜当成宝贝似的,生怕被旁人触碰。
“你真的觉得小澜喜欢你吗?”程治看着走过来的裴殊池,语调带了些不明显的嘲讽,“他跟你结婚只是为了祁……”
裴殊池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自半蹲在祁澜的面前。
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下再处理,眼下最关键的就是醉得一塌糊涂的爱人。
“满满,”裴殊池嗓音温柔,朝迷蒙着双眼的祁澜伸出手,“我来抱着你,好不好?”
祁澜酒量不好,那一杯满满当当的白酒几乎让他直接倒头晕过去。
要不是一线理智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下丢脸,怕是早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是听见了裴殊池犹如哄小朋友似的语气,还是因为裴殊池对他的称呼太熟悉,呆坐在檀木矮阶上的祁澜仰起头,向裴殊池露出一个憨乎乎的笑容。
紧接着伸出手,毫无保留地送出自己的信任:“好——”
裴殊池心里软暖,猝然乱了节奏。
他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把人拢在怀里,搀扶着祁澜站起身来。
程治下意识向后退让间,踉跄两步,险些撞到身后的墙壁。
裴殊池扶着祁澜走到洗手间,把人安置在红木小凳上坐好,抽了两张洗脸巾用温水打湿,动作轻柔地给祁澜擦脸。
“满满,”裴殊池轻声哄道,“把脸抬起来。”
清醒的祁澜很听话,醉酒的祁澜更听话。
他会老实巴交地用一双亮晶晶却失焦的眼睛望着面对自己的人。
然后听之任之。
裴殊池轻笑着用指腹抚过他单薄的眼睑,夸赞道:“满满真棒,我给你擦一擦,会舒服很多,好不好。”
祁澜重重点头,用力“嗯”了一声。
他刚刚没敢抱着祁澜走过来。
……实在担心自己会因为某些不可控因素而做出失仪的反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浓密睫毛和泛着光泽的淡色唇瓣,裴殊池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频率也微有紊乱。
他不能趁人之危。
裴殊池闭了闭眼睛,却被一双手臂攀上肩颈。
祁澜那双水色潋滟的瞳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距离很近。
裴殊池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擦脸的手也僵住,只能呆滞地回望着他。
祁澜盯了他良久,轻笑一下,动了动嘴唇:
“小酥。”
裴殊池心间巨震。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啦,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池殊,你可以叫我小殊哦——
——是蛋黄酥的酥嘛?我还没有吃过呢——
——诶呀~是殊啦,我在换牙,有点漏风,不过随你叫什么好啦——
裴殊池很想应声,却又怕惊扰他。
这种一步之遥的诱惑让人犹如百爪挠心。
可一旦越过了这条界限,后面又该怎么办。
难道要让满满看到他终日伪装下的本来面目?
愣神间,因擦过脸而清醒些的祁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他轻咳一声,撑着旁边的洗手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随着肌肉记忆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裴殊池伸手帮他调成温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祁澜洗完脸稍稍醒了神,从镜子里看到裴殊池的身影。
“对不起,殊池,”祁澜抱歉地捂住湿润的眼睛,而后颇为用力地搓搓酡红的脸颊,语速依然很慢,“……我太失态了。”
裴殊池把仍带温度的擦脸巾递给他:“没有不舒服就好。”
侍者端着解酒汤等在旁侧,得到裴殊池的示意,上前送到祁澜的面前。
宴厅里,程煜麒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状态,靠着自己八面玲珑的交际能力,分别向裴董事长和裴三叔敬了酒。
裴殊池轻揽着祁澜的腰背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程煜麒故作大方的陈词。
“爷爷,小祁和殊池新婚,我也没什么礼物好送的,”程煜麒笑着说道,“我在程氏集团附近有一套大平层,光线特别好,他们小情侣住进去刚刚合适。”
祁澜每天奔波在出租屋和医院还有公司这三处确实很不方便,现在又加上一个距离更远却要日日打卡的樟山别墅,每每想起都觉得头痛。
因此程煜麒的这个提议难得地让他有些心动。
如果真的方便让他和裴先生住进去,那就会解决他很大一部分的难题了。
“诶?正好,殊池和小祁回来了,”程煜麒像是刚发现他俩似的,“你们觉得怎么样?二哥的那套房子虽然只有二百多平方左右,算不上特别大,但里面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裴殊池确实有生出想要跟祁澜单独出去住的念头。
可是这件事情太敏感,按照他们两个目前的尴尬关系来看,裴殊池觉得自己属实不怎么方便提出这个想法。
好在程煜麒主动挑破,管他虚情还是假意,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一个大忙。
裴殊池垂眸看了眼祁澜的神情,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祁澜的心思。
“那就谢谢程先生了,”裴殊池完全不跟他客气,随口打断程煜麒想要继续表现自己的发言,“我们接受,不用再宣传了。”
程煜麒被噎得一愣,忙转头去看程家夫妇和程治的表情,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裴正勋并没有指责裴殊池的行为。
也正是这种默认的放任,才更让程家四人背后生寒。
……哪有私生子做成他这副样子。
直到离席,他们都依旧很难回得过神来。
祁澜被程家夫妇和程煜麒以回去取钥匙的名义带回了家。
裴殊池派司机跟在后面,准备届时把祁澜从程家接回到樟山别墅。
加长林肯汇入主路。
“别惦记了,只是分开一会儿而已。”
裴正勋接过裴仲霖为他点好的雪茄,语气慈祥,隐含笑意。
“爷爷见笑。”裴殊池看了眼时间,没有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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