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求您······先一步找到那个孩子······送他离开。”
“千万不要······让他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千万不要······让他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那些人是谁?
正陷入沉思之际,审讯室的门却突然被人打开。
闻叙白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个年轻警察站在门口,对他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道:
“闻叙白,你可以走了。”
闻叙白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窒息感缓缓褪去,呼吸也终于顺畅起来。
下一秒,却似是想到什么,闻叙白再次皱起了眉头。
趁着对方帮他解手铐之际,他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时针与分针尚未完全重合······
也就意味着······还没到24小时。
第17章 鼻血
或许是在审讯室中待久了,习惯了昏暗的灯光,闻叙白走出审讯室门时,竟觉得走廊中的白光有些刺眼。
混杂着浓烈的尼古丁味,闻叙白一路走出,碰到了不少其他警察。
看到他,都流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有不明所以的警官疑惑问起,窃窃私语的声音,皆清晰无比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唉?他不是那个······怎么放了?不是还没到24小时吗?”
“啧,你不知道,刚才受害者的儿子在家中找到了死者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因为丈夫的离世感到生活无望,所以才自己选择轻生的!”
闻叙白脚步一顿。
“啊?做过鉴定了吗?万一是有人伪造的······”
“那谁知道呢,东西都在冯队那······不过啊,他既然都同意放人了,咱又在这瞎猜什么呢?”
“哎哎哎,别说了,一会儿让人听到了。”
几个年轻小警官互相推搡着走进了办公室里,闻叙白定定盯了自己脚下灰黑色的地面半晌,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
冯立这个人,最是刚正不阿,年轻时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亏,也得罪了不少人。上头不知道多少次明里暗里地敲打过多少次,可他就是不听,一直特立独行。
要不是因为他这让人头疼的性格,现在怎么着,也该是个副局长了。
既然他肯放他走,那那封所谓的“遗书”,就必然是仔细经过文迹比对,确定是出自张绣之手的······
“警官,我说过了!人是我打的!你们真的抓错人了!要抓就抓我啊!”
正沉思之际,一道高昂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闻叙白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就见齐最正扒在警察局的台子上,情绪激动地大喊冤枉。
那架势,活像是窦娥喊冤。
闻叙白看了看窗外,还好,没有下雪。
警察台后的小警官流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全然把面前的人当成了神经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局里没有叫陈澈的人!”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你们把他押进车里的!”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再在这里妨碍公务,我就把你给抓起来了啊!”
那个年轻警察直接一拍桌子,扬声警告。
眼见着那个警察真的要掏手铐了,齐最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哽着脖子准备继续辩解。
闻叙白终于看不下去了,扬声喊道:“齐最。”
齐最闻声一愣,转头看见他,跟见了鬼似的,瞳孔骤然睁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面前,惊喜道:
“你终于出来了!怎么样,他们是不是······”
不等他说完,就被闻叙白扯着衣服拽了出去。
“诶诶诶?怎么了?”齐最一脸茫然。
闻叙白生怕齐最会再生什么事端,一路都不敢停下脚步。
等将人拉到了警察局门口,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撒开了手中的衣领。
临出门前,还听到警局里的小警官嘟囔了一句:“真是······这年头都什么人,耍酒疯竟然都敢耍到警察局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
闻叙白尴尬地一松手,看了看眼前粗糙地石地板,心里有些复杂,正盘算要怎么跟齐最解释这一切的原委。
下一秒,齐最的脑袋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齐最探头过来,双眼眨巴眨巴:“你怎么了?”
闻叙白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险些从台阶上滑下去!
还是齐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也是吓到不轻,惊魂未定道:“你怎么了?最近怎么心绪不宁的?从昨天晚上我就发现了。”
闻叙白强按下差点蹦出喉咙的心脏,半晌,才艰难回答道:“没事。”
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像是没事的样子?
齐最也看出了闻叙白的不愿意,于是便没有追问。
只是在犹豫了半晌后,才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这件事都怪我······”
闻叙白疑惑抬头:“什么怪你?”
“就昨天在酒吧打架的事啊······他们肯定是抓错人了!分明是我打的人,却把你给抓进去了······”
齐最激动道:“可我跟他们解释了,但他们不信!还说什么······没有抓一个叫‘陈澈’的人······”
闻叙白哑然。
“就······为了这事?”
“对啊。”齐最认真盯着他道。
闻叙白:“······”
“嗯······应该是警察抓了太多人,一时把我给忘了。”闻叙白艰难道。
“是吧是吧,我就说吧!”
齐最一拍手,用一副:你看,我就说没错吧!的眼神看着他。
闻叙白摸了摸鼻尖,强压下心中那一抹心虚,不去看齐最的眼睛,默默在心中跟齐最,还有那几位被他“冤枉”的警官道了个歉。
齐最还在滔滔不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把你给拘留了,那我可就罪过大了!我还想着,要是你一直没出来,我就求他们,求他们放我进去见你一面!或者直接把我抓进去陪你一起也行······”
闻叙白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讶异道:“你一晚上没睡?”
齐最愕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半晌,才挠了挠脑袋,低声道:“嗯······”
“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的着,那我······我也太不是人了吧······”齐最低声嘟囔。
闻叙白只觉无奈,忍不住在心中扶额苦笑。
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人,他是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为了一个不过见了几面的“朋友”,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相信,还不惜拉下脸皮,大闹警察局······
闻叙白哭笑不得。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中竟突然浮过,刚才在警局里与警察“对峙”时,齐最下意识缩脖子的画面······
他分明是怕的······
也是,普通的老百姓,又有谁是真的不怕警察的?
看见他又出神,齐最更觉愧疚了,心道对方不会是被关太久关傻了吧?
忍不住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齐最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见闻叙白漂亮的眼睛径直望向了他。
一时大脑全部空白了,齐最当场愣在原地,刚才想好的话,也在此时此刻,全部卡在了嗓子眼里。
这一看,便更加明显了。
长出胡茬的下巴,略微青紫的眼下,还有充满血丝的眼球······齐最的疲惫之态,在如此咫尺之近的距离中,全部暴露无遗。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等反应过来时,闻叙白的手已经覆在对方的脸上了。
他白的连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手掌,在对方小麦色的皮肤映衬之下,更显苍白······
并不光滑,甚至还有一些剌手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晒,又不懂得好好保养的······
而闻叙白浑然不知,他的动作在对方的感官之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感受到闻叙白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自己脸颊,齐最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
下一秒,他却本能的“嘶——”了一声。
两人猛地反应过来,闻叙白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瞬间抽回手,攥在怀中,低下头!
而齐最只觉浑身气血上涌,一时竟有一道暖流顺着人中流下······
闻叙白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齐最看着手上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满脸愕然的样子。
他脸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高大的身躯在月光之下,显得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闻叙白吓了一跳,顿时连刚才的尴尬也顾不上了,赶紧找来几张纸,帮他堵住汹涌的鼻孔!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齐最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更红了!
鼻孔被挡着,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闷,看见闻叙白穿着白衬衫,赶忙向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补充道:
“你别把衣服搞脏了!”
可这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一喷起鼻血来,就如同泄堤的洪水一般,区区几张纸巾完全不够,一下就被全部浸湿!
血淋淋的几片,看的人心惊肉跳。
闻叙白眉头微蹙,都怕对方这么一直流下去,会不会贫血······
正想着要不要去警局里再借几张纸,或者直接带对方去医院······
结果刚一掏出手机,面前就蓦然出现了一包纸巾,遮住了他刚刚亮起的屏幕。
闻叙白一愣,顺着那只修长的手向上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闻叙适。
闻叙适挑眉看着他,脸上的金丝细边眼镜也随着动作向上抬了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见他一直不接,就干脆换了个方向,将纸递给了一旁的齐最。
“谢谢啊······”慌乱之中,齐最还以为是闻叙白递来的,打开便用了。
等到控制住“飞流直下”的鼻血之后,才猛然发觉,面前竟多了一个人。
齐最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好的闻叙白,又瞥了瞥对方,半晌才懵道:“你是?”
闻叙适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笑意盈盈地看向了闻叙白。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锁定在闻叙白身上,如同两把逼在脖子上的刺刀······
闻叙适一脸从容,不慌不忙,而齐最则是摸不清楚状况,一时显得有些紧张······
闻叙白垂了垂眸,上前一把拉起闻叙适的手,转而在齐最满脸惊讶的神情中,径直拉着人,走向了不远处停车场的方向。
只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
闻叙适道:“怎么,交朋友了,也不给哥哥介绍介绍?这么直接甩脸色走人,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闻叙白冷冷回道:“不是朋友。无关之人,没必要多费口舌?”
“是吗?”闻叙适收回目光,将手搭在车方向盘上。
“刚刚看你俩聊的那么开心,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不熟。”闻叙白打断道。
“好吧。”
闻叙适又是轻笑一声,随即推动了油门。
车子一路驶向高速,闻叙适才又一次开了口。
“父亲知道你的事了。”
“我知道。”闻叙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闻叙适转回目光,毫不惊讶。
张绣是不是自杀,遗书是不是亲笔所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就算那封信是张绣亲手写的,如果没有闻家人的默许,他也绝对递不进警局来。
凭闻庭屹手眼通天的能力,必然在他一只脚踏入警局的那一刻,便已经派人开始调查了。
可他明明可以立马为闻叙白“沉冤昭雪”,却偏要将时间延长到最后一刻,其中目的,昭然若揭。
就算闻叙白再迟钝,也绝对不可能意识不到:
这是闻庭屹故意的。
闻叙白的眸光渐渐冷了下来。
闻庭屹已经不放心他了。
两年的留学生涯,已然让他觉得,自己有了异心。
这一次只是一种警告,若有下一次······恐怕就不是单纯的拘留那么简单了······
十指逐渐攥紧,身子也忍不住紧绷起来······
闻叙适察觉到他的异样,一手控制住方向盘,一手拍了拍他的肩,抚慰道:“别担心,父亲既然没有立即下手,就说明他对你,还是有些‘旧情’的。”
“旧情”?
闻叙白忍不住冷笑出声。
他在国外的那两年,表面上是出国深造,实际里,不过是披着留学的皮,帮闻庭屹处理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可饶是这样,闻庭屹却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闻叙白烦躁地抬头靠向椅背,凝眸沉默许久,才问道:“是谁干的?”
是谁杀了张绣?
“还不知道。”闻叙适摇了摇头。
“这个人动作很快,且反侦察能力很强,就连警察都拿他没办法。我们赶到时,更是已经没剩什么痕迹了。”
他就知道是这样。
闻叙白强忍住心中的怒火。
从张绣上次来找他,他就意识到了。
张绣一定是早就察觉有人想要他的命,所以才会抓紧最后时间,跑到江城来······
忽而想起那个U盘,闻叙白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父亲有说什么吗?”
闻叙适想了半晌,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他老人家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手上的工作也都大多交给了手下人。昨天我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你的情况,他也只是挥了挥手,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闻叙白松了一口气。
后面闻叙适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太听进去,只是暗自感到庆幸。
还好,他们还没有拿到那段视频。
闻叙适以为他是太疲惫了,就轻声劝道:“等到了家,你先洗个澡睡一觉,有什么事情,都等明早醒来再说。”
他声音温润,缓缓道来,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光是看着,便会让人无端觉得心安······
闻叙白也确实是真的累了,只闭上眼应了一声,随即的一路,就再也相顾无言。
闻叙白闭着眼假寐,实则却在心中不断复盘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张绣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而闻庭屹,他只想要一把刀。
一把顺手乖巧,永远屈服于他的刀。
而这样的刀······他养了两把。
闻叙白缓缓睁眼,微不可察地看向一旁正在开车的人。
他刚到闻家的时候,闻叙远不喜欢他,闻叙逸还未出生,闻庭屹工作繁忙,不常回家,整个闻家都在秦雅琳的操控之下。
秦雅琳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动辄打骂,一句话说的不对,惹的她不开心,就要被关“小黑屋”。
而对于从某种程度来说,比“养子”还要更加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则更是让她见之生烦。
闻叙远生为闻家当时唯一真正的“大少爷”,秦雅琳自然是不敢动的。可偏偏她又是个爱嫉妒的性格,便只得把满腔怒气,全部都撒在了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被打的皮开肉绽是家常便饭,而在如此冰冷恐怖的“家”之中,只有他们两个尚且幼小的孩子,能够相互依偎取暖······
“二哥。”闻叙白轻声开口。
“怎么了?”闻叙适没想到闻叙白已经醒了。
“你想过······离开闻家吗?”
对方开车的手一顿,沉默了许久,才道:“想过。”
不等闻叙白回答,闻叙适却又继续道:“可是怎么离开呢?你跟我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闻家给的啊。”
财富、地位、权势······
一切都是闻家给的。
“我们可以靠自己,用双手自己打拼出一条路来,总能有······”
“小白。”闻叙适打断了他。
闻叙白怔怔看向面前人,只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眸,还是与往常一样的如春水无波。可闻叙白却还是注意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颤抖。
他说:“小白,如果离开了闻家,脱离了‘闻叙白’这个名字,你还知道你是谁。可我如果脱离了‘闻叙适’,我还能是谁呢?”
闻叙白愣住了。
闻叙适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继续道:“小白,如果离开了闻家,我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直到两人下了车,进了闻家门时,闻叙白都还未从这段话中回过神来。
直到于妈擦着手走出厨房,被站在客厅的闻叙白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
“哎呦,三少爷?你怎么在这啦?”于妈拍了拍受惊的胸脯。
“哦,我······喝水。”闻叙白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道。
“喝水?水杯不在这里的,在那边呀。”
于妈指了指他对方放满各型各状名贵杯子的一面墙旁边的水吧。
“您刚回来还不知道吧,我帮您去端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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