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忆安没来得及问柳萧到底要盯着谁,或者说就算她问了柳萧也不会告诉她,这人一天到晚打谜语,也不知道闻人潜怎么忍得下去。
“那我走了,”房忆安四处看了看,对柳萧道,“你是不是还做了个伪装参赛来着?你是哪个,偷偷跟我说一声,我好帮你打掩护。”
“不用了,”柳萧平静拒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房忆安硬生生从对方平淡无波的语调中听出几分嫌弃,她嗤了一声,掉头就走。
柳萧也没有久留,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都没发现,一道御剑的身影从他们上空飞掠了过去。
范华藏原本只是想出来买个东西,但他对羽月都城并不熟悉,刚从店里出来就迷路了,所幸羽月都城上空的飞行通道四通八达,让他不至于徒步走过这一整座城。
范华藏带着法器绕了半天,不知怎么就来到了都城中心,正四处张望着别的路,却突然看见有两个人在视野中一闪而过。
范华藏愣了一下,原因无他,这其中一个人看着眼熟,他花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这就是丁容师兄之前遇到过的那名合欢宗弟子。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合欢宗弟子私生活本就放荡,他大晚上的要见什么人范华藏也管不着,但当他看清另一个是什么人之后,范华藏的神情就耐人寻味起来。
范华藏本人和房忆安当然是没什么交集的,奈何她是前任宗主的掌上明珠,一点消息都被保护得挺好,还是范华藏的师父花了好一番功夫找来了她的照片,特意叮嘱过他和师兄弟们,若是遇到前任宗主的女儿,要多加照看才是。
因此尽管相隔这么远的距离,范华藏也一眼认出另一个人就是前任掌门的独女房忆安,听说她现在在净城的修士管理局实习,大概不久之后就会进管理局工作,毕竟她的父亲是局长,想要什么岗位没有。
这个组合是范华藏没有料到的,一个正道第一大门派前任掌门的女儿,以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合欢宗弟子,两人大晚上的在这种僻静的小角落里偷偷见面,他突然有些好奇前任掌门知道这件事之后的表情。
但想象了一下,他就觉得自己无礼,前任掌门的心思又怎么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能随意揣摩的,虽说房弘光现在已经卸去掌门之位,但现任掌门尚语堂对其依然尊重有加,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范华藏都不能得罪他。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一边思索着,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这两人会扯上关系,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合欢宗弟子引诱,合欢宗的人向来放荡,遇见这样一个优质天乾,直接下手也不奇怪,那个房忆安年纪轻轻,十有八九是被蒙骗了。
要是他把这件事情告诉宗主,那个合欢宗弟子必然吃不了兜着走,在宗门大比这样的盛会闹出此等丑闻,怕是就连魔尊和合欢宗宗主也无法忍受,直接将他逐出门派了。
范华藏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一时间连飞行都忘了,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
他还没有幻想够那人被他告发之后吃瘪的模样,一股带着魔气的灵力就从下面飞来,击中范华藏脚下的飞行法器,直接把他从天上打了下来。
“栖星宫重地,不得在上空飞行!”侍卫打扮的人高声呵斥,“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范华藏被打得晕头转向,暗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居然敢对一个南斗阁弟子不敬,但他终究是怕这件事情闹大了被其他人知道,只得灰溜溜地跑了。
柳萧回去的时候,闻人潜还没有休息,看上去是在等着他回来。
柳萧靠过去一看,发现闻人潜在摆弄一个圆滚滚的小东西,看上去是玉做的,表面刻着凹凸不平的纹路,只是形状皆是圆润光滑,也不会伤到什么地方。
这些日子闻人潜对这些小东西格外感兴趣,柳萧不在的时候就拿着研究,但也不会自己玩。
柳萧并没有满足他显而易见的愿望,有一次就有二三四五六次,要是他松了口,闻人潜怕是会缠着他把这柜子里的东西都用个遍。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这么长时间下来,柳萧都自认为是个正经人,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拿笔在男鬼身上写自己的名字,用这些花花绿绿琳琅满目有些柳萧连见都没见过的小玩具,对于他来说有点超过了,他得再适应一下。
看见柳萧回来,闻人潜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丢,没骨头似的倒进了柳萧怀里:“你觉不觉得房忆安和那个神识长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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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柳哥:气氛这么好,你问这个?
闻人潜向来这样敏锐, 柳萧也没否认:“确实。”
“那块玉牌是房弘光亡妻的遗物,制造那块玉牌的是一个化神期的器修, 我之前听说,房弘光的妻子也是一个器修。”
他总结了一半,柳萧应了一声:“我想的和你一样。或许那缕神识就是房忆安的生母留下的。”
说到这里,闻人潜却不说话了,他抿了抿唇,半晌才道:“那要把玉牌还给她吗?”
“找机会再还吧,”柳萧想了想道, “要不然那块玉牌的来头不好解释。”
闻人潜知道柳萧说得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 还是忍不住道:“掌门什么都没有给我留……”
柳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闻人潜口中的掌门是他的母亲。
说来也有些奇怪,前任掌门闻人遥分明是闻人潜的生母,柳萧却从没听闻人潜喊过她母亲, 向来都是掌门掌门地叫,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前任掌门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
“或许沧泽宗里还留下了一些她的遗物, ”柳萧安慰, “如果之后有机会, 我们可以去看看。”
闻人潜却摇了摇头:“没关系,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我和她并不亲近。”
房忆安很幸运,她死去的母亲还留下了一缕神识,虽然并不一定能记得她, 但终归是还能和她说说话。
但要说有多羡慕她吗,那也没有,因为闻人潜知道,就算他能再见闻人遥一面, 最后的结果应该也是会不欢而散。
从他记事以来,闻人潜面对的就只有源源不断的训练以及随之而来的斥责,无论他如何努力,闻人遥从来都不会满意她所看见的,像她想要的是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已经顶天立地的剑修,而不是一个孩子。
闻人潜说不上自己对母亲的感情究竟是恨还是别的什么,但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反抗不过是旷掉那些给弟子们开设的公共课,并趁着这段时间偷偷画自己喜欢的符,虽然在柳萧来了之后,他就很少这么做了。
闻人潜知道,他的一切价值,包括他的出身,他的姓氏,甚至于他的天赋和所有的交际圈,都来自于他的门派,他的家族,他的……母亲。
当他脱离了这些,闻人潜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想吃什么吗?”闻人潜转移了话题,“今天又买了一些东西回来。”
说着他推门而出,刚想往厨房走过去,却发现门外似乎残留了一丝灵力,似乎是属于那个神识的。
是刚才留下的吗?闻人潜懒得去管,他回头看了一眼柳萧,转头往厨房走过去。
柳萧还没想好应该说什么,闻人潜就自己结束了这番对话,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跟着男鬼往厨房走。
不过几天的功夫,厨房里新买的冰箱就被闻人潜塞得满满当当,让柳萧不由得想在他们离开之后,冰箱里剩下的那些食物怎么办。
今天晚上买回来的那些点心是闻人潜拿来做参考的,刚才柳萧送房忆安出去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把那一盘子烤了下去,现在过了这么长时间,刚好已经快出炉了。
柳萧帮闻人潜把烤盘从炉子里抽出来放在桌上,左右他是火灵根,也不怕烫。
有一段时间没有碰厨房,闻人潜的手艺有一点退步,但终归他的退步空间不多,这次的火候有柳萧看着,把控得也还算可以,只是大概是原材料调配的比例不对,教程上看着松松软软的小蛋糕塌成了扁扁的一坨。
闻人潜小心地在蛋糕顶部撒了一些糖霜,从盘子里取出一个交给了柳萧,眼巴巴地等着他吃下去。
他这目光让柳萧想要推辞都难,这蛋糕的卖相看上去勉强过关,味道应该不会太差,柳萧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把蛋糕举到嘴边一口咬下。
浓郁的甜味强盗似的席卷了柳萧的口腔,他呛了一下,立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了一口下去。
“怎么了?”闻人潜凑上去帮柳萧顺气,看着有些沮丧,“不好吃吗?”
柳萧过了一阵才缓过劲来,面色古怪地问他:“你加了多少糖?”
“稍微多加了一点,”闻人潜老老实实地回答,“但是我用盐中和过了。”
柳萧叹了口气,怪不得他吃起来觉得又甜又咸的。
“还是有点太甜了。”柳萧委婉道。
“是吗?”闻人潜凑过去掰了一块放在嘴里嚼嚼嚼,面露困惑,“我觉得刚刚好。”
男鬼贫瘠的味觉大概会觉得什么东西都刚刚好,柳萧改口道:“对我来说太甜了。”
“那好吧,”闻人潜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做给柳萧吃的,当然要以柳萧的口味为主,“我下次会少放一点糖。”
“如果不小心加多了,不要再用盐中和了。”柳萧补充。
“为什么?”闻人潜看上去还挺困惑,“盐和糖是不一样的味道,而且他们说甜品里可以加盐调味的。”
柳萧不太懂烹饪,会做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几个家常菜,但经验告诉他,糖放多了再加盐这种做法简直是歪门邪道。
“我可能不太喜欢吃咸口的甜点。”柳萧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以前应该还挺辛苦的吧,又要吃这些奇形怪状的食物,又要顾及着闻人潜的情绪,还是说以前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真话,要不然,闻人潜怎么会一直觉得糖放多了就加盐这种做法没错?
“我知道了,”闻人潜点了点头,以为自己懂了,“我下次会做得再清淡一点。”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柳萧的神情,试探地问:“那你还要不要吃?”
他捧着那盘子蛋糕,看上去有些紧张,一双红眼睛专注地盯着柳萧,一点儿也不像个阴湿男鬼,反而更像只小狗。
柳萧有片刻沉默。
“我会吃的。”他说。
他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之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了。
这谁能拒绝?
这些日子没有比赛,柳萧就留在宫里,一天到晚试吃闻人潜研究的新菜,有时候是主食,有时候是甜品。
令柳萧欣慰的是,在闻人潜日夜不停的摧残下,男鬼的厨艺有了明显的提升,而柳萧的体重也并没有因此增长,毕竟每次他吃完男鬼的料理之后都会有好一阵吃不下任何东西。
在柳萧和闻人潜甜甜蜜蜜过小日子的时候,房忆安也在进行她称得上痛苦的社交。
南斗阁现任宗主尚语堂本就提前定好了来羽月都城关系的行程,自家亲传弟子顺利通过第一轮比赛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并不妨碍尚语堂因此高兴。
在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的前几天,他就来到了羽月都城,又找了个时间把徒弟和师弟都叫了过来一起聚餐,还让祁响别忘了把房忆安也给带上。
房弘光一共收过三个徒弟,尚语堂是他的大弟子,二弟子在之前仙魔大战的时候不幸陨落,最后的小徒弟就是祁响了。
虽然同为房弘光的弟子,房忆安还是和祁响更亲近一些,不仅是因为她从小就受祁响照顾,还有些性格的原因,她总觉得尚语堂这个大师哥有些吓人,看着没有祁响好相处,虽然在大部分人眼里,尚语堂的威严和祁响的死板并没有多大差别。
但这毕竟是大师哥的要求,就算是祁响也没有随便拒绝,房忆安也只得跟着去了。
丁容提前定好了羽月都城最好的酒楼,早早地就在那里等着了,祁响和房忆安二人由于还有巡逻的任务,到得稍微晚了一些。
“我好久没有见过大师哥了,”房忆安叹了口气,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几年前。”
“都是自家人,师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怕。”祁响把车停稳,见房忆安下了车,上去帮她把门给关了。
“我才没怕。”房忆安嘀咕。
她只是不喜欢应酬罢了。
两人刚从停车场出来,祁响的电话就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皱着眉对房忆安做了个手势,转过身接了起来。
“是的,我在都城……现在?是很要紧的东西吗?……我知道了,现在就给你传过去。”
房忆安听祁响的话,就知道对面大概又来了什么工作,果不其然,祁响扭过头对房忆安道:“我同事有一份资料需要我现在传过去,你先上去吧,我待会儿过来。”
房忆安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哥撇下自己带着工作走了。
真忙啊,房忆安叹了口气,被工作裹挟的成年人就是这个样子吧。
想到自己不久以后大概也会变成这样,房忆安就觉得有些悲哀。
房忆安目送祁响走回停车场去,却也没有按她师哥说的那样先上楼坐着。
开玩笑,房忆安才不想自己一个人上去面对大师哥和他的徒弟。
到时候就和师哥说她迷路了好了。
这酒楼挺大,等人的时候在这里走走逛逛也还算不错,房忆安在花园里面转了一圈,在某个小角落里听见了人声。
房忆安没有偷听的爱好,见状立刻想要折返回去换一条路走,却被对方的谈话给吸引住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在栖星宫那边见到了他们?”丁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古怪,“你确定你没看错人?”
虽说房忆安和栖星宫没什么关系,但她在栖星宫中有熟人,闻言不由得停下脚步,在一旁听了一嘴。
也不知是因为这酒楼里人来人往的,还是对面的消息太劲爆,丁容一个元婴期也没有察觉到房忆安的靠近,他安静地听着对面叽里咕噜又说了几句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这笑声没什么情绪,房忆安却莫名从中听出了几丝讥讽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前任宗主的女儿和一个合欢宗的弟子搅合在了一起?”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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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房忆安:?我不是同性恋!(会呕吐的程度)
声明一下,柳哥和小房是普通朋友,没有友谊之上的感情!
不过吃个瓜而已, 她怎么就成了当事人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丁容继续道,“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
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还没等对方继续开口,丁容就把电话给挂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丁容突然回过头,向房忆安的方向望了过来。
房忆安一时也顾不得思考谣言究竟是怎么产生的,为了避免被发现偷听,当下做出了一副一般路过的样子走了两步,与丁容对上视线时还有些惊讶:“啊, 好巧, 你也在这里。”
“师叔, ”丁容温和有礼地对房忆安行了一礼,“我出来打个电话,二位师叔已经都到了吗?”
“是师哥送我过来的,”师叔这个称呼让房忆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原本就比丁容小了不知道多少岁, 还被一口一个师叔的叫, 偏偏还不得不听, “他突然有工作, 可能过会儿再到, 就让我在这里先逛逛。这不,这地方太大,不小心给迷路了。”
“那我带师叔先上去吧, ”丁容提议,“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事到如今,房忆安总不好拒绝,只得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跟着丁容上了楼。
他们上去的时候祁响也在了,他看上去刚到,正在和尚语堂喝茶聊天。
看见房忆安,他有些惊讶:“怎么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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