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天艾小草的异样魏骁至今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说是肚子疼但现在细细想来,那神情可不就像是耗子碰到了猫嘛!
嘶,那也不对啊?要真是耗子碰到猫,那现在俩人这黏糊劲儿又是在闹哪儿出啊?
尽管过度旺盛的好奇心折磨得他抓心挠肺,但奈何俩个当事人都对其余问题缄口不言,撬不出更多信息,他也只能自个儿干着急,顺带发挥一下自己贫瘠的想象力。
杭杭吸溜了一口许生请他们喝的珍珠奶茶,看着对面人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搓搓脖子,跟只急得上蹿下跳的猴儿似的,无奈摇了摇头。
向叙一开始见到许生还以为这人是来砸场子的,都准备撸袖管摇人了,听到艾小草喊了人一声“哥”才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他员工的哥啊,那都是自己人,自家兄弟,都是哥们儿!
向叙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十连胜的战绩,吸了口奶茶直觉得浑身舒畅,这日子过得可真有盼头啊。
他看着对面端坐着一脸淡定的许生,试探性地问了句:“再来一局。”
许生看了眼时间,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
“到点了,我得送我弟回家。”
向叙这才惊觉一下午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他伸了个懒腰,老神神在在地说了句:“你们感情还挺好啊,比亲兄弟还黏糊。”
许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下。
“得,别杵这儿了快出去吧,省得到时小草又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向叙笑眯眯地打趣了句,许生闻言扯了下唇角。
“我有个朋友打游戏也挺不错的,到时让他带带你?”
“成啊,回头推我,有大腿抱的日子就是爽啊!”
今天陈红丽不在家,许生便带着艾小草在外面吃了一顿,期间艾小草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
许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问:“怎么了?”
艾小草踌躇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哥,你过年要回去陪许叔吗?”
许生手中的筷子在空中顿了顿,垂眼掩下眸底翻涌的情绪。
“嗯,我过年时可能得回趟清江。”
许生见艾小草眼底划过一抹失落,倏然冷不丁地问了句:“还记得高三时你跟谢樊天他们去的那座寺庙吗?”
艾小草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在那座寺庙给许生编了根保平安的红绳作为生日礼物,而许生在第二天的一大清早就上山给他求了根一样的红绳回来。
那根红绳在他被送进戒同所当天就被那里所谓的医护人员抢走了,他拼命想把红绳抢回来因此还挨了不少打,然而无济于事。
他们当着他的面用火机点燃了红绳,红绳在那跃动的火苗中燃烧殆尽,浓烈的焦味恍若还萦绕在鼻尖。
“咣啷”一声巨响吸引了饭店里其他顾客的注意,许生冲赶来的服务员说了声抱歉,结完账便牵着艾小草走了。
冰凉颤抖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他拉着人快步拐进无人的巷子,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掌心贴着脊柱上下滑动,一下又一下地替人顺着气。
“乖没事了,都过去了,哥在这儿呢。”
艾小草的牙齿磕碰在一起咯吱作响,艰难地从齿缝里像挤牙膏般挤出一个又一个字节。
“对……不……起……”
“抢……走……”
“火……烧……”
许生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大致雏形,心底顿时疼得无以复加,不断亲吻着他的额头和泛着湿意的眼角。
“没了就没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哥不生气,哥会再给你编的,想要多少编多少,我们小草不哭了,啊?”
临近过年时陈红丽向艾小草宣布,今年过年她要跟小芳一起出去旅游,归期未定,最早也得是年后了。
艾小草“哦”了一声没有太大反应,陈红丽能跟朋友出去四处走走也挺好的,总比天天待在家里日夜颠倒来得好。
陈红丽在年前就推着行李箱出发了,艾小草提醒她记得看好自己的重要证件,遇到陌生人主动搭话记得留个心眼,要是钱不够了就跟他说。
陈红丽嫌他唠叨蹙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大米都多,你就别搁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艾小草见她听不进去,只好退而求次让她记得每天跟自己报一声平安。
陈红丽大手一挥示意他知道了,随后便转身踩着高跟鞋潇洒地走了。
许生来公司给艾小草送饭时顺口问了他过年有什么计划,艾小草耸耸肩道:“不知道,大概就在家里躺着吧?我妈和她的小姐妹出去旅游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也没事做。”
许生眸色微动,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这次过年要不要跟哥一起过?”
“行李都在这儿了?身份证带了没?”
许生接过艾小草手中的行李箱, 身上斜挎着一个包,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牵住了他。
艾小草想着这还是在外面,下意识想抽回来, 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人挠了下掌心。
“这里人多, 牵着你安心点。”
艾小草眨了下眼睛, 垂眼望向俩人交叠的手, 耳尖不自在地红了红。
搞得好像他会走丢似的,他又不是小孩儿了。
尽管他在心里暗自腹诽, 但还是默默回握住了他哥的手。
许生不着痕迹地提了下唇角,捏了捏对方微微发颤的手。
淮城到清江没有直达的飞机, 中途还需要转机,但是高铁可以一步到头, 因此俩人选择坐高铁回清江, 四个小时不算很长, 睡一觉就到了。
俩人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后坐下,正好赶上过年高峰车厢内人山人海,人群嘈杂。大人的高声交谈混合着小孩儿的哭闹,全部拧成了一股麻绳勒得人鼓膜生疼。
艾小草蹙了蹙眉,下一秒耳朵上的助听器被人轻柔摘下,微凉的唇瓣擦过他的耳廓,炽热的气息钻入耳道激起一阵颤栗。
“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顷刻间周遭的喧嚣远去, 只余自己愈发剧烈的心跳。
许生将艾小草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揉搓了几下他发烫的耳垂。
“乖, 睡吧。”
高铁到站时已是中午,俩人刚出站就听见一声鸣笛,顺着声音来源望去,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清秀脸庞。
时间过于久远导致记忆变得模糊, 艾小草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张脸,总觉得有点儿眼熟。
“哟,你俩可算是到了,赶紧上车,别一会儿交警给我贴罚单了!”
艾小草闻言愣了一瞬,还没理清思绪便被许生牵起手走了过去。
“孟逸晨。”许生低声说出了个名字。
尘封已久的记忆随着这个名字缓缓揭开,记忆里总是跟圆滚滚的小胖墩插科打诨的脸变得清晰,和眼前人的五官轮廓逐渐重合。
许生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拉着艾小草坐进了车里。
孟逸晨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瞥了眼两人相握的手。
艾小草顿时心下一紧,想抽回奈何被许生牢牢钳制住无法动弹。
孟逸晨收回视线,随口问道:“许生,你这次回来过年住哪儿?还是老样子?”
“嗯,我提前订了房。”
“成,那今晚的小年和明晚怎么说?还去胖飞家不?江姨和我妈成天念叨着你呢。”
许生看了眼有些局促的艾小草,安抚性地摩挲了下他的手背。
“去,就是得麻烦江姨添双筷子。”
孟逸晨轻松地笑了一下:“这有啥的,胖飞看到小草估计得高兴死,小草刚走那会儿除了你,就属他反应最大了。”
艾小草呼吸不由一滞,肩膀开始轻微抖动了起来。
许生不动声色地坐过去换了只手插进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的脸埋进自己脖颈里。
孟逸晨也察觉到了后排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没有多问,车内一时寂静得只剩艾小草略微沉重的呼吸。
孟逸晨把他们送到酒店楼下便先走了,临走前跟许生说了声记得六点前到,后者颔首。
过年期间酒店房源紧张,许生只订到了一间标准间,他把行李放下后,拉着艾小草的胳膊将他一把拽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好点儿了吗?”
艾小草伸手环住他的腰,手指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衣料,哑着嗓子开口:“哥,对不起。当时我不告而别你……是不是很难过……”
许生的手指穿插进他的发丝来回拨弄,抿唇沉默良久,在一声微不可闻地叹息后亲了亲他的额头。
“没事,都过去了,以后不准再这样了。”
当初艾小草的手机和助听器都落在酒店,他联系不上人都快急疯了,生怕艾小草出了什么意外。
他打遍了所有熟人的电话,找遍了所有艾小草可能去的地方。
直到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看到许建国正坐在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才知道,陈红丽和许建国分手了,她带着艾小草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陈红丽在给许建国发完消息后便拉黑了他们父子俩的所有联系方式。
许生不明白,明明昨晚俩人还是那样亲密无间,为什么现在却会变成这样,落得这种场面、这种结局。
他清楚以艾小草的性格,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才会导致对方选择了不告而别。
他从没怀疑过艾小草对于自己的感情,对方的感情是那样直白、热烈,好似最灿烂的盛阳笼罩着他、滋养着他骨子里的自卑。
尽管他心里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他依旧会克制不住地感到失望。
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能一起面对的?
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
他就那么不信任自己吗?
还让自己不准什么都不说就出门,结果这回反倒是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小混蛋。
后来许生还是去了首都,甚至还去了艾小草原本准备报考的学校蹲守,然而艾小草并没有像他们约定的那样去那所大学。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无数个深夜被噩梦惊醒,他开始忍不住怀疑起艾小草的真实性,开始怀疑起他们相处的那段时光会不会只是自己一场美好的梦境。
每到这时他都会打电话给认识艾小草的熟人,以寻求艾小草的真实性,当他从别人那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这才会握着那根断裂的红绳贴在心口,安心地重新进入梦乡。
幸好不是梦,幸好对方是真实存在的,他们还会有再次相遇的可能。
这个世界很大,许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见到艾小草,但他就是抱着这份期望活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那晚在酒吧听到谢樊天说好像看见艾小草了,他在下意识觉得不可能的同时,心底又报着一丝侥幸。
这六年里,他在茫茫人海中遇到过无数个和艾小草相似的背影,然而每当对方转过身,他的期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他已经习惯了失望。
但万一呢?
万一这次谢樊天没看错呢?
万一这次……真的是艾小草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令他的心脏骤然一紧,那一刻他仿佛连呼吸都要不会了。
他小心翼翼地屏气凝神,静静听着只有在梦里才会听见的声音,然而很快那道声音就变了,明显是换了个人接电话。
他有些不满,下意识蹙紧眉心。
听到对方要来酒吧取钱包,他满怀期待地在吧台等着,确保对方进门时他能在第一时间看到。
当陌生男人走进酒吧径直走向他时,他开始变得忐忑不安,知道他们只是同事后才堪堪松了口气。
他抱着私心加了魏骁的微信,得知他们俩要来酒吧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他紧张于即将在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艾小草,又害怕于艾小草会不会已经忘了他、亦或者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然而当他看见艾小草的第一眼,那些心思便全部烟消云散,只余下满满的心疼。
艾小草瘦了,瘦得厉害,曾经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全部掉了下去,乌黑的头发失去了光泽重新变得枯黄,而最让人痛心的是那一双眼睛。
以前总是亮晶晶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看到他的那一刹,眸底煞时变得惊惧、痛苦,并且溢出了一丝哀伤。
艾小草过得一点儿也不好,许生默默想道。
他看见艾小草踉跄的背影,不放心跟着去了厕所,在门外听到对方吐得昏天暗地的声音,心脏疼得让他近乎无法呼吸。
他真的很想冲进去将人搂进怀里,问问对方这么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然而一想到对方看到自己的神情,他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艾小草似乎怕他,他好像并不想见到自己。
“他怕我。”
许生在谢樊天问他既然找到人了,为什么不去追时这么回道。
谢樊天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
“艾小草以前那么喜欢你,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不见他却突然开始怕你,用脚想都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内幕。”
“六年足以发生很多事,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过得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许生,你明知道他过得不好,你忍心就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之前见不到人天天怀疑人生要死要活的是你,现在见到人在这儿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也是你!”
“你要是个男人,你要还喜欢他就去找他啊!哪怕你俩现在分手了,你也始终是他哥啊!”
谢樊天一口气说了一串话,嗓子都快冒烟了,端起手边的水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我知道你或许还在介怀当初他不告而别这茬,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俩必须得有个人主动迈出那一步,不然你到死都没法知道当初他到底为什么走,现在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小草他在害怕,那你呢?”
谢樊天望着许生震颤的瞳孔,嗤笑道:“许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逊了?”
“别紧张, 江姨以前就很喜欢你,孟逸晨妈妈人也很好。”
许生腾出一只手,捏了捏艾小草沁出一层汗的掌心。
艾小草站在别墅前刚做了个深呼吸, 一道矫健的黄色身影便从虚掩的门缝里窜了出来, 猛得扑向他并且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汪”。
他被许生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一低头就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 大黄狗扒拉着他的裤脚吐着个舌头,身后的尾巴迅速摆动摇出了残影。
“大黄, 你是不是又扑人了?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乱扑人!下次再乱扑小爷就不给你冻干吃了!”
清亮的大嗓门儿从门内传来,紧跟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艾小草还没来得及反应,别墅大门便被人骤然从里拉开, 和门后那张憨厚的圆脸面面相觑。
男人身上围着个围裙, 短袖底下的两条胳膊挂着精壮的腱子肉, 炯炯有神的大眼震惊地和他对望着。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许生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隔绝开了俩人“难舍难分”的视线。
“行了,这么震惊做什么?孟逸晨没跟你说吗?”
这事还真不能怪王宇飞,孟逸晨这厮确实没跟他说,只跟他说许生会带个人过来,但也没想到带来的竟然是六年杳无音信的艾小草啊!
当初王宇飞要不是被艾小草激励, 也不能在高三这最后一年里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虽然他确实挺努力的了,但基础实在太差, 最终还是和首都的二本失之交臂,选择留在清江念大学。
江晓芬和王志强对于王宇飞本就是放养式教育,知道这事后还欣慰了挺久,至少儿子确实实打实地努力过, 结果如何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被许生这么一打断,俩人堪堪回神,王宇飞后知后觉侧过身让俩人进来。
“嗐,我这不没想到嘛!早说小草过来啊,那一会儿蒜香骨改做糖醋排骨吧!我记得小草以前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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