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好的。”
裴辞之:“好的。”
墨法诗开始心安理得享受两个人的服务。
十分钟过去,怡然自乐。
二十分钟过去,有点快乐。
三十分钟过去,有点难熬。
墨法诗的肚子都吃成了一个皮球,感觉食物都顶到了喉咙处。
不行,阮枝再这样喂下去他怕是会被撑死在这里。
他伸手作势要挡住阮枝递过来的筷子。
阮枝莞尔,“怎么了吗?不想吃了吗?”
“墨法诗先生您可是饿了整整两天,现在的食物不过是我们普通人类的一顿,您应该再吃五顿差不多的量才能弥补身体的亏损。”
墨法诗:(°Д°)
他们人类都这么会吃的吗?!
可是他说饿了两天只是为了博得他们的同情,他只是十二小时没吃饭,就算胃再能装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啊!
他快要爆炸了!
墨法诗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艰难的挪动身体吃下阮枝给他夹的一块牛肉。
“辛苦了。”
“等我恢复魔力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辛苦,我的荣幸。”
墨法诗看着阮枝忽然变得有些恐怖的笑容,心头不安的跳了跳。
阮枝笑着摸了摸脸颊,“怎么了吗?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墨法诗有些结巴,“没……没有。”
阮枝又是一筷子夹过去,“啊。”
墨法诗无法拒绝,含泪吃下。
又是十分钟过去,阮枝放下手里的筷子,轻声道:“抱歉,我有点想上厕所。”
墨法诗松了口气,巴不得让阮枝快点离开,不要再投喂他了,闻言招了招手。
“去吧去吧。”
阮枝似乎很急的样子,一下子跑没了影。
身后捏肩膀的裴辞之也开口道,“墨法诗大人,我也有点想上厕所。”
墨法诗有点晕碳,眼睛往上翻了翻。
“去吧去吧。”
“谢谢伟大的墨法诗大人。”
墨法诗撑的不行,躺在椅子上睡了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好像在摇晃他的身体。
“这位先生——”
“这位先生麻烦醒醒。”
墨法诗睁开迷蒙的双眼,用手揉了揉,看清楚边上站着的人是服务员。
“怎么了吗?”
服务员笑着拉出一张比她人还要高的单子。
“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墨法诗皱眉,“什么东西?”
他往边上看了看,阮枝和裴辞之是掉厕所了吗?怎么还没有回来。
而且现在到底几点钟了,周围什么都没人。
“您一共消费了35684元,请问是现金还是刷卡?”
墨法诗揉了把头发,“不应该另外两个人结账吗?他们在哪里?”
服务员:“很抱歉,这张餐桌自始至终只接待了先生您一位,难道您有什么薛定谔的朋友吗?”
墨法诗直觉不对,将身上的披风兜头盖上,嘴里喃喃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妈妈咪呀……”
说完他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服务员一把勾住他的披风,依旧微笑着,不过笑容里多了几分警告。
“请问是刷盘子还是进局子。”
次日,教师办公室里。
年轻老师抱着课本推开门。
“墨老师我昨天不是通知你去开会了吗?怎么在会上没看见你,校长刚好点到了你的名字,我说你上厕所去了——”
他的话音忽然止住,看着墨法诗的脸,顿了顿,犹豫道:“你昨天偷鸡还是摸狗去了?怎么看起来状态这么差。”
墨法诗白皙的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皮因为睡眠严重不足,肿的把双眼皮都撑没了。
不过就是被押在饭店洗了一晚上的盘子罢了。
年轻老师:“我听说会议查到缺勤会扣工资哎,”
墨法诗淡淡道:“随便了。”
说完他又一脑袋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听着就叫人头痛。
年轻老师倒吸一口冷气,还想说什么,看到墨法诗瘫在桌子上仿佛化身成一滩水的样子,叹了口气,走出办公室。
离开前一秒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墨老师别忘了看一下课表,待会好像有你的课。”
办公室归于一片安静。
一个盘子两个盘子三个盘子……
他需要洗356840个盘子才能摆脱那个可怕的餐厅。
需要工作……
反正好多好多好多天才能把自己拯救出来。
早知道掉入岩浆的时候再给自己念一个死亡诅咒了。
让自己死的更快点。
好想回家,想念自己的暴力狂老妈和怂包蛋老爸了,还有自己丢失多年的小玩具……
想着墨法诗眼角都湿润起来,脸埋在胳膊下,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裤子上,幸好穿的裤子是黑色的,湿了也看不出来。
“哭了吗?”
“真哭了啊。”
一道声音响起,墨法诗眼泪和坏了的水龙头一样,直接喷了出来。
“躲远点,好像下雨了。”
“怎么又哭了?”
模糊间,墨法诗好像看到了眼前有一张人脸,把眼泪眨掉后,视野清晰不少。
真的有一张脸,离他就二十厘米,大眼睛眨了眨。
墨法诗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弹起来。
“又是你们两个可恶的人类!”
“你们到底想干嘛!”
阮枝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按了按自己的脖子。
“你骗了我。”
墨法诗红着鼻子,“我才没有骗你!谁骗你了!”
阮枝冷着一张脸,“你确定你没有骗人?”
墨法诗梗着脖子:“我从不骗人。”
阮枝扫了眼他藏在桌子底下被水泡的发皱的手指, 缓缓道:“是盘子还不够多吗?”
“用不用我在给你找一个洗盘子的兼职,多做几份工作或许就能早点赎身了。”
“坏蛋!”墨法诗眼泪一旦往下掉就停不住,鼻涕也流了出来,哭起来可怜的不得了。
“呜呜呜,你们明明就说了请我吃饭的,呜呜呜,你们人类就没一个好东西,就知道欺负弱小,呜呜呜坏蛋我要回家——”
阮枝一只手放在脸侧,歪了歪脑袋。
“对啊,我请客你买单嘛。”
“谢谢啦。”
墨法诗哭的更伤心了,抓起桌上用线缝的乱七八糟的领带就要往脖子上套。
他干脆勒死自己算了。
裴辞之正靠在窗台边看风景,听到要死要活的哭声实在是受不了了,跳下来把墨法诗卡脖子上的领带夺走。
“忘了告诉你别惹他了。”
“快想想昨天有没有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诚实的好孩子?
他隔着眼泪,弱弱看了眼阮枝。
“我想不到啊!”
说着他猛的将脑袋砸到桌子上。
咚咚咚咚咚——
忽然不痛了。
墨法诗红着脑门抬头,看到了垫在脑袋下被砸红的那只手。
墨法诗抿了下唇,“我没有自杀,我是真的想不到。”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烦,我感觉我要长脑子了,我承认我很笨,记性还很差,你就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
“拜托拜托拜托了。”
墨法诗肿着一双比核桃还要大的眼睛,朝阮枝眨了眨。
阮枝无动于衷。
裴辞之站在阮枝身后,笑眯眯竖起两根手指在脑袋上比了比。
墨法诗:!!
他都想起来了!
“我昨天不应该撒谎自己饿了两天的,实际上我只饿了十二小时,前一天我还去餐厅做了服务员,但是太饿了不小心把顾客的饭都吃光了,于是我被开除了。”
墨法诗垂着脑袋扣了扣手指,“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人,我也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师,我就是一个菜鸟。”
他双手举在身侧,“为了弥补你们两个,你们让我做狗做猫做牛做马都可以!”
阮枝有所松动。
其实墨法诗也挺可怜的,只是想吃一顿饭夸大了点。
只是一个人吃普通餐厅都快吃出四万块的账单而已。
阮枝也是昨天去结账的时候才知道那家餐厅是顾家的产业,店长看到他直接给他免了。
阮枝和裴辞之一分钱没花,不过为了给墨法诗一个教训,特意叮嘱让他们把他留下来刷盘子。
00忽然冒出一道声音。
【这人心口不一!!!!】
现在墨法诗肩膀上的银白色蝴蝶翕动了下翅膀,勾出一道亮晶晶的光芒。
一道声音闯入脑中。
【快点认我做猫做狗吧!人类可是要承担起养猫养狗的责任的! 】
【必须得吃好喝好养着。】
阮枝拖开椅子坐下。
“不用了。”
墨法诗转头看向裴辞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裴辞之抬手比了个叉。
“不需要。”
“如果你能人全自动生成游戏机或者漫画书当我没说。”
墨法诗眼睛瞬间黯淡,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盘子你不用洗了,我帮你把钱付了。”阮枝开口道。
墨法诗眼睛瞬间亮起来,胳膊动了动,结果不小心把边上的书本给拖的撕了好几页。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类。”
阮枝看着紧抓着他的那只手,“这不是免费的。”
“你依旧欠我们两个,因为裴辞之还给你赔了桌子钱。”
“以后你就是我们两个的……”
“狗。”墨法诗眼睛亮的发绿,扬起下巴用力点了点头,蓬松的头发也跟着抖了抖。
“汪汪汪。”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小狗。”
阮枝忽然脑袋有点痛,扶住自己的额头,从座位站起来,脑袋靠在门上,周围一片阴雨连绵。
裴辞之:……
他顺势坐下,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子。
“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小弟,阮枝的二哥,我是大哥。”
墨法诗举手,“我拒……”绝。
裴辞之:“拒绝无效。”
裴辞之:“想刷盘子的话随便你怎么拒绝。”
墨法诗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露出一双略显失落的大眼睛。
裴辞之从兜里掏出一面镜子,推到墨法诗面前。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魔法世界的产物吧,你见过吗?”
墨法诗摇了摇头。
裴辞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真的没有见过吗?要是撒谎的话……刚刚阮枝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吧。”
墨法诗继续摇头,把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头顶的呆毛跟着转圈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飞速旋转的飞机螺旋桨,脸上的软肉都因为速度的作用甩了甩,仔细看还能看到它们的运行轨迹。
裴辞之光是看着都要把自己看晕了,脑袋一低,直接伏着身子干呕起来。
墨法诗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抓起桌面上的镜子看了好几圈,睁大眼睛。
“这个镜子我看过的啊,绝对看过啊!”
“这不就是我家的传家宝吗?我老爸送给我当玩具玩的,只不过后面弄丢了。”
他瞳孔颤了颤,双手撑在桌面上,“难道说我的玩具比我还要早流落人类世界吗?”
“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
镜子一动不动,像是死了般。
墨法诗脸蛋贴着冰冷的镜面蹭了蹭,苦着一张脸,“呜呜呜好可怜啊尼古拉斯,你居然死了,到底是谁害死你的,我要替你复仇呜呜呜……”
阮枝拍了下桌面,竖起一根手指。
墨法诗瞬间安静下来。
阮枝拿过他手里的镜子,缓缓道,“你确定它是你的玩具?你家的传家宝?”
墨法诗点了点头。
阮枝:“真的吗?”
墨法诗继续点头。
阮枝:“真的?”
墨法诗忽然有点不确定了,抓起镜子看了看,看到背面一个凹槽的时候松了口气。
“没错,这个凹槽和我小时候看的一模一样。”
墨法诗脑海中闪过什么,忽然动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奇怪,怎么又要长脑子了。”
裴辞之刚刚吐完,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看了眼腕表。
“我们离开的好像有点久了,要不然等会再过来问问吧,感觉问他也不太靠谱。”
阮枝犹豫的看着疯狂拔自己头发的墨法诗。
“我想起来!”
墨法诗忽然抬起头,“镜子在我小的时候,被我老爸拿的送给别人了。”
“为此我还哭了好久,我妈还吵着要和我爸离婚。”
阮枝有些急切,“送给谁了?”
墨法诗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伸出手指到处乱指。
“送给……”
“送给……”
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墨法诗手指悬空在那个方向,睁大眼睛。
办公室安静的有些可怕。
顾屿将门关上,看清楚里面的状况,眉头微微皱起,视线在桌面放着的镜子上顿了顿。
“你怎么过来了?”
阮枝两天没见到顾屿了,这会见到还有些陌生,上下看了眼他。
依旧穿着简单的校服,发型身高长相什么的也没有变化,但莫名的阮枝总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具体说不出来是哪里。
顾屿缓缓道:“有人说你在办公室,所以我过来了。”
阮枝眨了眨眼睛,“你找我干嘛?有什么事吗?”
顾屿平静道:“小弟找不到大哥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不过好像是我担心的有点多了。”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震了震。
在一边安静如鸡的墨法诗忽然跳起来。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学生赶快回教室去。”
不过说着底气好像不是很足的样子,声音反而越来越小。
顾屿上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睛眯了眯。
“新来的班主任?”
墨法诗咽了咽口水,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腿都抬起来了,只差从窗台上跳下去。
“老师好。”
顾屿礼貌道,拿起桌上的镜子,“这个是大哥的东西吧,我拿走了。”
阮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屿抓着衣袖从办公室出去。
裴辞之低头扫了眼墨法诗不停发颤的腿。
“你怕他?”
墨法诗梗着脖子将自己藏在窗帘后。
“谁怕他了!我天不怕地不怕,连岩浆都不怕!”
“哦。”裴辞之转头,“小说主角你会怕也正常。”
“墨老师你快来上课啊,这次可别光顾着发呆了,也要教教我们怎么用乐器啊。”
办公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墨法诗蹲下揉了揉自己不停发抖的腿。
他明明就不怕那个人类。
有种灵魂被支配的恐惧感。
有种熟悉的感觉。
墨法诗按了按有些发软的腿,抱起放在桌上凌乱的乐谱准备去上课。
不管有没有本事,找到了一份工作就行了,为了赚钱,让他硬着头皮上也没问题。
何况他还欠了三十多万个盘子没刷,再不赚点钱他怕是老死在这里都刷不完那些盘子。
墨法诗撇了撇嘴,推开办公室门,抬脚刚出去,余光就看到了一个人影。
墨法诗猛的被吓一雷,脚一软摔了下去,一脱手纸张漫天飞舞,空隙中他看到了对面倚靠在墙边抱着胳膊的人。
“你认识我?”
顾屿靠在墙边,抱着胳膊,神情淡淡,稍长的额发遮住了他冷茶色的眼眸,投下的阴影略显阴郁,黑色衣服越发衬的皮肤白皙,嗓子淡淡,浑身都流露出了一股不好惹的样子。
“不不不不不认识……”
墨法诗四脚朝天坐在地上,磕磕绊绊道。
顾屿冷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心情肉眼可见的差。
他出去一周,还让阮枝那个系统帮他把那面有点眼熟的镜子给偷了过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那面镜子可能会成为他解锁记忆的关键。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丧失一大段记忆,但那些记忆一定对他很重要。
只是这些天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和记忆中那间小屋相符合的地方,更没有找到那个记忆中的小男孩存在的痕迹。
顾屿看了眼倒在地上神情呆滞的人,嘴角下压。
“……又不认识。”
墨法诗摸着屁股从地上坐起来,抓了抓头发。
“嘶……我这是该说我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顾屿提着拳头过来。
“哎哎哎!少侠别动武!我这就说!我说还不行嘛!”
墨法诗看着远去的拳头,缩了缩脖子,从地上爬起来。
“我没骗你,我只能说是见过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时候还小,有天忽然有一个很像你的人,不对,也可能那个人就是你,来到我家,问我祖父和爸妈有没有看到一个人……”
墨法诗陷入的深深的回忆中。
他家世代都是有极高名望的魔法师,家中忽然来了个没有礼貌浑身煞气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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