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绥之买好东西回家后,实时关注着新闻动态,同时也给他爸妈发去提醒,虽然两个人反应冷淡,都认为这只是一种夸大其词,博人眼球的舆论手段。
凌晨一点,万籁俱静的夜里,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白绥之猛的睁开眼睛,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他拉开窗帘向下望。这个楼盘刚开售没多久,住户不是很多,现在有人的房子大都亮起了灯,每家每户都向下张望查看情况。
惨叫声短暂的出现一阵后就消失不见了,在大家一头雾水的时候,白绥之对面楼房一个穿着碎花睡衣的中年妇女突然指着他这栋楼正下方的一处,颤颤巍巍地说:“那…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面楼房的人都朝着女人指的地方看去,因为太暗看不清楚,一个大哥拿着强力电筒照过去,光照亮了两个叠在一起的“人”。
大哥以为是野鸳鸯,正要不好意思地移开,结果就看见上面那个“人”侧了点身,露出下方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上面那个“人”还在啃食女人的其他碎肉组织,大哥猝不及防看了个全部,胃里一阵排江倒海,直接扶着阳台吐了个昏天黑地,电筒倒是稳稳架在阳台上供其他人“观赏”。
白绥之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那个地方正好处在他的视角盲区,但是看对面人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场景,对面的人拍视频的拍视频,报警的报警,但是谁也不敢下楼。
“啊啊啊,他动了!”有人发现那个“人”吃完东西后突然走动起来。
等那个“人”走出死角,白绥之才看清他的模样,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动作僵硬,脖子被啃咬了一个大洞,乌黑的血液凝固在皮肤表面。按理说,这种致命伤一般人是不可能还有行动能力的,除非他已经不是人了。
白绥之拿起手机查看新闻,热搜上全是各地网友拍摄的暴力伤人事件的视频,视频都跟之前地铁站那个视频差不多,都是一个“啃食者”啃咬另一个人一口后,被啃咬的人就失了智般扑倒其他人。那些“啃食者”的面部特征都很一致,面色灰白死沉,眼睛空洞呆滞,牙齿尖锐外翻,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楼下那个西装男失去目标后开始四处晃荡,警察久久没来,所有人也不敢去睡,都捧着手机等待官方消息。
凌晨两点,官方发布新的通知,通知称全国多地陆续出现不明原因病毒感染的病人,要求各医疗机构及时追踪统计救治情况,并按要求及时上报。
并且宣称已经对各省市人员流动和对外通道实行严格封闭的交通管控,要求所有人居家隔离,配合防护工作的开展。
有了官方声明,所有人都像吃了定心丸,但是公告里“不明原因”又让他们不敢真正放下心来,心里头像悬了块石头,生怕哪一天就掉下来。
大家只能心怀侥幸地想可能形势很快就控制住了,或者这场病毒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那些感染的人还有机会被治愈。
白绥之和小区的人一样睡不着觉,只好一起看着底下的西装男晃荡,就在大家困意上涌,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个西装男像是闻到了什么,突然朝一个地方狂奔,大家注意到他的速度不像刚刚那般迟缓。
大哥手非常稳的的握着手电筒持续追踪暴走的西装男,像个有十年经验的专业站哥,其他人也赶紧掏出手机提供不同机位的直拍素材。
同时一道黑影从外面利落翻身进入小区,落地的动作非常轻盈优美,还没等黑影抬头,一束追光笼罩着西装男直直地冲他撞过来。
卡恩一脸茫然地闪身躲避,来不及细想就跟西装男缠斗在一起。
大哥贴心地根据他们的动作调整打光位置,让围观群众清楚地欣赏了一场暴力美学,暴力和美学两个词都是形容那个黑影的。
只见一身病号服的男人攥着西装男的衣领把他掼倒在地,随后修长有力的腿直接抵住西装男的胸膛,同时左手握拳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击打西装男的面门。
觉得差不多了,卡恩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一阵剧烈的鼓掌声突然响起,夹杂着两侧楼房居民对这位从天而降勇士的赞美:“揍得好!干得漂亮!人长的好看就算了身手也这么好…”
卡恩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找白绥之的路上揍了个坏人…
而且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看,他不会被抓走吧?
“小心!”
卡恩还沉浸在会不会被抓走的不安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原本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又突然站起来的西装男扑倒,卡恩的头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黑。
就在西装男张嘴要咬上去的一瞬间,白绥之抓住西装男的头发,把他从卡恩身上提起来,迅速拿出一个玻璃杯用力塞进他的嘴巴,然后把人往旁边一甩,动作一气呵成。
卡恩躺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绥之看,这个人又救了他一次。
白绥之面无表情地拉起卡恩往家里走,刷卡进门,按电梯,上楼,白绥之全程没有跟卡恩说过一句话。
进门后,卡恩小声地开口:“你是生气了吗?”
白绥之被气笑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卡恩低着头看着地面,开口解释:“你走了之后我就跟着你出来了,然后你进了酒店,我跟不上去,就在下面等你,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醒来的时候以为你还在上面就一直等,结果等到天黑了你还没有下来…”
白绥之听到卡恩在酒店楼下等了他一天后,心脏像被羽毛掸过一般,白绥之悄悄用手压了压心脏的位置,想把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卡恩继续道:“我就回医院问那个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你的住址,然后医生看到地址在他家附近,他刚好要下班就开车带我一起过来了。”
说到这里,卡恩顿了一下,他从医院出来后发现这个星球的一切都跟他的星球非常不一样。
卡恩终于意识到他不是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而是直接穿越到另一个星球了。
这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发展好像有些落后,建筑不是很高,也没有那么紧凑,路边还种着很多花花草草,卡恩的星球因为污染严重,花是十分罕见珍贵的。
而且这里只有男人和女人,卡恩觉得自己的外表特征符合这个星球定义的“男人”,但是他又可以怀孕,这里只有女人才可以怀孕。
卡恩自嘲地想到在他的星球他是个腺体缺陷的怪物,来到新的星球,他还是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白绥之当时在医院确实有填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一类的信息,但是卡恩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呢?他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卡恩:“因为我不知道去哪里。”
白绥之:“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你可以去住酒店或者租个房子。”
卡恩:“我不会用。”
白绥之根本不信这种蹩脚的理由,觉得卡恩是要赖上自己。大晚上的他又不能把人丢出去,更何况现在外面那么多情况不明的“暴动分子”。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僵持下来。
还没等白绥之想好怎么办,卡恩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他手忙脚乱捂住肚子,尴尬得脸红成了一片,本来就低着头埋得更深了。
白绥之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卡恩毛茸茸的头顶说:“算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卡恩迅速抬起头,杏仁般圆润好看的眼睛里盈满惊喜:“谢谢你,白绥之。”
白绥之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卡恩:“我在信息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他看不太懂这个星球的字,就问了那个好心的医生,当时医生的眼神非常复杂,他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跟着医生重复几遍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卡恩·桑德兰”
“混血儿?”
卡恩想了一下,点点头。
难怪五官那么立体,眼珠子原来真的是蓝色的,头发也好看,皮肤也白,长得也高…白绥之咳了一声,收回思绪,转身去厨房。
卡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让卡恩到外面客厅坐着。面很快就好了,白绥之端到客厅的小茶几上,他也有些饿了,就给自己也煮了一碗,然后和卡恩一起席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吃了起来。
卡恩一边吃一边偷偷瞄旁边的白绥之,他内心给白绥之盖了好几个“好人”徽章,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倒霉透顶的人生还能这么幸运。
白绥之其实感受到了旁边人的视线,但是他假装不知道,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点,肩背绷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没有说话,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肩并肩靠在一起的身影,莫名有种温馨感。
第3章 小区一楼沦陷 吃完后,白……
吃完后,白绥之拿起两人的空碗放到洗碗机,然后到房间拿了套衣服给卡恩让他去洗澡。卡恩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白绥之送他去医院时包住他的外套,因为刚刚打斗,衣服已经有些脏了。
白绥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顶着这身衣服在外面晃来晃去,但是一想到男人原本烂得只剩几条破布的衣服又觉得病号服也挺好的。
卡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知道外套是白绥之的,本来想好好收着等有机会再洗干净还给白绥之,但是穿着病号服太显眼了,他就套上了。
卡恩局促地脱下外套:“对不起,我把它弄脏了,我…我会把它洗干净。”
白绥之不在意地拿过外套:“没事,我放洗衣机洗洗就行了,你先去洗澡吧,注意伤口别沾水,衣服我只穿过一次,内裤是新的,浴室柜子有新的毛巾和牙刷。”
卡恩道了声谢后接过衣服进去洗澡,卡恩觉得自己这两天说谢谢的次数比他前面十几年都要多,以前的人生没有发生过太多能让他感激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像白绥之那样一次次对他施以援手。
白绥之在卡恩洗澡的时候去客房铺床,他边套被套边觉得自己跟个老父亲似的,虽然人家也没指挥他干啥,他就上赶着做这做那,又是给人做饭,又是给人铺床的。白绥之心想,自己就是看他太可怜了,就当拯救失足少年了。
卡恩洗完出来的时候还湿着头发,伤口也有些裂开,白色纱布透出淡淡的血痕,白绥之皱着眉看着卡恩,觉得那血痕怎么看怎么刺眼,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白绥之轻叹一声转身去浴室拿吹风机然后叫卡恩进来,让人站在他前面,一副要帮卡恩吹头发的架势,卡恩急忙要去拿白绥之手里的吹风机:“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白绥之避开卡恩的动作:“别动,来什么来,伤口都裂开了。”
卡恩还想说什么,一双大手直接按住他的头,吹风机的暖风瞬间将他笼罩,让他下意识放松了身体。
白绥之像撸猫一样胡噜着那头银白色长发,动作没有章法但是能感受到刻意收着力道。
鼓噪的声音震动着卡恩的耳膜,不轻不重的力道和暖风让他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卡恩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片汪洋包裹着,舒服得不想动。
白绥之见吹得差不多了问:“有没有哪里还没干?”
卡恩不舍得就这么结束,但还是开口道:“没有,都干了。谢谢你,白绥之。”
白绥之听着卡恩一板一眼的道谢有些好笑:“不客气,卡恩同志。”
卡恩不明白白绥之为什么突然笑起来,他见白绥之笑了,那点小失落一下就烟消云散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白绥之收起吹风机,领着卡恩去了客房。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白绥之又往楼下看了眼,发现没什么异常,两人就睡下了。
卡恩躺在柔软的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洗涤剂香味,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不用担心随时落下的鞭子,也没有研究员实验失败时尖酸刻薄的辱骂,卡恩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上十点左右,白绥之先醒了,他洗漱完后又到窗边看了看,西装男还在底下晃悠,嘴里塞着个杯子,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警察还没到呢?难道形势还没有控制住吗?白绥之想到这心情有些凝重。
官方没有更新进一步的消息,失联伤亡的帖子还在不断上传,恐惧不安在所有人心里慢慢发酵。
“嘿,兄弟,还好吗?”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绥之这才注意到对面手电筒大哥还坚守原地:“嗯,大哥你在这守一晚上啊?”
“对啊,睡不着。昨天那你朋友?”
“嗯。”
“没事吧?”
“没事。”
“你朋友还挺关心你,生病了还不忘来看你。”大哥作为前排观众,自然看清楚了卡恩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上还缠着绷带。
白绥之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嗯。”
白绥之怕大哥再问下去,就说要去吃饭了,结束了这场隔空谈话。
白绥之走出房门的时候才知道卡恩已经起床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双手乖巧地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睛本来下垂的看着地板,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咻的一下转头看向白绥之,头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小狗摇尾巴似的。
白绥之笑着跟他说了声:“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吗?”
卡恩认真地回答道:“早上好,昨天是我睡得最好的一个觉。”
白绥之眼睛弯的弧度更深了些:“真的吗?
卡恩用力点点头:“嗯!”
白绥之逗完他又问:“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想吃什么呢?”
卡恩站起身说:“我来做吧。”
白绥之惊讶的看着他:“你会做饭?”
卡恩其实不会做饭,他以前都是喝廉价的营养剂,但是这个星球没有营养剂,需要自己动手烹饪食物。
卡恩心虚的点点头,昨天白绥之煮面的时候他悄悄地透着半透明玻璃观摩学习,把主要步骤都记住了。
白绥之倒是好奇卡恩会做什么东西,就答应了。他向卡恩介绍了一下厨房的基本设施和使用方法,还有食材的摆放位置,就把厨房使用权全权交给卡恩了。
卡恩先是接了一锅水,还没等水烧开就下了面条,然后盖上盖子等面熟。又学着白绥之的样子用旁边的平底锅煎蛋,卡恩把油倒进锅里,鸡蛋下锅时溅起的热油烫了卡恩一下,他条件反射的缩回手,鸡蛋壳混杂着鸡蛋液一起掉进锅里,卡恩急忙拿筷子把鸡蛋壳挑出来,挑完后鸡蛋太久没翻面焦了一大片。
最后卡恩盛着两碗水是水面是面上面,还漂浮着几块黑色的不明物体的东西出来了,像昨天一样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白绥之看着这两碗“面”,违心地夸出一句:“做得还挺有层次感的。”
卡恩情绪低落,闷闷地开口:“对不起,我搞砸了。”
白绥之揉了揉他的头:“有啥大不了的,我第一次没比这好到哪去,以后就越做越好了,来,来,笑一个。”白绥之戳了一下卡恩的脸,觉得这个人傻的可爱,做个面还把自己做难过了。
卡恩扯出一个假笑,不高兴地拿着筷子戳那个黑乎乎的蛋。
白绥之拿起两人的面:“好了,别再凌迟那个蛋了,它已经死得够惨了,我去给你炒个大菜。”
卡恩跟着白绥之到厨房,他这次要好好学习,下次一定不会搞砸!
上天没有给卡恩这个机会,因为他们听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白绥之和卡恩停下动作对视一眼,预感不好来到窗户边,很多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查看。
“卧槽”
“那是什么…”
“是…是丧尸。”
此起彼伏的骂声和吸气声响成一片。
只见小区门口涌进来一群神情诡异,行动异常的“人”。
亲眼目睹凌晨西装男啃食女人的场景而且还刷了一大堆网上流传的视频帖子后,大家已经默认这种东西是丧尸了。
“不是说…说已经采取防护措施了吗?”
“还用问,没控制住呗,要能控制住,警察那么久不来?”
这种状况下,凌晨那点残存的侥幸都被打碎,岌岌可危的希望一瞬间崩塌了。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末日真的降临了!
白绥之想到什么,对着还沉浸在害怕中的人们喊道:“一楼的人注意阳台的门!”
一楼的户型是带有院子的,为了美观,大部分人装修的时候就只用一道玻璃门把院子和里面的房间隔断,如果丧尸蜂拥而上肯定会被会被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