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没救了。
猰貐与宣凤相识已经数十年了,怎么多年过去他也是亲眼见证了小凤凰的成长与变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还未成年,小凤凰至今仍然无心风月,纯粹的很。
他不是不知道宣凤是以什么立场看待他的,只是在那一刻,他下意识就答应了要筑巢。
万一呢?万一新巢搭好了小凤凰就答应了呢?
说到底还是猰貐的妖族本性在作怪,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试一试总没问题吧?好东西当然要努力争取!这一把赌赢了以后就能听小凤凰软软地叫他名字啦!
在接到鲧君的消息后猰貐匆匆赶回弱水,然后看到了那只搅和得弱水不安宁的孔雀,扑棱棱抱着他的小凤凰。
这只孔雀仍然是那副发情的样子,怀里还兜着孔雀一族的幼崽。
猰貐:?!
#科科,刀来#
—————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缪宣自己也有些懵,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孔雀已经被拔了一半的毛,化作人形抱着小灰鸟,可怜又弱小。
反观猰貐,正一脸嫌弃地把孔雀毛从他的领地上扔出去。
缪宣:“……”
缪宣不再压抑自己的气息,孔雀也总算知道了缪宣的身份,他一扫之前的张扬,期期艾艾唤道:“凤君……”
猰貐:“滚。”
在妖族中,实力的差距就是天堑,孔雀再不乐意也得含恨离去,孤苦伶仃一步三回头。
缪宣看着他那副小表情,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围观了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抢玩具。
猰貐欣赏了一会儿孔雀灰溜溜的背影,随后一掌推开宫殿的大门:“为什么不进来?”
缪宣:“你不在,我在外面等你。”
“这有什么关系,我的地方你随意。”猰貐咳嗽了一声,转身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把巢搭好了,你过来,我给你看。”
缪宣跟着猰貐往石砌的宫殿里走,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问:“我的巢?”
“梧桐木搭建的巢啊,你们凤凰不是最喜欢这东西了吗?”猰貐背对着他,声音逐渐僵硬,“不就是搭巢?这可是你说的!”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大殿,大殿中央摆放着巨大的巢穴,深黑色的木枝纹理细腻柔美,规律又协调地组合在一起,散发出好闻的气息。
缪宣看着这巨大的巢穴,突然就回想起不久前两人在昆仑山巅的对话……
联系一下最近弱水的风向,关于猰貐追求鸟妖的行为,以及猰貐的超大声“我会给你搭巢的”——弱水这边鸟族的求偶就包括筑巢。
缪宣突然就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缪宣:……统儿,你说这一次是不是我的错觉?
系统:【秒哥,恭喜啊,第三次。】
第三次被人追求告白。
缪宣看着猰貐的背影,难以置信:“等一等……猰貐,你的意思是?”
假的吧?几十年了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然而猰貐一掌拍在巨大的石柱上,打断了缪宣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他神色不善地转过身,双眸越发赤红,像是流淌着的岩浆,又仿佛无边无际的火炎。
成年后的猰貐早已不复当年少年的体型,他如今高挑挺拔,比缪宣高了好几个头,他伸手按在梧桐木巢穴上,表情堪称凶神恶煞:“不错,我就是想和你睡!”
“宣凤,你答不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孔雀:回交的诱惑。
第二百三十章 朝阳白凤鸣二十四
预兆
准确来说,这并不是缪宣第三次被示爱。……加上印象不深的路人,到底有几次他还真的不记得了。
但是就大数据来看,大部分和他示爱的人类也好非人类也好,都是男性。
缪宣:“……”
为什么呀?我看着这么好刚吗?
拒绝时肯定得拒绝的,但是拒绝也是有技巧的,缪宣看着猰貐赤红的耳根,突然间就回想起了许久以前在第三个世界秦越的话。
……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吗。
直接拒绝太生硬了,得找不得以的理由才行。
缪宣:“我不能答应。”
猰貐的眼神逐渐凶恶:“难道你要去凤凰血裔里寻找伴侣吗——那只孔雀?!”
“并不……”缪宣诚恳道,“自我诞生后我便没有感知到情爱的能力,我不会寻找伴侣,不论是今日还是未来。”
#莫得感情#
猰貐愣住了,随后他紧紧皱起了双眉:“是因为你出生不足?你不是玄武孵出的幼崽吗?这样也能出错?”
猰貐硬邦邦的关心还是很温暖的,缪宣笑了笑:“这并不是因为我的出生,我天性如此,只是巧合。”
所以我们做挚友还行,进一步发展就没有必要了。
除了注定离开的后遗症,缪宣并不想和目标发展一段他不能理解的情感,情爱大概最特殊的情感了,它太过专一又太过敏感,伴侣之间自然带有占有与了解彼此的欲望。
缪宣本来就不能理解这个东西,要是再贸然和人建立这种情感这不就是坑自己么?
荆轲的世界实在是意外,毕竟那里朝不保夕、有今天没明日的,而且在进入世界前已经确立关系,再贸然破坏反而会出现变故——
等一等……缪宣突然反应过来,荆轲世界中他只遇到了示爱的楚恒并且默认了拒绝,“意外”是什么?
不过猰貐并没有给缪宣继续回顾的时间,他在听到凤凰如此别致的拒绝后简直是一口气哽在胸口。
他还宁愿凤凰直接拒绝甚至言明要寻找鸟族的伴侣,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口气全部回绝,一把掐死了所有的答案。
“不行就算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巢带走!”猰貐梗着脖子强硬转移话题,“既然不是来找我的,你来弱水干什么?你能到处乱跑了?”
缪宣下意识点点头:“鲧君让我来弱水找你,我也想来弱水看看。”
“鲧君让你来找我?”猰貐这一回还真的有些讶异,“他没有告诉我你会来……”要不然我会早一些回来等你。
“鲧君没有告诉你么?”缪宣也懵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
“鲧君让你来应当是想让你认一认弱水的大妖,他怎么不自己来……”猰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捏了捏拳,“小凤凰,鲧君有多久没有离开昆仑山顶了?”
—————
幽地。
幽国的宫殿中,成山的骨片羊皮被分类堆叠。
先王逝世,按照惯例新王需要祭司上天、告知神兽、君临万民、编写史书一条龙,因为倡古的风潮的掀起,前三者已经被合为人祭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唯有编写史书被剩下。
编写史书工作量恐怖,尤其是先王在位长达百年,执政期间又涉及到无数大事件,期间还包括新神兽凤君诞生,以及修炼法门的开创。
案几旁,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中年男子痛苦地搬来一堆骨片:“湄,淏王夭折的第五子被记载在你那边吗?我实在找不到。”
距离他不远处的案几上,蓬头散发的女人双眼麻木,她幽魂一样翻着自己身边的骨片,良久才道:“找到了,被混在王姬的记录里……三岁夭折,名为湜。”
要是在几天前,两人还能就资料分类的不合理抱怨一番,然而经过了这么几天无休无止的折磨,此时两人早已麻木,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编写史书需要翻找统计大量的资料,而不论是占卜记录也好、王室名册也罢,珍贵一些的资料都被刻在沉重的骨片石碑上。
倒是田地的产出、奴隶的人数等等一类民生相关,全部会被记录在羊皮上,虽然也是一大堆叠在一起,但容易翻看得多。
湄痛苦地把混错了堆的骨片扔给男人:“溯,我们一定要在这几天内编纂完吗?!我记得淏王为她父亲编纂史书用了二十年,我们这一次可是要编百年啊……”
男人眼神死:“你以为我有什么办法吗?不论怎样关于人祭的东西要先整理好。”
“不就是不能受制于人嘛,这我知道——”湄将手中的刻刀插在案几上,恶狠狠道,“都怪那群老家伙,折腾什么?祭祀式微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也幸好我开过丹田了,要不然还撑不了这么久。”
“老家伙?我记得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吧?八十岁?九十岁?他们的年纪不会比你大多少。”溯毫不留情戳破,“我这边的王室族谱差不多了,把王姬们的名册给我。”
湄神情扭曲,将身边的一摞骨片一股脑扔给溯,男人伸手在空中挥了挥,纷乱如雨的骨片顿时静止在半空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重新收拢。
“你的编到那里了?”溯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修炼法门的开端编到了吗?”
女人的表情又丧又凶:“……刚结束凤君应运而生,然后怎么写?‘昭王上昆仑’?‘昭王习修真’、‘昭王师神兽’?”
“就写‘凤师传道统’。”
幽昭从门外走入,一边按压着额角一边道,“湄,这一段慢慢写,把修习的法门也刻入。”
“大王!”、“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