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途的真气渗透了符篆,符篆无风自动,几乎随时要裂解!
但在镰鼬的技能生效的那一刹那,兵俑再次行动了。
那几声敲击的声响落地可闻,就好像死亡的丧钟。
那张符篆没有裂解,而是轻飘飘地落到兵俑身上,谁也看不出它原来是何等威力,这样随手一掷,怎么样的绝世符篆都不过是一张纸而已。
“你没有机会。”穆星河轻声说。
众人在台下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台上的封途在醒与睡之间挣扎,而即便他挣扎着醒来,神智也少有清醒的时候。术法修为那样高深的人,带着那样强大的符灵,却陷入身不由己之中,在一阵接着一阵的控制之下,宛若木桩一样,被随意□□着。
他们以为今日的最终之战是巅峰一战,两人各不相让,场面瞬息万变,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这样从未想过的一边倒的局势。
他们觉得意外,但并不觉得欣喜,甚至有些……唇亡齿寒。
在他们眼里,穆星河的胜利多少有些侥幸,但封途不是。封途是最传统的强大道修,术法高绝,修为深厚,持有强大法宝,拥有高阶符篆,没有人会不承认他的强大。
穆星河在第一次战斗中也创造过这样的局面,但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触,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易嘉木被如此玩弄,不过是在于太过轻敌,不过是在于术法修行不到家。但类似的局面再现,是封途的术法不够好吗?是封途轻敌了吗?
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到了那里表现就能够比封途更好?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胆寒。
有敏锐的人已经发觉穆星河从始至终都在引导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他们自以为掌握了符纸化妖之术的弱点,殊不知穆星河却站在高处冷冷嘲笑着他们。
被人算计的恼怒与对封途处境的同情相加,便变成了深深的提防。
之前关于穆星河的那些传言重新涌入人们的脑海,与如今穆星河的表现相互印证。
心机如此深沉,心性如此恶劣,在这论道大会之中,哪怕是魔修都会与人公平比试,他却是玩弄心机,让对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难堪境地,毫无尊重可言!
此人果非善类!
“此子心术不正,若他胜出,难以服众。”
瀛洲仙派的宗师面色阴沉,语声也格外低沉。
此时的封途仍无法逃脱穆星河的压制,偶尔清醒过来的神情分外痛楚,也分外狼狈。
有人看着这样的场面,低声叹息说:“我之前听闻他和魔宗有所勾连,看这份秉性,倒的确有点像魔宗之人,但沈岫先前也为云浮所出,他比试之时却是堂堂正正,何至于如今这般?”
他还在说着,那声音很低,然而却没有能绕过宗师们的耳朵,谢春荣瞥了一眼过来,他迅速闭了嘴——谁都知道临渊君沈岫是云浮派的一处旧伤,尤其是对那些着意培养过沈岫的高层们而言,断不过轻易提起。
谢春荣却是似笑非笑:“何种秉性?”
那人地位与谢春荣相若,虽出于礼貌有所退让,但并不畏惧,只道:“明知论道大会是比试真才实学之所,又明知各道高人皆在此处评断,却刻意引导他人,叫他人落入自身陷阱任其玩弄,远非论道大会原意所在,此举怕是不妥。”
“原意?”谢春荣扬起眉笑道,“论道大会不就是拿出真才实学与人一较高下之所吗,穆星河展现的难道不是真才实学?”
此时却是瀛洲仙派的宗师冷哼一声:“论道论道,是以自身所学,示以各门各派、示以天下之人看己身之道,他如此作为,想要展现的是何道?莫非是邪门歪道不成?”
谢春荣笑容敛住。
这时候反是森罗殿的宗师大笑起来:“哈哈哈!能忍耐,有计谋,行事出乎他人意料之外,这哪里有什么不好了?论道大会哪一条规矩说不许啊?你们这些道修啊,猜不到何必恼羞成怒!”
这无差别攻击之语顿时叫人恼火起来,正有宗师想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是是是,”花想容之前自知身份不高,并不打算引起宗师们注意,此刻却是扬声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了,云浮何等地界,能通过云浮内门比试选出来,就必有依仗所在,小女子当初瞧他修为不高,便犯下了知见障,如今又为此动气,还陷入了瞋恚之业,失礼失礼。”
她咯咯地笑起来,神容却很愉快,跟她说那些什么自己先前恼羞成怒的话语一点也不同。众人虽不算太瞧得上这个只有结魄的所谓“宗师”,但却终究是因为她的话语警醒起来。
瀛洲仙派的宗师因为自己的弟子受欺负恼怒也便罢了,世上道路与自己相左的人太多,若是因为自己掌控了话语权而对他人妄加批驳,心性又与被自己批驳的人有何不同?
一念之间,险生妄念,这个弟子的行为不过是个□□,归根结底原因还是云浮派的近来的蹊跷,这样的妄念都是心境上的尘埃,早早拂去为好。
只是,道路相左终究是道路相左,这人生在魔宗或身为妖修那也便罢了,偏偏在那个出过现世魔君的正道执牛耳者云浮派,却也实在不得不叫人提防……
台下何种争议穆星河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也没心思去注意。这套阵容十分考验对形势的判断、对节奏的掌握和对鬼火的控制,穆星河蹑手蹑脚地在朝着胜利女神接近,不敢分心。
此时封途术法脱手,落向兵俑,他的眼神片刻之间回归清醒,带着十分的疲惫。
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封途都会在意图反抗中再度被食梦貘或者兵俑拖入被控制的深渊,如今大概也不外如此。
但是此刻,在食梦貘的食梦者技能生效之前,变故突生!
——穆星河感觉到以封途为中心,真气一阵波荡,那感觉似曾相识,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封途身上围绕着一层水蓝色的防护罩。
而食梦貘的技能生效之后,所有符灵都陷入了昏睡之中,但封途依然清醒,甚至他此刻抬起了手,在酝酿一道术法!
坏了,这是免控盾!
这个盾无法让食梦貘的控制穿过,那么兵俑的嘲讽自然也不能,甚至说,以津真天的日女巳时作为御魂效果,也是无法穿过盾的!
而此时穆星河才想起为何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因为在许久之前,花想容也召唤过一种非常强大的防护罩,代价是毁掉她的一个珍贵法宝。今天穆星河再度感受到相似的真气波动,那恐怕就是封途以牺牲自己的法宝为代价,争取这一战的逆转之机。
他能感觉到封途是何等衰弱,但是自己因为长久的、违逆时间法则的推条拉条,精神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损耗,封途此时终于决定破釜沉舟,给自己以致命一击!
可穆星河小心翼翼控制那么久,怎么容许他翻盘!
以津真天一跃而起,翔于半空,冲入敌阵之中,鸟羽飘扬,风声鸣响,她尖锐的爪子只留残影——那是以津真天的群体攻击技能,千羽风之舞!
但这个技能,却并没有能够击破封途身上的防护罩!
而封途在片刻之内,术法已成,他没有再试图控制自己的符灵,而是决然一一把他们毁掉,情势紧急,他也不再试图引动那个红轮西坠之术,而是直接毁灭它们让它们回归术法的形态!
一时之间,五个符灵都纷纷裂解,汹汹火焰和涛涛碧水、无限金戈与沉重岩块、还有那宛若疯狂的枝蔓,一齐向他袭来!
穆星河的这套阵容并非长于防御,食梦貘虽然可以进行一定回复,但在这般猛烈攻势之下定然无法抵抗!
他选用的阴阳师也并非晴明,没有言灵·守那样的强力防护之术!他自身的术法看来也没有哪个能抵挡住的!
穆星河的犹疑只持续了一眨眼的时间——危在旦夕,他没有时间犹豫!
穆星河将手一抬,飞回自己身边的以津真天重新获得了力量,又迅速地袭向封途来。
这是神乐的阴阳术通灵·疾风!
封途能够破釜沉舟,他又如何不能?
以津真天带着穆星河的希望以利爪攻击封途,这一次以津真天终于能够将封途的防护罩给打破了,但是当以津真天攻击停止,封途的真气仍未断绝!
而此时封途的术法已经逼到了穆星河的面前。
避无可避,穆星河只能使出疾风闪为自己争取不过几秒的时间,他一边分神操纵式神们,神经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然而即便他如此努力,他报以希望的食梦貘和兵俑却迟迟未能得到行动的机会。
术法再度逼来,但这时候小般若却获得了行动时间。
这个般若之前使用过技能,已经进入狂暴形态,未能再次使用技能,穆星河却也不甚在意,果断驱使他布向前去,以双爪击向封途。
这些变化都不过一瞬之间,穆星河能够感觉到火焰的灼热了,但与此同时,般若的狂暴攻击也落到了封途的身上,封途本就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在这两段攻击下已再无还手之力!
——该庆幸他这个般若因为没有好的生命命中御魂而带了一个暴击命中位吗?
穆星河竟然还走神了一下。
但封途的术法已经脱手,即使封途现在气息断绝,术法也不可能回撤回去。
穆星河急忙唤出一道铁衣诀,但是因为过于仓促、又因为那几道符篆实在高阶,穆星河这道铁衣诀几乎只抵挡住片刻,无边痛意向他袭来,真气几乎要被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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