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都能驯化,长生剑宗宗主舍你其谁啊!牧远歌悠悠地想,他只是不服阮慕安,对于胥礼担任宗主之位,他虽然表面上很不愿拜服,但心里很大一部分程度是认可的。
因为如果说他是冲着宗主需遵守的规矩而去,他觉得那些在旁人看来堪称变态的规矩简直是他理想中的自己,他想成为喜怒不形于色、以大局为重、为天下先的人物,他想的是等他上位以后他再去扳正言行举止,可少年胥礼本身就已经初具雏形。
宗规第一条宗主需立德行,而胥礼就已经稳稳当当地立在那儿了。
“那你出来是……”胥礼担心他在逞强。
“我隐约察觉到有死气,就出来看看。”牧远歌理所当然地道,“不是还逃走了几根缠龙须么,我明日就要下山,能除一根是一根。”
胥礼浑身一震,他师弟就是这样的人,你帮了他的,他不会口头上千恩万谢,但他知道你是好意,他会用行动来表达。
胥礼道:“明日我也下山,去首善城。”
牧远歌一顿:“多大的事能劳驾你?”
胥礼道:“多大的事又能劳驾你?”
牧远歌哈哈一笑,那得看他心情,不了解的以为他承天府君多难请动,可事实上一根玉米就能让他保全一个村子,也是十分任性了:“那剩下的缠龙须呢?”
胥礼道:“那几根成不了气候,元老们闲着也是闲着。”
牧远歌见他一本正经,忍不住又笑了,好一句闲着也是闲着……
他直接从胥礼口中得知了结果,确实他若想知道长生剑宗一贯处事风格,何必舍近求远,胥礼曾是众口称道的宗主,深谙长生剑宗作风。
“既然如此,不如今晚就下山去首善城吧。”牧远歌提议,太上宗主和他暂且不论,居然是由宋元太上长老带队,步峣同行,这回首善城之行阵势极大啊,指不定明日还没出山就已经传遍天下。
“邪道的情报很灵通的,他们明日下山,你我今夜就走,咱们先去探探情况如何?”
“好,”胥礼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道,“我去探望过掌教就走。”
“你好像很关心那个傅琢小掌教,是我的错觉么,”牧远歌跟上去,道,“他是步峣的徒弟,却经常请教你,你也事无巨细事事躬亲,两人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日……”
胥礼脚步微顿,侧目见他兴致勃勃的表情,不知该高兴还是不快,无奈道:“你这是在八卦么。”
“我对别的八卦没兴趣,只对你的比较感兴趣。”牧远歌道。
胥礼顿住了。
牧远歌回头道:“说起来傅琢好像也挺像你的……”
“哪里像我?”胥礼道。
“感觉。彬彬有礼的……”牧远歌道。
傅琢的情况说严重其实不严重,说不严重又关乎到剑道生涯。房间内的人忧心忡忡,牧远歌刚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床边立着几人,见了胥礼便纷纷见礼让行。
只有步峣看到胥礼的时候神情拘谨,瞄到牧远歌的时候立刻两眼发亮,没走就好,还以为你走了呢!
“太上宗主。”傅琢脸色苍白,眼里的欣喜一闪而过,就要翻身下床行礼。
“不必,你歇着。”胥礼上前虚扶了下,傅琢一脸的受宠若惊,牧远歌见他表情恨不得代替胥礼搀着他才好。
“你手上的伤,是我的剑所致?”
“太上宗主言重了,只是骨头断了,并无大碍。”傅琢亮出自己被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手,手骨脱臼严重,但表皮却并未被月阙冻伤,可见这手已经触及剑道第三境,假以时日必能稳在剑道第三境,或许是年轻一辈中最快突破第三境的人,奈何被缠龙须给糟蹋了。
“掌教的手还好,手臂被缠龙须所伤,如要愈合,恐怕当今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药堂堂主神情凝重,实在不太好提起那个怪人。
“谁?”步峣站到牧远歌旁边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闻言急不可耐地扭过头。
还能有谁,牧远歌心头一顿,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了!胥礼的莫名病重,阮慕安的死,线索还没有彻底中断,当时那人在山上,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找那人问问清楚,也许能知道线索。
药王千面。
人如其称号,千般面孔,滑腻无比,医术虽高,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正邪两靠,是个需要他的时候求他求不到,不需要他的时候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擦肩而过的,不可言说的人物。
如今的首善城已经恢复昔日昌盛,和当年牧远歌所见满目狼藉的死城迥乎不同。首善城城主的死,究竟和首善城现在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
牧远歌去了之后,发现城内安分得很。
街道上热闹非凡,小贩还在热情地叫卖,一切都井然有序,半点祸患的迹象都没有。
“嘶,按理说一旦城内出事,家家都会闭户,店铺也不会开张,胆子小的估计连夜出城……这热闹得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样子,胥礼,你觉不觉得有古……”
牧远歌随着胥礼踏进一家酒楼,说话声戛然而止,在一众觥筹交错的酒桌中,他看到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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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美人榜首位
胥礼回答他:“最开始是有邪道中人大量聚集此地, 紧接着便有异植作祟, 但城主派兵巡视, 稳住了形势并未张扬, 亲自上长生剑宗汇报此事, 却在临近下山之际, 被异植暗害,事情牵扯到了长生剑宗宗主候选人。再者, 首善城百姓的胆量比较大。”
“为何他们特殊?”牧远歌道。
“你自己不知道?你当年不是还帮过他们吗, ”步峣给牧远歌拉开门帘,等他进去了就放下帘子, 那帘子差点撞到胥礼的鼻梁,步峣完全没注意到, 头一低就抢先进去了,解释道:“当年此地沦为死城,百姓流离失所, 逃难在外,受过你些许恩惠,后来在宗门帮持下焕然一新,他们重新回到城中安居乐业,并不排斥邪道中人进出。平时有些邪道中人出没是很正常的事, 但邪道大人物聚集, 就不简单了。”
“能有多大?”牧远歌扫了步峣一眼,他和胥礼提前下山也就罢了,步峣在他们拜见了小掌教以后, 居然也跟着出来了,美其名曰他要把首善城之祸解决得尽善尽美,让人挑不出他徒弟的毛病,一路上殷勤得不行。
以他对步峣的了解,仅凭胥礼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大改观是不可能的,只能说他是为了徒弟在忍辱负重,所以殷勤之余还时不时露出嫌弃之色,牧远歌看得直挑眉,他难道缺掀门帘,拉椅子的人么。
步峣给牧远歌擦干净那一面的桌子,拉开椅子,牧远歌坐了下来,下巴往前抬了下:“他么?”
酒楼一楼招待客人,楼上则是客栈,一楼很热闹,说书先生博通古今。
正对着戏台的桌子上坐着两男一女,牧远歌一眼过去,就看到了他当年的左斩使晏伏,乍看之下人畜无害,实则天字头等杀手,一言不合就请辞,当年牧远歌少说被他甩脸五十次,具体多少次数不清了。
说起来,晏伏已经算是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但背对着牧远歌的那人,一身白衣,银白发环,墨发如缎,瞧那身形有些眼熟不知在哪儿见过。
此刻晏伏环臂于胸,细长的眸子半磕着,乍看之下好像心绪很平,了解他的却知道这是危险的前兆。
北承天府的巨头!步峣倒吸凉气,看清那几人的瞬间,猛地看向台上的说书人。
说书人批判如今邪道掌权之人,可被他大肆批判的人,就坐在台下!离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
“他们这么沉得住气?”步峣道。
“你且等着看。”牧远歌道。
“现如今实力最高之人,莫过于正道首座胥礼,如今的太上宗主,亲眼目睹那一场景的人说,当时首座怀里抱着已故的府君,从高台上走下,月阙涌现出炙热的火焰,一步剑长生……”
“你突破第四境了?”牧远歌问胥礼。
胥礼顿了下,道:“不稳。”
“那就是突破了,还有不稳这种说法?”牧远歌刮目相看,他的遗憾很多,其一便是没能参悟第四境,听说胥礼居然能早他一步突破,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
胥礼道:“不是次次都能激发,十次里能有一次就算不错。”
“确实,如果稳在第四境,也不会有邪道中人敢来找你麻烦。”那也很了不得,牧远歌不禁打量起胥礼来,虽说长生剑宗很多人哪怕远不及剑长生之境,也会想尽办法驻颜,但胥礼大概就是天生丽质,冰雪般的容颜始终那样,哪怕病重的时候也风采超然。
步峣听他俩说话,这么有话聊的两人,当年到底是怎么做到十年不交流的,他无法理解:“你听到胥礼怀里抱着你,你居然都没有反应?!”